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小姐自己起身吧。
凌云璟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到灶膛那里掏出包袱,往背上一甩,出了屋。
廖慧儿咬着牙盯着他的背影,暗暗攥紧了拳头。
-----------------辛晴站在灶房院门外,瞧着凌云璟找到包袱出来,脸色却黑得如同蹭了锅底灰一样,不由地问,怎么了?方才屋里好大一声响,是怎么回事?凌云璟没说话,转头看向身后。
廖慧儿穿着一身丫鬟衣裙,一瘸一拐地从灶房走出来。
她正想再喊一声云璟哥哥,结果一抬头,与辛晴正好四目相对。
廖慧儿眼睛顿时瞪直了,上下打量着辛晴。
见她面容姣好,脖颈白皙干净,身上衣裙也是整整齐齐,发髻也是一丝不乱,顿时明白,她是真的逃过了一劫。
为什么!凭什么!她凭什么一点事都没有!原本……原本那些贼人,是要冲着逐月阁来的啊!廖慧儿心中一阵热一阵冷,既怒且妒!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我的院子,我一直都在,不在这里,还能在哪?辛晴笑笑,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你胡说!外面乱起来的时候,我便在嬷嬷的护送下到了这里躲藏了!当时这院子,分明是没人的!廖慧儿强作镇定地抢白。
廖小姐此话何意?辛晴冷冷瞥了廖慧儿一眼。
然而廖慧儿不直接回答她,转头却看向凌云璟。
云璟哥哥,我发誓,我真的一早便躲在这里了,而这个辛晴儿,她确实不在院子里。
那些贼人无恶不作,见女子就行那卑劣之事,你……你可要擦亮眼睛,别被有心糊弄之人给骗了啊!辛晴真是要给气笑了,瞥见她身上穿着的极其不合身衣裙还有鞋袜,冷嗤了一句。
廖小姐身上的衣裙是竹筠的,敢问廖小姐自己的衣裙呢?难不成是光着身子来逐月阁的不成?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廖慧儿的肺管子,让她脸色僵了一瞬,顿时疯癫似的尖叫起来,不是!你撒谎!这是我贴身丫鬟细柳的衣裙!我与她调换了装扮,这才蒙混过来,躲过了一劫!你休要污蔑我!一定是你!是你被人拉去,不知拉到什么犄角旮旯去做龌龊事了……嘴巴放干净点!少年一声暴喝,震得廖慧儿顿时住了嘴,怔怔看着他。
我劝你最好放尊重点,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凌云璟冷冷威胁。
可是……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廖慧儿一脸委屈。
这府里的惨况你也看到了,她一个弱女子,又是个丫鬟,没人庇护,何德何能能逃过这么多坏人的魔爪?你难道就不怀疑么?凌云璟黑着脸,我相信晴儿!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事……廖慧儿不依不饶的试图挑拨。
大姐姐!一声奶声奶气的童音突然插进来,打断了她的话。
廖信从辛晴裙后面绕了出来,神色怯怯的看着神色偏执的廖慧儿,不敢靠近。
信儿!廖慧儿一看见弟弟,这才恢复正常了些,赶紧上前,一把将廖信扯进了自己怀里,蹲下来抚摸着他的小脸。
信儿!你有没有受伤?廖信摇摇头,指着辛晴乖巧地道,信儿没事,因为是晴儿姐姐救了我呀!坏人来的时候,我们躲在桥底下,那些坏人从桥上走过去,没有发现我们。
说完,他又拉了拉廖慧儿,大姐姐,你方才那些话说得不对,晴儿姐姐一直跟信儿在一起,没有被坏人抓走。
大姐姐你冤枉了晴儿姐姐,要跟她说对不起哦!廖慧儿顿时气急败坏,站起身搡了廖信一把,这么一会儿工夫你连自己亲姐姐都不认识了?胳膊肘竟然往外拐!我没有你这个弟弟!廖信被推倒在地,顿时摔了个屁股蹲,惊惧的哇哇哭了起来。
凌云璟二话不说,走过去一把抄起地上的廖信,抱在怀里,转身便走。
走到辛晴身边,他空出一只手牵住她,沉声道,咱们走。
辛晴片刻也不想呆在这儿看廖慧儿那张又蠢又坏的嘴脸,无比轻快地点了头,和凌云璟相携而去。
这一幕,在廖慧儿眼中何其的扎眼。
她立马不顾又酸又麻的腿,不顾自己被男人蹂躏出的遍体鳞伤,紧追上去嚷道:站住!你们要去哪?你们不可以扔下我!否则我定让我爹给你们好看!没人理她。
云璟你给我站住!还有你,辛晴儿!别忘了,你还是我家的奴才!主子的命令你敢不听?辛晴回过头朝廖慧儿讥讽一笑,比了个中指,还没等她刺一句廖慧儿,就被凌云璟拉走了。
你们给我站住!站住!眼见二人即将要消失在月洞门处,廖慧儿气急败坏地边跑边追,突然脚下一绊,摔了个狗啃泥!等她踉跄着爬起来时,园子里哪还有人影?除了满地的尸体,空气中的血腥,就只剩下她孤身一人。
一阵凉风吹来,阴森森的,透骨的冷。
来人啊!有没有人啊!廖慧儿吓得大叫,惊慌失措地往前跑,接连摔倒了无数次。
等到她再次被什么绊倒时,爬起来一看,赫然是廖桐那死不瞑目的脸,眼珠子瞪得老大,似乎正怨怼地看着她。
啊——!廖慧儿紧绷的神经顿时崩断了,捂着耳朵尖叫一声,吓晕了过去。
----------------凌云璟到马厩拣了两匹马,套上马车,将辛晴和廖信抱上了车。
辛晴方才解了气,这会儿反而冷静下来,迟疑问道,咱们扔下廖慧儿,廖将军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凌云璟转头道,我已经想好了说辞,你不用担心。
况且,她也不是一个人,还有宋子鸣。
宋子鸣?他没死?辛晴有些诧异。
回来途中,我曾经见到过呼朋引伴的宋子鸣。
凌云璟眯了眯眼道,就在汴京最大的青楼门口。
----------------东方既白,天色微亮。
宋子鸣招待了一帮子酒肉朋友彻夜狂欢,一夜过去,他躺在舞妓的大腿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旁人宿醉,或多或少头晕目眩,神思迷离,只有他眼睛里满是血丝,却神色清明。
没错,他压根没睡,一直在等信儿。
没人来寻他,想必,他偷听到的灭门计划,已经成功实施了吧?至此以后,他便是舅舅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的继承人。
但是这事儿,他还得拉几个见证者,替他证明一下清白,省的有人把灭门之事安在他的头上。
宋子鸣每个环节想得都很周全,自认为万无一失。
于是在豪掷千金做东宴请之后,他又邀请这一帮狐朋狗友到将军府继续饮宴,说新收的两位婢女花容月貌,烹得一手好茶,可以给大家解解酒。
听闻又能白吃白喝,这些人哪里还管的了许多,立刻整理衣冠,与宋子鸣勾肩搭背就往廖府而去。
还没走到门口,便看到众多百姓围在半敞的大门外指指点点。
宋子鸣回来得很快,顿时脸色大变,惊愕出声,廖家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