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凌云璟果然派人来接走了风涯,暂时安排在偏殿附近的一间厢房内。
而另一边,凌云璟却被廖峥铁青着脸叫进了紫宸殿。
这事是不是你做的!廖峥恼怒的把一张密信甩到凌云璟面前。
凌云璟低头看了眼,只见上面写着,路遇山匪,公主被劫。
八个大字。
不是我。
凌云璟冷笑,我派去的人,是不可能让她活着的!你!廖峥气结,你为何要和慧儿过不去!如果是为了先前的事,她已经得了惩戒,还能怎样?她只是个弱质女流,如何能伤你分毫?她是弱质女流?凌云璟冷笑,你以为禁军是如何抓到我姨母的?我姨母又是如何浑身淤伤死去的?这一切,全都拜廖慧儿所赐!你胡说!廖峥顿时恼怒,指着凌云璟的鼻子骂道,我廖峥的女儿,绝不会那般歹毒!陛下若不信,陪我一同见个人如何?凌云璟笑的一脸讥讽。
-----------日头从正午逐渐西垂,紫宸殿的门才打开。
凌云璟扶着风涯,走出殿门外,在门口顿了顿脚,微微侧头朝殿内看了一眼。
廖峥瘫坐在书案后的圈椅上,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一般,神色颓然。
桌上那封密信,方才他笃定的话,仿佛都在嘲讽他对自己孩子教养的失败。
他唯一的亲生女儿害死了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他该恨谁?廖峥只觉得胸腔里被一股无名的火熏烤着,焦灼痛苦,十分难耐。
哗啦!他再也忍受不了似的,一下将龙案上的奏折笔墨,全都扫落在地!拼命的打砸起来!哗啦!一声又一声的碎裂在殿中响起。
外面侍候的宫女太监们,全都大气不敢出的低着头。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喜旺公公一脑袋汗的托着份奏折便跑来殿门外。
枢密院来报,南礼大军全线压境,说是要攻打咱们大盛!吱呀!殿门突然被猛地拉开,头发略微有些散乱的廖峥突然走了出来,一把揪住喜旺。
你说什么?喜旺战战兢兢将手里的战报呈了上去。
廖峥三下五除二展开,大致扫了两眼,突然目光如炬,熊熊燃烧起来。
李瑁!当年的事老子还没找你算账,你自己倒是找上门来了!-------------听说南礼发兵了?打着清君侧匡扶北周的旗号?殿前司门口,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辛晴跑来找凌云璟。
嗯。
凌云璟点头,神色凝重,廖峥他非要御驾亲征。
辛晴愕然。
按照故事线,该去灭了南礼的是凌云璟才对啊!这个廖峥,干嘛非要抢男主风头?那……那你……辛晴迟疑的看着凌云璟,这才发现,他里面穿上了软甲。
凌云璟同样也在深深看着她,突然将她拥入怀中。
晴儿,这一战,我必须要去。
替凌家报仇雪恨的时机,到了。
欸,这才对嘛。
辛晴故作轻松的想。
然而她却骗不了自己,得知又要分离,她心里沉甸甸的如同压着块石头。
他要去踏平南礼,那不是一座城,而是一方州县,而是是无数广袤的山川平地,江河湖海连成的国。
他要去征服它们,书写他自己的历史传奇。
去吧,你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终于能报仇雪恨,自然是要去的。
辛晴心里在流泪挽留,嘴上却说得十分慷慨大度。
嗯。
凌云璟低头沉默,这次也许要很久。
你……能不能安心留在京中,等我回来?如今局势不明,我怕带你一同去,会有危险……辛晴懂事的点点头,嗯!我不去,咱们的府邸正翻修,离不开人,再说兰姑他们伤还没好,我还得留下照顾他们。
还有啊,我已经许久没有管过美食街那边的生意了,最近也不知怎地,生意不如原先的好了,我得多上上心了。
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眼眶却微微泛了红。
你看,我有这么多事要忙,便是你想带我战场,我还抽不出空呢!凌云璟低头看着她眼中隐忍泛起的泪意,心疼的叹了口气,将她抱得更紧。
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你在家安心等我。
---------------廖峥要御驾亲征,这件事非同小可。
众臣纷纷上奏劝廖峥打消念头,国不可一日无君。
如今朝代更替,还没完全稳定下来,皇帝一走,朝堂谁来坐镇?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不知道揣着什么心理,十分赞成廖峥的御驾亲征,说是可以鼓舞士气,此一战若能开疆拓土,灭了南礼,那皇帝建立的便是不世之功。
两班朝臣因为所持观念不同,就此在朝堂上吵了起来。
廖峥不言不语,在一旁看热闹,等到朝臣们吵累了,他这才抛出自己真正的想法:他御驾亲征,立凌云璟为太子,由太子监国。
这下朝臣们都闭嘴了。
这确实是最妥帖的办法,而且这位准太子殿下的能耐,他们这些人精,全都看在眼里。
短短月余时间,便已经排除异己,将禁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更别说这人一个不高兴,便是公主也要被他拉下马。
他要当太子,这次,再没有人敢反对。
朝臣们全都俯首帖耳了,然而凌云璟自己却站出来反对了。
儿臣尚未建立寸功,不敢忝居太子之位,请父皇许我亲自领兵出征,亲手割下李瑁的人头,作为我大盛开创盛世的贺礼!说完,他抱拳跪地,微微抬眸看向廖峥。
廖峥也正低头看向这个跪在殿中央的少年,那一双形状优美的凤眸,清冷如星,坚定如铁,折射出来的是云家一脉相承的铮然骨气!这小子,是想亲手报仇啊!廖峥哑然失笑,默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他日皇儿凯旋之日,便是你太子册封之时!-------------第二日,凌云璟便出征了。
这一去,他将踏平南礼,一雪前仇,缔造他人生的高光时刻。
这件原本他二十一岁才做的事,却不知为何,足足提前了两年。
辛晴心中泛起隐隐的不安。
这不安不仅来自于书中剧情的更改,更是来自于圆顶寺中的偈语。
只要一想起遇到的那位大师,她心中的不安便加剧一分。
昨晚,她紧紧抱着凌云璟,拼命汲取他的气息,仿佛要把他的味道永远铭刻在心里。
因为她实在是怕,怕他这一走,二人便是永诀。
凌云璟似乎知道她心中的忧虑,将她抱在怀中,哄了又哄,最后没办法,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做点别的事情让她转移注意力。
一夜颠倒混乱,筋疲力竭,直到快天亮时,她才沉沉睡去。
醒来,身边床榻已空,被褥泛着冰凉。
辛晴赶紧起身梳洗,慌慌张张跑去了城门上,正好赶上看到即将出发的队伍。
城门之下,凌云璟身披战甲,一呼百应。
他身后,是齐整肃穆的数万京畿精兵,黑盔鳞甲,军容整肃,威风凛凛。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万禁军儿郎,扬蹄出发,清一色的银盔甲,随着队伍远去,逐渐变成数个银黑小点,在远处攒动着。
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种无法言喻的失落感刹那间席卷了心房。
辛晴泪流满面,慢慢蹲下了身子。
哭着哭着,突然,她感到一阵头晕,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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