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七章

2025-03-22 08:26:17

小姐, 是姑爷诶。

绿衣趴在车窗边,指着马车外道。

江清波凑过去,一眼看见陆明洲。

他穿着黑色甲胄骑在马上, 走在囚车旁边。

眼神冷厉,全身散发着寒气,时不时转头环顾四周。

右手始终握着挂腰间的长刀。

如同一只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狩猎的野兽。

男人生人勿进的样子和在家里不大一样。

在家时陆明洲冷了点, 严肃了点, 其实很好说话。

不像现在……男人一身的杀气, 似乎随时准备拔刀砍人。

有点吓人!正准备放下车帘, 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锐利的寒眸。

江清波感觉被野兽盯上一样, 后脊背的汗毛根根倒立。

片刻, 那双眸子的主人若无其事移开目光。

紧迫的危机感才缓缓消失,江清波长出了一口气。

这男人的气势有点吓人!走狗又开始杀人了。

早晚会有报应。

江清波听到旁边大爷小声地怒斥, 愣了一下。

囚车里的犯人都是京北大营贪腐案涉案人员, 她亲自查的账,自觉这些人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

老大爷一声怒骂,让她有点懵。

难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她迟疑一瞬,起身下了马车, 走到那名大爷身边站定。

囚车上的人都是贪官,您怎么还帮着犯人呀?头发花白的大爷回头瞥了眼江清波,凉凉开口。

走狗说的话你也信?上次那曹县县令也说是贪官, 结果被钦差查出是冤枉的。

哎哟,那么好一个父母官就被这样被冤杀。

杀千刀的走狗, 早晚遭报应。

曹县县令的案子她有听过, 阿爹说内有隐情, 具体的没有明说。

而且办这个案子的人是拱卫司右指挥使, 听说就因为这事被太上皇发配出京了。

百姓也不知道是谁办理案件,只能把拱卫司所有人算在里面。

陆明洲实惨,江清波在心里替他点了根蜡。

这事解释不清,江清波摸摸鼻子,默默地上了马车。

拱卫司押送犯人的队伍走远,站在两旁的百姓四散。

马车走回街道继续上路。

绿衣看江清波沉默,小声开口。

小姐,奴婢觉得姑爷不是那样的人,他绝对不会冤杀好官。

你怎么如此肯定?江清波挑起眉,我竟不知你何时对陆明洲这般信任了。

奴婢不是信任姑爷,奴婢是信任老爷。

绿衣笑了笑。

要是姑爷真的那么差劲,老爷第一时间就跑去江南哭了,哭到让公主出面搅黄婚事。

江清波扑哧笑出声。

我爹听到你这样说他,肯定气得头发冒烟。

奴婢说的是事实……哈哈哈……亲爹的面子哟,没了!江清波笑够了,抬手挥了挥。

我知道陆明洲不是那样的人。

刚刚在想其他的事情。

那就好。

绿衣拍拍胸脯、奴婢就怕您对姑爷心里有疙瘩。

你们又不能和离。

苦的还是您自己!放宽心,我不会自苦。

就算是我想,亲爹也不同意。

江清波唇角微扬。

阿爹肯定会搞死陆明洲,然后让我换个好看、听话的年轻夫君。

绿衣:……小姐,你的想法很危险!大概是过于心虚,她掀开车帘向外张望一圈,没有发现姑爷的身影,大大舒了一口气。

你的胆子越来越小了。

江清波被她的动作和惊恐表情逗乐了,掩唇笑出了声。

车壁敲击声陡然响起。

马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小姐,侯府下人站在前面。

???江清波掀开车帘,看向挡在马车前面的两名魁梧家丁,手中拿着一根木棒。

江清波皱起眉,朝略高那位家丁招招手。

怎么回事?府门被堵了。

三夫人还是从后门进去安全一点,莫让那些罪官家眷冲撞了。

`家丁垂着头,恭敬回答道。

京北大营的罪官家眷?江清波探出头眺望,果然看见侯府大门外跪着几十名女眷,有老有少。

老的头发花白,小的还躺在襁褓之中。

都是女眷。

今儿个突然来到侯府门前,跪着说要找三少爷求情。

甚至——江清波等了一会,没等到下文。

垂眸看向家丁。

甚至什么?有几名年轻女子想要卖身给三少爷做妾,只求三少救他们的家人。

夫君艳福不浅呢!家丁:???夫人你这语气是不是过于欢快?此时大风呼啸,黑云凝聚在上空。

眼看要变天了。

江清波又看向大门前的女眷,眉梢皱起。

这些人老、幼、弱。

一个弄不好怕是要出人命。

若让陆明洲政敌知道,这事铁定闹大。

京北大营的贪腐案背后牵动了很多人,陆明洲也因此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若再添几条人命,那些人怕是要大作文章。

江清波感受到这件事背后的危机,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到脑门。

你们就让她们这样跪着?江清波冷下脸。

之前赶了,可她们不肯走。

小的们也怕闹出人命,不敢下重手。

家丁顿了一下。

小的们禀明了二夫人,她让小的们别管。

说那些人跪累了自然会离开。

二房生怕陆明洲死不透!江清波打量大门前的老老幼幼。

眉梢皱成川字,这些人一会若是倒在武安侯府门口,还不知道要如何热闹。

此刻,陆明洲的背后不能出任何差错!你们……算了。

江清波不大相信侯府的下人。

转头看向绿衣。

你去拢十个火盆放到大门口,在她们上风口起一锅汤,越香越好。

奴婢这就去。

把左大夫叫过去坐镇,就守着她们。

江清波看看越发昏暗的天色,若是下雨就给她们搭个棚子。

不能让她们淋到,也不能让他们冷到。

奴婢明白。

绿衣离开后,江清波让马叔驾着马车从后门进房府。

天空突然打了个响雷,天色更暗了。

江清波走下马车,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回到秋水苑,喝了一碗姜汤才觉得身体暖和起来。

放下空碗,江清波抱住暖手炉。

这天说变就变,一点提示都没有。

在晚些回来不是成为落汤鸡,就是成为一根冰棍。

半刻钟后,天空落下小雨点,雨点越来越密,噼里啪啦一股脑砸下来。

没多会,地面积起小水滩。

江清波站在窗边,目光眺望大门的方向。

眉头皱起。

这场雨来的太快,绿衣那边不知道弄好了没!她朝端茶进门的绿梅招招手。

你带些人去大门口看看。

绿梅去了一炷香的时辰就回来了。

小姐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

那些女眷跪了大半天,早就饥肠辘辘。

这会闻到绿衣姐煮的汤各个流口水。

有个小孩子都饿哭了。

奴婢看她们坚持不了多久。

是这样最好。

傍晚,天空放晴。

江清波披上大氅准备去大门口看看,刚走出秋水苑遇到回来的绿衣。

如何了?小姐的办法真好。

她们闻着汤眼睛都绿了,肚子咕噜噜地叫。

有个小孩一直哭。

那家妇人没办法,雨刚停就带着孩子回去了。

其他人坚持了一会,也走了。

走了就好。

江清波长出一口气。

本不想这样对待这些老幼女眷,但又不能动用武力,只能软刀子慢慢磨。

逼着对方主动离开。

希望这些人不要再来了!她看到绿衣双唇冻得发紫,忙把手中的暖手炉递过去。

快进去喝碗姜汤,烤烤火。

千万别受凉。

谢谢小姐。

大家辛苦了。

拉着绿衣走回秋水苑,又对绿松道。

今天吃锅子。

让大家暖和暖和。

要准备姑爷那份吗?江清波算了算时间,这几天陆明洲该回来打卡了。

准备一份吧,不回来我当夜宵吃。

当晚,锅子端上桌。

陆明洲就出现在秋水苑。

江清波放下半成品护膝,盯着男人递过来的食盒,眨了眨眼。

茫然指了指自己。

送给我的?这次账本的事情谢谢你。

四季楼的点心还不错,你尝尝。

四季楼……这不是她名下的点心铺子?花钱到她的铺子买点心,感谢她。

左口袋进右口袋,她似乎也没赚啊。

抬头看男人冷凝的神情。

张张嘴,又闭上。

笑着接过食盒。

我吃过,的确很不错。

陆明洲难得知道买东西谢她,就不打击积极性了。

你喜欢就好。

江清波听到一息很重的呼吸,似乎有人放松下来后长出一口气。

抬眼打量陆明洲,却见他神色如常。

应该是幻听!侯府门口的事情我听陆九说了,你做得很好。

这样有能力的女人,可惜不能变成下属!我们夫妻一体,你不好过,我也不会好过!江清波面上笑嘻嘻,心里叉腰叹气。

陆明洲若是出事,别说接手遗产,怕是小命都要赔进去。

美好的日子啥时候才能到来?挺急的!饭后,陆明洲拿起小几上的长刀,又准备出门。

我先回拱卫司,你早点睡。

他走到门口忽然顿住脚步,回神看向江清波。

前几天跑了几个漏网之鱼,京都不安生。

你别出门。

放心,我打算从明天开始冬眠,不管什么鱼都烦不到我。

……陆明洲揉了揉眉心,目光瞥向小几上的篮子。

蓝色太艳,我喜——。

我给你岳父做的!江清波起先茫然,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向小几上的篮子。

敏锐察觉到男人要出口的话,立刻打断。

只要我说的够清楚,误会就不会发生!江清波双眼笑成弯月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她的纤纤十指拒绝继续上工。

嗯,我喜欢黑色。

陆明洲盯着江清波。

夫人,我要三双。

……???做男人,脸皮可以这样撕下来吗?江清波脸上的笑容以可见的速度消散。

瞪着已经走远的男人。

一只手愤愤砸在小几上。

王八蛋陆明洲,居然又想奴役她!休想!翌日,江清波被绿衣从睡梦中叫醒。

小姐,那些罪官家眷又来了。

这次他们还带了干粮。

江清波:……???有组织,有预谋的集体行动啊!这要说这些女眷背后没有高人,她把陆明洲的头拧下来踢!江清波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

让李婶去门房搭个灶,先炒个十大名菜犒劳守在外面的家丁。

奴婢明白。

江清波发了会呆,招手叫来绿梅。

去跟陆九说一声,让她到拱卫司找陆明洲查一查女眷背后的人。

奴婢立刻去。

隔日,江清波再次被绿衣从睡梦中叫醒。

小姐,她们又来了……还在门外哭。

江清波被迫睁开双眼,瞪着帐顶,片刻掀开被子起身。

我亲自去会一会她们。

去把楼里的说书先生叫来。

顿了一下,又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绿松。

让陆九也来。

过分了,这些人太过分了!江清波抿着唇,心里燃烧着怒火。

为什么要这么早?晚两个时辰能咋地。

她又不拦着堵大门。

洗漱完毕,她带着绿衣等人出了秋水苑。

风风火火的一行人,直冲大门。

尤其是江清波,面无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去找人打架。

秋水苑的众人引起路边丫鬟的注意,也引起前往明镜堂的二房婆媳的注意。

单慧君唇角微扬,一脸的幸灾乐祸。

闹大点,最好闹到三房背上人命,那就精彩了。

婆婆,他们在外面这样闹,会不会影响侯府?梁宜静看向江清波离去的方向,皱起眉。

是三房搞出来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而且……真出了事。

公爹只会放弃陆明洲。

根本不会给机会让三房连累。

单慧君惋惜叹口气。

十年前那事就是如此,可惜最后没有闹大。

梁宜静眸光微动,不再开口。

偏头看向大门方向,眼底隐隐有些期待。

——江清波还没到大门就听到一阵哭喊声,喊着冤枉,喊着要见陆明洲。

她在心里呵呵两声,被侵占财产的阵亡军士冤,军士的家眷冤,唯独这些涉案的贪腐军官不冤。

她挥挥手,大门打开。

门外的哭声突然消音,跪在地上的老老幼幼下意识抬起头。

先是一愣,眼底划过惊艳。

随即面露失望收回目光。

江清波挑挑眉梢,咋地,这些人以为陆明洲来了?庆幸吧!陆明洲要真的来了,大概会把和这些家眷有关系的犯官拖过来,谁哭的声最大,那名犯官一定会把打的最惨。

听说你们觉得冤枉,想要找我夫君求情。

我儿子真的冤枉,他和陆大人出生入死,几次险丧命。

后背还有一道小臂长的伤疤,那是为了救陆大人留下的。

哟,人情牌?江清波挑起眉,低头打量那名开口的老太太,皮肤白皙,眼底挂着两个黑眼圈,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

看得出来这位老太太之前是位养尊处优的人。

一息变故,人憔悴了,也顾不上打理自己。

你儿子叫什么?秦钊江清波偏头给陆九使了眼神,后者点点头。

拉着刚刚赶来的说书先生到一旁嘀咕。

她找找手,让绿衣找来一张椅子坐到大门前。

片刻后,说书先生在门外支起了摊子。

强取豪夺闺中女!好兄弟为财反目,杀人藏尸装无辜!说书先生把两件事情说的紧张刺激。

江清波听完,也对书中的恶霸秦钊恨得牙痒痒。

更遑论跪在地上的其他女人。

大家都是女人,都痛恨被强迫。

她们眼底冒着怒火,愤恨。

有几个甚至破口大骂。

你儿子就是该死。

对,你儿子下狱不冤。

就这样的儿子,你还意思喊冤?众人骂完还不够,整齐地挪动膝盖外移,远离那位老太太。

打击敌人先从内部瓦解。

江清波唇角微扬,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又偏头看向其他人。

你们还有谁要喊冤?跪在地上的女眷们面面相觑,齐齐低头。

谁也不开口,只是一直哭着。

江清波挑眉,以为这样她就没办法了?天真!第二天,江清波又来到大门口。

环顾一圈,惊讶地发现今天的罪官家眷没有哭,只呆愣愣地跪着,眼底全是决绝之色。

她双眼微亮,这些人今天想玩新花样?正好,她也有!大家都到了啊。

你们天天喊冤。

昨天问你们又不说。

所以我只好亲自询问夫君。

来来来大家听一听……江清波露出灿烂的微笑。

不要着急,每家都有。

我们从第一排开始吧。

陆九拿出本册子。

李午……勒索邻里!打人致残!……十来个罪名说完,跪在地上的女眷谁也没有开口。

似乎打算装作听不见。

江清波环视一圈,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盯着石柱。

眼底在挣扎。

老夫人,你是想撞柱表明儿子没有罪?江清波给绿衣使了个眼神,后者拿过册子翻了翻,又递过来。

江清波一看,眼底划过笑意。

陈老夫人家里还有个孙子?那就好,你可以撞了。

陈老夫人:……???你在说什么鬼话?江清波见她恼怒盯着自己,好心开口解释。

是这样的。

这根柱子价值一千两。

你撞上去后那柱子肯定不能用了。

我打算找您小孙子赔偿。

山里挖煤挣个十来年也差不多……你你你……你这坏女人。

陈老太太气的双眼冒火。

江清波拢了拢大氅,露出个灿烂的笑。

我长得这么好看,不坏一点怎么对得起这皮囊。

众女眷:……???你坏和皮囊有什么关系?江清波等了一会,不见陈老太动作。

拍拍手吸引众人目光。

你们还要做什么,搞快点。

我急着回去睡回笼觉。

众女眷:……???看看我们跪着的身姿,你还意思说睡觉?你睡得着吗?江清波又等了一会,不见人动作。

叹口气又说。

你们既然不搞事了,那就轮到我了。

众女眷:???鉴于你们对儿子或丈夫的罪名不清晰,我特意找夫君把他们的罪名写了出来。

怕你们有的人不识字,我还让侯府家丁前往你们各自的家门口,每天大声为你们朗读三遍。

我是不是很贴心?她仰头看看天色,脸上的笑容更灿烂。

看这时辰,他们还有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等你们回去街坊邻居都差不多听完了。

街坊邻里也算是知根知底了。

众女眷:……???你是什么品种的魔鬼?众女眷门之前住的是高门大院,再不济也是几进几出的宅子。

如今被抄了家,被迫搬进暂时租住的便宜宅子里,那些巷子住的人多且很杂,总有几个嫉恶如仇的邻居。

这要曝光出来,日后抬不起头,房子也住不下去。

你们现在赶回去还能阻止一下。

要是再晚点……女眷们一脸惊恐,听这话立刻起身就走。

跪得满满一地的人,瞬间没了踪迹。

江清波敛下笑,眼底泛起冷光。

这些人未必不知道那些犯人所犯的罪,心里本就不报希望,但背后那人可能许诺了一些东西,让她们心动了。

现在危及自身还有将来的日子。

这些人自然走了。

您真的派人去了?绿松问。

派了,还是找陆九借的人。

只不过是吓唬这些人,如果她们执意再出现闹事,那就不是吓唬了。

江清波转身进府,掩唇打了哈欠。

总算完事了,回去还能睡个回笼觉。

江清波带着一众丫鬟穿过垂花门,再次引起府内下人的注意。

连带恰好路过的二房婆媳也看到她们。

单慧君看江清波轻松的表情,眼底划过愤愤,再想起之前婢女的禀告,绣帕差点被拧成碎布。

那些人真没用,这么容易就被江清波拿捏了。

旁边的丫鬟偷偷瞥她一眼。

夫人呐,这些人被拿捏的样子,你难道不觉得眼熟?梁宜静看向江清波离去的方向,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

随即又放开,唇角微微掀起个浅浅地弧度。

她不信那些人就这样轻易放弃!*那些人放弃了。

就算是没放弃,大清早看到个武安侯府的家丁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册子,等她出门就要开始大声宣读的架势,也被吓回去了。

毕竟,日子还要过!之后,那些人在未出现……武安侯府经历几日哭嚎之后,终于迎来了平静日子。

经过此事后,下人们看江清波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之后经历整件事情的门房家丁们大肆宣扬,陆三夫人对付那些老老幼幼的经过。

下人们对江清波升起敬畏。

如此魔鬼手段,不敢惹不敢惹!连带众人遇到秋水苑的丫鬟都要敬让三分,就怕那护短的主子出手……被众人谈论的江清波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神清气爽吃了顿早餐。

窗外下起了雪,地上积起一层银霜。

她吃饱摊在窗边的贵妃榻上,随手抽了本话本,张嘴咬住绿衣喂的橘子。

双眼完成月牙。

还是咸鱼的日子爽!小姐,二房来人说宣王妃到了,在暖阁等您。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