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听说陆三夫人受袭, 很是担忧。
本想亲自来看看,但王爷担忧安危只能由奴婢代王妃前来探望。
婢女微笑着说。
王妃特意让府里的大夫过来为夫人看看伤势。
王妃抬爱了。
江清波坐直身,看向头发花白, 提着医箱的年老大夫。
劳烦。
大夫为江清波诊治。
王府婢女站在一旁,一双眼不动声色地打量软榻上的江清波。
曾经美艳的脸蛋不见,只剩下满脸红点, 谈不上好看的脸。
王爷绝对看不上这张脸!片刻, 老大夫诊治完毕。
这药是市井游医研制作出来捉弄人的药。
只是会暂时性损害皮肤, 其他没有大碍。
江清波拍拍胸口, 长出了一口气。
大夫如此说我就放心了。
恭喜陆三夫人。
婢女微笑着说。
王妃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的自责也会少一点。
之前她一直怪自己忽略了夫人的安危。
才让您遭此一劫。
这和王妃没关系。
江清波叹口气。
大抵是我夫君近日风头太盛, 有些人害怕了……陆三夫人善解人意, 不怨怪我们王妃就好。
王府婢女往前推了推食盒。
这是王妃为您准备的点心。
还望夫人能喜欢。
喜欢、喜欢,上次吃了王妃送来的点心, 我就念念不忘。
一直想去宣王府吃个够。
哪承想两次都没去成。
江清波冷哼拍桌。
等我抓到那两个小贼, 一定好好治治。
王府婢女收回目光,垂下眼睑,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困惑。
陆三夫人的神情不像作假,难道是她想错了。
这人根本没有听到风声?按下心头的疑惑,屈膝行了一礼。
奴婢还得回去向王妃禀告这个好消息, 就先告辞了。
辛苦姑娘走一趟。
江清波给绿衣做了个手势。
替我去送一送。
绿衣上前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姑娘请。
两人出了垂花门。
王府婢女眼珠转动,偷偷打量绿衣。
片刻露出个气愤的神情。
刚才我没敢表现出来,陆三夫人的脸看着有点严重。
绿衣想起江清波那张脸, 脸色也冷下来。
可不是,府里的大夫说年前好不了。
那么多帖子请我们家小姐赴宴, 就因为那两名乞丐都去不了。
绿衣叹口气, 红了眼眶。
小姐还怕我自责, 一直说不疼。
那脸都那样了哪里不疼。
王府婢女愤愤跺脚。
那两名乞丐也太张狂了。
什么人都敢下手。
他们不过是拿钱办事, 最可气的是背后的人。
绿衣冷哼一声。
我已经把这事报给了姑爷,想必过几日就能查到那乞丐背后之人。
他们猖狂不了多久。
陆大人出马,肯定能把藏在背后的人揪出来。
都说祸不及家眷,可怜陆三夫人被陆大人连累。
???这和我家姑爷有什么关系?是那些狗急跳墙的王八羔子不是人,居然连女眷都不放过。
王府婢女:……???这话好像不太对,深想又觉得没有问题!出了府门,王府婢女停住脚步。
不用送了,姑娘先回去照顾陆三夫人。
绿衣也不扭捏,转身疾步回府。
王府婢女将她的行为看在眼里,藏在心里的怀疑彻底消散。
确定了。
陆三夫人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连续两次出事或许真的是个巧合。
亦或是陆三夫人真的被陆大人连累,被有些人盯上了。
此时她有点同情陆三夫人。
嫁给陆大人这个冷血孤臣,日后怕是不止被连累!真惨。
*绿衣回到秋水苑,笑吟吟地把与王府婢女的谈话说了一遍。
奴婢都按照小姐吩咐地说了,想必宣王妃暂时不好意思下帖子。
只要不去宣王府,藏在暗处的那些人就不会下手。
咱们的小命保住了。
聪明、机智。
江清波竖起大拇指。
宣王妃这人挺好的。
知道您受伤又是请大夫,又是送点心。
绿衣揭开王府送的食盒说道。
江清波眸光微闪,盯着食盒出了神。
小姐,这点心有什么问题吗?绿衣回头,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上次让你打听宣王府,有没有听到其他消息?江清波抬头问。
宣王与宣王妃琴瑟和鸣。
他又是个闲王,没有什么八卦。
你再去打听打听,找时间回江府一趟问一问我大嫂。
奴婢知道了。
绿衣挠挠头又看向江清波。
小姐,是宣王府有什么问题吗?说不上来,就感觉宣王妃太热忱。
宣王妃给她的感觉温柔、和善。
待人很好。
就是太好了一点,踩过界了。
之前在宫中捡到药瓶,误打误撞救了宣王妃。
送点心道谢,她能理解。
这次居然让婢女带大夫前来,就有些过了。
他们这样的门第,谁家府邸没荣养一两个大夫?自家人用着才安全、放心。
若不是自家大夫实在没办法,一般是不会去外面找大夫。
宣王妃的婢女直接带大夫过来,属实莽撞。
皇家人这般莽撞可是会丧命。
宣王妃嫁进皇家七八年有余,这样的莽撞行为不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
江清波皱起眉,总觉得宣王妃太热忱,有点奇怪!她坐直身朝绿衣勾勾手。
宣王的事打听不到,你打听打听宣王妃,比如从前在闺阁的事情。
小姐放心,奴婢一准打听清楚。
下次遇到宣王府的人多留个心眼。
奴婢明白,一会和其他人交代。
绿衣一脸严肃点头。
小姐。
梁宜静和单小姐来了。
绿松站在门口,板着脸。
他们来做什么?绿衣蹭的站起身,眼底冒着火焰。
大概是来看我笑话。
江清波语气平静,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小姐,奴婢去将她们赶走。
让她们进来。
江清波拉住正挽袖子要冲出去的绿衣,安慰地拍拍她的手。
别气。
我能不能在年前过上舒坦日子就靠二房这些人努力了。
绿衣:……???她又没听懂!绿意眨眨眼,回过神来无语的抽了抽唇角。
江清波躺在床上,神情可怜又无助。
时而露出克制的痛苦呻、吟。
小姐演技又精湛了。
二婶,怎么伤得如此严重?梁宜静进门看到这场景倒吸一口气。
没……没事,只是这脸!江清波眼底泪光闪动,怕是毁毁……天呐——毁了?单漪声音拔高,惊诧的瞪大眼。
江清波:……???我说了吗?我只是说毁、毁,没说毁了啊!还是有区别的吧?绿衣:……毁不了。
其实只要左大夫开几贴药,小姐脸上的疹子就能下去。
奈何小姐偏不干。
非要顶着这张脸招摇。
希望年后,二房看到小姐脸好后不会被气死。
人活着就好。
单漪脸上露出怜悯,想要上前安慰,看到江清波那张脸顿住了脚步。
那两乞丐也太歹毒了,居然对脸下手。
这不是要毁了您的一生吗?梁宜静眼底滑过精光,垂下头,唇角微微勾起片刻又被压下去。
抬起头脸色恢复如常。
二婶节哀,先养好身体,切莫想太多。
这怕是——江清波虚虚抚着脸,面露愁苦。
怕是要找左大夫开几服药,才能将这伤脸维持到年底。
左大夫会同意的吧?她叹口气,心里不怎么确定!好不了也没关系。
三叔不是那种在乎面容的人,三婶不必过度担心。
梁宜静轻声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
江清波看梁宜静那快要压不住的唇角,唇角抽了抽。
不就是毁了容,至于这么高兴么?还有你眼中的快乐都快溢出来了。
她心中叹口气的想。
要是不让自己的容貌多毁一阵子,都对不起梁宜静这一趟拼命压制的情绪。
江清波拿着绣帕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唉声叹气。
我以后怕是不敢随意出门了,万一下次……这些人的确可怕。
单漪后怕地拍拍心口。
人没抓到前,三婶婶还是待在家里吧。
鬼知道下一次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情。
表妹说得对。
三婶最近还是好好待在家里养伤,切莫再出门。
梁宜静附和。
你们说得对。
姑爷。
外面同时响起绿松的声音。
三叔回来了。
侄媳就不打扰。
话毕。
梁宜静行了一礼,拉着单漪转身离开。
两人经过走进房的陆明洲,垂着头,脚下的步伐加快。
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江清波看的直皱眉,陆明洲有这么可怕吗?二房的人怎么在这儿?陆明洲放下长刀,眉梢微微皱起,眼底流出几分不喜。
大抵是来看我的笑话。
陆明洲的眉梢皱得更紧。
以后少和二房的人接触。
我有分寸。
江清波坐起身。
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距离上次回家才过了七八天。
陆九说你出了事。
说我再不回来就要做鳏夫。
陆明洲打量他的脸。
我刚才在外面听到你哀嚎。
让你失望了。
鳏夫你暂时没机会做。
江清波拍拍脸颊,展颜一笑。
没事,左大夫一帖药就能好。
刚才都是做个二房看的。
陆明洲不解地挑起眉。
最近你风头太盛,我想着避一避。
京北大营贪腐案还没有结束。
我若出现,那些夫人肯定要拐弯抹角的问,索性不去了。
本来没想好理由,这不理由送上门。
等二房宣扬出去,那些爵位高又不好拒绝的人家,也不会再发帖子。
不想去可以不去。
你现在的位置多少人眼红。
江清波失笑摇头。
我一直不去,那些夫人们会觉得我姿态太高,到时集体排挤我。
你在别人眼里也落不了好。
无所谓。
我有所谓。
江清波瞪他。
你决定就好。
陆明洲喝了口茶,转了话题。
对你下手的乞丐不见了。
行踪被抹得很干净。
看来真的有人盯着我。
江清波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沉吟片刻将近段时间的行踪说了一遍。
我去其他地方没事。
唯独去宣王府就被拦,有没有可能是别人不希望我和宣王妃交好?可据我所知宣王只是个闲散王爷,不会有利益牵扯。
这两次阻碍说不通。
陆明洲皱起眉,沉吟片刻道。
宣王之母只是六品小官之女,其母在宫中是位不起眼的普通妃嫔。
母家家世不显。
成年出宫建府娶了左相幺女,平日闲赋在家,不爱插手朝堂的事情。
这么闲的王爷,为什么有人阻碍我和宣王妃来往,简直说不通。
我会亲自查一查。
陆明洲顿了一下,又道。
你暂时别出府。
我惜命的很。
乞丐抓不到,谁下帖子都不会出门。
惜命就好。
成亲太麻烦,我暂时也不想做鳏夫。
江清波:……陆明洲喝完剩下的半杯茶,拿起桌上的长刀起身往外走。
你这就走了?江清波起身追上去,抬头看天色,西边的太阳还剩小半挂在山头。
你不吃完饭再走。
我要进宫一趟,你自己吃。
江清波看着大步流星离开的人,无语地摇摇头。
都到饭点了还要去工作。
有这么个勤劳工作的臣子,宫得的太上皇和皇帝也很忧伤吧?江清波回身走进寝房,被绿衣怒气重重的样子吓了一跳,忙拉住要走开的人。
谁惹你生气了?还不是二房。
她们居然用这种方式恶心您。
绿衣愤愤打开梁宜静送来的食盒。
盒子里是一碟米糕,糕上点缀着鲜红的枸杞。
这米糕还冒着热气,估计是二房小厨房里加急做的。
挺不容易。
二房有时候的小动作,透着那么一点点可爱。
江清波笑着摇摇头,拍拍绿衣的肩膀。
看着不错,大家分了吃吧。
你们要是不喜欢,就送给门外的乞丐。
别浪费粮食。
您不生气?这点小事有何可气?你也静静心。
江清波拍拍她的肩膀。
语重心长开口。
若让外祖母看到你这么沉不住气,估计要把你带回去回炉重造。
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
绿衣打了个激灵,忙收敛脸上的怒气。
片刻就从愤怒的小鸟变成了表情管理的行家。
江清波被她这变脸速度惊到,默默竖起大拇指。
论变脸,我输了。
……绿衣张嘴想要说什么,随即又合上。
片刻眼底划过恼怒。
小姐,你刚刚表现那么凄惨。
这会二房的人怕是高兴疯了。
还不知道在背后如何数落你。
就是要让他们说,传得越广越好。
……她不理解!***梁宜静和单漪走出秋水苑很远才能慢下脚步。
三少爷的气势可太吓人,杀气腾腾的,还拿着一把长刀。
感觉像是要去杀人。
单漪拍拍胸口,一脸后怕。
表嫂不怕吗?怕,怎么不怕。
这阖府上下谁不怕?我看三婶好像不怕。
那是当然了。
在她眼里陆三少爷就是太上皇的跑腿。
梁宜静眼底滑过讽刺。
跑腿?单漪目瞪口呆。
那可是拱卫司左指挥使,杀人如麻的男人。
三婶可不一样。
日后你多去秋水苑就会知道。
单漪垂下头,手指搅在一起。
我去秋水苑做什么,姑姑可不喜欢三房。
梁宜静盯着她的后脑勺,唇角扬起个弧度。
虽说关系不好,到底是一府的人。
低头不见抬头见。
尤其是三叔每个月就月底回家一趟,你若是去秋水苑可要记得避开。
单漪抿了抿唇,我知道了表嫂。
我还要去厨房看看,你先去婆母那儿说说三房的情况吧。
梁宜静也不等她回答,转身带着婢女离开。
脚步声远去。
单漪抬起头盯着梁宜静离去的方向,眼底滑过恼色。
片刻松口紧握的拳头,转身去了清风苑。
片刻从清风苑走出来,深深地吸了口气。
清风院内。
单慧君笑成了弥勒佛,放下茶杯,冷哼一声。
让她嚣张,终于遭报应了。
喜翠捶肩的手顿住,抿着唇不敢说话。
就她还敢肖想抢世子之位,也不怕那福薄身子受不住。
单慧君推开肩上的手,起身往寝房里走。
把衣服都拿出来,我要亲自挑一身亮眼的。
明儿个去宴会好好替三房那位扬扬名。
喜翠努了努嘴,忍了忍终是开了口。
夫人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是一家人。
谁跟她一家人?而且她被捉弄的事,这会怕是已经传出风声。
我不过是提醒众位夫人,为了三弟妹的安全别下帖子请人,做错了什么?喜翠:……总觉得哪里不对!喜翠盯着笑吟吟的单慧君,欲言又止。
片刻开了口。
夫人,明天的宴会您的异母长姐也会来。
单慧君脸上的笑容僵住,扔下衣服。
她不是嫁去小县城了?怎么又出现了?喜翠被她吃人的目光吓得后退两步,硬着头皮开口。
大姑娘的姑爷回京述职了,可能……可能以后都会待在京都。
啪——屏风掉地,上面的衣裙撒了一地。
不去了。
夫人,陈家大人是老爷的上司。
他快致仕了…………这一天天的全是堵心的事情。
单慧君生了会闷气,去告诉梁宜静,明天一起去宴会。
让她打扮漂亮点,最好艳压全场。
是。
单慧君婆媳忙碌应对各家宴会。
江清波躺在软塌之上,喝着热酒,看着话本,听着各府之间的八卦。
日子好不快活。
快落的日子没过几天,江清波收到陆明洲名下各大铺子送过来的银钱。
江清波不可置信盯着桌上的银钱,深吸一口气,挤出笑看向屏风外面的老管事。
这是什么意思?少爷说日后这些铺子都交给夫人打理,铺子赚得银钱当然也送到夫人这里。
……别说话,她想静静!说好的只是帮忙看账本,没说要她接管铺子。
管事走后,江清波瞪着绿衣。
都是你这乌鸦嘴,看看给我招了什么事。
姑爷做的决定,和奴婢有什么关系?绿衣一脸无辜。
江清波收到一万两银子,刚放进银箱没两天。
陆九带着一名瘸腿的管事来领银子。
还是一笔没有出处的支出。
有陆九在,还有陆明洲的印章。
江清波没有细问,爽快地给了银子。
银子去了大半。
各个管事下人的薪俸,年底赏银发完。
银子没了,她还她到贴了一百两。
倒贴一百两……这买卖亏了!趁着陆明洲月底回家,江清波坐到男人对面,将账本摆在桌上,一一报上最近的支出。
尤其点明那大笔不明去向的银子。
你明天有没有时间?陆明洲放下茶杯问。
有,怎么了?江清波不明所以,他们谈的话题是银子支出。
怎么拐到明天?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要收买她?作者有话说:上火牙疼,状态不好就晚了。
热天太烦了,不吃辣椒那饭还能有灵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