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已经醒了,晴儿,咱们走。
少年黑着脸拉住辛晴的手腕,转身就要出营帐。
慢着。
身后的男人出声挽留。
你们二人救了我一命,廖某还未答谢,怎能让你们就这么空手走了?说话间,廖峥朝身边的壮汉打了个手势。
那壮汉顿了顿,不情不愿的松开廖峥,转身出了营帐。
此处没有外人,二位坐下说话吧。
廖峥比了个请的手势。
辛晴在凌云璟身后悄悄点了点他,从他背后走出来,大大方方在廖将军对面坐下。
少年见冷着脸转头看她,虽一脸的不情愿,却也没有再坚持站着,后脚也跟着坐下了。
廖峥亲自给两人斟了茶,辛晴连忙道谢。
之前听这位小兄弟说起,你们是从西蜀打算逃到北周去的?凌云璟自然是没接话,辛晴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实不相瞒,我等正是一路跋山涉水,想去秦州投靠廖将军的。
早就听闻廖将军骁勇善战,治下严明,蜀地百姓都纷纷想投奔。
与我们一路同行的,乃是蜀地谢氏一族的族人,人数有四百余之多,其族长谢璞,更是对将军早就心生仰慕。
在他的提议下,我们也跟着大伙儿一同前往秦州投奔,却没想到,竟在此处遇见您……大将军,您怎么会来这杳无人烟的骆谷驻扎?廖峥放下茶杯,神色和悦,几日前,我们例行巡边,偶然遭遇了一支西羌游兵,发生了正面交锋。
他们眼见不敌,便借着地势狡猾逃脱,钻进了西蜀边境。
我担心他们会再次杀个回马枪,从西蜀偷渡进北周,于是便率部众守在这骆谷口守株待兔。
只是那羌人狡猾如兔子一般,钻进了山林里,便再也露过行踪。
今日幸亏你们误打误撞遇到了狼群,暴露了那羌人的行踪,否则,他也不会铤而走险围攻我们,说不定,我们还要再等上几天。
辛晴了然的点点头,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让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辛晴悄悄伸手挠了挠一旁的凌云璟,想让他随便说点什么救场,然而冷着脸的少年始终抱臂低着头,像一尊雕像似的不说话,也不动。
倒是廖峥,跟辛晴聊完,转头看向凌云璟,目光中充满了探究。
这位小兄弟,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少年没应声,辛晴尴尬的对廖峥笑笑,指了指他的耳朵,他这儿有点不好使。
说完,她悄悄踢了一下凌云璟,示意他赶紧说话。
少年缓缓抬头,不知是想通了什么,神色突然正常起来,朝廖峥抱拳道。
在下云璟,年十七。
云璟?廖峥目中掠过一丝诧异,玩味的低喃一声,姓云……有问题?少年眼眸中有着藏不住的锐利,但周身的敌对冷意已敛去了许多。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云这个姓氏,甚好。
廖峥低下头,执壶斟茶,像是在掩饰什么,缓缓开口道。
二十年前,各地藩镇还未起义,天下依旧四海统一,礼朝前任皇帝还高高坐在龙椅上,那时的御史大夫,便姓云,名唤云祁。
说话间,他抬了下头,看向凌云璟,不知云璟小兄弟,可听说过那位性情刚直的老大人?不认识,没听说过。
凌云璟神色淡然,一把接过他递来的茶盏,一饮而尽。
廖峥点头,你年纪不过十七,没听过那位老大人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
当年他反对皇帝提拔那些阉党,不惜以死相谏。
数九寒天,天上下着鹅毛大雪,老大人跪在殿外,很快浑身就落满了雪,冻昏了过去……自那一夜后,老大人高热不退,终究,没能熬的过那个冬天。
少年神色凝滞了一瞬,额角的青筋绷了绷。
不知廖将军说起这些,有何用意?凌云璟眉峰上扬,反问道。
无他,只是见小兄弟有些面善,故而想起了陈年旧事。
廖峥目光打量着凌云璟,声音沉沉,你与那位老大人的眉眼,颇有些相似之处。
天下姓云之人不知凡几,相貌相似之人又何其多,你说的这些,不过都是巧合罢了。
凌云璟放下茶盏,冷冷反驳。
将军留我们在此,怕不只是为了让我们喝茶闲聊吧?自然不是。
廖峥放下茶盏,转头朝外吩咐道,进来。
说话间,只见先前出去的壮硕男人领着两个兵卒走了进来,双双捧着个托盘,托盘上面盖着红布。
壮硕男人得了廖峥的示意,一把掀开红布,只见一个托盘里装着三块马蹄金,另一个托盘里,放着的居然是一身闪着银光的铠甲!将军是何用意?凌云璟挑眉反问。
黄金三十两,赠与这位搭救我性命的姑娘。
至于这套细鳞甲,是赠于你的——廖峥起身,亲自将那套铠甲端到凌云璟的面前。
我见小兄弟你身手不凡,有意收你入我麾下,不知云璟小兄弟,意下如何?凌云璟和廖峥对视,眉心微微蹙起。
这个廖峥,突然极力招纳他,莫非是之前他喜怒外放,让他瞧出了什么端倪?虽然混进军营无疑是最好的探查方法,但若是他贸然入了军中,晴儿该怎么办?像是看中了他的心思,廖峥继而说道,我会将你编入我的牙兵之中,重置户籍,当然,还包括这位姑娘的。
另外,她可以随你一同入军营。
姑娘妙手仁心,精通医术,就劳她在军中给我那老医工帮帮忙,你看如何?居然可以随军?这她倒是没想过的。
辛晴一听,顿时有些跃跃欲试。
师父给的药膳篇她背完了,却没能等来师父的其他著作。
如今终于又能跟着老医工,重拾医术,学些本领,她当然高兴。
辛晴正要开口劝凌云璟应下,就听门外突然传来兵卒的声音,报——大将军,营外来了一人,自称族人被羌人挟持,前来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