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麻老三这边,跟赖姨娘嘀嘀咕咕了一番后,被赖姨娘领着去前院见了庞知县。
果然如赖姨娘预料的,任她哭哭啼啼嚎了半晌,庞知县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面上隐隐有些不耐。
赖姨娘于是趁着擦泪的功夫,朝跪在地上行礼的麻老三使了个眼色。
麻老三立刻挂着讨好的笑意,帮腔道,知县大人,赖村正这次是为了给您尽忠才被人杀的啊!那霍寡妇原本染了疫病,眼瞅着没几日活头了,许是害怕死了被烧,趁着天黑脚底抹油溜了。
哪知道才过了一天不到,她人突然回来了,活蹦乱跳的,疫病也居然好了!哦?有这等事?庞知县突然产生了兴趣,小眼睛觑向地上的癞皮头男人。
千真万确!赖村正就是察觉出那霍寡妇的病好得太快太利索,料想她定是有什么奇方妙药,本想拿到手之后献给知县大人您,结果不曾想,被个小丫头给捅死了。
这么说,那奇方妙药是没拿到手了?庞知县立马意兴阑珊。
虽然没拿到手,但小的已经探查明白,就是捅死赖村正的那个小丫头治好的霍寡妇!奇方妙药就在她手里!麻老三开始没凭没据的信口胡诌。
因为他笃信,这种事一旦说有,就难以证明它没有。
若那小丫头交不出奇方妙药,就是负隅顽抗!哼!谁让她泼他满身的开水!不弄死她,他就不是男人!只要您派些人手把那小丫头抓来,上了刑,一定能撬开她的嘴!等您拿到这根治疫病的良方妙药,您可就是咱们西蜀的第一大功臣!到时候,老百姓们感激您,朝廷嘉奖您,圣上重用您,您就等着平步青云,名利双收吧!麻老三摇唇鼓舌,正中庞知县下怀。
试问当官的谁会嫌头上乌纱帽大呢?庞知县将茶碗重重搁在桌上,霍然起身。
来人!随我去缉拿凶犯!县衙里的衙役们几乎倾巢而出,庞知县亲自率众去山村抓人。
然而等待他们的,自然是人去屋空,以及满地血腥的尸身。
岂有此理!居然敢跑?庞知县顿时火冒三丈。
只要一想到,这些人被其他县衙的人抓到,让他的同僚抢了头功,他的屁股下面就像搁了一个火盆,烫的他再也坐不住了。
人心就是这样,看别人升官发财,往往比自己亏钱丢官还难受。
都给我追!一定要把人截住!不许他们出清川!庞知县大手一挥,发号施令。
众衙役只好挨家挨户审问盘查,看看有没有人知道这霍家人的行踪。
刚巧问到刘老伯的隔壁邻居家,那邻居家有个长舌妇,平日里没事就爱伸着脖子往人家里窥探。
一见有官爷来问,这长舌妇立刻打开了话匣子,兴奋得唾沫直飞,那霍瘸子家的人前脚离了村,这刘家一家三口也跟着大包小包的收拾东西走了,兴许是一起走的呢!你可有见过一个穿绿裙子的半大小丫头!长得特水灵!麻老三不甘心的详细问道。
见了见了,旁边还有个高个子年轻人,哎呦,长得别提多俊了。
长舌妇说起这个,笑的一脸娇羞,抬手抚了抚鬓。
朝哪走了?庞知县顿时不耐烦。
我瞧着,像是东侧那条不常走人的林间道上去了。
也不知道他们为啥放着好好的山路不走,非要从那陡坡上走。
长舌妇百思不得其解的摇摇头。
麻老三一听,眼珠一转,顿时急了。
坏了!大人!他们这是要走水路逃跑啊!追追追!庞知县气得微微有些喘,你在前面带路!------------------刘老伯匆匆往回跑,一路上连口气都不敢歇,一路跑到辛晴买过药的那户采药人家里。
救、救命啊!一进院子,他差点扑倒在地。
屋里的男人走出来,赶紧搀扶着他。
出啥事了刘大哥,别着急,慢慢说。
你、你大嫂她被毒蛇咬了!我别无他法,只好跑来求兄弟施舍些药材。
男人挠挠头,面露为难道,刘大哥,不是我小气,是我这儿的药材都要卖了换口粮呢……你看我这一家子人,都得等着吃饭呢。
咱们这山上山下的也打过不少交道了,你、你不能见死不救!刘老伯顿时急了,一把抓住男人的手,方才跟我一路走的那丫头,在你这儿买了药材,你敢说你没有欺她脸生给她胡乱要价?你若不给我药,我、我就把你加价的事告诉她!让她过来找你退银子!男人一听便怕了,立刻干笑道,别这样老哥哥,我给你拿,不就是点蛇药嘛,至于嘛。
哼!刘老伯愤愤松开手。
男人转身回屋,抓了把穿心莲给他包上,出屋递给了他。
捣烂敷在伤口上,其他的煮来喝。
刘老伯连连点头,转身跑出了院子。
男人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往地上呸了一口。
还没等他回屋,就听院子外传来喧哗声。
他不由转头朝外看去,就见一队带刀衙役出现在山路上,簇拥着一顶靛蓝小轿,浩浩荡荡朝他家这边行来。
喂!那人!过来!大人有话要问你!男人赶紧上前,毕恭毕敬地低着头。
你可有见过山上的刘艄公他们一家?轿子里传来声音。
男人连连点头,见过见过!刘艄公刚从我家走!死乞白赖的要走了我的药材!顺着河边走就能找到他!麻老三顿时目露精光,插嘴问道,跟他们一家在一起的,是不是还有个穿绿裙子的半大丫头?长得水灵灵地招人疼?男人想起之前买药的那姑娘穿着绿裙,下意识地点点头。
麻老三喜出望外,转头对着轿子里的人道,大人!找到了!那丫头就在前面!那还等什么?快追啊!庞知县一把掀开轿帘,目露兴奋。
第253章 晴儿姐姐,妹妹给你赔不是了。
辛晴这边,用蛇石给刘大娘的伤口敷上,不多时,气若游丝的刘大娘脸色恢复正常,悠悠转醒。
娘!娘你醒了!刘小绣喜极而泣,不停地擦泪。
我这是……没死?刘大娘不敢置信的抬手看了看,虎口上的两个豆大的蛇牙咬伤的痕迹还在,只是流出的血是鲜红的,说明毒性解了。
一旁的辛晴正在低头把蛇石擦干净,重新戴回手腕上。
晴儿姑娘,是你救了我?刘大娘坐起身,伸出手握住辛晴,感激的表情溢于言表。
谢谢……娘,您刚醒,别说话了,赶紧歇歇吧。
刘小绣骤然打断了她。
刘大娘摆手,我感觉好多了,扶我起来吧,别耽误了大家赶路。
赶什么路,我爹他去给你寻蛇药了,还没回来。
刘小绣别过头,又小声嘀咕了句。
反正急着逃命的又不是咱们。
辛晴刚巧起身,没听到她这句嘀咕,但站在石头边的凌云璟却是个耳聪目明的,把她这句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少年面无表情的朝她瞥了一眼。
这等不知感恩又心思不正的人,留在身边就是祸患。
等过了三川峡,就和姓刘的一家分道扬镳!慢点下来。
辛晴站在石头上,正要往下跳,却突然被人一把抱了下来。
饿不饿?咱们去烤鱼吃。
辛晴一听烤鱼,顿时两眼放光,揉着肚子舔舔嘴唇道,肚子早就饿瘪了。
少年把她放在地上,刮了下她的鼻子,轻笑道,馋猫。
二人相携离去,身后,刘小绣看着两人的背影,紧紧咬住了下唇,脸色难看到极点。
刘大娘在一旁看着,叹了口气,绣儿,咱这儿也有鱼,你要是想吃,娘也给你烤。
刘小绣轻轻摇了摇头,不说话。
刘大娘再次叹气,顺了顺她的背,劝道,绣儿,算了吧,不是咱的缘分,咱就不强求了。
刘小绣没有吱声,目光紧紧追逐那高挑挺拔的少年身影,陷入了沉思。
--------------凌云璟在河边的空地上支起火堆,把先前在落水洞抓到的鲶鱼收拾干净,用树枝串了烤,很快香气四溢。
两条鲶鱼体型不小,凌云璟和辛晴分食一条,另一条给了霍夫人和霍英。
四个人围着火堆,正吃着鱼,说说笑笑间,就见刘小绣搀着刘大娘走了过来。
众人顿时都不说话了,专心低头吃起鱼来。
气氛沉默的很是尴尬。
刘小绣泫然若泣,低下了头,目光却似有似无地瞥向少年。
方才是她气糊涂了,差点惹恼了他。
若是她做小伏低,他是不是就可以原谅她了?只要他能原谅她,跟她正常说话,她就有信心慢慢打动他。
就算他现在不喜欢她也没关系,哪怕是将来做小,她也心甘情愿。
阿爹说了,他将来不可限量,难得遇到一个才貌双全的好儿郎,她绝对不能听娘的劝,就这么放弃他!刘小绣迅速调整心态,径直走到辛晴面前,朝辛晴福身一礼。
晴儿姐姐,方才推你是妹妹不对,妹妹给你赔不是了。
还请晴儿姐姐看在妹妹诚心悔过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
她低着头啜泣,露出一边侧脸朝着凌云璟,看上去柔弱无助,像朵风中轻颤的小白花一般的可怜。
辛晴顿时蹙起了眉。
赔不是?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她一没有追究什么,二没有借题发挥朝她发难,这会儿突然跑过来谈什么原谅不原谅?分明是在给她挖坑!她说不原谅吧,显得她小气。
可她说原谅吧,分明又违心。
试问,哪个正牌女友看到挖墙脚的人不是气得牙根痒?这么一个妄图染指自己男朋友的女人,就算什么都不做,都已经很讨人厌了好吗?更何况,这人还是非不分,把她推下石头,要不是凌云璟及时接住她,她说不定已经磕的头破血流了。
辛晴垂着眸子,半天没有说话。
一旁的刘大娘不忍女儿矮身行礼不起,于是出声帮腔道,晴儿姑娘,我家小绣确实做得不对,她这都跟你赔礼道歉了,你就原谅她这一回吧!这是非逼她吐口说原谅了?辛晴皱眉抬头,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身边少年突然一口鱼肉喂进了嘴里。
刘大娘想让我家晴儿怎么个原谅法儿?少年头也不抬,低着头专心剥鱼肉,突然出声。
刘大娘干笑一声,自然是大家和和睦睦的,方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别在心里存了疙瘩。
少年嗤笑一声。
您方才被蛇咬了,伤口还在吗?疼吗?刘大娘不明就里,在,咬破皮了,自然还是疼的……那您可以当那伤口不存在吗?可以当自己没被蛇咬过吗?少年猛地抬头,眼神犀利的朝她质问。
刘大娘顿时一噎。
同理,令嫒对我家晴儿做的事,与毒蛇伤人并没有两样。
我家晴儿一没有责怪,二没有追究,那是她天性善良。
但是,这事儿不可能当没发生过!就算我家晴儿心善,淡忘了此事,我也是会一直替她记着的!我们大家,都不会忘掉刚才发生了什么。
做过了就是做过了,没有抹杀这一说。
少年勾起唇角,冷冷一笑。
就是就是!我也记着的!我不光替晴儿姐姐记着,我还替我自己记着!刘小绣她骂我!小霍英突然气哼哼地附和。
刘小绣愣愣呆在那里,脸色红红白白,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看得辛晴都替她觉得尴尬。
原来,原来你们都这般误会我,嫌弃我……刘小绣捂着脸,羞愤地哭了起来。
我、我还有什么脸面和你们一路同行?我不如死了算了!说完,她一头朝河边跑去!刘大娘顿时大惊,连忙追了过去,绣儿!绣儿你可不要想不开啊!够了!霍夫人突然站起身,峨眉蹙起,一脸端肃。
闹够了没有?你若真的一心想死,我们不拦着。
若你只不过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寻死觅活想获得我们大家的尊重,那就是大错特错!若是你自己行的正坐得直,大家自然都会高看你一眼。
身为女子,想要受到尊重,唯有修身养德!霍夫人一路都是温柔和善的,从来没跟谁说过重话。
如今突然冷肃起来,震慑力远远超乎想象。
刘小绣像是被钉在那里,捂着脸开始抽抽噎噎哭起来。
刘大娘听到旁人这么说自己闺女,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可谁让这霍家的媳妇是个知书达理的,说的话让她想反驳都无处下嘴。
唉!唉!刘大娘拍着自己的大腿,恨自己无能,不能替闺女辩解几句,又恨自己闺女确实歪了心思,竟一头扎进去出不来了。
她跑来道歉,确实是想缓和关系,再次接近那俊秀的年轻人。
可却没想到,那年轻小伙居然是个铁石心肠,真真叫人无奈!刘大娘正拍着腿长吁短叹,就听河边响起她老伴儿满含惊讶的大嗓门,绣儿他娘!你没事了?第254章 那就有劳娘子保护为夫了。
刘大娘转头一看,顿时眼里湿润了。
少年夫妻老来伴,方才她被蛇咬,两个人差点就阴阳相隔了。
孩儿他娘,你没事了?刘老伯气喘吁吁跑到她跟前,拉着她手上上下下打量。
刘大娘连连点头,看到老伴儿手里的草药,抬手抹了把眼睛。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刘老伯正要安慰她,就见刘小绣站在不远处正哭。
绣儿这是咋了?哭啥呢?发生什么事了?刘老伯顿时皱眉。
唉。
刘大娘叹了口气,朝凌云璟和辛晴那边看了眼,欲言又止。
刘老伯顿时明白过来,重重的用鼻子哼了一声。
绣儿,不哭。
有爹在,你放心。
刘小绣顿时抬头,眼神从不可置信,到暗含惊喜。
刘老伯朝她点点头,刘小绣顿时止住了眼泪。
刘老伯转头对凌云璟道,小哥儿,吃完了咱们就赶紧去修船吧!凌云璟将剔好的鱼肉放在碗里递给辛晴,你慢慢吃,小心刺。
说完,他站起身跟着刘老伯走了。
刘小绣跟她娘呆在另一头,转头看着低头吃鱼肉的辛晴,嘴角微微弯起一丝得意的弧度。
----------一刻钟后,修补好的船下了水,众人开始起身上船。
咱们一共六个大人,一个孩子。
这船要如何保持平衡,这里面学问大着哩!他一边说着,一边指挥众人按照他指定的位置落座。
最终,刘大娘带着霍英坐前排,中间是刘小绣,后面是辛晴和霍夫人。
凌云璟皱了皱眉,刚要说话,就被刘老伯塞了根竹篙过来。
小哥儿,你来帮把手,给,握着这个长蒿。
若是看到礁石,记得拿着竹蒿在礁石上杵一下。
凌云璟握着竹蒿就要往辛晴身边走,被刘老伯拉住。
你坐这儿!坐中间!凌云璟面色不愉,多有不便。
你要帮忙避开礁石,自然是要坐在船中间的,上了船,一切都要听艄公的!这是规矩!刘老伯脸色一沉。
既然如此,那就让晴儿坐到中间,和令嫒换下位置。
凌云璟神色冷淡的开口道。
不成!这座位是我辛苦排好的!你一个年轻人,不懂里面的门道,不要瞎指挥!刘老伯气的直嚷嚷。
凌云璟冷笑一声,刘老伯安排落座,无非就是讲究个重量平衡。
我家晴儿和令嫒年纪相仿,个头身量都差不多,重量也该是接近的,没有不可以换的道理。
刘老伯被他的话一噎,顿时说不出理由了。
我、我晕船……坐在船尾太过颠簸,我身子受不住。
刘小绣突然抬头看向凌云璟,怯怯的开口。
对!我家绣儿身子不好,坐船都是坐前排和中间,再说这是我家的船,我自家闺女难道连个好位置都坐不了么?凌云璟凤眸沉沉,额角的青筋鼓了鼓,似乎已经忍到了极限。
辛晴看出来他要暴走的趋势,连忙起身拉了拉他。
算了,顺利出逃才是第一位的。
她小声哄劝,轻轻握着他的手,挠了挠他的手心,要他低下头。
少年臭着一张脸低下头,就听她趴在他耳边道,我知道你是怕我吃醋。
放心,我会在后面盯着她,保护你的安全的,绝对不会让她碰你一根手指头。
这番话原本是由男人说的,却突然被她轻轻柔柔地说出口,虽然听上去有点别扭,但感觉却着实不错。
少年听了这话,脸上的乌云散去,轻笑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那就有劳娘子保护为夫了。
辛晴立刻抿唇对他笑。
坐好!都坐好!开船了!刘老伯突然划了下桨,小船一下子滑出好远。
船身一颠簸,辛晴不得不坐了回去。
凌云璟站在她斜前方撑船,她身前隔着一臂的距离,就是刘小绣。
此刻,不知她是无心还是故意,居然堂而皇之的转头盯着身边的凌云璟看,托着下巴,眼神肆无忌惮。
辛晴说好不吃醋,可当真的看到另一个女人盯着自己的男朋友垂涎三尺,那种感觉,像是活吞了只苍蝇一般难受。
正郁闷间,一双带着薄茧的素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霍夫人笑意和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不必为那些痴心妄想的人而烦恼。
你若不开心,难过的只会是他。
霍夫人微微笑着,用下巴指了指凌云璟。
只要你们两个人之间心无芥蒂,彼此相爱,任她是什么刀枪剑戟也不能拆散你们。
看得出,他很在意你。
我活了小半辈子,从没见过哪个男子像他这般把你捧在心头呵护的。
莫说是别人,就连我看了,都要眼热呢。
要知道,这样年轻俊俏又武艺非凡的少年郎,可是凤毛麟角呢。
霍夫人轻声细语的开解,让辛晴烦闷的心头顿时吹来一阵舒爽的凉风。
对啊,差点忘了,这是男频文,凌云璟他是主角,男频文的主角光环,不光是坠崖不死,到处奇遇,还有人见人爱的设定啊!这书里面的单身女子,怕是看到凌云璟,都会和刘小绣一样,飞蛾扑火吧!既然选择了和他在一起,那必然要接受随之而来的种种麻烦。
好在,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此生唯有她一人。
辛晴一时间又是觉得甜蜜,又是觉得惆怅。
你该对他有点信心的。
霍夫人像是会读心术一般,继续安慰她。
我瞧着,他对你上心得很,但凡一闲下来,目光就没从你身上移开过,像是怕一个没看牢,你就会溜掉一样。
辛晴顿时心头一动。
居然这么明显吗……这个人,果然之前说的,不让她再离开他身边一步,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您……您是怎么看出来的……辛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这个,自然是感觉……咻!霍夫人话说了一半,突然神色一僵,声音卡在喉咙里!一只羽箭擦过她的脸颊,直直朝她前面站着正撑蒿的凌云璟冲去!第255章 少年声音森冷:划船!不然我杀了她!霍夫人只觉得脸颊一凉,一道白影咻的一声在眼前飞过,眼瞅着就要射上前面的少年!电光火石间,少年仿佛背后生了眼,突然足尖一纵,凌空飞起,将那只箭羽躲了过去。
然而他虽然躲了过去,但站在船头的刘老伯却没能躲过,箭矢一下擦伤了他的大腿!啊!刘老伯惨叫一声,差点丢了浆。
绣儿他爹!刘大娘惊慌失措的大喊。
爹!刘小绣这才从对少年好武艺的惊艳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到她爹捂着鲜血淋漓的腿跪倒在船头。
凌云璟也在这时落回了船上,迅速回身甩出几只飞镖。
啊!身后的船只上,身穿蓝衫皂靴的两个衙役扑通一声栽进了水里。
然而,死两个人根本无济于事。
因为跟在他们船后的,远不止一艘船,而是五六艘,足足有二三十个人。
且他们划的也不是船,而是赛龙舟时候用的柳叶艇。
这种柳叶艇如柳叶一般细长,水的阻力小,划的自然就快。
所以庞知县带着一众衙役,就这么从后面追了上来,距离他们的船也就只有一两百米。
前面的船给我停下!庞知县稳坐艇上,官威十足的喊话道,再不停下,全都论罪当处!说完,他转头看向身后的麻老三,你说的那个小丫头,是哪个?麻老三一眼就看到坐在船尾绿裙子的辛晴,指着那个方向道,转头看向庞知县。
就是那个!穿绿裙子的!庞知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点了点头。
前面的人听着!我们只要带走那个穿绿裙子的小丫头!不会为难其他的人!本官说道做到!刘小绣一听,顿时激动坏了。
穿绿裙子,说的肯定是辛晴这个女人啊!她今天穿的可是红裙子!带走吧!带走吧!这样就省的阿爹再多费一道功夫了!若是没了她,他的目光是不是就可以停留在她身上了?爹!咱们停船吧!刘小绣激动的声音都在抖。
刘老伯捂着腿,还以为他闺女在害怕,想了想,点点头,就打算把手里的船桨放下。
就见少年一把抽出腰间的软剑,唰的一下架在刘小绣的脖子上。
划船!不然我杀了她!少年声音森冷,气势迫人。
刘小绣顿时脸色煞白,伤心欲绝的看着少年,眼里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颗颗分明的往下掉,一副我见犹怜的楚楚可怜模样。
然而少年的心像是铁石铸成,不仅没有因为她的可怜无助而产生一丝怜惜,反而嫌恶的拿剑锋贴在她的脖子上。
刘老几乎毫不怀疑他真的能下得去手,顿时又气又恼,恶狠狠的瞪着凌云璟,却拿他毫无办法。
莫要伤我家绣儿!莫要伤我家绣儿!刘大娘吓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好!好!我撑船!刘老伯咬着牙恨恨说道。
你把剑放下!莫要伤了她!凌云璟不收反送,剑锋压着刘小绣的脖子,甩开后面的船,我再放下剑!刘老伯顿时忙不迭的站起身,再不敢装傻了。
他腿上的伤势其实也无甚大碍,只是吓的不轻,这才跪倒在船上。
我划!我划!他二话不说,蓄力就开始猛的刨水!毕竟是撑了一辈子船的艄公,只要他发力,那就没有甩不掉的船。
很快,小船加速,和后面的柳叶艇拉开了距离。
庞知县一看,顿时恼怒。
岂有此理!放箭!放箭!方才的箭只是警告,哪知道那些人居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突然就逃逸了!他作为一县父母官的脸面还往哪搁?麻老三一看知县大人怒了,立刻狗腿子的贴了上去,给他顺背。
这事儿他做来最是得心应手。
大人您且消消气,等抓到了人,那还不是任您出气?庞知县被他一通顺毛,顿时嗯了一声,长出了口气。
等抓到了那丫头,一定要把那艄公也捎带上!--------------两边的船距离越拉开越远,很快,拐了两道河湾后,后面几艘柳叶艇便不见了踪影。
刘老伯气喘吁吁,满身热汗的停下桨。
甩开了,可以放开我家绣儿了吗?少年冷哼一声,放下剑,却没有收回,仍握在手中不放。
继续往前划!等过了三川峡,我再放你们走!刘老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拿起了桨,心思却飘远了。
船还没走到三川峡,两岸的山峦就已经和刚才路过的地方迥然不同。
危峰兀立,奇峦高耸,河道变得时宽时窄,水流像是从平缓突然过渡到了湍急,泛着白浪往前奔腾着,不时打着旋涡。
水位陡然升高,水中的暗影也是时隐时现。
刘老伯沉着脸,朝后面的凌云璟喊了句,马上进峡谷了!该撑蒿了!这儿地段行船颠簸,你那剑先收起来,莫要误伤了人!凌云璟警告似的转头看了眼刘小绣,哼了一声收回了剑,弯腰捡起竹蒿。
很快,船再次转过一道水湾,速度陡然加快!两侧峡谷十分狭窄,崖壁陡立,呈V字形,纵深切割的非常厉害。
水流在此处,就像是刚被泄闸的洪水,又像是被放出笼子的兽群,咆哮着,奔腾着,朝着前方涌去!耳边浪声轰鸣,哗哗作响,小船像一片卷入湍流的浮叶,被迫卷着往前跑。
刘老伯浑身戒备,握紧船桨一动不敢动,眼睛如雷达一样观望着四周,还要时刻提防着暗处的礁石。
身后的少年同样也是浑身紧绷,握着竹蒿不敢有一丝放松。
刘老伯一边掌着船向,一边还分心的惦记着自家闺女。
趁凌云璟没主意,他悄悄朝后瞥了一眼,见少年确实收了剑,这才略略把心放回肚子里。
这一放心,他心里的恼恨就腾的升起来。
个瓜娃子!这么好的女娃他居然看不上!就这么一分心,突然,就听船底传来咚的一声,船身突然剧烈颠簸起来!糟了!蹭在礁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