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2025-03-22 08:24:41

看着他面容沉静, 眸光中所似乎要往外喷火星子,太子自嘲的笑了笑,低声道:你可知——在胤禛皱着眉头, 目光沉沉的表情中, 胤礽英俊白皙的脸颊上带出几分转瞬即逝的苦涩,紧接着又唇角挂着兴味的笑意:孤多想成为你。

先前的雍亲王胤禛, 孤家寡人, 六亲不认, 孤独的登上皇位。

如今的四贝勒胤禛, 伉俪情深, 稚子聪慧过人,兄弟和睦, 汗阿玛甚喜。

他拥有一切。

胤禛看着方才还搅风搅雨, 此刻又一脸真诚的太子, 很是不明白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孤与你玩笑一场,莫要当真。

胤礽笑的眉眼弯弯, 毫无阴霾,拍着胤禛的肩膀,亲昵如常。

胤禛慢吞吞的开口:好。

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看看太子到底意欲何为。

等踏出毓庆宫,他还在想,太子这一遭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不会以为, 这么似是而非的几句话,就能叫他父子二人心生隔阂吧。

太子不会这么天真。

等第二日,他就知道了。

太子不仅仅跟他说属意弘晖做皇太孙,还跟大家都说了, 所有人都知道。

有时候放出来一个风向标,底下人办事心里就有数。

故而很多人都来跟四贝勒套近乎,说他会养孩子,把一些很优秀的词汇冠在弘晖头上。

胤禛不动声色,这很难去真的做什么,因为对方透露出来的导向是很乐观正确的,只不过背后有很多隐忧罢了。

还是一些捕风捉影、杞人忧天的顾虑。

胤禛逢人就说得太子爷抬举罢了。

他在等康熙的反应。

先前自己汗阿玛也说了,要好生保护弘晖,如今该到保护的时候了。

他想看看,当太子决策和弘晖安危凑在一起的时候,汗阿玛当如何。

康熙反应很大。

他很愤怒。

捧杀一事,太子党已经做过了,他却故技重施,混不将他放在眼里。

这些日子来,弘晖和他朝夕相处,每每和睦有加,看着两人互动,他就喜欢。

谁曾想,他竟然……康熙很失望。

也很失落。

他以为太子不一样了。

禀万岁爷,太子爷求见。

门外小太监的传召声响起。

听见这话,康熙的第一反应是他怎么敢。

让他进来。

他语气平平。

太子施施然的走进来,月白色的锦衣衬得他风清月朗,隐隐有君子之风。

保成。

康熙放下手中朱笔,含笑道:可用膳了?这个名字让胤礽心中一动,他坐在康熙跟前,笑吟吟道:汗阿玛。

正说着,就见弘晖哒哒哒的走进来,一把扑进胤礽怀里,奶唧唧道:二伯!听着他甜甜的小奶音,康熙心里就觉得难受。

他还信任自己二伯。

胤礽伸手揽住他,拿着锦帕擦擦他额头上的汗珠子,含笑问:怎的跑满头汗?这大冬天冷的人冒烟。

弘晖就笑。

在玩捉迷藏的游戏。

所以疯跑疯玩这许久。

康熙看着他这傻乎乎的样子,不由得扶额,真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他进来喝口水,吃了胤礽给他剥的蜜橘,又快活的冲出去玩了。

室内一时间只剩下两人。

康熙垂眸,漫不经心道:朝中关于皇太孙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往后不必再提。

跟弘晖在一起,发现很多事情如果能打直球,真的特别舒服。

胤礽听见他这么说,不慌也不恼,只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轻笑着道:倘若——儿臣是真心的呢?这话让康熙重新审视着他。

真心更不能提。

好。

胤礽从善如流的应下,他原就不是要真的册封皇太孙,而是留下这么个引子。

你长大了。

康熙道。

这一招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胤礽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水,在康熙审视的目光中,丝毫不慌,两废两立圈禁而死,用光了他所有的心劲儿。

想想就觉得没意思的紧。

汗阿玛如同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挡在他面前,让他觉得,做什么都多余。

再者,还有二十年,这时候有什么可挣的。

可惜他想明白没用,他这群如狼似虎的兄弟就不明白。

只有胤礽自己知道,这漫漫长夜中,他是怎么思前想后,辗转反侧不得入眠。

汗阿玛,您可知儿臣对你的敬仰之情?他笑着抛下一句,不等康熙说什么,便告退离去。

康熙摸摸下巴,摇头失笑。

等弘晖又哒哒哒冲进来,他就板着脸道:满脑门的汗,快歇歇。

弘晖乖乖的让苏运拿温热的帕子给他擦汗,一边乖乖道:好呀~康熙就摸摸他的脸,把他抱在怀里,心里有些难过,世人碌碌而为,皆有彷徨,可这一切和四岁半的崽有什么关系。

皇玛法别哭,我给你变个魔术。

他笑眯眯道。

康熙挑眉。

您闭上眼睛。

他从善如流的闭上眼睛。

弘晖就糯叽叽的笑,踮着脚尖在他脸上亲一口,奶里奶气道:我跟菩萨说了,给你一天好运。

康熙:……他睁开眼睛,拍拍他的小屁股,轻笑道:好好好,一天好运。

真真是甜娃。

来,搬砖了。

他说。

弘晖:……看在……不看。

讲情失败,他乖乖的执笔开始批折子,看起折子来,慢慢的也投入进去,这次说的是乌雅家的事,从头到尾给他捋一遍,然后求个八品的小差事。

这都拿过来说?弘晖惊呆。

康熙点头。

他这里不仅仅是中央最高处理中心,还是中央最全八卦中心。

知道每一家的八卦,并且如数家珍。

弘晖一直都知道,但是吃到乌雅家的瓜,心情还是比较复杂的。

皇玛法,饿了。

他摸摸小肚子。

这跑这么半晌体力耗尽,又批折子,脑力耗尽,他就满脑子的饿饿饿。

吃。

康熙摆摆手。

梁九功赶紧下去给他备吃食。

关于皇太孙的事,你有什么看法?康熙随口问。

弘晖摊手:我还没渡劫,能不能活都两码事,还皇太孙呢,啧。

就算封了又如何。

康熙:……你这么平静的说出自己可能活不了的事,倒让他心里难过。

会好好的度过。

他说。

正在此时,梁九功端着托盘上前来,里头摆着干果点心肉脯蜜饯等,应有尽有,还有一碗冒着白气的奶。

弘晖登时什么都忘了,大块朵颐起来。

康熙:……白问他了。

一个四岁半的崽,能懂什么。

他突然发现自己对皇太孙的事很上心,心心念念都是这个,他这才反应过来,所以自己内心深处还是比较同意这个做法,只不过面上也知道不可能。

皇太孙,如果弘晖来做,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在和太子短暂的蜜月期后,太子往日里的言行再次浮上水面。

康熙知道,两人现在都在收着,总有一天会重蹈覆辙。

他捏了捏眉心,懒得再去想。

弘晖吃的小嘴巴鼓鼓,对于他们提前透支焦虑的行为非常不理解,这有什么好愁的,未来还有二十年,做点什么不行。

等晚间回四贝勒府,乌拉那拉氏就抱着他掉眼泪,一边道:都说悔教夫婿觅封侯,依我看,悔教儿孙觅封侯才是。

这劫数还未过去,又添了太子的凝视,真可怕。

她看向一旁喝茶的胤禛,惆怅一叹:爷,当真没有法子?胤禛手中执着天青色的茶盏,看着那上头的冰裂纹,轻声回:法子?什么法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甚至还不能有丝毫的反抗。

君为臣纲。

他轻声道:会有办法的。

太子暂时占了上风,不过是兄弟们被他这奇怪的招数给打蒙了,等反应过来,肯定会跟以前一样。

失败就是死,谁敢失败。

弘晖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软乎乎的给乌拉那拉氏擦眼泪,一边鼓着腮帮子吹吹,歪着小脑袋哄她:额娘不怕,二伯就是想让我们父子离心罢了。

他皱着小眉头,凑近额娘说悄悄话:只要阿玛不介意,这计策就是送菜行为,您别慌。

胤禛听见了。

对。

乌拉那拉氏:……这爷俩,真是急死个人。

他能只使这一招,让你好过了?她急的嘴角都要起泡了。

弘晖抱着小脑袋:那我还在皇玛法跟前慌,这打那啥还要看那啥,对我出手就是藐视尊上,皇玛法不会置之不理。

话是这么说,然而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显然在康熙心里,太子这称的秤砣巨大,一般人比不了。

但是用来哄乌拉那拉氏足够了。

她迟疑的看着笃定的爷俩,自己擦擦脸上的泪珠。

心里着急,也是担心弘晖的缘故。

父子二人都懂这个道理,对视一眼开始哄乌拉那拉氏,只要她好好的,这贝勒府就好好的。

正说着,就见大格格昂首阔步的走进来,见了阿玛嫡额娘这才俯首请安。

侧院说要三十斤的血糯米,方才已经拨下去了,您瞧着是从例银里头扣,还是从米里头扣。

她朗声问。

乌拉那拉氏就笑:从米里头。

这要是从例银扣,若银钱不够使,倒显得贝勒府小气。

大格格就乖乖点头,她看向一旁的弘晖,笑的腼腆,抠了抠小手,半晌才鼓足勇气道:我绣了个平安符。

她不敢用些邪门的法子,就用红锦金线绣,把她的存银都给用完了。

说着她双手奉上。

弘晖接过看了看,一看就是很精心的样子,针脚工整,很有韵律,看着还挺好看。

谢谢姐姐。

他软声道谢。

一声姐姐让大格格心花怒放。

嘿嘿……她没忍住笑的露出漏风的门牙。

弘晖顿时感兴趣的凑过来,看着她的门牙,笑:换牙了?八岁八换狗牙,差不多到日子了。

乌拉那拉氏也上前看,仔细叮嘱她要好好的保护牙齿。

这出牙期很是重要。

未来好不好看,就看这口牙了。

说的大格格都害怕了:但是空空的,总是想舔。

根本忍不住。

快忍住,想要白白的整齐的牙齿就要忍住,到时候这一口小龅牙,你怎么办。

乌拉那拉氏看着她的牙,不禁摇头失笑。

嗷呜~小老虎见院里来了陌生人,就昂着小下巴疯狂的开始叫。

弘晖掏出肉干,它就颠颠的过来,吃的东西占住嘴,瞬间不叫了。

小老虎还吵我。

大格格有些落寞,她都来好几次了。

她还想抱抱,但是也知道这跟寻常小猫咪不一样,根本不敢碰。

弘晖就看向大格格,她换牙期说话都秀气起来,小碎步一挪一挪的。

你走路不舒服吗?他皱眉。

瞧着有些不大自然。

大格格摇头:没呀。

乌拉那拉氏打量着她的腿,确实没见有什么异常,就看向她的脚。

一眼下去,不由得面色大变。

这鞋,不是我给你备的。

她眉头紧锁。

大格格不由得有些措手不及,她捏着手帕,低声道:这是姨娘备的。

她急急解释:姨娘说不穿您会不喜欢的。

乌拉那拉氏:?这在说什么屁话。

片刻后,就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李侧福晋知道如今京中贵女隐隐兴起穿小鞋的习惯,想着讨好大格格,将来也能帮衬二阿哥一番,所以就特意找了时兴的花样和布料,让奴才做一双给大格格,她不收,她就哄她说嫡福晋会喜欢。

穿小鞋?乌拉那拉氏觉得听见什么天方夜谭的话。

不疼吗?她问。

大格格乖乖摇头:疼。

但是嫡额娘喜欢,她就还能忍。

乌拉那拉氏登时有些无奈,她看向一旁的胤禛,就见他面色漆黑,冷声道:胡闹。

见他眉眼间的冷意,就知道他起了想撸掉李氏侧福晋的心,先前也跟她提过。

乌拉那拉氏认真思考过,若是把李氏给压下去,那府上的侧福晋之位就空出来,到时候宫里肯定会赏人。

与其进新人,不如让老人压着。

撤她一个月的布料,再给她做双小鞋来穿。

让她自己感受下这是什么滋味。

这个年岁,确实是塑脚的好时期,她家里头那些妾室,好几个都是这年岁束脚,她隐隐听了一耳朵,说是这样出来,这脚娇小玲珑,虽不如三寸金莲,到底掌中可握。

你是四贝勒府的大格格,脚长什么样就什么样,只有旁人喜欢的份,断没有半分厌弃的道理。

乌拉那拉氏眉眼含煞。

她真的要气死了。

本来弘晖这一遭就让她心里难受,这下更是气的不行。

叫李侧福晋抄佛经祈福,省的整日里无事琢磨些有的没的。

她决定不气自己,直接罚。

说着就叫宫女打热水来给大格格洗脚,挑了惯常的鞋子来穿。

大格格一脸无措,她以为是做对了,谁知道又错了,看着乌拉那拉氏愤怒的神色,她知道,她这次又掉沟里了。

胤禛想了想:抄一个月,正好祈福。

大格格神色复杂。

等她走了,弘晖这才拧着小眉头,满是不解:李侧福晋为什么不喜欢大格格?乌拉那拉氏摸摸他的小脑袋。

他喜欢时和,自然无从明白,这世间有人不大在意姑娘的。

故而可以随心所欲。

天晴了,下雪了,雪化了,天晴了。

日子就这样轮回,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冷到你掀开帘子,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寒风,一个跟头给你吹的脸疼。

弘晖裹成一个球,手里还抱着暖炉。

哆嗦嗦哆嗦嗦,明天就垒窝。

他发誓,明天一定不进宫。

看一眼天上的太阳,他惆怅一叹,这玩意儿何苦出来。

等进了干清宫,他赶紧钻进康熙的怀里,甜甜笑着道:快暖暖。

咳。

康熙清了清嗓子。

他这才从他怀里钻出来,就见面前坐着个貌美的女子,弘晖就笑着打招呼:漂亮……还不等他说完,佟贵妃笑的无奈:不漂亮了。

她生了场病,虽说好了,但难免面色枯黄,瞧着没先前的鲜亮劲儿。

很漂亮哒。

弘晖瞪圆了眼睛:不要苛责自己呀。

明明很美丽了,还要折腾自己。

就像裹小脚一样。

佟贵妃就笑:好好好,漂亮漂亮。

她先前被康熙斥责一顿,真的所有的心劲儿都卸了,一直有些支棱不起来。

知道这样有问题,但是她没有任何法子。

她就是想要个皇子罢了。

被好一顿冷落。

她以为,她年轻貌美,在康熙这里是有些特别的。

毕竟还有些特别的情分在。

后来发现不过尔尔,心态有些崩了,说句矫情的,那时候甚至觉得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没个盼头。

臣妾先告退。

她躬身行礼。

看着佟贵妃离去的身影,康熙眉眼不动,只兜着弘晖肉嘟嘟的小屁股蛋子,轻笑:怎的才来?现在一日比一日晚了。

太冷,起不来。

被窝实在太暖太香了。

康熙捏着他的小鼻子笑:小懒虫。

正说着,就听见小太监禀报,说是太子求见。

康熙:……他收起笑容。

有事?他捏了捏眉心。

太子往他跟前一坐,端着茶盏就开始喝茶,事自然是没有的,他就是来点卯,每天都要来。

有时候不说话,你问了他就说想汗阿玛了来看看。

弟弟行为。

康熙被他烦的没法子。

有时候不叫他进来,就算下雪,他也立在廊下,静静地等到一盏茶左右功夫,这才转身离去。

外头那么冷,康熙哪里舍得他挨冻,就让他进来了。

然后他就看着他喝茶,看一眼喝口茶,跟就着他能下茶一样。

他已经能做到无视他了。

把弘晖从怀里揪出来,让他批折子,两人忙的跟陀螺一样,胤礽却美滋滋的喝着茶。

康熙:……这孩子怎么学会的气人。

他赶他去处理政务,他就说什么,哎呀神马政务都没汗阿玛重要。

反正就是不肯走。

康熙心里诡异的觉得,可能在太子心里,他确实比较重要的想法。

弘晖看着他吃点心就比较馋,就算知道二伯有种迷人的危险,还是忍不住偷偷溜过去,让他投喂。

二伯,我跟你嗦,这个蜜橘特别甜,您尝尝。

他眼巴巴的看着。

胤礽轻笑:那孤给你剥一个?弘晖疯狂点头。

等他爬进胤礽宽广的怀里,冰凉的小手挨着太子,他就说要给他暖手。

弘晖从他腋窝处伸进去,没忍住摸了摸胸肌,小小声道:我长大了也想要胸肌腹肌肱二头肌。

他比了个超级雄伟的姿势。

看着弘晖肉嘟嘟的小脸蛋,他根本想象不到长大后一身肌肉的样子。

就听康熙道:许是可以,你跟你二伯还是有些像的,都是肉嘟嘟的。

所以当初见弘晖,他觉得有些像儿时的太子,就往身边留,不过他马上明白过来,确实不一样。

他很喜欢弘晖。

弘晖眼睛顿时亮了:要肉肉。

胤礽就往他的嘴里塞了一块肉脯,笑眯眯道:快去批折子。

弘晖撅着小嘴巴:村里的驴还让歇歇再拉磨呢。

康熙瞥他一眼:村里的老驴还在拉磨,这小驴别歇了。

胤礽:……他心里一阵诡异的扭曲。

当初他把汗阿玛当成天神,不敢有丝毫忤逆,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在弘晖面前自称老驴。

到底什么是真的。

那他那么多年又算什么。

胤礽生气,眉眼间的戾气险些压不住,却又在抬眸的时候,浅笑出声:那儿臣是什么驴?他不知道。

弘晖纠结片刻:咱就说,能当人吗?他就是一比喻。

康熙朗笑出声:那个人,快来拉磨。

胤礽坐够了时辰,立马告退离去,等出了干清宫的大门,他才面色凝滞,大踏步的离去。

康熙抬眸,透过玻璃窗,看着他高大颀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

两人跟那牛郎织女一样。

短暂的心灵相通后,走的越来越远了。

弘晖看在眼里,却没什么办法,把自己的心给封闭了,旁人就走不进去了。

人都是执拗的,觉得自己对。

比如此刻——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床空对月啊。

放开他,让他进暖融融的被窝。

一寸光阴一寸金,你年岁尚小,往后且有的睡,给朕起来拉磨。

康熙凶神恶煞。

就他一个人忙,他看着不顺眼。

万水千山总是情,让我睡会儿行不行?弘晖眨巴眼睛,试图使出萌娃攻势。

康熙摇头: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