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波送走裴淑娴和温静, 转身走回寝房,伸了个懒腰,毫无形象半躺在软塌上。
坐了一个上午, 腰都酸了。
您平日里做账很快,那一箱账本小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你和侯夫人、大房夫人一起做账小半月了才去了一半。
绿衣嘟起嘴。
小姐为什么不自己做,也就不用那么累了。
有句话说得好,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我就算把府里穷说上一千次, 都不如她们亲眼看看公中支出和收入的银子来的实在。
看完后她们心里有数, 也不会轻易受别人挑拨。
府里就和谐了。
为了日后的和谐日子, 牺牲几天清闲日子不算什么。
江清波接过绿松递上的茶, 抿了一口。
又接过她递上的信件。
一目十行看下来, 眉梢微微挑起。
二房最近如何?二房老爷每天喝的醉醺醺回府,好像已经认命了, 二夫人气闷但也只敢在自己院里骂骂咧咧。
陆子宁按时下值回家陪梁宜静。
奴婢看着挺安分。
安分?不见得。
陆明钧依旧没有交代那笔银子去向, 武安侯好像真的生气了,相熟的言官隔天在朝会上惨了陆明钧一本 ,手上祠祭的差事差点丢了。
二房经此一役彻底沉寂了,一家子变得异常的低调。
不闹也不搞事情,似乎真的洗心革面了。
起码武安侯没有继续针对陆明钧, 看样子对他的表现满意了。
江清波又扫了眼信纸,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二房若要说真的安分,也不尽然。
亲爹写信告诉她, 陆明钧正在找关系让陆子宁外放去地方攒资历。
陆子宁外放当官也挺好,梁宜静肯定会一起走。
送走一对事精是值得庆贺的事。
梁宜静肚子大了, 怕是走不了。
她不去, 单慧君就会给陆子宁安排几名美婢, 天高皇帝远……江清波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梁宜静可不是傻子, 必定会一起去。
倒也是。
绿衣点头。
二房夫人看到这次机会,肯定会多塞几位女子。
江清波起身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信。
打上火漆之后交给绿梅。
你回江家一趟,把信交给我父亲。
绿梅把信件方锦袖袋里,转身离开寝房。
小姐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一会去看看。
——连续忙碌小半个月,下午小休。
江清波得了闲带着丫鬟出门散步。
火红的阳光高高挂在头顶。
阳光包裹在身上,温暖极了。
拂过脸颊的微风带着暖意,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
江清波穿过抽新芽的大树下,远远看到五名婢女正在清扫用石砖铺成的小道和旁边的草丛。
小姐,就是那个高个的婢女,是去年侯府买进的丫头。
前几天奴婢看到她鬼鬼祟祟在姑爷书房外面。
绿衣挤到前面,下巴想斜对面努了努。
那边正蹲着一位婢女,背对着她们拔枯草。
江清波环视一圈,带着一众人经过五名婢女身旁,余光看向那名专心拔草的婢女。
平凡的脸孔,扔进人堆里找不到那种。
却有一双灵动的双眼。
能让人因为一双眼睛而忽略她的脸。
第一眼她便知道婢女不安分。
走到足够远的距离。
江清波拉进绿衣才开口。
你没让她发现吧?没有,奴婢谨慎着呢。
绿衣说。
找人盯着,先别轻举妄动,也别让她发现。
小道清扫差不多,五名婢女收拾一番轻手轻脚离开。
江清波瞥了一眼,给绿衣使了个眼色。
后者点点头,转身跟了上去。
江清波一行走到小花园,找了一处亭子歇脚。
二房沉寂之后,后花园比从前更冷清。
明镜堂离这边太远,温静又是个宅女性子,很少出来逛花苑。
闫哥儿身体不好,裴淑娴更不可能在这样的天气带着人出来闲逛。
她接过婢女剥好的橘子,刚吃完,离开的绿衣赶了回来。
小姐,她刚才借故离开,绕了一圈往姑爷书房外面经过,一双眼睛时不时往里面看。
绿衣喘口气断断续续的说。
小姐,要不要把人抓起来审问?别动她,放长线钓大鱼。
上次的眼线还没有查出来。
明镜堂的丫鬟婆子都是侯府的家生子,进来的时候身份都被查了个底掉,基本个个都身家清白。
其余都是温静的陪嫁丫鬟和嬷嬷。
她着手查了一遍个个都没问题。
没有问题才是大问题,这人藏得很深。
江清波剥了个橘子,分了一半递给她。
你今天带人去书房打扫时提醒守卫一下,不用多派人手。
以免引起她警惕。
江清波吃了两瓣橘子,想了想又开口。
你找陆九借两个人,安排在府外盯着,看看她出府会去哪儿。
奴婢现在就去。
江清波环视小花园,扫过四周忙碌的婢女们。
看来她要抽时间好好清理侯府的下人了。
不然一个个有问题的冒出来,她不得忙死。
深夜子时,陆明洲踩着月色归来。
江清波被吵醒。
披着衣服迎上去。
刚靠近就感受到男人周身携带的寒气。
打了个寒颤,连连后退两步。
今天怎么如此晚?姚琪跑了。
陆明洲解下披风,冰冷的吐出四个字。
江清波倒茶的动作顿住,猛地偏头看他。
怎么会跑了?她不是你的证人,一直都安安分分呆在胭脂铺。
不清楚。
她把我的人迷倒跑了。
陆明洲眼底满是寒意,端起茶杯一口饮尽。
她跑出城了,白天我不方便去寻,便让陆九追过去了。
咕噜噜——肚子的起义声突然响起。
陆明洲愣了一下,虚拳挡在唇边咳嗽一声。
目光看向其他地方。
他没发现自己的耳朵尖悄悄染上红晕。
江清波看在眼里,抿着唇,一方觉得好笑,一方又心疼男人辛苦,忙到这会儿连饭都没吃。
叫来绿梅让小厨房做汤面。
陆明洲吃完汤面,没有洗澡准备睡觉,而是换上一套黑色夜行衣。
随身长刀换成两柄小臂长的双刀,分别挂在腰间。
江清波看直了眼。
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姚琪是很重要的证人,不能丢。
我得去把人找回来。
陆明洲带上面巾,只露出一双冰寒冷厉的双眸。
若我天亮前没回来,你就让人去帮我请假,说我病了。
知道了夫君。
江清波躺回温暖的床铺上,没了睡意。
满脑子想着跑掉的姚琪。
之前明明安安分分,为什么突然跑了?时间一分一秒消失。
转眼天空泛白,模糊间能看到院子外大树的轮廓。
陆明洲依旧没有回来。
江清波披上衣服,在床边来回徘徊。
担心姚琪,她是死囚,若被人发现踪迹,后果不堪设想。
她也担心陆明洲。
若是被人发现他和姚琪有牵连,这事就麻烦了。
咯吱——木床被推开。
矫健的黑色身影翻身而进。
怎么样,找到了吗?江清波疾步迎上去,急切的询问。
在南山寺后山找到了姚琪。
南山寺可是达官贵族家眷最爱去的地方,她出现在哪里不是自投罗网?要是让认识的人发现还得了?她嘴硬的狠,不肯说。
陆明洲解下面巾。
上前两步替江清波拢了拢快要掉下去的外袍。
不说也没关系,为夫已经有眉目了。
只等江南那边消息。
你一宿没睡现在又要去上值?江清波接过他脱下的夜行衣,盯着男人紧致结实的腹肌。
咳嗽一声,偏头看向旁边。
今儿个休息一日,我已让陆九帮我请假。
你要休息?劳模居然主动说要休息?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天上下红雨了?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