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医者父母心,前辈当真高义。
凌云璟客套了句。
小兄弟谬赞了。
帅大叔呵呵一笑,转而说道,小兄弟,你这内伤,怕是有些日子了吧。
凌云璟看了眼辛晴,发现她同样也在看着自己,关切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
若是他承认受伤确实有些时日,那便是对她隐瞒实情,不知道这丫头会不会生气呢……一生气她就不理人,着实难哄。
唉,罢了罢了。
少年咳嗽了一声,低下头道,不,大概就这两三天才开始的。
帅大叔朝他看了眼,微微一笑,也没拆穿他。
依老夫之见,小兄弟还是尽快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喝上几幅汤药,把伤养好了再赶路才是。
老夫在前面的村子里还有几间祖屋,你们二人若不嫌弃,便跟我一同去吧。
凌云璟朝他抱拳,多谢前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帅大叔呵呵笑道,我姓张,你喊我张伯便是。
事情既敲定,三人便即刻上了路。
等到日近正午的时分,一个位于山脚下的小村落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张伯带着两人,轻车熟路的走上村路。
沿途只见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十分安静,连声狗叫鸡鸣都没听见。
偌大的村落,竟好似荒芜人烟一般。
这村子,为何荒凉至此?辛晴问道。
我也有阵子没回来了,之前还不是这样。
张伯举目四望,叹了口气。
如今流民四散,到处抢夺,乡亲们八成是为了躲流民之祸,躲了起来。
不说别的,就方才那些人,估计要不多久,也会路过这里。
辛晴不由得疑惑,这里地处偏僻,那些流民为何会聚集在此处?难道不该去那些繁华富庶之地么?张伯摇摇头,非也,非也。
他们聚集在此处,并非为了劫掠,而是为了逃亡去北周。
说话间,张伯顿住脚,抬手指着前面。
我们这官渡村,坐落在傥水谷口。
是通往长安傥骆驿道的必经之路。
官渡村?傥骆道?辛晴和凌云璟不约而同发声。
辛晴关注的是官渡村,而凌云璟则注意到傥骆道这三个字。
你们知道我们官渡村?张伯面露惊讶的转头看着二人。
实不相瞒,晚辈二人此来洋县,本就是受人所托,来官渡村寻一个人。
辛晴解释道。
不知张伯,可认识齐文彰此人?张伯神色微变,你说谁?齐文彰,张伯您与他同村,应当是认识他的吧?辛晴盯着张伯问。
张伯猛然咳嗽了几声,叹了口气道,虽然不知你们找他有什么事,但他人已经不在人世了,你们终究是来晚了。
辛晴顿时愣住,转头看向凌云璟。
死了?凌云璟皱眉。
怎么死的?唉。
张伯叹了口气,屡试不中,想不开,自尽了。
辛晴一愣,不由得从衣襟里掏出那枚哑婆的荷包,摩挲了两下。
并蒂莲花的图案下,前后两面,都绣着小小的文字。
原来哑婆惦记的人,早就不在了。
看来这枚荷包,是没法亲手送出去了。
辛晴叹了口气,转念一想,问道:张伯,麻烦问一下,那齐文彰葬在哪里,我想把他故人的信物,埋在他的坟前,也算是没白跑一趟。
张伯扫了眼那荷包,漫不经心道,他的墓……哦,他是自尽而亡,家里又没什么至亲,死了之后哪有人会管他的身后事,无非一卷席子人裹了,扔到后山喂狼了。
辛晴一听,只得作罢,将那荷包又妥帖收了起来。
你们二位,就是为了这么一个荷包,专程来这穷乡僻壤找人的?凌云璟道,我们并非专程来找他,只是顺路而已。
实不相瞒,晚辈二人原本也打算借道洋县,经由傥骆道到北周去。
至于来到官渡村找人,无非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先前我们一路跋山涉水,途径一处,被齐文彰的一位故人所救。
她有未了的心愿,便托晚辈来寻齐文彰。
张伯点点头,原来如此,看来齐文彰的那位故人,着实是位执着之人。
辛晴赞同的点头,她确实是一位重信守诺,重情重义的女子,苦苦坚守着内心的爱,痴痴等了一生。
即使是在绝境中,她都没有放弃活下去的希望,一直找机会去寻找齐文彰。
张伯似有感慨,长叹一声道,世间女子多痴情,未料男子多薄幸。
她爱上齐文彰这个人,注定就是一场空啊。
辛晴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哪知张伯摆摆手,再不愿往下多说了。
凌云璟的注意力早就不在哑婆这件事上了,他远眺远处的山谷,心里惦记着先前说的傥骆道。
张伯,这傥骆道,如今还能走么?张伯摇摇头,我也十分想知道。
实不相瞒,我也正有去往北周的打算。
这洋县,就连知县大人都往北周逃了,城里如同一盘散沙,半个月都无人看守。
我看这蜀地,迟早要出大乱子,不如趁早远离这是非之地。
凌云璟赞同的点头,张伯眼光独到,确实如此。
听闻这傥骆道,是蜀地去往北周最短的一条路了。
张伯呵呵笑道,最短的路是不假,却也是最险的路。
这傥骆道沿途地势陡峻,栈道多建在悬崖峭壁之上,自古以来,便是行军之道。
除此之外,走的人并不多,蜀地和长安两地的行人往来,大多会选择更为平缓的子午道和褒斜道。
时至今日,这傥骆道的栈道更是年久失修,屡屡出现坠崖之事,渐渐地,这条道也就无人敢走了。
正因如此,驻守在傥骆道关卡处的官兵,也是最少的。
凌云璟接话道。
如今蜀地担心人口流失,将所有通往北周的关卡全部封锁。
只有这华阳关,兵力最弱,或可一闯。
张伯立刻赞赏地看向凌云璟,拍了拍他的肩膀,呵呵笑道:后生可畏啊!年轻人,有见识!不错,咱们洋县的知县大人,听说正是拿银子砸开了这华阳关的关卡,这才顺利逃出蜀地的。
辛晴顿时疑惑,张伯,您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