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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陀思是老师?

2025-03-22 08:24:14

别抠了, 住手,你别抠了!我攥住了陀思的手腕, 他的手腕一片冰凉。

我看着被血迹染红又都是刮痕的门牌, 心疼极了。

这个月的家用预算已经超支了,还要再花钱在修补门牌上, 真是要命。

俄罗斯人, 你想被拔光指甲吗?陀思像是没感受到我的怒意, 依旧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想叫你源酱。

源酱, 源酱……只有死屋之鼠和天人五衰的成员会叫我源酱。

那是我根本就不想听到的称呼。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源清溪了。

我用力攥了攥,几乎要将他的手腕捏碎, 只有江户川清溪。

陀思敛眸, 抬起了另一只手, 在被我抓住之前, 在门牌上狠狠地抠了一下, 伴随着刺耳的声音,又刮出一道深深的刮痕。

我刚要骂人, 他突然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让人有些惊愕。

嘴角明明是上扬的,但眉头却是皱着的,像是有着天大的委屈悉堆在眼角。

这样的他让我想起了不肯乖乖喝药也不肯乖乖喝猪肝汤的少年陀思, 每次都要用三个大夹子夹住他的后颈, 才能勉强听话。

我叹气: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我都脱离你们了,大家各走各的路, 不好吗?陀思答非所问:这个人要是不在了, 我就又可以叫你源酱了吧。

他的目光落在门牌上的【江户川乱步】字样上, 语气轻飘飘地像是在谈论今天晴朗的天气。

还是不能。

我摇了摇头,即使江户川乱步不在了,我也还是会姓江户川。

诶?他不解。

我和他是夫妻,结婚之后,我就随了他的姓氏,就算他某天不在了,我还是叫江户川清溪,你听明白了吗?陀思歪了歪头:明白了。

明白就好。

我缓缓松开了他的手,拿出钥匙打开了院子的大门,我要回家了,你别跟进来,我不会邀请你喝杯咖啡的。

只要你和他离婚了……我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他。

他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我就能继续叫你源酱了吧。

我想了想:理论上是这样。

但是——话锋一转,我又说,我是不会离婚的。

我现在的生活很好,我挺满意的,希望你别再来打扰我了,就当做不认识吧,去年的年终奖我就不跟你要了。

反正每次给年终奖都是抠抠搜搜的。

这就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了。

我在死屋之鼠工作了十年,从兼职做到全职,虽然后期对他们真实的理想和行为感到厌恶,但他的命令我基本都是服从的。

大到消灭敌人、处理尸体、清除证据,小到做饭煮咖啡、替他熨衣服、整理房间,甚至是为他剪头发,在他生病时灌药和测量体温——当然也陪他去过很多他想去的地方。

可以说,死屋之鼠里最辛苦的就是我了,但是我拿到的工资却非常少,仅仅是当地小镇最低收入的水平。

每次我找他抗议,提涨工资的事,他就开始喝茶,一喝喝一天,跟我谈人生谈理想谈西伯利亚那些美好的童话,就是涨工资的事,想都别想。

垃圾老板!你怎么还不走?别站在我家门口,我丈夫回来看到了要误会。

啪嗒。

一滴血从他的指尖渗出,滴落在了他的衣服上。

很奇怪,血滴在衣服上应该是没有声音的。

但我却恍惚地感觉听到了声音。

……耳朵都出现幻听了么?即使是初夏了,陀思依然穿着厚厚的冬装,带着他的棉帽,这身打扮很容易让人以为他是个二百五。

咳咳咳——他咳嗽了起来,因为剧烈的颤动,连眼睛都红了,面色却是一片惨白。

他站在我家门牌前,倔强地不肯离开。

门牌上【清溪】字样前面糊的全是血迹和刮痕。

这样子让乱步看到了肯定会被吓到。

我没办法了,伸手覆在了上面。

血迹和刮痕一瞬间被我消散了,但字迹也没了。

【清溪】前面空了很大一块残缺。

【江户川乱步 清溪】……晚上该怎么和乱步解释呢?但是总比血迹和刮痕留在上面要好一点。

嗤。

陀思发出一声轻笑,这笑声里多少带着点恶作剧得逞后的得意。

我恼怒地看着他:你现在可以滚了。

源酱,我想请你看电影。

电影?我抬眸看着他,重复了一遍,你订票然后我付钱的那种电影吗?上次源酱请我吃拉面,我想要回请你一下,中国人说这叫有来有往。

听到这话,我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这么客气的话从陀思的嘴里说出来,肯定有阴谋。

而且是一个大阴谋。

江户川太太!从路边传来了一个活泼的女声,我抬头看去,是住在附近的广泽菜菜子,一所私立小学的女老师。

广泽菜菜子和我偶尔会在百货商店购买折扣商品时碰到,互相之间分享一些大减价的一手消息,因此比较熟悉。

但是陀思也在这里,被她看到了会不会——诶,费奥多尔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一声费奥多尔老师震惊了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陀思平静中带着温润笑意的脸。

广泽老师。

陀思指了指我说,这是我少年时青梅竹马的恋人,源清溪。

我和广泽菜菜子同时目瞪口呆,我反应过来,随即捂住了陀思的嘴:别听他胡说,他是我以前的邻居,来跟我借钱的,菜菜子,我们先去取钱了,你慢走啊。

然后我赶紧拖着陀思往旁边公园的小树林里去。

陀思跟软脚虾似的,被我拖着,干脆就靠在了我身上,把大部分的体重都压在了我这边。

等到了四下无人的地方,我才放开了他。

到底怎么回事?还费奥多尔老师?我还清溪修女呢!陀思慢慢低下眼,然后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递给我。

我下意识地接过,居然是一本教师录用资格书!录用学校是广泽菜菜子的学校深泽私立小学。

聘请陀思为……音乐老师?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攥住了证书,差一点儿就将它捏碎了,我宁愿相信从明天开始就不会再有太阳升起,也绝对不相信陀思妥耶夫斯基会安安分分的做人。

[书]已经消失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可以许愿的[书]了。

我怔然。

他的指尖还在往下滴血,因为刻意放慢了语速,竟像个历经沧桑饱受挫败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