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威哥……谢茹儿被当场抓包偷听,心虚不已,怯怯抬头看着孙威。
孙威冷冷瞥了她一眼,眼中的鄙视毫不掩饰。
你也莫鬼鬼祟祟的偷听了,待会儿上了户籍,你便是我们孙家的人了。
至于婚仪,一桌酒席足以,旁的,你也莫奢求!说完,他一眼都不再看她,冷着脸和她擦身而过。
凤冠霞帔,花轿临门,她这辈子,怕是无缘了。
谢茹儿眼里噙着泪,盯着孙威冷漠的背影,暗恨咬牙。
他这是打算今后就这么冷着她了?做梦!她是理亏,可不代表她就会就此认命!来日方长……谢茹儿狠狠抹了把泪,回头看了眼屋门,转身去了灶间,寻了个不知谁家的木盆,弄了盆热水端进了屋里。
-----------------朝北三间倒座房的西侧厢内,巧婶儿正歪在窗下的炕上抹眼泪,听见门响动,赶紧擦了泪,翻身朝里躺着。
娘,我打了盆热水来,给您泡泡脚。
巧婶儿声音有些哑,搁那儿吧,我一会儿自己泡……你先回自己屋吧。
扑通!只听身后传来膝盖跪地的声音,娘!我知道我配不上孙威哥,谁让我没了娘家,六亲无靠,不能给孙威哥带来半分助益,可我是真心喜欢孙威哥,更是真心感激娘对我的救命之恩!我总有万般不好,可有一条知根知底,谁也比不过我!娘,咱们做母女这么些天,我什么品性,娘你是最清楚不过的。
失忆的时候,我当您是亲娘,如今醒了过来,您不仅是我的亲娘,更是我的救命恩人!就凭这一点,今后这家里,娘您就是我的天,夫君就是我的地,你们二人比我的命都重要!我这条命是你们救回来的,就算今后当牛做马,豁出这条命,我亦无怨无悔,更何况区区清白?也正是因为如此,那夜孙威哥他对我……我才没有推开他。
娘,我说这么多,不为辩解什么,只求您能宽宽心,不要难过了,好不好?谢茹儿一通说完,早已涕泪交加,泣不成声,砰砰磕了几个头,伏在地上呜呜哭着。
巧婶儿哪里见过这阵势?转头一看,顿时懵了,连忙下炕将人扶了起来,自己也红了眼眶。
好孩子,你的心思,娘懂了。
巧婶儿抬手碰了碰她磕破的额头,目中流露出心疼的神色。
是娘之前想岔了,委屈你了,孩子。
你说的对,若论贴心,谁都比不上你。
呜呜呜!娘!谢茹儿一下扑到巧婶儿怀里,呜咽了半天才停下。
婆媳亲如母女一般,正手拉着手絮絮说着话,就听堂屋门响动,孙威回来了。
谢茹儿擦擦眼泪,跟在巧婶儿后面忙出去看,就见孙威将买来的酒菜正往桌上摆。
就置办这么一桌席?是不是太寒碜了些?巧婶儿不无担心的问儿子。
没有外人,吃顿便饭而已。
孙威答道,这月的薪饷我提前预知了,方才买了这些酒菜,还剩下一些,娘,您收好。
说完,他将钱袋交给了巧婶儿。
谢茹儿在一旁看着,顿时抿起了唇。
什么意思?就算是大户人家娶了媳妇,婆母也要放权的,更何况就这么三瓜俩枣的,至于防贼似的防着她吗?巧婶儿也意识到这样不妥,并不接钱袋,推脱道,你糊涂了不是?今日你成了婚,就该交给你媳妇儿管家了。
孙威二话不说,将钱袋塞到他娘手里,她年纪尚幼,撑不住事儿,且得在您手底下好好调教几年再说。
说完,他扭头就往门外走,我去请人了。
巧婶儿细品儿子的话,觉得也甚是有道理,于是收起钱袋,对谢茹儿说,茹儿啊,你别怪他说话直。
这钱娘先替你们保管着,放在匣子里。
从明天起,娘就教你怎么持家。
等你们什么时候有了孩子,我就把匣子的钥匙交给你。
谢茹儿心里怄气的很,面上却笑微微道,瞧您说的,我怎么会怪夫君呢?夫君说的对,我还年轻,还要跟在娘身边多学学本事才成,您替我操着当家的心,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巧婶儿高兴地点点头,我就知道我家茹儿是个通情达理的。
谢茹儿低头,像是害羞似的,抿唇冷冷一笑。
生了孩子才能管家?那还不简单?--------------凌云璟赶着车,同谢璞孙威二人一路走到山脚,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里。
往前走了没多远,孙威道,到了,车就停在这儿吧。
辛晴掀帘下车,抬头就见一处逼仄拥挤的院落,四面都是房屋,似乎住着不同的人家,围成一个大杂院。
院子里搭着竹竿,晾晒着男女老少的衣衫,各家门口堆放着杂物,显得十分杂乱。
你们就住这里?凌云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蹙眉问。
孙威低声嗯了句,就听谢璞笑道,璟弟,你这就有些‘何不食肉糜’的论调了。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能有个单独的院落?厢军这边,家家户户都是混住,每户只有三间房,大家共用一个院落和灶间。
说完,他自嘲的笑笑,三弟这运气还是好的,还能赶上有屋子空出来。
我们谢氏一族几百口人,如今还没个着落呢。
廖峥那边怎么说?凌云璟蹙眉问道。
谢璞叹了口气,廖大将军回了中军大帐,便再也看不到人了。
他手底下那个姓徐的虞候,吩咐人给了些帐篷,让我们暂且挤一挤,在空地上暂住几日。
又是徐超。
凌云璟脸色不虞。
这事儿我明日亲自找廖峥问清楚,谢兄只管等着我的信儿。
谢璞立刻笑了,拱了下手,那愚兄便先谢过了。
说话间,三人在孙威的带领下,进了南面三间倒座房的正屋。
正屋里早就支起了桌案,上面摆着饭菜,也不过是几样凉调菜,荤菜只有一只烧鸡和一盘卤猪大肠,作为婚宴来说,真是要多寒碜有多寒碜,让人体会不出半分喜庆。
而作为喜宴的当事人,新郎全程冷木着脸,新娘子全程都缩在巧婶儿身后,低着头,刘海下隐隐透出破了皮的额头。
辛晴看着眼前这情景,半句恭喜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孙威左看右看都不像是喜欢谢茹儿的样子,为什么突然仓促要娶她?辛晴本能的嗅出一丝不寻常的八卦味道。
大伙儿别愣着,都坐下吧,吃菜。
巧婶儿说着话,自己却并不坐下,热情招呼了几声,便领着谢茹儿要回房去吃。
谢茹儿走了两步,突然转头,回身来拉辛晴,晴儿姐姐,他们男人吃席,咱们女子不好上桌吧!会被人说不守妇道的。
不如你跟我一道去厢房用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