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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2025-03-22 08:26:05

陈璟礼在路边停了车, 手指紧紧抓的方向盘,愤怒、无措、茫然,以及深深的挫败感。

做什么都没用, 还是要离婚。

他要怎么做,应该怎么做……才能阻止。

陈璟礼靠到椅背上,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望着窗外的行人和车流发呆。

他不知去哪里……回公司?陈璟礼眉宇间浮现厌倦, 轻轻闭上眼,最后还是回了公司。

很可笑,无处可去时还是去了让他越发厌烦的公司。

……楚烟知道肯定联系不上陈璟礼,但还是在第二天早上给他发了信息, 不出所料没有回复。

楚烟不意外,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后就约了律师。

律师建议如果想尽快离婚,还是尽量征求配偶同意, 直接办理手续最方便。

如果配偶执意不离婚, 那么只能起诉, 对方无过错的情况下,第一次不会判成功, 要等六个月后再次起诉离婚, 才能成功, 或者现在开始分居两年,起诉离婚。

说来说去, 只能起诉。

楚烟不想和陈璟礼走到这一步,律师问她男方是否有过错, 尤其是出轨等严重破坏夫妻感情的过错。

楚烟摇头, 律师所有举的例子, 陈璟礼全部没做过, 甚至还拟过赠送财产的合同,财产包括所有婚前收入。

律师表情复杂,从各方面看对方都没有离婚的理由,但他们当律师的见识多,感情这种事,外人看不真切,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律师没有多劝,只是让她考虑一下。

考虑好了再来找她,准备材料向法院起诉离婚。

楚烟离开时还有些恍惚,在公交站台坐了好一会,然后给陈璟礼打电话,没人接。

她组织了一下措辞,把咨询律师的事说了,信息的最后写到:璟礼,我不希望这段婚姻最后的画面是在法庭上,不要任性了,和平的结束,好吗?发送信息时,楚烟苦笑了一声,她从来没想过会在陈璟礼身上用到任性孩子气等话语,但事实就是,在离婚这件事上,陈璟礼出乎意料的孩子气,让楚烟迷惑。

陈璟礼收到信息时正在开会,他没有像上次一样把手机交给秘书,而是自虐一般等着楚烟的消息。

他知道,楚烟肯定是会联系他的,也会说出和之前一样让他难受和痛苦的话。

陈璟礼面无表情扫了一眼短信的内容,耳朵里听着员工们的汇报,生生熬到结束,布置完工作计划便离开了,没人发现他抓着手机的手背青筋浮现,像是要把手机捏碎。

陈璟礼克制所有情绪回了办公司,把短信内容看了好几遍。

按住额头,狠狠揉太阳穴。

晚上有个应酬,和合作方吃饭。

合作方是个白酒爱好者,一见面就倒了小半杯白酒,开心地热场子。

陈璟礼其实不太出席这种场合,敬酒环节也大部分是助理和秘书挡下。

陈璟礼今天带了两个助理,面对合作方的敬酒,却全数接受,氛围正浓时,服务员分别端上红酒和啤酒,陈璟礼便一杯接一杯,红白啤混着喝。

两个助理看得胆战心惊,几次帮忙挡酒,陈璟礼全部拒绝。

合作方不敢勉强陈璟礼,甚至还调侃岱安集团员工福利好,助理不用替老板喝酒。

陈璟礼不置可否,淡淡回应了两句,便接着喝。

合作方十分开心,甚至把早已谈好的价格降低了两个百分点。

助理们兴奋,陈璟礼却没什么表情,只是一杯一杯地喝酒。

中途出去了一趟,步伐稳健,看不出异常,回来时眼角微红,脸色苍白,但仍旧没有醉了的模样。

两个助理对视一眼:陈总原来酒量这么好啊!饭局结束后,众人都走了,陈璟礼坐在椅子上久久没动,助理担心道:陈总,您还好吗?陈璟礼嗯了一声,闭了闭眼,我去一趟洗手间。

十分钟后才回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脚步也开始虚浮。

两人赶忙搀住他,陈璟礼像是突然醉了,完全站不住。

好不容易上了车,一个助理问:您去哪里?回家吗?回家?陈璟礼声音低沉,重复,回家……助理拿不准他的意思,还是回公司?陈璟礼闭上眼,回家……回陈家……回楚烟在的那个家。

好的。

助理说着发动车子,因为担心他喝多了不舒服,一路开的很慢,到陈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陈家人自然已经睡了,助理们扶着陈璟礼进楼。

楚烟还没睡,听到动静下楼,看到陈璟礼一脸苍白的被人搀扶,楚烟当即眼前发黑,心脏收紧。

闻到浓浓的酒精味时,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快要跳出口的心脏又落回了原处。

楚烟上前,两个助理打了声招呼,说:晚上和合作方吃饭,陈总喝的有点多……楚烟点了下头,还没说话,陈璟礼就挣开助理的搀扶,往楚烟那边走。

因为脚步不稳,刚走两步就往地上摔,楚烟下意识扶他,陈璟礼扑到她身上,接着两只手铁钳一样牢牢抱住她,头靠在她肩上,重新闭上眼,轻声叫:楚烟……在场的三人都呆了,楚烟被陈璟礼抱在怀里,过于亲.密的姿势让她有些无措,然后看到两个助理双双瞪大眼睛。

楚烟犹豫几秒,手放在对方后背轻轻拍了拍,顺便固定他的姿势。

麻烦你们了,时间不早了,快回家休息吧。

楚烟对助理说。

助理们忙点头,转身离开了。

不要走,陈璟礼低喃,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婚……求求你……楚烟身体僵住,轻轻抚他的后背,我没有要走,你需要先坐下吗?不要,陈璟礼拒绝,你会走,你要抛弃我。

楚烟无奈,我怎么是抛弃你?你可是……你可是岱安集团的继承人啊。

楚烟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陈璟礼脸颊在她肩上蹭了蹭,我要怎么做,你才不离开?楚烟心情复杂,和这个没关系,我们应该要离婚的。

为什么?陈璟礼委屈,为什么要离婚?我不喜欢,我讨厌,我……他顿了顿,像是在思考怎么说,可惜喝了酒的大脑不甚清醒,说的话也颠三倒四,我……我好努力,我真的尽力了,可是……可是没有用,我好笨,陈璟礼喃喃道,我太笨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楚烟回忆这一个月陈璟礼的种种反常行为,终于明白了。

每天和我报备行程,要求我夸你,不加班不熬夜,还有衣服不好好穿……楚烟叹气,你是故意的吗?陈璟礼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我太笨了,都没有用。

楚烟失笑,赞同:的确太笨了。

陈璟礼沮丧,环在她腰间的手松了一些,接着又用更大的力道把楚烟抱着。

楚烟十分无奈,但没有阻止他。

我不要离婚,不要你走,陈璟礼又开始说,不要抛下我……不要。

楚烟揉了揉他的头发,温声说:现在太晚了,我们明天再谈好吗?你先去休息。

不要。

陈璟礼仍旧回绝。

那你在沙发上坐下,我给你拿解酒药和毛巾,擦擦脸,不然明天你会很难受。

陈璟礼缓缓松开手,楚烟忍不住道:乖。

我乖,你会不离开吗?陈璟礼问。

楚烟沉默,此时他的眼角更红了,不知是醉酒还是其他原因。

松开手,我去拿药。

楚烟轻哄。

陈璟礼放开她,在沙发上坐下。

楚烟拿了热毛巾和解酒药,先给他擦脸。

陈璟礼仰着头看他,漂亮乖巧的就像从前。

楚烟一时有些恍惚,陈璟礼开口:烟烟。

楚烟手一抖,险些把毛巾丢地上。

她稳了稳心神,嗯了一声,说:闭上眼。

好的。

陈璟礼闭眼,听话的让她擦脸。

楚烟心情复杂,又给他擦了擦手。

陈璟礼全程没有反抗,听话的像一个洋娃娃。

楚烟掰下一颗解酒药,倒了半杯温开水,吃药。

陈璟礼目光灼灼:我讨厌吃药。

楚烟失笑:你不是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不怕吃药不怕打针?陈璟礼垂下眼,声音落寞:我怕的。

楚烟愕然,陈璟礼又抬头,说:我乖乖药,你可以留下来吗?又绕回了这里……说实话,在此之前楚烟是不太明白陈璟礼为何执意不离婚的。

他清醒以后,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楚烟看着他,有时熟悉有时陌生,她看不清对方的心,所以自作主张地给对方扣上了一顶不在意自己的帽子。

现在看来……或许是她的认知出了错。

或许……事实并非如此。

说到底,楚烟也是考虑过和陈璟礼继续这段婚姻。

只是陈璟礼太难猜,性格莫变,她只能离婚。

人非草木,她也不是没有心,不可能对两人拥有过那段时光果断放下。

沉默过后,楚烟说:你先把药吃了。

陈璟礼张了张嘴,像是想反抗,但最终还是把药吃了进去,慌乱地喝水,喝得太急呛住了,狼狈地咳了起来。

楚烟忙他拍后背,陈璟礼语气难过:好苦。

楚烟无奈,药哪有不苦的?良药苦口,能治病就好。

哦。

陈璟礼点头,表情像极了以前。

楚烟心软的一塌糊涂,也乱的一塌糊涂。

她又叹了口气,说:吃完药了,上楼休息吧。

她起身,伸出手。

陈璟礼盯着她的手半晌,乖乖放进去。

楚烟拉着他起身,陈璟礼步伐还是不稳,一大半重量压在楚烟身上,上楼时还是不小心摔倒了。

陈璟礼坐在楼梯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腿。

摔疼了吗?楚烟担心,连忙蹲下来查看。

陈璟礼举起手,嘴角往下扁:疼。

楚烟看看他的腿,又看看他的手,最终选择相信他。

轻轻握住,揉了揉,又吹了吹,问:好些了吗?陈璟礼更呆了,诚实地说:好了。

小傻子。

楚烟笑了一声,重新把他扶起来,这次不敢走得太快,两人和残疾人一样,上个台阶都废半天劲。

好不容易进了卧室,陈璟礼躺在床上,楚烟把他的鞋子袜子和外套脱了,长长舒了一口气,疑惑:看着高高瘦瘦,怎么还挺沉。

楚烟摇了摇头,打算再给他擦一下脸,陈璟礼却抓着她的手腕不放。

楚烟柔声说:我给你拿热毛巾,你眼睛都红了,很不舒服吧?擦一下会好些。

陈璟礼表情纠结,最终还是放开了手。

楚烟拿了毛巾回来,给他把脖子和手腕都擦了擦。

全部收拾完已经快零点了,楚烟在床边坐下,说:睡吧。

陈璟礼看起来的确很困了,却固执地睁大眼,一眼不错的盯着她。

楚烟摸了摸他的脸,我不走。

等你睡了再走。

陈璟礼到底抵不过醉意和疲惫,很快睡着了。

楚烟在床边陪了他很久,时针指到一时才离开。

然而回到房间也睡不着,翻来覆去都是陈璟礼那几句话:不要离开我,不要抛弃我,不要走。

楚烟失神……在对方看来,离婚是抛弃吗?可她……在过去的几个月并没有看到陈璟礼的这些想法。

是藏得太深,还是……楚烟大脑一片混乱,陈璟礼说这些话时的表情也不时浮现在她脑海里,让她没办法平静。

最后还是放不下心,去隔壁房间查看对方的情况。

陈璟礼同样睡的不好,眉毛狠狠地皱着,嘴里像在说什么,楚烟低头去听。

不要……陈璟礼像是困在梦魇里,不断重复这两个字。

不要什么?楚烟抿了抿嘴唇,不要离婚吗?她叹了口气,抬手抚上对方的眉心,轻轻揉揉。

陈璟礼像是感觉到了她的气息,眉心缓缓舒展,表情平静,不再做噩梦。

楚烟又等了十几分钟,看对方没再说梦话,便离开了,天空泛起鱼肚白时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