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种自从他们议事不再带上李奉玉之后,她似乎凭空多出来一些空闲。
杂活干得多了居然越来越利索,一天里还能挤出一点时间发发呆,可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她就慌起来了。
因为这样显得她很没用,虽然当前的她的确很没用,但谁也不想承认自己没用是不是?然而她完全想偏了,灼无咎将她关在无尘居只是想让她好好缓一缓而已。
多干些活儿累得人脚打后脑勺的时候,谁还有空总胡思乱想?李奉玉靠在门口的天机卷旁边无聊地用玉簪随意勾画着,一条笔直的路被她勾的七拐八拐,凭空多了许多路程。
青焰将阿倦放到她的肩头挥了挥手:你要是实在无聊那便上山去吧。
她伸出脚给他看那肿胀的脚踝:大哥,再歇一天消消肿行不?我昨天掉沟里差点摔死哎,阿倦差点都要吃撑了。
我今天不想上山,我想去外面玩儿。
青焰叹了口气:你这丫头真是越发的野了,无尘居方圆十里有山有水,还有结界保护,轻易不会有人进来,这还不够你玩儿么?道理她都懂,但是此刻她不想讲道理:我为什么不能去更远的地方玩儿,我想去街市!你们去的时候捎上我就行啊,我不干涉你们办差。
再说了,我是私生子吗,见不得光,只能窝在家里?青焰一脸蒙:什么是私生子?她无语地搓了搓脸,不会吧,你们这些鸡这么纯情的吗?哎呀,这都不懂?私生子就是骂人的野种、杂种,上不得台面……唔唔……你捂我嘴做什么?李奉玉挣扎着掰开了青焰的手大口大口地喘气:大哥,你差点掐死我!青焰的神色突然十分严肃:李奉玉你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以后若是在无尘居说了杂种两个字,君上怕是会打掉你的牙!她捂嘴愕然:为什么?这又是什么禁忌?青焰扶额:你难道不知君上是白孔雀?李奉玉真是一头雾水:那又怎样,哎呀,大哥你说清楚点好不好,白孔雀又怎样嘛,跟杂种这种这么难听的词儿又有什么关系,云里雾里的。
青焰拉着她一路奔走直接跑出了一里地都不止,这才将个中理由娓娓道来。
蓝孔雀和绿孔雀两大族中从未有过异形,可君上兄弟两个一个是白孔雀一个是黑孔雀,简直闻所未闻。
奉玉你不知道,君上兄弟两个自小顶着杂种的名头受尽欺凌,无论他们如何忍让都得不到别人的一个好眼色。
李奉玉沉默了,灼无咎好惨的一只鸡。
后来,他们被自己的亲生母亲驱逐出了孔雀族,那时君上才刚刚化形,无尘一身乌羽在无化境尤其显眼,兄弟两个不知遭到多少苦难。
而且,无尘化形不久后就失踪了。
她沉默地掐着自己的手心,难怪灼无咎对与无尘有关的事情总是耿耿于怀。
青焰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君上不居宗宫,一定要守在无尘居过着如此清苦的生活么,因为无尘居曾经是他们兄弟避世的地方,他在那里等着无尘回来。
李奉玉恍然大悟:主君大人没等到无尘却等来了我,我还带着无尘带走的天机。
所以,主君大人一直对我充满敌意,是……是因为我……占了无尘回家的路吗?青焰没有接她这个话茬,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君上没有母族,没有宗族,没有伙伴。
他从一粒草芥靠着一双拳头从凤族手中夺取帝君之位,他打到了权势的巅峰,可怎么也洗不清出身!人人都言他是个杂种,是个无根无心的杀神。
所以,云千叠才会月月来挑衅。
此外,无化境里还潜藏着各种不端势力,想要把君上推翻!李奉玉突然理解了灼无咎的孤傲:哼,我当云千叠喜欢主君大人爱而不得呢所以总是来挑衅,没想到是觊觎君位啊。
他还挺有韧性的哦,月月来,月月输……嗯,怎么哪里怪怪的?李奉玉突然间像是明白了一些事情,她心里那些对于灼无咎的猜测原来都错了,灼无咎对她那般在意,也不是因为他口中说的怕她死了以后没办法找到无尘,更不是因为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原来不过是移情而已。
在灼无咎眼中,她是披着李奉玉外衣的无尘,是他走失了多年的弟弟的化身,是他一腔执念无处撒放的寄托。
算来算去,这些与她却没有真正的关系,她不过是沾了无尘的光,享受着原本属于他的关怀。
李奉玉很快调整了情绪一把拍向了青焰的肩头:这有什么要紧的呢?你们无化境还真是奇怪,弄得比我们人还像人呢。
她顿了顿扬声说道:我跟你说啊,主君大人是白孔雀怎么啦?无尘是黑孔雀又怎样?白孔雀黑孔雀才是极其尊贵呢,那是可遇不可求,是稀世珍宝,比他们的母族蓝孔雀尊贵多了!你知道吗,在我们那儿蓝孔雀跟鸡一样普普通通,他们算个什么鸟!……李奉玉学乖了,最起码这一日是乖的,睡一觉起来是什么样她自己也不知道,能乖一天算一天吧。
灼无咎不知为何突然性起居然要亲自陪她练功,她上下左右活动了半天想要努力表现表现,谁知才接了三十几回合就被灼无咎一脚踢翻在地。
她爬起来吐掉了嘴里的土,直接用手背抹了抹嘴:再来!再来就再来,来了还是悲剧。
她揉着剧痛不已的后背蹲到墙根底下抱住了头,这就是无颜见人的感受吧。
脑瓜子嗡嗡响,她怀疑灼无咎把她踢出了脑震荡。
灼无咎披上外裳面无表情地走了:速度尚可,灵活不足。
还有,你那空翻丑得像野猪打滚,继续练吧。
李奉玉:野猪打滚?怎么可能,我的跆拳道功底那么不堪么?英武在廊下偷笑,直到灼无咎嘣地给了他一个暴栗子:不许胡说。
月流魄叹了叹气,君上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找借口揍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