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怀疑陆大人。
我出事那天只有陆明洲到过王府。
赵逊说。
妾身刚才悄悄观察陆大人夫妻, 神色如常,不像是知道内情的样子。
陆明洲在朝堂行走多年,喜怒不形于色。
看不出异样很正常。
赵逊瞥了眼缠着布条的腿和脚, 看向陆明洲的目光阴鸷而森冷。
陆三夫人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子,刚才她看到王爷并没有表现出一丝异色,不像见过醉酒后的你。
赵逊没有接话。
指尖轻轻敲击轮椅扶手, 垂下眼眸陷入深思。
那天妾身一直跟着陆大人。
他进了更衣房后外面也有婢女盯着。
两人单独待在一处也才一盏茶的时间。
陈舒握着他的手, 微笑着开口。
那天王爷可有见过他?没有。
赵逊沉下脸。
我对那天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 隐约记得好像见到了陆三夫人。
那就更不可能了。
那天的药不知出了什么问题, 陆三夫人没有中招。
若是清醒看到你早就喊出声了。
陈舒盯着赵逊, 皱起眉, 眼底凝聚起担忧。
府医说您撞到了头,可能会出现一些幻觉。
一会不如找御医看看, 若是和府医诊断的病情不一样, 妾身再查查陆大人夫妻是否有猫腻。
有劳王妃。
赵逊反手握住她的手,露出个欣慰的笑容。
最近忙着照顾我,你都累瘦了。
今儿个天气好,你也该和手帕交们放松放松。
可是妾身不放心王爷一个人只是骨折而已,不必太担心。
赵逊拍拍她的手。
去吧。
妾身这就去和她们聊聊天, 玩一会。
陈舒抽出轮椅后面挂着的薄毯,盖在赵逊腿上。
检查一遍这才安心前往女眷所在的看台。
我们也走吧。
赵逊做了个手势,下属推着轮椅前往皇帝所在的看台。
皇帝一见赵逊出现, 立刻推开妃子,踉踉跄跄迎上去。
看到腿上和手臂缠着厚实的布条, 惊诧地往后退了一步。
三哥……你这伤怎如此严重?不是说只摔了一下吗?的确只摔了一下, 只是伤到了骨头。
你也太不小心了。
皇帝拉过一把椅子坐在轮椅旁边, 打量赵逊皱眉摇摇头。
本来还想找三哥陪着喝几杯, 看你这样子还是算了吧。
为兄在王府差点憋坏了,今儿个可得多来几杯。
陛下不会这点酒都舍不得吧?你的伤……府医说喝点酒没有妨碍。
今儿个朕就陪兄长喝几杯。
皇帝向一旁的太监招招手。
去把西域上供的好酒拿上来。
遵命。
赵逊和皇帝交杯换盏。
时不时聊两句,两人同时笑出声。
江清波将这欢快的画面看在眼里,心情有些复杂,红唇抿成一条直线。
宣王这狗东西和皇帝的关系比她以为的还要好。
搞掉他又多了一重困难,必须得想一个万全的计划。
思索间,一只温柔的大手贴着手背,耳畔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
不必担忧,万事有为夫挡着。
谢谢夫君。
江清波收回目光,搞宣王不能急,需要徐徐图之。
改明回家和亲爹商议一番。
她就不信宣王真有表面那样干净。
干净的人能想到用那么阴毒的春、药?收敛好情绪,暂且遗忘掉宣王那个狗东西。
拉住缰绳重新掌握追云的控制权。
陆明洲将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满意的勾起唇角。
这么喜欢骑马,下次带你去郊外去玩。
真的?江清波双眼发亮。
真的。
夫君可要说话算好。
为夫从不食言。
陆大人。
远处传来喊声。
陆明洲勒转马头,追云小跑到禁卫面前停住脚步。
何事?陆明洲冷声询问问。
太上皇召见。
陆明洲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江清波。
你继续玩,我去上书房看看。
我去看台休息。
江清波翻身下马。
你快去忙吧,别耽误了。
有事让禁卫找我。
陆明洲江暖手炉放在她手中。
知道了,去吧。
江清波挥挥手,转身离开。
陆明洲看着她走远,牵着马从左边大步离开。
*江清波回到看台,接过裴淑娴递来的茶,朝对方笑了笑。
多谢大嫂。
侄媳去看看婆母,先失陪了。
梁宜静笑着点点头,起身离开。
江清波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疑惑地眨眨眼。
梁宜静刚才笑得好勉强,她在外面可鲜少情绪外露。
偏头看向裴淑娴。
侄媳好像不太高兴,谁惹她了?你呀。
我?江清波挑起眉。
我人都不在这儿,怎么惹她?你把她的风头全抢了。
风头?江清波茫然皱眉。
我刚刚去没人的角落骑马了,哪里有抢她风头。
是啊,那么远都能把风头抢走。
裴淑娴和温静对视一眼,笑的一脸玩味。
她能高兴就怪了。
……江清波没想和梁宜静这对夫妻故意抢风头。
那么无聊的事情,她才没兴趣。
完全是意外。
至于梁宜静不高兴。
这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了。
太阳移到山巅。
各家女眷坐着马车陆续离宫。
江清波走上自己马车,掀开车帘愣住。
马车里陆明洲仰头靠着车壁,双眼紧闭,右手依然放在长刀刀柄上。
她回过神来,放下车帘坐到男人的对面。
夫君需要捎带去哪儿?回家。
……又回家?你昨天不是回过了。
不想我回去?陆明洲撩起眼睑,偏头看过来。
冷光乍现,江清波后脊背寒毛倒数,很识时务地挤出个笑容。
怎么会不想。
我每天都想夫君回家,夜晚有你在——明白了,我会尽量天天回家。
……???她只是客气一下!虽然已经习惯陆明洲躺在旁边,也不介意把床分出去一半。
但……贤妻人设真的不好装,偶尔一次还行,天天扮演贤妻,不是她疯就是陆明洲要疯,反正两个人总要疯一个。
美食还没有尝够,她还不能疯。
江清波展露笑颜。
妾身知道夫君是胸有大志的人,为了国家安定我愿意牺牲小我。
大志?那玩意我没有。
当初进拱卫司只是因为晋升速度快,不用苦熬资历。
……大哥,你说这么直白,让我怎么接?江清波无语地扯了扯唇角,努力维持住脸上的笑容。
夫君又哄我。
拱卫司的确不用熬资历,但是要用命去拼。
江清波握住男人的手,语重心长劝慰。
妾身知道夫君是做大事的人。
忙一些也无所谓,像之前那样一个月回来一次也能接受。
一个月一次?从前委屈夫人了。
陆明洲握住江清波的手。
为夫如今已是拱卫司左指挥使,也没必要像从前那样拼命。
日后会日日回家陪夫人。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江清波在心中呐喊。
她明明在暗示陆明洲好好搞事业,别天天都回家。
她真的承受不来。
今天玩累了吧,肩膀借你休息一下。
陆明洲往旁边挪了挪,拍拍自己的左肩。
江清波真的有点累,不客气地坐过去,靠在宽阔的肩上。
不用面对男人,她毫无形象的垮下脸。
努力消化陆明洲即将日日回家的噩耗。
真噩耗!一个她承受不来的噩耗!要不还是回娘家蹲一段时间吧,但理由呢?亲爹腰疼、腿疼还是脑瓜疼?亲爹会愿意配合的吧?陆明洲余光看到江清波精彩纷呈的脸色变化,努力克制上扬的唇角,眼底荡开笑意。
若是江清波此刻抬头,就会发现男人眼中毫不掩藏的情绪。
可惜,她沉浸在‘噩耗’中!过几日元宵花灯会。
太上皇要与民同乐,会办得热闹些。
你可以出门散散心。
不要,那天人肯定很多,我才不想去挤。
江清波想都没想回绝了。
今年灯会不一样。
很多酒楼和客栈会推出特别的菜式,其他时候可没有。
江清波听到吃食,顿时来了兴致。
哈欠打了一半硬生生停住。
好吃的?我一定去。
陆明洲失笑摇头。
她家夫人对吃食有着别样的热情。
那晚太上皇回宫肯定早。
我提早下值,到时带你去有几家有名的酒楼尝尝。
好。
江清波闭着眼点头。
说定了。
回应他的是江清波绵长的呼吸声。
陆明洲拿走她手中的暖手炉,又替她拢了拢大氅。
这才合上眼,仰头靠着车壁。
作者有话说:今天将就看,感情戏太难写了,卡的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