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月公主撇了撇嘴:你怎么知道?从她个人立场出发,她是巴不得云崕死了,毕竟那是杀害她丈夫的真凶。
可是峣地现在归新夏所有,而她的闺蜜新夏女王又和云崕相恋,这笔账真是越算越糊涂。
云崕要是死了,魏国立刻就会有新国师上位。
冯妙君好整以暇,眼下可是战争时期,对手又是燕国,魏王哪里能容许元力缺失?晗月公主长长哦了一声,心道也是。
冯妙君却明白,云崕眼下情况特殊,且不说萧衍能不能找到旁人来顶替国师之位,元力的交接只有两种途径,要么由于国师让位或死亡而导致稷器回归宗庙,要么新人打败老国师成功上岗。
可是云崕目前处于昏迷不醒状态,这两种办法都不适用,萧衍又不能狠下心弄死他,也就只得暂且这样僵持下去。
你要出兵帮助魏国吗?晗月公主问出这句话,也不知是多少人的心声。
毕竟新夏和燕国已经反目,魏国若被击垮,新夏顿觉唇亡齿寒。
普通人抱着对错和恩怨不放手,上位者却只考虑得失。
援助魏国的方式有很多,出兵是下下之策。
冯妙君微微一笑,我等待的转机,终于来了。
晗月公主不明白:什么转机?话音刚落,苗涵声抱着一个大西瓜,兴冲冲奔了回来:娘,这个送你!这瓜大得他双手都快合不拢,目测至少有四十来斤重。
晗月公主惊笑道:我儿这么厉害了?想掏手绢给他擦汗,却发现儿子额上干爽,小脸都不红。
苗涵声今年不过十岁出头,力气却超过成年男子。
他测过根骨,修行禀赋很不错,冯妙君为他请来明师,悉心教导。
这么一打岔,晗月公主就把话题忘了。
冯妙君也不会提醒她,起身道:我还有公务,先回宫了。
你们慢慢玩耍。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
……小半个月后的深夜,萧衍再度通过红头鹦哥传声。
他开口就很直接:你能救醒云崕?姑且一试。
冯妙君的回答很实诚。
你……这是要他冒大险去搏一个小概率吗?接连数月,你手下的庸医都救不醒他,何妨让我一试?冯妙君也知道自己该表现出诚意了,所谓磋商,不就是各方各退一步、各有所得?所以她接着道,你放心,无论我是否能令他醒转,新夏随后都会出手,助你对抗燕国。
她终于开口了,萧衍全副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来:你肯出兵了?你明白,我要令新夏援魏必须寻个合适理由。
冯妙君卖他一个关子,届时,还要你与我配合。
她要出兵,那就万事好商量,萧衍答应了,于是接下来就要商量双方的会面地点——萧衍决定亲自出马。
选在魏国境内,冯妙君必定不干;选在新夏境内,萧衍也不同意,双方都着紧自己的小命,对彼此又抱有警惕。
魏夏南部边界的小国倒是个选项,但那里离魏燕前线太近,路程又远,恐生变数。
于是冯妙君提议:不若就定在汀沅镇碰面吧。
汀沅镇?萧衍对这地名陌生得很,冯妙君笑道:那是安夏故地,如今归属于魏,就在魏夏交界北线,靠近黄松森林。
地方偏,人又少,很适合我们会面呢。
萧衍顿时了然。
傅灵川兄妹建立新夏,基本继承了安夏国的领地,但实际版图比起安夏故国要小一些,具体表现在版图边角还有一些故地没能收回,比如安夏西北部七州,至今仍为魏国占领。
汀沅镇就在七州最东部,毗邻魏夏两国边界线。
这个选址毕竟还在魏国境内,萧衍当然没有异议。
而对冯妙君来说,那里原本就是安夏土地,栖居在汀沅镇的也是安夏人,从地缘上就有亲近感。
最重要的是,这地方离魏都不远,也就是相隔千里。
在这片广袤的大陆上,两、三千里距离对修行者来说,都不算事儿。
约好会面日期,冯妙君就笑道:我先行一步,在汀沅镇恭候大驾。
国君的一举一动必定为世人瞩目。
两强大战中,萧衍突然抛下国事跑到千里之外的边陲小镇,这行动本身就风险巨大。
我听说陆茗遇刺,不知他此刻如何了?她刚接到消息,陆茗深夜遇刺,道侣不幸身亡。
冯妙君知道,陆茗自幼就跟在云崕身边,被对头寻仇的可能性很小。
他又住在王宫附近,那里守卫力量比都城其他地方还强得多,能击伤他的必是一流高手,并且最可能是燕王派去的。
毕竟云崕现在下落不明,只有陆茗这种心腹才知一二。
燕王着急获取情报,这才好决定燕国下一步的进攻策略。
受了伤,死不了,刺客也被逮住。
萧衍森然道,在我的地盘捣鬼,燕王太天真了!你也要小心些。
冯妙君立刻表示了关注,将云崕平安给我送到。
老魏王就是被内奸刺死,因此萧衍对于细作和刺客查得最严,远超大陆其他国家。
燕王敢在他的地头动土,难怪铩羽。
他哼了一声,收线。
希望此行顺利。
如有第二个选择,他绝不想跟这蛇蝎女人打交道。
女王与魏王密谈,旁听者只有一个陈大昌。
红头鹦哥息声以后,他就见到女王面上笑容越来越灿烂,终于用力一拍桌子:成了!恭喜王上。
他自然明白冯妙君为了今日这一步棋事先筹划了多久,也多亏她心志坚如磐石,换作别个女子知道心上人躺在千里之外奄奄一息,自己却不得见,那还不得终日以泪洗面?哪里能像她淡定如常,每日周旋于无数国事与廷臣之间。
冯妙君笑靥如花,只觉这数月来呼吸都没有这般畅快过:明日启程,跟我走一趟罢。
是。
陈大昌也松了口气,我道女王还要再等上一些时日,才与魏王磋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