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是十五, 月亮不够圆满,可是月光却格外的皎洁明亮。
连熙看向沈书禹双眸中映出的那弯月,好似被月光的遮住了眼睛, 朦胧间看不清那些所谓的困境与阻碍……她握在沈书禹手臂上的手指慢慢内收着,二人间本就咫尺的距离也要不复存在。
找你半天, 怎么跑这来了?楼梯处一个女声传来, 连熙的意识顷刻回来,松开沈书禹的手臂, 向后退了数步……已然没有面具遮掩的脸颊,红得彻底, 只幸而被这月色笼罩着。
打扰你们了?盛曦遥不过是看儿子生气走了, 想来哄哄,结果……好像是她多虑了,还多余了……她实在有些抱歉,看着刚刚还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就这样分开很远。
她想做点什么弥补, 结果站在原地的沈书禹单手插在裤袋里,朝她这边瞥了眼, 回了她一声, 嗯。
嗯?这小子还真的嫌弃亲娘起来了, 盛曦遥翻了个白眼,但她是个识趣的人,挥挥手告别了年轻人的世界,好好好,我走,我走。
盛董。
连熙向这边小跑了两步, 叫住了她。
什么事?她驻足回头, 看到连熙神色慌张, 支支吾吾地要解释什么,那,那个......连熙说不出句囫囵话,直接被沈书禹大步向前揽过肩头,掠过盛曦遥就往下楼走,走了。
轻飘飘留下一句,连熙就这样在董事长的面前,被她的儿子带走了……她吓得要把晚上喝的酒都吐出来,你跟你妈妈吵架了?没有。
沈书禹随口答着。
就算下到一层,沈书禹揽着她肩头的手掌还是没有放下来,她没有想着躲闪,只是有些担忧地抬头问他:那你怎么?真没有。
沈书禹的脚步停下,二人停在了一层大厅的走廊里。
沈书禹的步子微动,绕到了连熙面前,将刚刚另一条垂在身侧的手臂同样搭到了连熙的肩上,宽慰她道: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我们母子关系挺好的。
真的。
他说着挺起腰背来,将视线望向了远处,因为以前有个人跟我说,世界上不会有不爱孩子的母亲。
然后你就信了?连熙啧了声,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好像谁都会说,但事实如何?还不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她簇着眉,抬眼对上了沈书禹狡黠的目光,对啊,我这个人,特别听话。
连熙轻叹了口气,他没事就好。
自己只是不希望,他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不高兴。
然而她仔细想想,好像自己才是那个经常让他不高兴的人吧……连熙自嘲地笑了,沈书禹于她而言,就像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存在,是她最渴望又永远达不到的存在。
怎么会有人这样完美?不管是家世、样貌、才学,好像外界人看重的一切,他都已经做到了最佳。
所以,她总想守护这份无暇的美好……就像守住心中的航台,才不会迷失方向。
但太在意就会患得患失,紧张兮兮,人家明明没什么事。
我先走了……谢谢你今晚的舞。
连熙挤出一抹笑容后,随即转身离开了会场。
就像到了时间要去赶南瓜马车的灰姑娘,匆匆离开……沈书禹怔在原地,灰姑娘至少还留下双水晶鞋,她倒好,把王子的西服都拿走了。
也好,别管谁的东西,都是个链接。
注视着那抹倩影的目光迟迟没有收回,直到感受到身侧传来一阵异样,沈书禹侧头看向,妈妈正像看电影似的看着自己,干嘛?他有点不悦。
看看我儿子怎么长大了?无聊。
亲妈欺负起儿子来毫不客气,沈书禹绷着一张脸,不理母亲的调侃,也加大了步子往会场出口的方向走去。
去哪?盛曦遥在后面喊着,他只甩下句,回家。
就跑得连影儿都不见了……诶!哪儿是你家?!沈书禹!喊了大名也没用,臭小子翅膀硬了,什么话也不听。
盛曦遥气愤地小声念叨着:哪天就把你那房子收回来,让你不爱回家。
生了两个儿子,全都是天生反骨,非要和她逆着来。
什么养儿防老,都是胡扯。
还不如生个女儿,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
盛曦遥这边自顾自吐槽着儿子,何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给她递上大衣。
她随即肃起脸来,接过大衣披上,对何越嘱咐道:这几天抽空叫连熙来公司一趟,我有事找她。
—连熙收到盛曦遥的通知,是在三天后,想到那晚在天台上的场景,连熙还有点紧张。
一系列狗血剧的情节涌入脑海,比如什么给你三千万离开我儿子。
想留在公司就离我儿子远点之类的……可是他们之前捆绑的时候,盛董也知道的吧……连熙脑子里乱糟糟的,就在助理的安排下,到了盛曦遥办公室门前。
连熙进门时,盛曦遥穿着一条水绿色的旗袍,正在沏茶。
岁月没在这位美人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即便她已年过半百,仍能看出她身上那种特别的风韵。
这是连熙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直视盛曦遥。
怎么,来这里还习惯吗?盛曦遥的声音柔和,像她手指上戴着的那枚珍珠戒指。
连熙客气道:感谢曦光给我这次机会。
坐吧。
盛曦遥说着,给她面前摆上一只茶杯,示意她坐下。
连熙坐下后,那杯茶品了品,是苍山雪绿。
她品得出,是因为她是云城人,可据她所知,J市名流,喝这个茶的不多。
这茶怎么样?很好。
连熙仍旧不敢有什么纰漏。
这茶一泡便显色,盛曦遥好像经常喝这种茶,她沏完一泡后,悠悠起身轻抚着瓷杯的边缘说:也不是什么多贵的茶。
只是书禹的爸爸,以前经常给我寄来这种茶,喝的久了,就习惯了。
连熙被这句话警觉,所以今天找她来,是要说那件事了吗?果然,许尛说的是真的,盛董已经介入了。
说起来,该是我谢谢你。
盛曦遥细品完杯中的茶,又熟练地沏起第二泡,对连熙说:书禹是我的儿子,也是我最看重的一个孩子。
我希望他可以继承公司。
但他现在还是个学生,缺少些公信力,也缺少业内的知名度,我得感谢你带他出名。
这话听得连熙一身冷汗,这确定不是讽刺吗?这可比给你三千万离开我儿子还可怕……倏地一阵笑声传入她的耳蜗,叫紧张的她更加忐忑起来。
哈哈哈,你不用害怕,我这个人向来有一说一,不像安家的那些人似的。
盛曦遥掩唇笑着,眉目弯弯,倒不像说的假话。
安家人打听事情的能力一直不小,我知道你已经被告知了一些事情。
想知道真相吗?盛曦遥将第二泡的茶水分别倒入两个人的茶杯中,似乎胸有成竹连熙会点头。
可连熙没有拿起茶杯,只是摇摇头说了两个字,不想。
不想?盛曦遥有些疑惑,连熙又嗯了声。
但我想让你知道。
盛曦遥忽然的坚定,让连熙愕然,为什么?这是我和书禹之间二十余年的心结,我希望由你来解开。
可是,为什么是她?但盛曦遥没给她理解的时间,便开始讲起了故事,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机会告诉书禹当年的真相,可我是个要面子的人,他又是个倔脾气。
我们母子俩谁也不肯低头,唯独是他八岁那次走丢了,我才意识到,面子根本没有我的儿子重要。
只是他那时已经八岁了,我想弥补的时候已经晚了八年。
我有两个儿子,起初我确实更疼爱大儿子一点,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端庄优雅的女人顿住了声音,倏地哽咽,书禹出生那日,是他爸爸失踪的日子……盛曦遥无法抗拒内心的情绪,落下了眼泪,情绪激动地手指颤抖掩面抽噎起来,二十三年了,我居然,还没有放下……不止我没有放下,我的两个儿子,也没有放下。
我知道,你是云城人,对吧。
连熙点点头,盛曦遥缓和了下自己的情绪,将杯中不再温热的茶水喝下,那你一定可以理解,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人老了,说话就啰嗦,故事有些长,希望你能耐心听完。
盛曦遥的目光看向窗外的远处,开始娓娓道来:我从小就很特立独行,从国外留学回来后,我看中了文娱产业的潜力,立志要做全国第一经纪人。
哪怕所有人都觉得我这样有辱门楣。
二十二岁那年,我对沈光耀一见钟情,他是我父亲曾经的下属,后来转业做了警察,前来给我父亲拜年。
于是我一边做着所有人不同意的事业,一边猛烈追求着所有人都不同意的男人。
最终,我赢了,我的家人同意了我们在一起。
哪怕我知道他从事着这个和平年代里,最危险的职业之一。
所以,孩子,你看,我们那个年代的人,比你们勇敢的多。
喜欢一个人,管他什么刀山火海,我就乐意跳。
盛曦遥忽然说得喜笑颜开,似乎对自己那段青葱岁月,十分的自豪。
他对我很好,处处娇惯着我,甚至比我父亲还疼我。
我那时觉得,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这份幸福,只持续了三年。
我们的书黎三岁时,他突然和我说,他要离开J市,往云城去,这是组织的安排。
那一刻我才真的意识到,我要为我年轻时的冲动付出什么。
我知道,他一定是接到了什么任务,而且肯定很危险。
我希望他考虑考虑,就当是为了我和孩子……为什么是我的丈夫?我当时自私的想了很多遍,为什么一定要是我的丈夫……我们的孩子还那么小。
那天,他第一次对我发脾气,我哭了很久,我就是不同意他走……最后的最后,他对我说,他,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英雄 ……于是,我放他走了。
我们偶尔联系,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好歹能收到他的消息。
日子就这样过了两年,我却收到他要和我离婚的消息。
盛曦遥的故事讲到一半,沉默了一会儿,她眸中的光彩更加暗淡了起来,像是讲到了最难以言说的部分。
我当即挂断了电话,带着五岁的书黎去了云城,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见到他时,他比以前老了很多,也更冷漠了很多,仿佛换了一个人。
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他都执意要离婚。
盛曦遥说得心口抽疼,缓了口气,才继续说:我回到J市后以泪洗面,身体非常不好,后来我竟然发现,我有了书禹……我是对不起书禹的,现在想来,年轻时的冲动,是要付出不少代价。
但至少,我还有付出代价的勇气。
可是在书禹出生的那天,我收到了云城传来的消息,他们说,沈光耀在任务中......牺牲了......我不信!我明白他们一定是骗我的,他是又接到了什么不能说的任务。
待任务完成,他一定会回来的……他的孩子才刚出生,他还一次都没有见过他的小儿子……他怎么舍得不回来……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盛董,此刻的脸上只剩下无尽的哀伤,她泣不成声,毫不遮掩地将这份情绪暴露在连熙面前。
因为二十三年了,没有人会听她说这些……所有人都觉得她是铁娘子,是敢于和男人分肉吃的女战士,是娱乐圈中呼风唤雨的女人。
外人只看到她刚硬的一面,却从未见过她的脆弱柔软。
哪怕是她的两个孩子……直到她看见连熙,多年的识人经验告诉她,这个女孩,是会明白她的人。
因为她们是一样的人……把脆弱留给自己的人……所以她想帮帮这个女孩。
盛曦遥长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垂下的发丝挽后,你知道吗?当年他们都觉得我疯了,他们每个人都告诉我,沈光耀死了,他真的死了,他不会回来了,而且,我们已经离婚了……连医生都说,我是得了产后抑郁症还有臆想症……可是,你说,如果不是接到了特殊任务,他为什么突然就要和我离婚?我相信您。
一直默不作声听故事的连熙,蓦地发出了声音。
她是真的相信,她出生在云城,那里紧挨着金/三/角,她从小时候开始,几乎每天、每个月、每年,都会见到有人因为那个东西而死。
十年了,她虽然没有再回去过。
但是通过网络等渠道,她还是看到了家乡的发展。
一座城市想要发展,最重要的就是安定。
而那份安定,于云城而言,是源于那些缉毒警察们……她没想到,沈书禹的爸爸会是这样一个身份。
怪不得盛董对自己的丈夫闭口不谈,还会再开始时,和自己说,他是失踪了。
也就是这样不可言说的身份,给了好事之人臆想的空间,才会造成那些流言蜚语的出现,连熙觉得义愤填膺,想对那些人口诛笔伐。
他们怎么能去污蔑一位英雄的妻子和孩子?连熙的心头绞着,她是真的希望沈警官还活着,也许他结束了这长达二十多年的任务就会回来。
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家人是那个英雄,哪怕他被万人敬仰,也造福了一方百姓。
可他们的家人也是人,不是圣人。
你是个好孩子,我在这行几十年,识人是不会有错的。
盛曦遥哭的眼眶通红,但她的泪流尽后,还是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庄严,对连熙郑重道:我刚刚说的话,是说给你听的,后面的话,我希望你能告诉书禹。
在我刚刚离婚的那段时间,我一面怀着前夫的孩子,一面要在一堆男人的商场中厮杀,而那年,我的母亲又突然离世。
我父母感情很深,父亲的身体也开始抱恙。
做生意重要的是一个人脉。
我承认我在初期靠着我父亲的人脉才有了基础,可他一病,那些人都不愿意再陪我这个离异带两个孩子的女人玩了。
我真的力不从心,我不得已和安家做了交易。
连熙知道故事的重点来了。
原本只是交易的。
盛曦遥眸中忽闪出一抹厉色,说得咬牙切齿,可安世元在我的酒里下了药,也就……产生了一些孽缘。
而后,她的口吻又变成了轻蔑与不屑,他是个混蛋,并且该死。
事后我想过很多办法把安家搞垮,谁知道天助我也,后来楼市低迷的他陷入了经济危机,是我牵着他进了娱乐圈,又搞垮了他家的娱乐线。
不然安绪当年为什么要到处去找合适的新人来捧,也就找到你了。
因为十年前,盛世娱乐所有出名的艺人,都在一夜间出走,盛世娱乐,成了个空壳,就是我做的。
连熙这才明白,自己也是棋局中的一员。
她一不小心入的局,居然有这么多的背景和瓜葛。
后来的盛世也不怎么成气候,这些年也就你和那个叫姜鸿的小子赚钱点,其他的,都是什么?盛曦遥多口吻愈发的不屑,连熙看着她的眼神,发觉沈书禹真的和他妈妈很像。
那种胸有成竹的自信,不屑一顾的睥睨……都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连熙没见过沈书禹这般运筹帷幄的样子。
所以,你明白了?明白了,可是,您为什么要和我说那么多?连熙明白了沈书禹的身世,明白了安盛两家的瓜葛,明白了安绪当年为什么要找自己,明白了自己始终只是一颗棋子。
可她也不明白,明明盛曦遥只要解释清楚安世元当年卑劣的行径就好。
却要和她说那么多?因为我想让你多了解了解我,了解了解我家,了解了解书禹。
也不枉,你为他做了那么多。
盛曦遥的眼角开始带起慈爱的笑意,连熙垂下头,她不敢接下这句话,我什么都没做。
你很勇敢,你能从那个小镇上一路走到现在,很不容易。
如果当年没有安绪,你也一定可以走出来。
盛曦遥起身,缓缓走到了连熙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语重心长道:因为你足够努力,你敢去和命运抗衡,上天会眷顾你这样的孩子。
努力从来不是白费的,当你比大多数人更努力的时候,你已经不普通人了。
能成大事的女人带着过人的睿智和看透人心的本事,连熙感觉她心中全部的所思都被盛曦遥点透。
她很感激这样一位前辈,可以和自己说这样多的话……她从小没有受到过母亲的关爱,也没有家人为她指点迷津。
野蛮生长的岁月里,她只能自己一点点摸索着前行,所以,总是走错路。
她真的很希望得到肯定,也很希望能有人为她点明前路。
连熙的泪水也开始在眼眶中打转,盛曦遥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脊背,我们人的一生要经历的事情超乎你的想象,你所经历的不过是慢慢人生的一个再小不过插曲,往后的还很长……如果困于现在,你的未来该怎么走?所以孩子,做你想做的一切,天塌不下来。
就算塌下来了,也轮不到你顶着。
人最难克服的,是自己的心魔。
盛曦遥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点,我也劝不了你了,因为,我自己都没走出来。
搭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掌抬起,连熙站起身来,朝盛曦遥深深鞠了一躬,盛董。
谢谢。
是真的感谢,她从不知道自己是这样重要的人,这样值得信任的人,会被人告知那么多,赋予那么多期望。
连熙在和盛曦遥的谈话后觉得,她自己活在这世间,是值得的。
原来,她已经做了那么多。
只是她困于那些执念,那些原本她就不需要的执念。
她从曦光出来,夜已经深了,她打了辆车往市区的方向驶着。
连熙看着逐渐热闹的街道,内心不再那样苦楚,好似那盏为她而亮的灯已经点燃,只等着她去寻找。
二环路上已经那么塞车,看着地图上紫红的长线,连熙没有急躁,急也没用,反正早晚会过去。
她放松了心情,也正好刷刷手机打发时间。
她登录了小某书,系统默认是她上次登录的账户。
就是那个被她停更很久的小号。
看着前方的车龙,她随手拍了张照片,在这个账号里发了条动态。
仅仅几十个粉丝的账号里,居然有人秒赞了她毫无主题的照片。
又瞬间取消。
连熙还没来得及去看是谁给自己点的赞,记录就没了。
她只好去粉丝列表里找,想来能这么快点赞的人,一定是关注自己的人。
她一个个滑过那些僵尸粉,在一个头像面前停留。
那个头像,像个五十多岁阿姨常用的头像,一盆花……只是那盆花……是盆杜鹃花,和沈书禹房间里的那盆……很像。
养杜鹃的人不多,连熙被意识牵引着点开那个头像,发现账号的笔记,都是关于种花的,却又那么的……不一样。
这个账号停更于三年前,发的最后一条笔记,配图是一盆种的火红的杜鹃花,而文字写的却是,【种子埋在心底,终日见不到阳光,就到了该枯萎的日子。
】连熙向下滑动,唯一的一条评论,是作者自己,【不是所有的暗恋都能窥见天光。
我还是会祝福你,但不会祝福你们。
】目光向上留意到日期,连熙的心头忽颤,那天,是三年前,安绪和自己求婚的日子……她好像预感到了什么,慌里慌张地点开这个账号的收藏夹,愕然发现,里面的内容,居然都是她自己收藏过的……而且……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其中有一套男士的穿搭,和沈书禹第一次见她时的……一模一样!连熙瞪大了眼睛……呼吸凝在了半空。
此时出租车的广播里,忽然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女声。
【我们谈起爱情,就不免说到伤害……很多人被伤过之后都会对爱产生畏惧心理,不敢去爱别人,生怕自己配不上那个ta。
总是深陷在过往爱情的困顿中走不出来,担心这一段感情依旧会没结果。
知道自己有太多的不好,明明心动了却还要努力克制自己,自嘲自讽地说道:人家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多么困难。
一段未果的爱情,受过太多伤,选择封闭了自我。
纵有再多谈笑风生,也无法动情坦然。
可是,因为天真有代价,就不允许自己天真;因为深情被辜负,就再也不投入,这听起来,似乎比被渣,还令人难过。
】连熙的呼吸紊乱着,抱住副驾的靠背冲到前面对司机说:师父,改道,不去酒店了,换个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