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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试探

2025-03-22 08:26:02

错不了,儿子初见也惊讶许久。

这可了不得!可惜却是个女孩……胡氏沉吟一会儿,忽然抬起眼来,我儿,这样好的苗子,怎能当女孩养了糟蹋?母亲,使不得!纳兰远不再赔笑,女孩便是女孩,如何能当男孩养?儿子知道您忧心嵘哥儿前程,怕要断送了家业,可这爵位却是世袭不假,有儿子在,即便嵘哥儿将来庸碌些,也能谋个一官半职的。

况且了,太太如今也有身孕了,未必不是个男孩啊!峥姐儿便是再怎么如何聪慧,难不成还能舞刀弄枪?胡氏觑她一眼,没好气道:我看你就是太宝贝峥姐儿了,生怕她日后嫁不得个好人家。

我可也没说要女孩家舞刀弄枪,那传出去难道好听?照我意思,你不如将她送去云戎书院,说不得便能成个才。

我朝至今疆域不稳,边关动荡,因而分外看重武学,凡事视才定论,对女孩家也不比前朝苛刻,先皇那一代,云戎书院可是出过女官的。

咱们峥姐儿未必不能!纳兰远笑起来:母亲,您这下倒是不怨峥姐儿抢了嵘哥儿的慧根了?胡氏被呛着,剜他一眼:我前头不也是可惜嵘哥儿?儿子说笑的,您可别气。

纳兰远端了茶递到她眼下,云戎书院这法子未尝不可,只是您也晓得,如今儿子人微言轻,峥姐儿没个由头,哪能进得这皇家书院呢。

这倒是。

胡氏叹一声,喝茶不说话了。

……翌日清早,纳兰嵘照旧去云戎书院上学,甫一进学堂便被告知自个儿的座位被调到了前头第一排。

侍读的小书童替他拾掇好了席面,他一头雾水地坐下了,未等明白过来究竟便见面前摊开的书卷上方投了个人影。

抬眼一看,正是如今与他一席之隔的明三。

湛明珩穿了件月白暗青花对襟窄袖长袍,从头到脚束得齐整,比起昨日的小厮打扮当真是好风姿。

不过随便往那儿一站,便将学堂里这些公侯伯之后给衬得黯然失色。

纳兰嵘想,他是没有看错的。

这人就是长了个能平白叫人觉得很厉害的模样。

学堂席面宽五尺,席间隔三尺,因而隔席者相距不过八尺。

纳兰嵘听了姐姐的话,不愿再跟明三有所牵扯,打定了主意埋头看书,对他视而不见。

湛明珩瞧出这小子对自己的疏远,想起昨日那小母老虎的架势便猜到了究竟,倒也不惊不怒,暗暗咬了一堂课的笔杆子。

课毕,先生出了学堂,学生们便兀自谈起天来。

湛明珩清清嗓子看向纳兰嵘,搭话道:方先生刚才讲到‘柔’与‘刚’,嵘世子以为此二字何解?纳兰嵘闻言偏过头来,见他一本正经要同自己探讨兵法的样子,正犹豫是否要答,又听他道:我又不是蛇蝎虎豹,怎得,你这是要与我划清界限的意思?你若不再顽劣逃学,好好念书,我自然还当你是好同窗。

纳兰嵘才多大啊,牙都没换齐,说话还漏风呢,却摆出一副长辈教训小辈的样子,撅嘴说得认真,倒叫湛明珩不由想起他那个姐姐,险些要笑出声来。

他勉强忍了:经昨日一事,我幡然悔悟,自觉从前犯了许多错行。

如今与你调席到了前头就是来好好念书的,这不,我是想同你探讨讲学来着。

他这幡然悔悟的语气,简直像说笑似的。

姐姐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昨日还拉着我逃学,今日却说悔悟了……纳兰嵘狐疑地看他一眼,你可是捉弄我,又或者有求于我?他堂堂皇太孙还能有求于人?那女娃真是心眼多,瞧她教出的好弟弟!湛明珩这下可算绷不住了,笑得肩膀都颤起来,后头的明淮见了便凑上前来:三弟在与嵘世子说什么好玩的事?他收了笑意,觑了明淮一眼,态度冷淡道:探讨讲学,长兄也一起?明淮却似乎丝毫没瞧出他的不友善,反而笑道:好啊。

纳兰嵘看了俩兄弟一人一眼,心道他才不跟明家人瞎掺和,就将头扭了回去,自顾自看起几案上搁着的那卷三略。

明淮是云戎书院里唯一晓得湛明珩身份的学生,见他那模样,自然以为他是跟太孙闹了矛盾,便想当个中间人,笑呵呵道:嵘世子,你俩在探讨什么,说来我听听?虽说魏国公府比宣远侯府位阶高,可基本的礼貌还是该有的,何况明家两位少爷都比纳兰嵘年长许多,他只得再度偏过头来:明三少爷问我,‘柔’与‘刚’二字何解。

那嵘世子是如何答的?纳兰嵘小嘴一撇,有些无奈,心想答便答吧,反正这答案他刚好知道,就奶声奶气道:三略有言,‘柔能制刚,弱能制强。

柔者德也,刚者贼也,弱者人之所助,强者怨之所攻’。

因而我以为,柔与刚各尽其用,若是运用到战争中,便是敌动我随。

湛明珩这下倒对他有些刮目:嵘世子这般年纪便已通晓了三略?明淮忙出言附和:嵘世子了不得,这番见解若给先生听了去,定是要夸你的。

纳兰嵘撇撇嘴:是姐姐教我的。

怎么又是那个女娃?湛明珩觉得有些好笑:你姐姐倒懂得多,怎得,你们国公府的小姐还须学兵法?父亲没让姐姐学,是姐姐自个儿读的。

他说这话时神色骄傲,拿起手边的书卷递过来,喏,这是三略的上卷,里头的注释都是姐姐给我做的。

湛明珩将信将疑地挑了挑眉接过去:我看看。

书卷略有些陈旧,有几处泛了黄,想来该有些年月了,可里头簇新的字迹却秀丽工整,叫人不由眼前一亮。

那是地道的簪花小楷,虽因腕力所限缺了几分笔势,以至清婉有余,高逸不足,可对一个七岁女娃来讲却已是极不容易了。

见着这字,他忽然就记起来,那个张牙舞爪的女娃其实长得还挺好看的。

白瓷娃娃似的脸蛋,生起气来就会晕起一团酡红,瞪人的样子尤为可爱。

想到这里他又皱了皱眉。

好看有什么用?那女娃实在太不乖顺了,长大了也必然是个闹腾的。

他这边正在出神,明淮却将他连连变换的神色看在眼里,似乎瞧出个什么究竟来,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忽将左手攥成拳暗暗击在了右掌心,一个肯定的手势。

魏国公府嵘世子的胞姐,纳兰峥!……纳兰嵘清早去学院的时候,纳兰峥也没闲着,哄着房嬷嬷说想上街选新式的绸缎来做衣裳。

房嬷嬷心里清楚得很,她是喜欢素净的性子,且也未到爱打扮的年纪,哪里真是要去挑绸缎,保不齐又是在府里待得憋闷了,才想上街转转。

只是左右也非大事,应了她就是了。

纳兰峥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恐怕她是真成了京城名门里最贪玩最不像样的小姐吧。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些年,她要与谢氏和几位姐姐周旋,要看紧了嵘哥儿,不得不殚精竭虑苦心筹谋。

她都活过一世了,哪里还会贪玩,不过是在做很多事的时候为避免惹人起疑,只好以此作掩罢了。

不过,她此番借着这由头上街倒不是为了嵘哥儿。

自得知落水当日救她的人是徐嬷嬷后,她越想越不对劲,总觉事有蹊跷。

昨夜又恰巧从桃华居的一名丫鬟嘴里得知,公仪夫人与城南丝绸铺的老板约了今早相看绸缎,便决意去碰碰运气。

前头落水那桩意外将两家老太太的关系闹得愈发的僵,她想再去公仪府查探是没可能了,只好这么投机。

且她也有七年未见过前世的母亲了,上回又没能碰着,实在很是想念。

毕竟这一世,她是少有母亲疼的。

纳兰峥倒也未抱太大希望,因这消息只是丫鬟上街采买时偶然听闻,未必就确切,所以当她看见丝绸铺门前停着公仪府的马车时,反而有些大喜过望了。

公仪夫人季氏果真在里头。

纳兰峥进去的时候,就见一位缃色素面潞绸褙子的妇人从二楼雅间出来,望着她的眼里几分意外。

季氏不认得她,不过觉得她一个豆丁般大的女孩,出现在此有些奇怪罢了。

纳兰峥的目光从季氏鬓角的银丝掠过,眉头稍蹙了那么一小下,随即从木梯口让开了去,笑着仰头道:见过公仪夫人。

季氏虽有不解,还是迈着平稳端庄的步子先从木梯上下来了,到得底下才缓缓道:这位小姐是?她忍了心中酸楚,无波无澜答:公仪夫人,我是魏国公府纳兰峥,前头去过您府中作客的。

季氏这下就明白了,无甚神采的脸上露出点笑意来:原是纳兰小姐。

纳兰小姐身子可好全了?她落水的事动静不小,季氏自然晓得。

多谢公仪夫人关切,阿峥已都好全了。

她说到这里往季氏身后看了一眼,我听祖母说,那日是一位徐姓嬷嬷救了我,可是这位嬷嬷?季氏的神情不自然了那么一瞬,只是很快掩了过去,看一眼徐嬷嬷道:便是这位嬷嬷。

纳兰峥将她那点神情看在眼底,却也未动声色,当先笑道:徐嬷嬷真是天上神仙儿似的人!若不是您,阿峥怕是连魂儿都归西了,真不知该如何谢您才好!徐嬷嬷闻言立即颔首:纳兰小姐客气了,都是老奴该做的。

国公爷先前便赠了谢礼与老奴,老奴已然受之有愧,纳兰小姐实在不必放在心上。

话说及此,纳兰峥也明白了。

她被人从湖里抱起来的时候尚有些模糊的意识,记得那人分明是顾池生,可公仪府却是打定了不认,非要将这功劳归给旁人。

季氏与小女娃客套了几句便要告辞了,纳兰峥自然没道理阻拦,就站在原地目送她出去,却见她走到一半停了步子,回过身来:不知纳兰小姐那日是缘何落湖的?纳兰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她问这话的时候,原本黯淡无光的眼底竟隐隐有几分殷切渴盼。

是我的镯子掉进湖里了。

她撒了个谎,却也不担心谎言被拆穿。

毕竟她当日折枝的行径确实与捞镯子相像,且她当日戴的那只镯子也确实遗落在了公仪府的湖底。

应当不会惹人起疑。

季氏笑了一下:原是如此。

说着就要转过身去。

纳兰峥忽然上前一步叫住她:公仪夫人。

她犹豫一会儿,还是作出一派天真的姿态道,公仪夫人,杜家公子是公仪老爷的门生吗?季氏心内奇怪,面上却没有表露:纳兰小姐说的可是才龄?才龄的确是老爷的门生不错。

她长长哦了一声:难怪我在园子里碰着他了呢!季氏的目光闪了闪,最终平静下来,什么也没说地走了。

纳兰峥没再笑,静静望着公仪府的马车直到瞧不见。

许久后,她感觉到房嬷嬷粗糙却暖和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头。

小姐,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