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峥脚刚迈进屋,立刻就察觉到屋里有人。
可方才在院子里,徐小蕾刚跟他见过礼,那这屋里是……谁?他冷声问道。
屏风后立刻转出一个女子的身影,朝他规规矩矩行礼道,大将军,我是同小蕾一同来帮忙收拾屋子的。
廖峥看了眼来人,点点头道,嗯。
云璟的伤势如何了?辛晴低头恭敬答道,只是皮肉伤,已经上了药,养两天应该就无大碍了,多谢大将军挂怀。
若无旁的事,民女先告退了。
说完,她福了一礼,转身就要出门。
等等。
廖峥视线落在桌上的一碟包子,还有一碗黄水上,突然喊住她,那桌子上的是什么?辛晴转回身,微微一笑道,是民女刚做的羊肉馅儿包子,端来给大将军尝尝手艺。
另外那一碗,是沙棘汁,具有健脾开胃,润燥养肺的功效。
将军吃完包子,喝这个刚好可以解腻。
廖峥点点头,原来如此,你有心了。
辛晴再次福身,转身出了屋。
没人看到,她悄悄松开的手心里一片汗湿,袖筒里露出信封的一角。
--------------辛晴同徐小蕾告辞回家,反手关紧了院门。
凌云璟早下了地站在门口等着她,见她一脸慌慌张张的回来,不免迎上去关切的问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被人发现了?辛晴拍拍胸口,喘了口气道,差一点。
我刚打开信匣,廖峥就进来了。
说完,她拉着凌云璟进了屋,掏出藏在袖子里的那封信。
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进他的卧房,索性从里面抽了一封信。
反正匣子里的信很多,少一个,他应该不会察觉的。
凌云璟低头接过,脸色刹那僵住,因为他认出信封上的印记,正是他父亲的私印。
他一把夺过信,迫不及待地拆开,里面只有薄薄一张信笺,上面字迹娟秀,用簪花小楷写着八句诗:宫墙春草几番生,彩丝还系玉麟儿。
玉烛调元黍律均,教人意气忆长安。
珍簟华灯夕阳后,重重烛火照朱颜。
勿学灵均远问天,念念思归身欲翰。
凌云璟看着上面的字迹,瞳孔猛缩,呆呆怔住!辛晴立刻觉察出他的不对劲,不由得出声问道,怎么了?这封信有什么不对?少年脸色有些苍白,如石化般一动不动,嘴里喃喃道,不……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辛晴不免有些着急,扯了扯他,什么不可能?到底怎么了?你说句话啊!凌云璟被她逼问的急了,突然转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眼尾发红的吼道,这上面的字迹是我母亲的!你满意了吗?啊?辛晴被迫吃了一个惊天大瓜,惊的下巴都掉了。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这诗词一看就是在表达相思之情,婆婆居然背地里跟廖峥写这种信?呃……难不成,廖峥他真是凌云璟的什么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凌云璟他……他该有多痛苦。
辛晴担忧的看着面前眼睛发红十分激动的少年,安抚的柔声说道,夫君,你冷静一下。
说不定只是个误会呢?没有误会,这信确实是出自我母亲之手。
凌云璟咬着牙关,满脸隐忍,一双眼睛更是通红。
我去找廖峥问个清楚!说完,他转身就走。
等等!辛晴连忙从后拉住他,你先冷静一下!我冷静不了!少年不由分说一把甩开她的胳膊,顿时把她甩的一个趔趄朝后倒去!啊!辛晴惊呼一声,眼看就要磕在炕沿上!凌云璟一转头,脸色顿时大变,赶紧一把拉住了她,紧紧抱住!对不起……少年后怕不已,喃喃出声。
是我混蛋,是我没有控制好情绪,差点伤了你。
辛晴知道他正在经历信念坍塌的痛苦,心里肯定不好受,所以打心眼儿里并不怪他,反而很心疼他。
我没事,你也没错,别再自责了。
她反手同样抱住他的背,轻轻抚慰,任何人看到这封信,都会接受不了的。
不过,我还是劝你冷静一些,我相信婆母一定不会是那样的人,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在她的轻声抚慰下,凌云璟这才慢慢平复下来,松开她,再次拿起那封信。
你说得对,这里面或许真的有误会。
他冷静分析道,若真是我母亲与廖峥之间有私下往来,又怎么可能不避着我父亲呢?可这信封上,分明是我父亲的私印。
而且,我相信,送信的渠道,肯定也是我父亲找的,毕竟南礼和北周是死敌,一切往来皆断,我母亲一介深宅妇人,是没有能耐送信去北周的。
辛晴连连点头,心想,这不是分析的头头是道吗?这事儿摆明了有蹊跷。
那要不,咱们再好好看看那这封信,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线索。
于是两人把灯挪近一些,借着灯光仔细看那八句诗。
晴儿,你有没有觉得,这八句诗像是硬拼凑起来的,意境和句意,颇有些出入。
凌云璟看了半天,转头问辛晴。
辛晴却没有回答,只是歪着脑袋,皱眉嘀咕道,奇怪。
哪里奇怪?辛晴指着信笺,这八句诗居然是横着写,正常来说不应该竖着写吗?这个好像不太符合行文习惯吧。
凌云璟一听,再次低头看去,微蹙的长眉突然一松!这是个藏头藏尾诗!辛晴愣了一下。
凌云璟转身看了一圈,没找到纸笔,只好用手指沾上茶水,在黑漆的桌面上,按照顺序写下八句话的首字和尾字,一共十六个字。
很快,其中暗藏的玄机浮现出来。
只见这十六个字,前四句的尾字和后四句的首字正好可以连成一句话:生儿,均安,珍重,勿念。
居然是一封报平安的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