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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2025-03-29 03:57:29

~﹡~﹡~﹡~﹡~﹡~﹡~﹡~〖.欢迎阅读 多谢支持.〗~﹡~﹡~﹡~﹡~﹡~﹡~﹡~——昨儿晚上偷人偷得开心吗?这开场白含义颇深、耐人寻味。

即便是不明真相的冷淑雨,也能清晰嗅到火药味。

这像是两个传说中一见如故的人重逢后该有的场景吗?淑雨本就掩埋在心底的疑窦也随之扩张了。

姚四爷是什么样的人?在她的印象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爹说过商人眼中是没有朋友的,只有利益,可是显然这只死兔子给不了他任何利益。

反而是姚家这股势力,对于任何一个皇子来说,都是块想吞入腹中的肥肉。

半晌,饭厅里出奇的安静,彷佛连空气都被抽离了般,让人窒息的感觉笼压而至。

淑雨不自觉地蹙起眉心,视线转向苏步钦,人家都已经丢出下马威了,他就算不懂应对好歹也敷衍性地笑几声吧。

可跃入眼中的画面,却让她气得牙颤。

桌下精致细巧的雪靴恶狠狠地踩在了苏步钦那双霜白的靴子上,他吃痛回神,淑雨忙不迭地边冲着他使眼色,边凑近他压低声音斥责,死兔子!你是这辈子没吃饱过还是怎样?要不要像个饿死鬼似的,这些菜有那么好吃吗?没听见四爷在同你讲话?不可否认,苏步钦长得够帅,所以即便是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也不损丝毫气质。

可问题是他来这儿难道真的只为吃饭?!哦,的确挺好吃。

他停箸,奉上微笑,这夸赞倒是说得很由衷。

你之前不是说不吃葱、不吃鱼、也不吃萝卜吗?淑雨清楚记得,他刚回国时,她爹特地设宴款待,一桌的好菜,却全被他那张挑剔的嘴给否决了。

可回想他刚才若无其事地嚼着那葱花鱼丸……这算什么意思?其实他并不挑,当初只是故意刁难她爹?冷姑娘,人是会变的。

他笑着用模棱两可的解释盖过了这话题。

事实上,他并没有挑食的权利,能咽下的东西他都咽;至于不能咽下的,那抱歉,是他的胃太刁。

你还吃!见他漫不经心地丢下话,又一次想举箸,淑雨用力拍掉他的手,附上轻瞪,四爷在跟你讲话呢!那么爱吃,下次有空我做给你吃就是了。

这桌菜是你做的?面对提点,苏步钦仍是选择忽略,彷佛饭厅里没有姚寅这个人般。

他关心的只是这桌菜出自谁的手。

那种目不转睛的希冀目光,惹得淑雨脸颊一阵臊红,她不是有意的,只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是……是啊。

呵,手艺不错。

他弯起嘴角,加深笑意,不掩饰赞赏。

姚寅有些好笑地打量着面前这两人,听闻这桌菜不是出自姚荡之手的,他顿时失了些食欲。

倒也不在意自己完全插不进话的境遇,反而庆幸起姚荡的缺席。

可又有些想知道,昨晚还拥着她的男人,今儿却对别人的赞不绝口,如果她在,会怎样消化这一切?半晌的沉默后,他才忽然开口,八皇子,见了女人就打情骂俏,是你一贯的姿态?苏步钦慢悠悠地转过视线,笑容依旧,心却全副武装,应对眼前这男人,不是装傻扮弱就能糊弄过去的,嗯?待人好有什么不对吗?也对。

他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看来,当初托您照顾姚荡,还真是选对人了。

举手之劳而已,应该的。

苏步钦轻抿杯沿,呷了口杯中清酒,目光淡淡的,声音也是淡淡的。

姚寅眯起眸子,用再自然不过的方式打量着苏步钦。

他很清楚一点,照顾女人决不能假手他人,随时都会演变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他很肯定自己从未把姚荡委托给人和人,包括苏步钦,可既然谣言已经沸沸扬扬,连琉阳城以外的百姓都略有耳闻,那也就没必要去辟谣了。

虽还不能断言苏步钦此举目的为何,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位八皇子成功引起他的注意了。

严格来说,他们第一次见面似乎还是两三年前?还是和当初一样,这个男人,一言一行都宛如与世无争的浊世清流般,朝堂的硝烟暗涌似乎是与他无关的。

真的这样吗?想来,未必。

只是有些事儿,还没到能开诚布公聊开的时候。

姚寅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把话题过度得极为自然,对了。

这么看来,八皇子和淑雨是真的好事将近了?难得的,姚寅也会说出让淑雨暗喜的话。

她含着一丝浅浅笑意,略显羞赧地低下头,等着苏步钦表态。

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似乎已经不重要的。

逐渐的,她愈发在意的是被承认,而不是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总定格在互相利用上,又尽管他从不承认对她有利用的成分。

可是片刻后,当苏步钦终于出声,她迎来的只是更彻底的失望。

姚四爷,你误会了,我和冷姑娘并不熟。

不熟?原来不熟也可以闹到这个地步,那如果很熟呢?姚寅禁不住挑起眉梢,语带兴味,太子和淑雨忽然解除婚约,与你无关吗?那恐怕太子殿下对我也有些误会。

苏步钦也的确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充其量他不过是被人硬按上去的导火索。

误会?呵,我想太子殿下应该很感谢八皇子才是。

若不是你,他又怎能那么顺利地解除婚约?又若是解除不了这婚约,他又怎能跑来问我要姚荡。

世间的事就是那么玄妙,这些年他每次都必先为姚荡铺设好所有安排,才放心离开;偏是这唯一一次的不告而别,竟然就生出了那么多事端。

八皇子的猝然闯入,是意料之外的;太子登门求亲,那就更是意外之外的事了。

甚至,差一点,他就被这鲁莽要求杀得措手不及。

他想要姚荡?!很显然,太子的那份执拗,也同样没在苏步钦的预料中。

八皇子那么激动做什么?难不成是对我那位秋千妹照顾上瘾了?……是不是上瘾,他不知道。

但很清楚一点,他不想姚荡继续被卷入是非之中。

放心,我比你更舍不得她。

这话似是玩笑又似是忠告,为这气氛特殊的饭局,更添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其实一早,设宴的、赴宴的,就都清楚这不会是场愉快的见面。

揣度、博弈、试探,自然都是少不了的,就连之后旁人听似互相揶揄的闲聊,也免不了机关重重。

倒是无论苏步钦还是姚寅,都默契地没想把这场虚伪演绎太久。

有那么一刹那,姚寅觉得,眼前的八皇子是不是真的太过单纯?他甚至临走时,还不忘那满桌的剩菜,姚四爷,这些菜就这么浪费了太可惜,能不能让我带走?……请便。

会不会也太夸张?姚寅皱眉瞥了眼那桌卖相口味皆属于下乘的东西,险些被他的古怪喜好逗笑。

如果苏步钦不是处处透着向姚家示好的意图,他或许真的会以为多年的质子生涯已把八皇子磨折得没了脾气、淡漠了名利。

为了尽待客之道,他一直将苏步钦和冷淑雨送上了各自的马车,客套地道了别后,他举步正要转身。

明知道敌不动我不动的理,可他的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顿住,八皇子。

嗯?闻言,苏步钦撂下车帘的手一顿,覆在眉宇间的纯然之气依旧。

往后来这儿,记得走正门。

好。

走正门还能抱你妹妹吗?还有……他话语一顿,微微倾身,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得清的话音说道,照顾姚荡是我的事,你该物归原主了。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有求于人就不该夺人所好。

我知道。

这是苏步钦的回答,无波无澜无错愕,恍若一杯温水。

他是知道,有求于人的时候当然应该乖乖地言听计从。

问题在于,他并不求任何人。

姚寅变态、恋妹,凭什么苛求他配合?!爷!冷姑娘在问你话呢!他想得太过出神,完全没在意到身下马车骤然停下,直到又旦出声提醒,苏步钦才察觉到马车边站着的那位丫头,怎么了?我们家小姐问你,要不要去府里坐坐。

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丫鬟,主子盛气凌人,丫鬟也跟着颐指气使。

不了,我还有事。

丫鬟转身去传了话,又迅速地跑了回来,小姐说,有什么事比她还重要!的确是比她重要。

他堆起亲和哂笑,却不再顾及面前这对眼高于顶的主仆,转而冲着又旦抛出命令,旦旦,走。

哦,好。

又旦很听话,看懂了自家爷藏在瞳色深处的不耐,反正他也不必讲究什么礼貌,索性连声招呼都懒得打,就立刻挥动马鞭,快速驶离,由着身后冷家的丫鬟吃了一嘴的灰大呼小叫。

只是还没跑多远,他就没了方向,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吉祥赌坊。

车厢里抛出轻声的回应,惹得又旦一阵惊愕,该不会是您故意支开十三荡的吧?呵,八皇子的威仪能比得过姚四爷吗?在外头是比不上,可是在吉祥赌……欸!这么说,是姚四爷支开十三荡的?话说到一半,他才察觉到不对劲,苏步钦没有再搭腔,他便自言自语了起来,为什么呀,他不是很疼这妹妹吗?做什么还要对自己妹妹耍心机?是挺疼,疼得近乎变态。

有几个哥哥会像他那样,恨不得能把妹妹占为己有?咦?因为变态,所以不愿让我和姚姑娘碰面。

这也是苏步钦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那您跟四爷应该很谈得来啊,您不是也变态嘛。

旦旦。

嗯?看来你很怀念我用变态的法子来赏你?啊!爷,您快看,今儿天气真不错呐……今儿天气是不错,适合身心一块解放。

所以大街上多了道独特的风景线,钦云府那位一直贴身伺候着八皇子的侍从,边喊着我变态边徒步拉着四匹马儿组成的马车,一步一顿地朝着吉祥赌坊迈进。

百姓是见怪不怪,反正钦云府从主子到下人,丢脸的事都已经数不胜数了。

又旦也已经没有羞耻心了,想当年爷还是质子时,别说拉马车了,就是一块被马拉着满街跑的事儿都常有。

但!都已经到了吉祥赌坊了,好歹也让他进去喝杯茶,来个中场休息啊,没道理还要把他丢在门口继续我变态吧!爷!旦旦知错了!我下次绝对不会再说出事实了!赏盏茶吧……哀怨连连的叫闹声,被苏步钦无情地甩在了身后,他噙着一抹颇为愉快的笑,兀自撩起袍子跨进赌坊,环顾了圈眼前的乌烟瘴气后,笑容渐渐从他嘴角褪去。

视线所能触及到的范围,皆没有姚荡的身影。

哎哟,这位爷,赌钱呐?头一回来?要不要小的给您安排个上等座呀。

咱们这的规矩是这样的,上等座有包厢,免费供茶水,畅饮……小厮迎上前来招呼,那套词儿说得很溜,苏步钦却只是冷冷地瞥了他眼,默不作神地转身。

欸欸!您别乱闯啊,那里头是禁地!滚。

他薄唇一张,轻喃出的话音间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满堂的赌桌他没兴趣,二楼上好的包厢吸引不了他的眼球,苏步钦目不斜视、加快脚步直直往角落那间仅用一条帘子遮挡的隔间走去。

先前的那位小厮吃了憋,本能地把苏步钦定为前来闹事的。

机警的眸子迅速转向徘徊在赌坊里的几位打手,却见大伙都像没瞧见似的继续到处晃悠。

不对劲,以往那些打手一瞧见有人闹事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亢奋。

于是,直觉告诉他,这位看似羸弱斯文的爷,来头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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