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舒倚在窗边, 纤瘦的手伸出窗外,任凭雪花落在掌心之中,雪水融化沿着指缝滴答滴答落下。
冷风拂过, 她身上的大氅摆动,乍然一看似乎连身形也晃了晃,似乎下一刻就有可能被吹倒。
江清波走进暖阁恰好看到这一幕, 下意识抬了抬手。
看到陈舒身旁的婢女护在一旁, 才没有急切上去。
宣王妃的病美人名头果然名不虚传。
身体实在是太瘦了, 刚才她都怕对方被风吹跑。
王妃, 天气冷。
您还是不要站在窗边的好。
江清波轻声说。
要是真被吹出个好歹, 难保宣王不记恨。
听说曾经有位命妇冲撞了宣王妃, 害得她缠绵病榻一个月。
后来,命妇的丈夫就被查出贪腐。
爱妻如命的男人, 惹不起, 惹不起!陈舒回头,看到江清波后展颜一笑。
疾步走上前,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我听说那些罪官家眷在武安侯门口闹事,你可还好?我挺好的。
就是出门不太方便。
江清波说完,带着陈舒走到软塌坐下。
那便好。
陈舒脱下大氅递给婢女。
我之前听说的时候心里还担心。
想来看看你, 但我家王爷不放心,就是不让来。
任凭我说破了嘴都不同意,事后还说什么陆家不安全……江清波:……???为什么一言不合就开始秀?江清波看她娇嗔的神情, 唇角抽了抽。
算了算了,看她幸福的模样, 她忍了!王爷是担心你!江清波说。
他就是想太多。
她嫌弃的撇了撇嘴。
上次赏花宴我备了很多点心, 可惜你没机会尝到。
这次特意给你带了些。
婢女掀开食盒盖子, 露出里面精致的点心。
淡淡的花香从里面飘出来。
江清波悄悄吸了吸鼻子, 咽了咽口水。
这点心看着就非常地好吃。
她垂涎的表情被陈舒看到,掩唇失笑。
已经凉了,等会儿热一热再吃。
多谢王妃惦记。
江清波眨眨眼,欲言又止看向陈舒。
磨磨蹭蹭一会才开口。
那个……王妃这样惦记臣妇。
宣王殿下不会记恨我吧?陈舒愣了一会,扑哧笑出了声。
你为什么这样想?王爷凶名在外,我怕被报复。
哈哈哈哈……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有趣?陈舒叹了口气。
要是我有你这样有趣的妹妹就好了。
王妃别被我表象蒙蔽了。
江清波撇嘴。
大哥经常说我是讨债的,做梦都想把我毁灭。
王妃这么好的人,我不忍心霍霍你。
江妹妹太有趣了。
陈舒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片刻,唇角的笑容敛下。
你和二房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江清波愣了一下。
王妃为何如此说。
今天陆二夫人办的小宴上不见你出现。
我就以为……倒也没有。
江清波提起茶壶,发现里面的茶水已经凉了。
把茶壶递给身旁的绿衣。
去泡一壶新茶来。
绿衣走后,江清波又看向陈舒,继续道。
天气太冷,臣妇不耐烦那些交际。
你这性子倒和我有些相似,都不耐烦那些个交际。
大冬天的瞎折腾,还不如待在屋里暖和。
陈舒笑了笑。
这次要不是来看你,我也是懒得参加陆二夫人的小宴。
王妃这样说,我今晚可要睡不着了。
???怕宣王报复我。
陈舒掩唇失笑,俏皮眨眨眼。
放心,我拦着,他不会的。
此时绿衣端着茶回来,江清波接过亲自倒了两杯茶,其中一杯推到陈舒面前。
自己端起其中一杯。
别喝!端着茶正准备喝的江清波转头,便见梁宜静气喘吁吁跑进暖阁,抬手夺走陈述手中的杯子。
怎么回事?江清波放下茶杯,皱起眉。
这茶有毒。
毒?陈舒脸色煞白,身子晃了晃,似乎下一刻就要晕过去。
好在旁边的婢女手快,及时扶住。
又从袖带里拿出药喂给她。
片刻后,陈舒的脸色才和缓过来。
她病恹恹的样子,看的江清波等人的心依然揪起。
我去叫府医。
梁宜静起身要走。
不用麻烦了。
陈舒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我这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
要不还是看看吧?江清波还是不大放心。
万一宣王妃有个好歹,宣王不得搞死她?真的不用,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宣王妃坚持,江清波也不好再劝。
垂眸盯着桌上的茶。
茶里怎么会有毒?绿衣惨白着一张脸,扑通跪在地上。
小姐,我没下毒。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江清波拉起绿衣,又看向梁宜静。
侄媳,这到底怎么回事?三婶别急,等找到下毒那人,定会给出一个交代。
她招招手,跟来的婢女收走那壶毒茶。
侄媳下去泡一壶新茶。
去吧。
江清波见她不欲多说,明白问不出什么来。
挥了挥手。
等人走后,陈舒心有余悸拍拍胸口。
江妹妹,你们府上不大安生,你可要小心些。
谢谢王妃关心,臣妇省的。
武安侯府不大安全,王妃还是早些回去吧。
王府婢女突然打断两人的对话。
你这丫头——陈舒朝江清波歉意笑笑,自从上次粗心丢了药瓶,王爷又给我安排了个丫头。
没什么坏心思,就是直肠子……臣妇明白,这次的确是侯府疏忽。
差点害了您……你也不想的,犯不着道歉。
而且,我也没喝。
多谢王妃体谅。
说话间,那明王府的耿直婢女,拿着大氅站在一旁。
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陈舒。
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倔。
王爷说您身体不好,受不得惊吓。
武安侯府不安全,您还是早些回去吧。
陈舒无奈瞪她一眼,又对江清波露出个歉意的笑容。
这丫头也不知道是哪里找的,把王爷说的话当成圣旨一样。
她无奈起身,抬手让婢女穿上大氅,我也的确是该回去了。
江清波也穿上大氅,陪着一起离开暖阁。
走出府门,陈舒拉住江清波的手,忽然叹了口气。
那死心眼的丫头回去怕是又会找王爷说今天的事情。
短时间内王爷怕是不会允许我出来了,天天对着王爷那张脸我都腻了。
江妹妹可要来找我玩。
等日子平静些,臣妇就去王府看您。
江清波说。
说好了,一定要来。
我让厨房多做些新点心。
好。
江清波将人送上马车。
直到看不见马车才转身回府。
今天又被宣王妃秀一脸。
经过垂花门,江清波看到疾步走来的绿松,慢下脚步。
如何了?是厨房里的一婆子动的手脚。
已经被沈护卫带走审问了。
沈护卫是武安侯的人,江清波还是很相信公爹的。
遂也不着急。
回到秋水苑,院子里多出的东西,令她脚下一顿。
院子中间放着五口木箱子,箱子里装着上好地皮货。
谁送的?门房送过来的,还有一封信。
江清波接过信件,眉梢一挑。
信封上写着‘陆明洲亲启’,署名陆桥。
陆家人?你听说过吗?江清波看向绿衣。
奴婢从没听府里人提起过。
把这些东西封存好,等陆明洲回来在处理。
江清波说完回了寝房。
想起宣王妃送的点心,那些点心呢?奴婢已经送去小厨房,李婶说能做出来。
不愧是她的大丫鬟,办事果然牢靠。
江清波将下毒这件事情放在心里,等着武安侯那边的消息。
等到第二天,明镜堂那边也没传来消息。
倒是听到一则关于宫中的消息。
‘长公主在宫中晕倒,已经昏迷两日。
’小道消息都传长公主是被人刺激了!江清波好奇是谁把受宠的长公主刺激成这样。
可惜,后面再没有听到其他消息。
小姐,今日该去明镜堂用膳。
江清波看向窗外暗下去的天色,抬起手任由绿衣披上帮她大氅。
接过暖手炉前往明镜堂。
每次您都是一个人去明镜堂用膳,奴婢私下偷听府里下人谈论您和姑爷。
绿衣小声嘀咕。
他太忙了,哪顾得上吃饭。
她嫁进陆家大半年。
陆明洲就陪她去过明镜堂一次。
男人的确忙。
但这种一个月一次的家庭聚餐,一般大家都会出现。
例如她大哥。
只要老爹说一起吃饭,就算再忙都会抽时间陪着吃饭。
哪怕只有半个时辰。
她发现陆明洲和武安侯的关系不大好。
虽然父子两从不争吵,说话冷冰冰。
但她还是从细节里看了出来。
大概陆明洲也不是真的忙到抽不出时间,只是单纯不想一起吃饭而已。
江清波穿过院门。
抱紧手中的暖手炉。
看到花厅里晃动的人影,挑了挑眉梢。
武安侯这一家子人,表面看着人口简单,内里却是一团乱麻。
几房的关系都有些微妙。
她走近大门,单慧君的话让她顿住了脚步。
三弟行事过于狠辣,我们这次差点被他连累丧命。
作者有话说:今天去了医院,回得晚。
今天只有一章。
将就先看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