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徐广香心里除了酸之外又加了苦,这时忍不住就道:这样左右逢源的女子有什么好?云崕收回目光:哦?她又招惹你,又对那位傅国师假以辞色。
她嘀咕道,两边都示好,两边都拿捏!脚踩两条船!云崕面无表情,眼中也没有她希冀的愠怒。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这是何意?吊住男人和在位谋政有什么关联?你若在她那个位置上,当会知道——云崕垂眸,顺手收拾桌上残局,上位者,最忌便是爱憎分明。
徐广香想起自己待人和带兵都是干脆利落,喜厌都写在脸上,像他所说的爱憎分明。
这难道是缺点?她咬着唇:既如此,国师知道她爱什么,又憎什么吗?云崕不答,望望天色站了起来:夜深了,何不安寝?……宫人提着灯笼开道在前,冯妙君没走出二里,就在溪畔停了下来。
溪水上、柳梢头,都有一闪一闪绿光萤萤,仿佛天上星河坠落人间。
可是微风拂过,星子们还会四下流散。
我要在萤园呆一会儿。
她举步踱近水边,都退下。
众人得令,退出她的视线。
乌塞尔城多水,宫中也引入两条小溪,清冽见底。
偏巧这一处溪湾芦萍荡漾,植被丰满,每年都有萤火虫飞舞。
本地的萤火虫与别处不同,繁殖季在四、五月份之间,因此这一片岸边小园又被称作萤园,是时令很强的观景胜地。
当然,外人无缘一见。
岸边几块大石被打磨得光可鉴人,冯妙君随选一块坐下,抱膝观赏眼前的美景。
溪上的萤火,水中的倒影,美得如梦似幻。
溪水流到这里速度放缓,几乎听不见水声,偶有咕嘟几下,是水里的鱼儿吐着泡泡,除此之外,就是夏虫细细切切的呢喃。
冯妙君侧耳倾听片刻,忽然说了句:再不出来,我可就回去了。
几息之后,她身边的卧石上也有人坐下,悠悠然道:你要是肯好好睡一觉也成。
冯妙君侧头,望见萤光照得他眸光幽深,五官如绘,不是云崕还有何人?她抬头往周围看了两眼,故意道:徐将军呢,怎么没来?她观棋太久,神乏体倦,回去歇着了。
对无爱者来说,观棋其实特别无聊心累,以徐广香的心性能在棋盘边坐上几个时辰,那也是破天荒头一遭了。
他坐得实是很近,冯妙君穿着的夏衫又薄,几乎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你把她哄睡了?这话说完,她就想咬住自己舌头。
果然他笑了,声音低沉悦耳:举手之劳,不比有些人那般难哄。
冯妙君腾地站起:那你回去哄着,别来溪边吹风。
免得招染风寒还要赖在我身上。
她才起身一半,边上那人就伸臂揽住她细腰,一把带进了怀里!那可不成。
他的声音和热气一起呵进她耳中,痒得很,酥得很,我在宫中日也盼、夜也盼,好不容易等到女王大人的招宠,可不得挥之即来?话是这样说,他将她按坐在自己腿上,手臂稳稳箍住她的腰,哪有半点恭敬之意?初夏的晚风还有些凉意,他的怀抱暖和得紧。
冯妙君偏头不让他逗弄自己,却没有卖力挣扎,只低声道:你让我一局,那五十万两不必给我。
她果然知道了,聪明的姑娘。
云崕嘴角弯起:怎不觉是你棋力大进?冯妙君白他一眼:人贵有自知之明。
你不想让我输给徐广香看罢?君子一言。
云崕的指尖下意识摩挲,隔着一层薄衫,他都能感觉到她的肌肤滑腻、腰线紧窄。
冯妙君不自在地扭了扭腰,总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从他指尖传来,让她心跳加快,这时又听他道:再说,惹恼了燕国这个靠山,新夏后头会很缺钱吧?冯妙君安静下来,敛容庄重道:我有事与你商量。
云崕微微一哂:你都避我惟恐不及,若非有事,怎会到溪边等我?言下有自嘲之意。
这时两只萤火虫飞过他的鬓边,于是冯妙君藉着光亮,将他眼中隐藏了一个晚上的愠怒看得清清楚楚。
他还在气她的避而不见,然而不着急也不爆发,因为现在有充足的时间和她慢慢算总账!现在她人都在他怀里,还跑得掉么?冯妙君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跑。
感受到腰间承受的握力忽然加大,她反而放松了身体:魏国提出的协约,我想做些修改。
哦?她说起正事,云崕一下收起怒气,恢复了平静,说来听听。
冯妙微微仰首,以更低的声量说了几句。
她说得很轻快,而后就接着道:你也知道,两国夙怨太深,新夏百姓恨魏人入骨。
做此修改,协议更容易被国民接受。
云崕却轻笑一声:不愧是安安,你还想左右逢源?唔?她眨了眨眼。
燕王那人心胸和修为不成正比。
云崕话中不无讥讽,你摆了他这一道,燕国轻易不会揭过这个梁子。
和我们撕破脸,他更不划算。
冯妙君正色道,新夏立国,燕国的确出了力气。
但新夏可不会对他言听计从。
何况,我为什么要费劲?他的目光在她俏靥上逡巡,可知无利不起早?她绽开笑容,如月下海棠:我可以行贿。
他挑起眉,不说话,等着。
结果一双欺霜赛雪的玉臂缠上脖颈,将他压得低下头去,怀中小人儿凑上来,噙住了他的唇。
柔软、芳馥,还带着一丝樱桃的甜味儿。
她这样直接,云崕也是微微一愕。
要命的是她还很主动,不知死活地想钻进去。
冯妙君在梦里丢了个初吻,现实里可不想那般被动了。
再说他的味道真地很好,只尝过两次她就喜欢上这种唇齿相依的感觉。
哪个气血方刚的男人受得了这个?云崕立刻反攻回去,压着她雀儿一般柔软的身躯去吮雀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