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好像躺着一位姑娘。
此刻天色有些昏暗, 带路的宫女上前几步看去,确定有人抬脚就要走过去。
江清波恰好打量那躺在地上的绿衣姑娘,及时拉住宫女。
别去, 她没事。
没事?这条路,皇帝陛下是不是经常路过。
宫女点点头。
那就是了。
我刚才看见那女子的手动了,睫毛也不停颤动, 好像在看我们这边。
八成是在等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彻底摆烂之后就沉迷酒色。
好像随时等着被踹下皇位。
但有些大臣不愿意这样放弃, 为了利益会把自家的女儿用各种方式送进宫内。
江清波看那名躺在地上的女子, 摇摇头。
贵女们也不容易, 尤其是摊上个势力爹。
瞧瞧眼前这姑娘大概就是被逼着来的。
天气虽然热, 但躺在地上也凉。
她看着都心疼!江清波拉着宫女继续往前走。
一边小声解释。
那姑娘也不容易, 我们就不要破坏她的好事。
躺地上的姑娘:???什么好事,我等的是你。
两人走远。
躺在地上的姑娘明白她们不会再回来, 麻利的爬起来。
盯着江清波离去的方向, 愤愤跺脚。
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另一个地方离开。
姑姑进宫没多久吧?江清波走下回廊阶梯,抬头询问扶她宫女。
奴婢进宫刚满一年,之前一直呆在浣衣局。
难怪了。
下次看到漂亮姑娘躺在地上,你躲远一些, 免得误了人家的好事。
好心办了坏事,反让人记恨。
多谢夫人教导,奴婢一定将您的话记在心里。
宫女目露感激。
推开更衣房的大门, 规矩站到一旁。
到了。
夫人有事可以叫奴婢。
好。
江清波对她笑笑,快步走进屏风内。
宫女掩上门, 转身看到一名宫外女婢冲她跑来。
姑姑, 我家王妃有重要的东西落在更衣房, 还请让我进去找找。
姑娘, 里面有位夫人在更衣。
我家王妃掉了个青色的药瓶,里面是她救急的药,离不得身。
姑姑能不能催一催?江清波正穿备用衣服,听出婢女话音中的急切,低头看了看,恰好在铜盆下方发现个青色瓷瓶。
你说的这是个?江清波拉开门,举起青色瓷瓶询问。
对,就是它。
王妃。
惊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粉衣婢女脸色煞白,转身跑走。
江清波看看手上还没还回去的药瓶,连忙追去。
看把婢女吓得,连药都忘记拿。
穿过拱形门,江清波看到一位偏瘦的女子坐在石凳上。
江清波认出她是大嫂口中名扬京都的病美人宣王妃,因为好奇在大殿里特意多看了几眼。
她一只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额角有冷汗落下。
看起来非常的痛苦。
身旁的蓝衣婢女扶着她,拿着绣帕给她擦拭冷汗。
看到粉衣女婢出现,急急开口。
药找到了吗?找到了。
粉衣婢女作势要拿药,抬手一瞧发现两手空空,双眼登时红了。
我刚刚——药在这儿。
粉衣女子火急火燎夺过药瓶,倒出几颗喂给宣王妃。
那药不知道用什么做的,效果奇好。
没多会,宣王妃痛苦的神色缓和过来。
粉衣婢女扑通跪在地上。
都是奴婢的错,请王妃责罚。
唉,我知道你也是着急。
宣王妃转头看向蓝衣婢女这事不许告诉王爷。
奴婢明白。
宣王妃上前两步,走到江清波面前。
多谢陆三夫人,若不是您带着药及时出现,我这条命恐怕……碰巧而已,要不是您的婢女出现,我也不知道那更衣房里有药瓶。
不管怎么说,你都救了我一命。
王妃太客气了,臣妇——舒儿。
江清波回头看到宣王正朝这边疾步走来,眉头紧皱,似乎很着急。
他握住宣王妃手,上下打量。
被无视的江清波觉得自己特别多余,准备离开。
然而这夫妻俩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你身体不好,怎么出来这么久,不知道我会担心?妾身没事。
江清波:……亲,就不能给个告辞的时间?江清波看向旁若无人的两人,干咳一声,提醒自己的存在。
宣王妃回过神,不好意思的笑笑,夫君,这是陆三夫人。
刚才多亏她帮我找回药瓶……赵逊皱起眉。
怎么回事?药瓶怎么能丢?妾身刚才更衣,落在更衣房里了。
你怎么如此大意。
赵逊冷下脸,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江清波:???怎么又开始腻味?是她刚才咳嗽的声音不够大,没有让这对夫妻注意到她的存在?江清波无声叹口气,想提前离开又不太好。
索性抬起头盯着撒糖的夫妻,光明正大的看。
上万瓦的灯泡盯着,我不信你们还能继续!许是江清波的目光过于直白,没多会夫妻两终于想起旁边还有外人。
赵逊虚拳挡在唇边,不好意思咳嗽一声。
多谢陆三夫人救了王妃。
意外!主要还是王爷府婢女尽责。
江清波怕两人一会又开始旁若无人,连忙施了一礼。
既然王妃没事,臣妇就先告辞了。
陆三夫人先请。
江清波和那名宫女消失在前方的转角。
刚才还有些虚弱的宣王妃推开搀扶的婢女,挥挥手,两名婢女退到三米开外。
你太胡闹了,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赵逊脸色依旧很冷。
陆三夫人太聪颖,从前的法子不好用了。
妾身只好亲自出马。
宣王妃看向江清波离去的方向,唇角微微上扬。
近看陆三夫人那张脸,更美。
的确是个绝色。
赵逊也看向江清波离去的方向,眼底滑过阴鸷。
可惜她是陆明洲的妻子,不太好下手。
听说陆明洲夫妻关系冷淡。
宣王妃眼底滑过势在必得。
妾身已经和陆三夫人熟悉,找个时间请到府里。
发生了什么意外,她难道还会回去四处嚷嚷?那就有劳王妃安排。
王爷就等着美人上门吧。
两人相视而笑,带着愉悦的心情前往举办宴会的大殿。
小院里安静下来,微风拂过,转角处飞出一截紫色的衣角。
***宴会结束。
众人陆续离开大殿。
梁宜静辞别手帕交,转身走向已经单慧君等人。
肩旁被撞了一下,皱起眉回头,发现撞她的男人曾经向她家提过亲。
瞬间板起脸。
秦公子——对不起,让一让。
秦公子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小跑到前面,目光一直追寻着江清波。
斥责的话刚到嘴边,又被迫咽下。
梁宜静垂下眼眸挡住眼底翻涌的思绪。
从前那样的目光只属于她。
自从江清波恢复容貌后,她站在旁边被衬的像个丫鬟。
垂在两旁的手握成拳,梁宜静双眼迸发精光,绝对不能继续弱势下去。
梁宜静调节好心情,回到武安侯府的女眷堆里。
江清波和嫂嫂沈祈云道别回来,便见梁宜静站在单慧君身旁,婆媳两有说有笑。
她在心里给对方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女主。
这么快又和婆婆亲如姐妹了。
说说笑笑间,一行人来到停靠马车的地方。
江清波抬眼看见陆明洲倚在马车边,愣了一下,大步迎过去。
夫君今天要和我们一起回府?顺路搭个车。
江清波在心里松口气,不回家抢床就好。
想着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
夫君想搭顺风车可不行。
你坐在一堆女眷里算什么事。
一起不方便。
还是骑马去吧。
只有你和我,如何不方便?还有莹姐儿,侄媳。
江清波回头发现身后空荡荡,停在不远处的武安侯府马车已经走了。
那一辆车能挤下这么多人吗?我那好侄儿赶了一辆马车进宫。
陆明洲好似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
既如此,就妾身就送夫君一程。
陆明洲:……这话听着不大吉利。
江清波转身走上马车,一脚踩住裙摆,踉跄一下往前扑去。
她瞪大眼盯着越来越近的地面,随后安详地闭上眼。
她的面子经此一役彻底没了。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到,她扑进了一个宽大的怀抱。
江清波愣了一瞬,睁开眼,抬头看见一个消瘦的下巴。
哦,是她家的工作狂!多谢夫君。
江清波站起身,推开陆明洲转身上了马车。
陆明洲:……这女人是不是有点无情?陆明洲将长刀换到另一只手中,行动间嗅到一股淡淡的暖香,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
抬手在鼻间嗅了嗅,好像没印象中那么难闻。
你怎么还不上来?江清波从车窗探出头来。
陆明洲迅速放下手,轻咳一声,从容地上了马车。
哒哒哒的马蹄声渐渐加快,声音也越来越远。
旁观马车边‘英雄救美’的众人面面相觑。
不是说陆明洲夫妻不睦?我也听说了,但好像传闻不实。
你们是不是傻?江清波那么美。
我要是陆明洲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那人哀叹一声。
看来排队做江大人女婿这事,这辈子恐怕都不能实现了。
其他人:???你真敢想,也不怕陆明洲请你去拱卫司喝茶。
我想想都不行吗?你得问陆大人。
……*陆大人不知道自己岳父已经被人惦记上,此刻他正在当肉垫。
你那硬邦邦的胸膛撞了我脑袋。
现在妾身只觉得眼冒金星,再不靠一会怕是要晕倒。
陆明洲:……这话听着怎么有些怪!陆明洲侧头看向枕着他肩膀的人儿,抬手想把人推开,指尖和黑色的发丝缠绕在一起,推人的动作停住。
江清波茫然他仰头。
怎么了?你头上有东西。
我给你拿下来了。
谢谢夫君,江清波给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你真好。
顺手而已。
陆明洲垂头看向合上眼的江清波,抿了抿唇,收回目光。
今日宫宴也累,就让她再枕一次。
一回生二回熟,他也没有上次那么不习惯。
陆明洲左手握住长刀,合上眼。
淡淡地暖香时不时飘荡在鼻间。
他深吸一口气,眉宇舒展开。
嗯,的确很好闻!马蹄声忽然停了,陆明洲蹭的睁开眼,左手依然握住刀柄。
外面响起三声敲击声,尖细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陆三夫人。
奴婢给您送东西。
陆明洲松开刀柄,摇醒肩上的人儿。
对上一双茫然的双眼,快速把事情说了一遍。
于公公?江清波顿了一会,终于回过神。
起身下了马车。
公公怎么亲自来了。
太上皇说您爱吃点心,让奴婢送些过来。
于公公拍拍食盒,这里面有夫人最喜欢的点心,记得一定要尝尝。
谢谢公公。
江清波接过食盒。
从袖袋里摸出两片金叶子塞进于公公手里。
辛苦公公跑一趟,拿去喝杯茶。
那就多谢陆三夫人。
江清波钻进马车,迫不及待打开食盒。
本想要尝一尝点心。
没想到看到一块亮闪闪牌子。
这不是被太上皇收走的免罪金牌吗?她拿起免罪金牌,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外祖母果然说的没错,太上皇也就是表面的看着凶,其实是个挺不错的老人,偶尔还有点小调皮。
陆明洲看到牌子,眸光闪了闪。
又瞥了眼高兴不已的江清波,垂下眼眸什么话也没说。
马车行驶到街道。
陆明洲掀开车窗帘瞥了一眼,拿起手边的长刀。
我先走了,路上小心。
夫君再见。
江清波盯着牌子,头也不回的挥挥手。
陆明洲:……江清波怀揣失而复得的免罪金牌,激动的心情到了侯府都没有消减。
明洲呢?武安侯看向马车,久不见人下来。
他有点公事要处理,半路下车了。
江清波解释道。
混账东西,一天到晚不着家。
他……他这么晚还把你一个人扔下。
路上有巡卫,很安全的。
江清波眨眨眼,认真地说道。
武安侯:……儿媳妇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有点缺心眼!有了江清波打岔,武安侯也不好继续数落三儿子。
挥挥手让各房回去休息。
转身带着温静先行离开。
子宁,媳妇娶回来就是用来疼的,你可要好好待宜静。
千万别学你三叔。
单慧君撇了眼正准备进门的江清波,大声开口。
母亲放心,我都省的。
江清波收回迈出去的左脚,回头看向单慧君,眼底露出几分迷茫。
二嫂既然心疼儿媳妇,咋还不把那两个令人堵心的美婢收回来,放侄媳屋里过年?你——别总是说一套做一套,挺虚伪的。
江清波打量一眼单慧君,甩了个不懈的眼神给她,转身走进侯府大门。
没多会那青色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母亲。
滚。
单慧君气的双颊泛红。
推开靠近的陆子宁,大步流星走进府门。
陆子宁摸摸鼻子,握住梁宜静的手。
我们回去吧。
梁宜静嗯了一声,垂着头跟着进了府门。
走过后花园她脚下停住,抬头直视陆子宁。
夫君,娶我后悔吗?你说什么胡话?能娶到你是我三生有幸,哪里会后悔。
江清波现在比我好看,家世比我好。
妾身什么都比不上。
而且……梁宜静垂头,再抬头是双眼蒙上一层水雾,眼底萦绕着难过。
我看到夫君总盯着三婶出神。
胡说什么,我只是还不喜欢她那张脸。
而且娶妻娶贤,江清波除了一张脸和一个好爹,又会什么?她不如你。
陆子宁心疼的擦拭她眼角的泪珠,将人搂进怀里。
她没你孝顺,没你贤惠。
家里有你打理,我在外行走才觉无忧。
你不会骗我吧?梁宜静吸吸鼻子,抬头凝视他。
骗谁也不会骗你。
陆子宁垂头在她额角落下一吻,斩钉截铁说,我对江清波没有想法。
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我相信夫君。
梁宜静握住他的手,终于破涕而笑。
***转眼到了年底。
江清波拿到赌坊那一万两。
看着桌上白花花的银子,她唇角不自觉扬起。
朝一旁的绿梅招招手。
让小厨房做几桌席面,你们每人可以点一个爱吃的菜。
今晚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婢女们笑开了个花,一个个已经在想自己想吃的菜色。
绿松刚巧做完事,麻溜转身跑去小厨房报菜名。
江清波看她矫健的背影,双眼笑成弯月。
小姐可别太高兴。
今儿个掌柜们已经把账本送过来,您该忙起来了。
风太大,你说什么?……绿衣看她一眼,也不继续说。
收拾出书桌后转身出了寝房。
片刻抱着一摞账本走回来。
随后面无表情离开,来回几趟书桌放满了。
小姐不用听,您只要看就好。
江清波终于垮下脸。
幽怨地盯着绿衣。
这么高兴的日子,你就不能明儿再告诉我这个坏消息!明天?您一定还是这套说辞。
小姐长痛不如短痛。
……绿衣你变坏了。
每年看账,您都这样说奴婢。
江清波:……你坏!小姐,姑爷好像一个半月没回来了?绿松小心翼翼看向江清波,又道。
这次是不是有点久?府里又要开始说您闲话了。
年底各部都忙。
他们拱卫司也忙着抄家。
陆明洲一个月回家一次的定例,不管是她恢复容貌,或是恢复容貌之后都没有变过。
他还是有一点变化的,洞房花烛礼陆明洲再没提起过。
面对她这样的美人居然无动于衷。
她一度以为男人可能不大行。
直到某个清晨发生的意外。
她现在想起手心还莫名发烫。
陆明洲太能忍。
江清波啧啧两声,心底涌起好奇。
会坏吗……?江清波回过神,发现婢女盯着自己。
茫然眨眨眼。
你们盯着我干什么?众人:……听听你说的话,多么惊悚!有些人就是经不起念叨。
今天说陆明洲,隔天他就回来了。
洗了个澡又出门了。
年底大家都忙,她理解。
更何况没有人和她抢床。
江清波愉快的目送男人离开。
晚饭,她开心地吃了两碗饭。
刚发下筷子,陆明洲回来了。
我的饭呢?陆明洲盯着一桌残羹剩饭,挑起眉梢。
你不是去拱卫司了?江清波也很懵,这人怎么还杀个回马枪。
刚才她白高兴。
我一直在书房看账本。
……谁让你不说一声,害我以为你走了。
让小厨房给姑爷做碗阳春面。
江清波向收拾桌上狼藉的绿衣吩咐,又转身看向神色疲惫的陆明洲。
你休息一会,面马上就好。
嗯。
陆明洲揉了揉眉心,捡起贵妃榻上的一本册子随意翻了翻,眉梢不由得挑起。
你也在看账本?经营的一些小铺子,年底对对账。
小铺子?陆明洲看向书桌上几大摞的蓝色册子,挑起眉。
有些是外祖母的产业,她年纪大了没精力管,我就帮忙看看。
陆明洲点点头,把账本放到一旁的小几上。
半躺在贵妃榻上假寐。
饭后。
陆明洲直接去了书房,当晚没再回来。
之后的几天,陆明洲日日回家。
整夜呆在书房里。
江清波听婢女说书房的灯凌晨还亮着。
她心里给男人竖起个大拇指,不愧是大魏朝第一工作狂。
日日挑灯夜战,你不短命谁短命?江清波自问劝不了陆明洲惜命,也懒的去讨嫌。
能做的就是让婢女给他送送饭,不至于让男人在忙碌中被饿死。
江清波吃完晚饭,起身出门消食。
顺路给陆明洲送趟饭。
还没走近书房就看见一排穿盔甲、手持长刀的军卫站在四周,三步一岗,将书房团团围住。
估计一只鸟儿飞过都能被这群军卫给射下来。
她刚走进院子,一把寒芒四射的长刀横在眼前。
要不是脚即时顿住,陆明洲当天就能成鳏夫。
她连连后退两步,远离那把危险的刀。
口令。
拦路的军卫冷声开口。
语气冷的像寒冬腊月的天气。
夫人。
陆九从房内出来,看到江清波立马跑过来,覆在军卫耳旁小声嘀咕几句,那军卫转身回到自己的岗位。
陆九走到江清波跟前,躬身行了一礼。
夫人来给爷送饭?夫君还在忙?江清波说着把食盒递过去。
爷从回府就做到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忙完。
这饭一时半会怕是吃不上。
陆九一脸哀愁。
那就等他忙完再吃。
江清波做了个手势,绿衣等人提上炉子和木炭。
还是夫人想得周到。
赶紧去热饭。
话落江清波带着婢女们离开小院。
陆九盯着她的背影,莫名红了眼眶,好久没有人对自家少爷这般上心了。
三爷得这赐婚不亏。
不多会,饭菜的香气四处飘荡,穿过窗户飘进书房。
陆明洲被香气吸引,放下账册走出书房,看到廊下温着饭菜的炉子,愣了一下。
你弄的?是夫人。
她今天亲自给您送饭。
又怕您吃不上热乎饭,就送来一口炉子让奴才温着饭菜。
陆九露出个笑。
夫人对爷真好。
江清波?陆明洲有些意外。
他每个月回家一次,但对这位江家小姐了解的不多。
他也没那心思了解。
但能看出江清波不喜欢他!她可说有事要找我?没有。
陆明洲皱眉。
看到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陡然怔住。
似乎已经许多年不曾有人管他吃冷还是吃热。
多久了?好像是母亲去世之后!饭后,陆明洲没有如往常一样继续看账本,起身去了秋水苑。
院内丫鬟们做事轻手轻脚。
他抬手制止绿衣行礼,轻声开口。
夫人睡了?绿衣点点头。
陆明洲挥挥手让绿衣离开。
本想转身回书房,想了想又放轻脚步走进寝房。
江清波侧躺在贵妃躺上,她睡得不是很踏实,眉梢微微皱起。
翻了个身,上半身眼看要掉下来。
陆明洲几大步上前即时接住人。
轻手轻脚放回塌上。
她的睡相是真不好,每个同床的夜晚都会被几次吵醒,不是踢了被子,就是翻身抢床位,睡姿极其霸道。
只能抱着困在怀里,才能勉强安睡一晚。
陆明洲坐到椅子上,弯腰捡起被某人踢下榻的账册。
随意瞟了眼愣住。
接了翻了几页,又起身拿起桌上其他账册,双眼越来越亮。
他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叫醒榻上的人儿。
江清波。
嗯?夜宵好了?江清波迷茫睁开眼。
陆明洲;……他揉了揉眉心,指了指桌上的账册。
我记得这些账册送来不过七八天,你全都核对完了?对啊。
江清波掩唇打了个哈欠,核对很快的。
夫人。
江清波对上男人那双发光的双眼,头皮一麻,身体悄悄往后挪了挪。
那什么……我月事来了,今天不方便。
……你好好说话。
你刚才叫我夫人,挺可怕的。
你要有什么事就别说了。
能让你出卖色相,怕是没有好事。
……陆明洲感觉自己的脑仁又开始疼。
索性也不兜圈子。
我有一本账本,想让你帮我看看。
就这?值得你出卖色相?……拿来拿来,我帮你看就是。
当晚,陆明洲抱回一摞账本。
这是一本?江清波黑脸。
随意拿起一本翻开,猛地合上。
不可置信看向陆明洲。
京都北大营军费支出?这是她能看的吗?看仔细些,我们夫妻会不会流放边疆就看你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