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熙走后不久, 安绪的别墅前停了辆劳斯莱斯。
安安从花园里跑出来,迎上下车的银发老人,欢心雀跃着, 爷爷。
安世元已年过花甲,但因身体的状态不佳, 看着像个八旬老人。
他手持着文明杖走得缓慢, 看到宝贝孙子过来想抱起他,但没得力气, 只能拍拍他的头顶说:乖乖,去玩吧, 爷爷和你爸爸说点事。
安绪站在门前, 没有过来迎父亲。
安世元也没理他,叫助理在一层等着后,独自坐了电梯上楼。
别墅算上地下室,一共五层, 这电梯,除了安世元, 也没什么人用。
安绪自己走了楼梯, 也没比安世元慢太多。
他们站在三层书房门前, 安绪进门后,刚刚还慈祥的老人瞬时变了颜色。
跪下!安世元怒吼着,文明杖敲击着地板。
盛世这个盘子,你以为你能吃下?还想要把盛世娱乐独立出去?你当我是瞎的!你的,我的,有区别吗?早晚不都是我的……安绪不为所动, 看着垂垂老矣的父亲, 不以为意。
老子还没死呢!安世元气得咳嗽起来, 用手中文明杖打向安绪的胳膊。
然而安绪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五岁的少年了,他也过了而立之年,这段畸形的父子关系,到了撕破脸的时候。
安绪揉揉自己的胳膊,笑得狡黠,不痛不痒的,你老了,放手吧。
你还不够资格!安世元哼了声,坐到了书桌后的椅子上。
那谁够?你就我这一个儿子,别做梦了。
安绪满口嘲讽着,安世元气急败坏地挥起文明杖将他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指着安绪的鼻子就骂,拿着你老子的东西去威胁女人?和别人争风吃醋?老子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亲子鉴定了几百遍了,我就是你儿子。
安绪双手插在裤袋里,嘴角向侧方扯了扯,而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只有我才是。
他刚刚还说得冷静,忽地自己说完,又冲到父亲面前双掌砸向桌子,嘶吼了起来,你别做梦了!他是那个警察的孩子!!你惦记了一辈子的女人心里根本没有你!!多亏了这么个事情,让他明白了老安这些年的执念到底在哪里?原来,真的在那个姓盛的女人身上......可是安世元嚣张了一辈子,也不过用伎俩碰过那个女人一次。
多可笑。
他不可一世的父亲啊,甚至妄想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怪不得,安世元处处留情,却从不养孩子。
原来,他只想养和那个女人的孩子。
疯子,真是疯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振聋发聩的笑声传入耳中,安绪思维中疯魔般的父亲忽然间站起来,他的身高已经不如自己高大,身体也不如自己健康,却带着一股子无法比拟的气场走了,望着自己脸上鄙夷的表情,跑来一句,你不也是一样……把喜欢的女人侮辱到尘埃里,以为这样她就会和自己求饶,可以掌控这个女人……结果呢?安世元眼角的皱纹间皆是风霜留下的阅历,他洞察了安绪的心思,安绪就是还不够资格。
仅一句,刚刚还嚣张的安绪哑了声,呆呆怔在那里,安世元轻嗤了一声,看向窗外的位置说:我都有点欣赏连熙了,她比我想的勇敢。
她比你强。
而你!你只会用那些手段来控制!逃避自己的感情,懦夫!安世元的怒斥声下,安绪像只被族群孤立的小兽,孤零零站在那里,萦绕在身边的,只有责备和谩骂。
我承认在感情上,我是失败的,可你,还不如我……你从来都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
逃避是可以解决一些问题,但前提是你已经有撞南墙的勇气。
你没有!就别怪别人抛弃你!该死的手机在不合时宜的时间响起,不过是条垃圾短信......但安绪那个刚刚被安世元甩到地上的手机屏保上还是连熙的照片……安世元看个满眼,后面怒骂的话又憋了回去。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种。
只有他明白,安绪有多喜欢那个女孩……如果不够喜欢,也就不会去找个长相相似的女人生下那个孩子。
因为安绪骨子里清楚,他留不住那个女孩。
她是属于阳光和希望的,一旦她发现了他过于卑劣阴暗的一面她就一定会走。
所以他很极端地在试,在加码,在把自己不好的一切都展示出来,来证明这一点,证明他不值得被爱。
又那么卑微地希望,会有奇迹发生……他们父子,是一样的人……只是,他老了才明白,喜欢是不需要手段,不需要控制,不需要占有的。
更需要的,是尊重和理解,是真诚和热忱。
这一点,那个孩子,就做的很好……安世元收敛了自己的锋芒,踱到窗前叹了口气,喃喃着,我早就输了。
还以为你会赢。
真是不配做我的儿子……他的眼中不再有那种嫌恶的目光,看向了楼下花园里玩耍的孩子,但愿我的孙子,能够争气。
-连熙从安绪家出来,把那个锦盒放到包里后,收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那端的男声沉稳,问她:我到了。
你在哪?有点事耽误了,我马上打车过去。
连熙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看时间,完了,一下子要迟到了超过一小时......她匆忙到路边拦了辆车,赶到约见的咖啡厅时,连垚的咖啡都喝了两杯。
怎么也没辆车?到处打车多不方便。
连垚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新城医院的主治医师。
连大医生素来守时,倒是没怪她。
连熙咧嘴笑了笑,风尘仆仆地把自己的围巾和包包在椅子上放好,才喝了口咖啡说:撞过人之后,就不想开了。
撞了人?解决好了吗?没有讹你吧。
带他去医院检查,该付多少钱付多少钱,不行我给他查。
连垚对这件事十分警觉,新闻刚报道了专门碰瓷女司机的团伙案件。
连熙忽地嘴角上扬,咖啡杯挡住了的低喃,可能得讹一辈子了……什么?连垚没听清她的话,她把杯子放下后又笑了笑,没事。
我找你,是想和你说件事。
既然时间已经耽误了些,连熙就想赶紧把这件事情说清楚,这是她想解决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她挺直了腰背郑重和连垚说道:我和安绪分手了,然后,我准备交往个新的男朋友。
噗的一声,连垚差点把刚送入口中的咖啡喷出,皱紧眉头看向素日里沉默寡言的妹妹诧异,又不是结婚,没必要知会娘家人吧!?爸爸说你住院了,还有个男孩陪着你,就在新城。
是他吗?连熙点了点头,她只是没想到那个人居然真的知道了。
她耸耸肩,搅晃着杯中的咖啡拉花说:只是还没征求人家的意见。
这倒不像你的风格,你变了许多。
连垚是个老成持重的性格,一瞬间的失态后,又恢复了平静。
连熙笑着轻叹口气,其实她一直没变,是她又找回了自己。
爸爸他其实,是想认你的,只是我妈妈那边……要谈的事情被连垚主动提起,他看上去十分抱歉,但连熙这次,是真的释然了,没必要了。
真的。
她看向连垚愧疚的目光,说得坚定,你们有你们的家庭,我不想做那个后来者。
就当我没有爸爸吧,我找你,也是想说这件事。
世界上最想让我认祖归宗的人已经不在了,我也没必要守着她的执念,来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我无法改变我的出身,那么我就接受。
我并不认为这好或者不好,这都是命中注定的,没必要强求。
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谢谢你和嫂子这些年站在我这边,也照顾我许多,我不该多求什么了……连熙顿了顿,脑海中过电影般放映着这些年的一切,最关键是,我不想再活在任何的期许下了。
我想按我自己的心意活着。
她再度抬起头来,目光炯炯有神,再也没有了那丝让人怜爱的忧愁。
连垚算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所以,她才来特意告诉连垚一下。
她最后的执念,就是她的私生女的身份,和从小到大妈妈带给她的阴影,放下这个,她就可以没有任何顾虑地去开展新的生活。
连家是连家,她是她。
他们都该放下,去好好的生活了。
你也没必要再因为我去和家里闹别扭。
连熙真诚说着,连垚却挠挠头,调侃了她起来,和你的关系也不是很大。
连医生,给点面子吧。
你这样显得我有点自作多情。
连熙咯咯笑着,把后背贴到了椅子上。
严肃老成的哥哥脸上也浮现了笑容,伸过手臂来揉了揉她的头顶。
连熙还要去找沈书禹,所以没有再和连垚多聊,二人一前一后从咖啡厅出来。
一阵冷风入怀,连熙手里拿着围巾,还没有系上,她瑟缩地抖了下肩,手上的那只 brkin又沉又和围巾缠在一起。
连垚见状,只能替妹妹解个围,帮她把围巾系上掖到了大衣里……他这个系法属实有点老土,连熙还没嫌弃他,他先揶揄起了连熙来,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去找新对象。
呵呵,连熙看着他那副已婚人士过来人的嘴里翻了个白眼,举起手中的那只包温馨提示着,你老婆最近看上这只包的粉色sw皮银扣,记得赶紧买一个。
不然你回家就是跪搓衣板。
她切了声,撇下连垚就大步迈下台阶要往马路对面去,又缩短了步幅,站在了原地……沈书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二人对视了几秒,沈书禹一言不发着掉头离开……他直冲冲地往前走着,要不是他正好有事路过这里,是不是还看不到这亲昵的一幕?还会等着她来和自己说些什么?她就是想说这个吗?她已经找到了更合适的人……总之,都不会是他……沈书禹的牙关紧咬着,眼底酸涩地难受。
她大可以直接说明,何必给人留什么期许……横冲直撞间他没看到路口已经变了红灯,面前的车子呼啸而过,刺耳的鸣笛声叫他收回了意识。
你干什么,这红灯,多危险。
连熙从后面气喘吁吁跑来,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从斑马线上往回撤了点。
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
沈书禹没有看她,甚至把她的手掌甩开。
站的和她错开了距离……连熙的目光从手臂的位置向上看到了他发红的眼尾,实在是冤枉……连忙凑上去再次抓住了那只欲挣开自己的手臂,和他解释,他是我哥,亲哥,你别误会……你哪来的亲哥?沈书禹眼底噙着泪,气得咬牙……她还不如说实话,也不该这样骗自己……仿佛自己是个傻子,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她家里就她一个女儿!他们又不是刚认识……二人对峙间,正好连垚走了过来,连熙赶紧牢牢抓住沈书禹不放,把别扭的他拽过来对连垚说:哥,我介绍一下,这是……你好,我们好像在哪见过?连垚这种开场白尴尬,但又不像是假的。
连熙两头不讨好,也不明白怎么回事……沈书禹又不说话,从她的手里抽出要走……路口的指示灯变了,沈书禹这边就要过到对面去,正好和对面来的许尛迎面遇见,许尛侧目看着他,又看看站在路口的连熙和连垚。
怎么了这是?她不明就里着,过来挽住了连垚的胳膊,想要问问这仨人怎么了。
沈书禹离开的步子停住,回身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得她莫名其妙。
你看什么?这我老公。
许尛撇撇嘴,把连垚搂得更紧,姐姐结婚了,弟弟你可别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又一把把连熙推了出去,她单身。
这……沈书禹感觉时光或许可以稍微倒流那么几分钟……他掩唇咳着,后退回来慢慢踱到了连熙身边,小声问着,你俩不是闺蜜吗?妯娌不能是闺蜜?可你......二人的悄悄话没有说完,连垚从许尛身边走向他们,递给他一张名片道:你好。
小熙刚才还在和我提你。
名片上写着,连垚,新城医院……新城医院……沈书禹想起来,新城医院属于连氏医药集团,他是连家人……连熙......连垚......这么巧?连熙怎么会……沈书禹的脸有些发胀,对自己刚刚的行为抱歉地和连垚握握手。
而连垚倒没有介意,仿佛真的认识他一样,打量着他思索了下说:我突然想起来,原来是小沈公子。
我在云城的时候,见过你哥哥,你们长得很像。
我哥?沈书禹惊诧着,连垚一个医生怎么会见到沈书黎?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你怎么会见到我哥?他受伤了?连垚脸上刚刚和煦的表情瞬间变化,欲言又止着犹豫起来……我哥怎么了?沈书禹继续逼问着,他只好说:没什么事,沈警官出任务的时候受了点儿伤,我刚好在现场。
他现在应该已经康复了。
谢谢。
沈书禹松了口气微微朝连垚鞠了下躬,勾住站在一旁的连熙的手指,将她带走……看样子你哥哥应该没事,你不用担心。
连熙实在苦恼哥哥的低情商,而沈书禹是个极聪明的,他一下就洞察到了什么。
看着他刚刚眼神的变化,连熙担心起来……而他却还是嘴硬着,没什么好担心的,他死不了。
好了,别赌气了,和我赌气完和你哥哥赌气。
这段折返多次的路口可算到了对面,沈书禹脸上的表情还没有轻松起来,抓住连熙的手指又收紧了些,他真是你哥?只许你有亲哥,不许我有?我不是......沈书禹的语言系统受到了严重干扰,脸颊倏地绯红起来不敢再说什么。
连熙看着他这般,扬手拍了下他的后脑勺,把这委屈巴巴的小可怜拉回了自己住的酒店。
为什么来酒店?沈书禹不是第一次来,但也不算轻车熟路。
走进来后,倒没有第一次的局促,把身上的大衣脱掉,放在了玄关那里。
离得近,懒得坐车。
连熙也脱掉外套后,边往沙发走边问他,你没开车?我刚去办点事,做的朋友的车。
沈书禹解释完,连熙也没问他什么事,只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沙发的坐垫,发出了邀请,坐吧。
说实话,他们刚才是十指交握着回来的……进到房间里才松开。
她刚刚还和自己解释,然后还……沈书禹控制了自己的想入非非,绷直了嘴角乖乖坐到了连熙身边,道着歉,对不起,我刚才……不关你的事,是我瞒了你太多事,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就慢慢说吧,我倒是也不急……连熙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将衬衣上的袖扣摘掉,可自己不想浪费时间了。
她已经浪费了太久。
你那么聪明,应该也猜到大半了。
沈书禹嗯了声,她的语速开始加快,我不想讲故事了,你知道了就行。
他想认我的时候,我已经是盛世的艺人,我妈妈也已经不在了。
一切都太晚了。
他们有他们的家庭,我也想有我的新生活。
这番话说完,没等沈书禹做出回应,就直接双手握住他的手臂,郑重地问:所以,沈书禹,我问你,你喜欢我什么?啊?沈书禹被她的行为和问题直接地吓到……目瞪口呆地怔在原地……怎么,回答不出来?连熙还有些生气,你既然喜欢自己那么多年,不是应该张口就来吗?不是,哪有,哪有,你,你这样问的。
沈书禹支支吾吾着,脸颊像烧熟的炭一样通红。
你要和我说的事,就是这个?他不可置信地皱着眉头,先小心问了声。
连熙倒是不以为意,还给他一句,这是问题。
他眨眨眼睛,喉头滚滚,双手搭在膝盖上,弓着背坐着,语气开始严肃起来,其实,喜欢你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觉得,你是我生活的支柱。
在我每一次找不到方向的时候,我都会去想你。
甚至,会去见你......在米兰、巴黎、纽约、加州......只是你从来没有注意到我......说着,他的手指绞在一起,声音越来越小,从你的身上,我总能看到生活的意义和美好。
看到你在逆境的坚持,你的成就和辉煌。
渐渐地,我坚定了自己的心。
可你却......是三年前吗?连熙问着他。
他点了点头,对,那年,我才二十岁,连法定结婚年龄都不到。
真是有点讽刺。
即便他一直想弥补这五年的距离,但它就是客观的存在着。
只是,好像一切还不算太晚。
沈书禹浮现了笑颜,想要反握住连熙的手,可她刚刚还明媚的脸颊,忽然愁云密布,声音也有些哽咽,你喜欢的,是以前的我,不是经过了这三年的我。
这是连熙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她不希望他们之间,只是源于当年的那场救命之恩……恩情不是爱……感动更不是爱……年少时的执念也终归是年少。
她以前闪耀过、勇敢过、坚强过,但都是三年前的她。
她欣喜沈书禹还喜欢过成年后的她,可是他不了解这三年自己经历了什么。
从那场闹剧般的求婚后,一切就都变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她没有了辉煌与成就,也不值得做任何人的生活支柱……虽然她现在又都拿了回来。
可是,如果她没有因为那件事情离开安绪,如果她没有及时认清真相……她不过是名利场里微不足道的一个女人……那他还会喜欢自己吗?他还能说出刚刚的那番话吗?泪花在眼眶里忽闪着,沈书禹大声喝出,不对!我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因为你从来没有变过。
他说得坚定诚恳。
因为他明白,她始终是那个最漂亮而又勇敢的女孩,带着他,在八岁那年的夜晚,迎着月亮跑到了太阳初升。
八岁那年,他见过了最美的月光与耀眼的日出,从此生命里迎来了光亮,便一直追着那束光走。
哪怕她经过了偶时的阴云覆盖,她仍旧是那道最闪耀的光芒。
所以,你现在问我喜欢你什么?我喜欢八岁那年带我逃出生天的姐姐,虽然她也没有比我大多少,却总是摆出一副大人的样子。
虽然她很瘦弱,但却很勇敢。
她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所以我一直相信,她会自己走出那片阴霾......哪怕,最后站在光里迎接她的那个人,不是他......只要,她平安、快乐就好。
连熙怔怔地看着一字字剖白的沈书禹,在眼底打转的眼泪滚滚流下……她没有想到,她真的没有想到……那些个已经被她遗忘了的,她骨子里深深埋着的东西,有一个人他发现了,他一直视若珍宝,他一直相信她有......无论她在怎样的尘埃里,他都能看得到......他都会都会等她……连熙倾身向前拥住了沈书禹的脸颊,将被泪水打湿的嘴唇压上……修长的手指从她的发丝穿过,撑着她的头,反将她放倒在了沙发上……沈书禹俯身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动作柔和,又慢慢向下吻着她的眉眼、鼻梁……他像个克制稳重的绅士……每一下的轻点都似乎比灼热激烈的唇齿纠缠,更让人无法自拔……连熙的长睫忽闪着,纤软的柔荑勾住了他的衣角,倏地被他反扣到了头顶……他的手指自她的肩头慢慢滑下,刚刚温柔的眸子刹那间变了味道,狠狠握住了她羸弱的腰肢,这是你要说的事情了?连熙昂着细长白皙的脖子,没将自己被放于头顶的手臂收回,抬起腿来用足尖踢了踢他,多于的环节,可以省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