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鬼是谁啊?中原中也试图拽下抱在他腿上的太宰,快点下去。
爸爸~太宰又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
幼年太宰长得可爱, 团子一样柔软的脸颊, 蓬松微软的头发下, 一双鸢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怯生生地看着中原中也。
像只小鹿。
我的脑海中突然萌生了一个邪念。
太宰用脸颊蹭了蹭中原中也的衣服, 软软道:爸爸, 我要被卖掉了, 你忍心吗?你会心痛的吧。
我捂住脸,有些不忍直视:太宰,快给我下来!太……宰!!!中原中也睁大了眼睛,迅速扯下太宰,左瞧右瞧,嘴角和额头青筋齐跳。
他又猛得抬头盯着我看,像是瞬间就懂了。
这家伙该不会是太宰他——是的。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轻声叹气, 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虽然我想保证我一定会把太宰恢复, 但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万一把他变回婴儿, 那岂不是更糟糕的情况了?小鬼, 你妈妈呢?中原中也突然问了太宰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太宰的妈妈不是早就去世了吗?中原中也不可能这个都不知道吧。
太宰歪了歪头,伸出短小的胡萝卜手指,指着我说:妈妈就在这里啊。
我:……中原中也:……三秒钟之后, 我意识到中原中也误会了, 急忙解释道:中也君, 我不是他妈妈!还有,你误会了,他不是太宰的儿子,他就是太宰本人啊!……中原中也彻底变成了荡机模式。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是因为我的异能力,把他重组成了这个样子。
……异能力对太宰应该没有效果吧。
这件事说起来都要怪津先生。
我等会儿跟你解释,但是他真的是太宰。
我撩起太宰的衣服给他看,太宰左边腰上有颗痣,喏,你看看,这里一模一样。
中原中也的表情更复杂了。
他看着太宰挥舞着小手挣扎,过了许久才问道:太宰腰上有没有痣我不知道,但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清溪。
对啊,这是很隐秘的事情,我是怎么知道的呢?我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想得起来。
中原中也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会知道呢?太宰仰起脸,天真地说:因为看过,所以知道呀。
你闭嘴,我怎么可能看过!我按住了他的脑袋,继续硬着头皮对中原中也解释道,乱步桑……乱步桑以前告诉我的。
话一说出口,立刻不对味了。
千不该万不该,拿前夫出来当挡箭牌。
哪个男人会告诉自己的妻子,别的男人身上的痣?真是越解释越黑。
但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中原中也开口说道:他骚扰过你吧?……没有。
太宰在你心中已经是这样的人了吗?我百般解释无效,干脆放弃了。
他也接受了太宰变成了孩子的事实。
账单最后也是中原中也付款结掉的,我真是脸都要埋到地里去了,太宰却咯咯直笑:清溪溪你刚才吃得很开心呀。
混蛋,我就吃了一点,其他东西都是你吃掉的,你不要在这里乱说。
这个家伙即使变成了幼儿,也还是个小恶魔。
乖,姐姐带你去买衣服。
我转头对中原中也说道,中也君,你有事的话就先走吧。
首领给我的假期还没休完。
中原中也看了太宰一眼,我会看住这个小鬼的。
他大力地在太宰的头发上揉了一把,把他蓬松微卷的头发弄得更加凌乱,立刻惹来了太宰的抗议。
你真坏!太宰气得哇哇大叫,你欺负我!中原中也唇角掀起了然的弧度,就欺负你。
他曲起手指在太宰的额头弹了一下,小鬼~拉长的尾音意味着他心情不错。
太宰死死地瞪了中原中也几秒钟,突然又平静了下来。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
他故作大气地挥了挥小短手,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高的样子,应该也才三岁吧。
中原中也顿时不笑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老子比你大很多!太宰噫了一声,歪着头问:那你为什么才这点高?你比清溪溪还矮一个头呢。
眼看着中原中也气得要打人了,我赶紧把太宰拉进了旁边的一家童装店。
别废话了,今天是来给你买衣服的!这只小鬼可真是坏啊,专门挑别人的痛处下脚,偏偏还故作萌态,一脸无辜。
我的心情很复杂,我想站在童装店门口等候的中原中也,心情一定更加复杂。
和我很般配的衣服哦。
太宰眼巴巴地盯着一身帅气的棒球服看,我掰了掰他的脸,将他的视线掰到了女装区。
我们买裙子!既然决定欺负太宰,那就欺负到底吧。
我是男生!太宰皱着一张小脸说,你又欺负我!虽然他百般不情愿,还是被我强行套上了一件黑色的蓬蓬裙和一双黑色的小靴子。
头发上也被绑上了一个黑色的蝴蝶结。
我满意地替他整理好衣领,笑着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太宰治子了。
那从今天开始,你叫太宰清溪吗?他反问道。
我怎么可能会叫这种名字?我还跟他姓了!哼唧,那我也不可能叫太宰治子!太宰牵起我的手,垂下眼眸,除非你叫太宰清溪。
这个瞬间的太宰和他长大后的样子重叠了,让我恍惚间觉得他并没有失去心智和记忆,但下一秒,他又蹦蹦跳跳地嘟囔道:我要坐旋转木马!飞起来了,biu——两身裙子也是中原中也付的钱,他对女装太宰出人意料的满意,揶揄道:很适合你,建议你恢复之后也这么穿。
谢谢。
太宰握住两边的裙摆,学着优雅的小淑女,朝中原中也鞠了一躬,我觉得矮人叔叔你穿起来一定也很好看。
……矮人叔叔。
又是精准踩雷。
你这个臭小子!中原中也果然又跳脚了。
*吃完甜点,买完衣服,我和太宰告别了气呼呼的中原中也,开车回了镰仓。
路上太宰有些困了,趴在我的腿上打哈欠,但几次闭眼后又努力地睁开了。
要是困了就睡吧,到家我就叫你。
太宰摇了摇头:想多看看你。
这小鬼,说话居然还有点撩。
你看上去好像比矮人叔叔还要胖,你体重多少?你不要逼我把你从这里扔下去!给我立刻闭嘴睡觉!我就知道从他嘴里吐不出好话。
太宰把脸贴在我的腿上,用手抱住,童稚的声音变得更加轻柔。
谢谢你带我出来玩。
我很开心。
说完这句话,他就乖乖地闭上眼睛睡觉了。
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我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按住他的后背,防止他从我腿上滑落,心想今天其实也没有带他玩到什么东西。
到了海边之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我手机只剩下5%的电量,这里又没有充电器,只好把它放在了车上。
我没有弄醒太宰,把他抱回了房间里,放在了飘窗上。
隔壁的津先生也许已经睡了,也许没睡。
因为这里没有灯,也无法辨别。
但正因为没有灯,星光辉映月光,显得格外亮堂。
海浪声温柔地拍打着,摇出的节奏像是一首安眠曲。
我打开了一点窗户,夜风从外面吹进来,将飘窗吹得上下翻飞。
太宰安稳地睡在上面,团成了一个球,小手还放在嘴边吮着。
桌上的几张纸被风吹到了地上,我捡起来,一张张铺平压好,借着月光,我看到这都是太宰的《完全自杀手册》的内容。
我将纸张一点点散去。
我在心底想着我三岁时看的图画书,但一点也想不起来,不得以,我只能想象着我小时候发生的事。
那时候我的幸福感就很强。
春天会为樱花拍手,夏天因为庙会和冰淇淋而兴奋不已,秋天有枫叶天妇罗,冬天可以堆雪人,吃关东煮。
四季有四季的期盼,有属于轮回的等待。
重新聚集起来的纸张上,画满了我的快乐,一页一页,都是我童年时最期待的东西。
我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太宰,他正在咂嘴,应该是一个美梦。
算了,这些图画,他估计醒了也毫无兴趣。
我始终只是在拥抱我自己的童年。
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也有人,用童年治愈一生。
我大概属于后者。
回来了?我回到厨房清洗津先生弄脏的餐具时,他冷不丁从房梁上探出了头。
你们去哪里了?去了横滨,吃了甜食,还买了他的换洗衣服。
我擦干净手,取出两个酒杯,开了一瓶酒,聊聊吧,我们从来都没有聊过。
津先生没有拒绝我的提议。
我们在屋外的长廊上席地而坐,一人一杯伏特加。
小时候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酒时,就想着快点长大,尝尝看酒的味道。
我低头抿了一口,轻笑着说,现在我长大了,可以像你一样喝酒了。
津先生晃了晃酒杯:我们喝的类型不同,你口味太重了。
乱步桑也总是这么说。
他只偶尔会喝一点奶啤。
他是我以前的丈夫,我们结婚时,我试着叫你,你没来,不然你就认识他了。
津先生说:我认识他。
诶?在你的世界,也有乱步桑吗?他是名侦探,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一样。
那你那边的世界有我吗?我又问道,我在你那个世界过得怎么样?不知道。
津很坦诚地回答道,我没有见过你。
但你应该没有觉醒异能,否则我应该会知道。
……这样啊。
我又问道,你那个世界的织田作活得好好的,那你为什么要自杀呢?难道你在为他提供写作素材吗?……不是。
津先生看我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实际上,我觉得你影响到太宰了,津先生。
我说出了我最想说的一句话。
正在这时,背后传来了太宰稚嫩的童音。
清溪溪,我想嘘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