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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2025-03-22 08:24:12

心之所慕,情难自已。

台上的挺拔男子,眸如曜月,风采濯濯,神情镇静得如同在商议朝事,哪有半点轻薄姑娘的样子。

不可能。

谢堰承认得这么干脆,绝对不可能。

王桓倚在人群后的廊庑,推了推身侧的许鹤仪,你看出是怎么回事吗?许鹤仪眉间紧蹙摇了摇头,谢堰定是偷了端王的东西,被端王逮了个正着....许鹤仪倒是不担心谢堰,谢堰有皇亲身份作保,长公主又在现场,端王绝对不敢杀他,但他身后的那人呢?他虽不明白其中缘故,却断定容语就在谢堰身后。

端王能放过谢堰,却不一定饶得了容语。

王桓,卿言定在上面...王桓一惊,环胸的手放了下来,眼眸睁大,啊?那怎么办?绝不能让卿言有失.....不对,王桓眉头又皱了起来,瞭望戏台上的谢堰,如果他身后是卿言,他为何口口声声说与女子表白?许鹤仪低语道,你忘了卿言数次男扮女装?王桓顿时了然,扶着栏杆往外跃出,拨开人群来到朱承安跟前,殿下,卿言是不是在上面?朱承安眸色沉沉颔首,应该是她。

台下众人愁云笼罩,谁也猜不明白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长公主听到情难自已四字,脸上的暗云褪去,神色已恢复如常。

能让儿子摒弃名声都要去维护的东西,必定极为重要。

她明白了谢堰用意。

她缓缓推开婢女的手,来到人前,与端王稍稍欠身,唏嘘道,家门不幸,骤生事端,让王爷与诸位看笑话了。

端王眯着眼,负手未言。

长公主疲惫地朝他再拜,还请王爷海涵,着我将谢堰与那....长公主咬牙,一副忍无可忍的模样,与那女子离去,待我回府,好好料理这败家子。

端王听了这话,冷笑一声,长姐不必苦恼,我实话告诉长姐,谢堰所言未必是真,他身后藏着的就是今夜偷袭我书房的女贼,无论如何,东西不寻着,我是不会罢手的,也请长姐海涵。

端王旋即拱手还礼。

长公主瞳仁幽幽一缩,故作惊讶,女贼?王爷书房何等要地,岂会让一女贼得了手,我看王爷莫要在此耽搁,反倒让真正的贼子逃之夭夭了。

端王深知他母子故意拖延时间,他悄悄做了个手势。

一个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张弓对准谢堰身后,嗖的一声,一只强劲的箭矢以迅雷的速度划过众人头顶,直直射向谢堰身后。

千钧一发之际,谢堰飞快抬袖一拂,回身扯住身后的人,往怀里一护,侧身的瞬间,那箭矢贴他胳膊而过,带出一迭血花来。

晏儿!长公主大惊,扭头狠狠瞪向端王,嘶声力竭吼道,你做什么,你敢杀了他不成!端王面色铁青,他没料到谢堰为了护那容语,连命都不要.....不,不对,他是故意的,他故意受伤,以此逼着朱靖安与长公主给他施压。

成大事者,心狠手辣,果不愧是年轻一辈的领袖!朱靖安脸色也难看之至,立即越众而出,与长公主一道拦在端王跟前,王叔,您口口声声说书房失窃,到底丢了什么,你将清晏视为贼子,证据何在?擅自动兵,王叔哪怕是父皇嫡亲弟弟,也不能枉顾国法军规。

端王深深闭了闭眼,将心中腾腾怒火压下,他是在战场上征战杀伐的主将,还不曾把朱靖安这席话放在眼里,目光寥寥望向戏台,谢堰,本王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现在让开,本王饶了你,否则,本王失了重要军情文书,你谢堰袒护贼子,罪同谋反,本王今夜将你就地正法,陛下那头也说不得本王什么!你......朱靖安气得闷出一声笑,既然端王要撕破脸,他也不必藏着掖着,我看王叔失了军情文书是假,想借机射杀本王心腹是真,王叔在府内大动干戈,莫不是要将本王与四弟一同杀了,将来好兄始弟及,让你继承大统呢?朱靖安这话如石破天惊,狠狠压在众人心头。

朱靖安算看出来,这位王叔远不是表面那般云淡风轻。

谢堰敢在王府闹出这么大动静,只有一个可能,端王参与了夺嫡,既是如此,那端王便是他朱靖安的敌手。

端王闻言额头青筋毕现,唇角隐隐绷出一些血丝。

朱靖安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于他十分不利。

西北战端在际,左都督陈珞新官上任,镇不住五军都督府的将士,周延帧性子温吞,是位守成的老将,不宜任三军主帅。

放眼满朝,唯有他才能担此大任。

谢堰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一出,定会让皇帝对他生疑,又岂会将兵权交给他?他潜龙入海的计划已然落空。

他又看了台上的谢堰一眼,那双眼沉湛湛的,深不见底,唇角似还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走一步,算三步。

这个年轻人的城府远比他想象中要深。

朱承安见此情景,也跟着往前一迈,俊脸含霜,王叔若再射下去,干脆连我也一同射死。

端王脸颊的法令纹狠狠一抽,艰难地抬起手,一挥,示意弓箭手退下。

月色已退,繁星满天,叽叽喳喳的夏蝉,在枝头飞窜,衬得这片夜色越发寂静。

台上,谢堰将容语护在另外一个角落藏着,他捂着胳膊,依然挡在她跟前。

血色顷刻湿透他的衣裳,红红的一片,刺痛了长公主的心。

她泪如雨下,往前一扑,我的儿.....意图逼退侍卫。

执矛的侍卫连忙将兵刃一收,形成一堵人墙挡在戏台前。

王府管家见状,立即闪身而出,扑跪在她跟前,哭着拦下,殿下,王爷也是您的弟弟,王爷失了要紧的文书,陛下也是要定罪的呀,只是让谢公子让开而已,咱们将那女贼抓住,拿回文书,此事便了了,王爷不想伤人,还请长公主殿□□谅王爷苦心.....长公主哪肯,心头钝痛,声严色厉逼管家让路,可惜那管家一头磕在地上,拼死不让半步。

趁着底下诸人与端王纠缠的空档,谢堰低声询问容语,可解开了?已解开三个符码,还剩最后一个....容语汗如雨下,碎发夹着汗珠贴在她额前,衬出那双眸子越发幽亮,她稍稍停顿了下,看了一眼身前伟岸的男子,你伤势如何?谢堰面色平静吐出两字,无碍。

容语不再分心,继续解最后一道关卡。

银针转入没多久,叮的一声,铜锁骤开。

谢堰听到了动静,心头怦怦直跳,嗓音也略有几分哑,打开瞧瞧.....容语扶着铜盒,没有立即动手,端王心狠手辣,难保这里头没有玄机,她得缓一口气,她恰才全神贯注,浑然不觉内衫已湿透,此刻听到这声响,绷紧的力气泄下,脊背渗出一丝寒凉。

就在二人松口气的关头,一双森森白骨般的手,悄无声息地从后方石栏,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