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这几天京城可热闹了。
前几天街上好多人,比今天的人还多。
绿衣双手撑在木栏上,兴致勃勃看向二楼下方的街道。
江清波转身看向街道。
道路上聚满了来往的行人, 一眼望去全是人头。
只留下中间足够马车行驶的空间。
街道两旁此起彼伏响起叫卖声,你方叫罢我方来。
一排看过去,十家小铺子有九家买的是吃食, 各式各样, 各地的特色小食。
江清波深吸一口气, 带着食物的香气钻进鼻间。
眉宇舒展开来。
满城都是食物的味道, 太幸福了。
江清波收回目光看向饭桌上。
筷子在碗碟之间穿梭。
李掌柜不错, 新招的主厨手艺很好。
早知道我该早点做完账出门。
经过差不多一个月, 入账公中的事情终于做完了。
同时京城举办的厨神大赛已经接近尾声。
要不是绿衣提醒,她都快忘了这事。
实在是最近太忙太累, 完事之后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李掌柜知道小姐爱吃, 天天待在厨神比赛现场,挑了大半个月才找来这么个厨子。
李掌柜辛苦了,这个月给他多发点赏钱。
奴婢记住了。
绿梅说。
江清波吃了个半饱,擦拭唇角,闭着眼躺在摇椅上。
阳光打在白皙的脸庞上, 美艳的脸上镀上一层晕黄的光。
小姐,那边的人是不是姑爷和陆九?江清波睁开眼,起身走到绿衣身旁。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眸色微顿。
酒楼对面的巷子里,陆明洲拎着一只灰扑扑的奶狗交给对面的男人。
那人衣着华贵, 身材圆润。
靠着墙壁抖着腿, 拽得上天。
他接过奶狗, 嫌弃的皱起眉。
抱着狗狗在陆九身上擦拭。
没多会, 黑不溜丢的小奶狗颜色变浅,成了一只灰扑扑的小奶狗。
陆明洲黑了脸,正要发作。
圆润的男人收回了手。
江清波看在眼里,眉梢簇起。
叫来路过的李掌柜,指着那圆润的男人。
你认识吗?他是承平郡王。
又是他?上次陆明洲身上的伤就是他搞的鬼,没想到现在还在找茬。
江清波眉梢皱成川字。
眼底的厌恶毫不掩饰的溢出来。
小姐,姑爷他们要走了。
我们要追过去吗?巷子里陆明洲和承平郡王分开,走进巷子另一头,走进转角没了踪影。
后者站在原地没动。
他还在上值,我们追过去干什么?走狗。
狗腿子。
没心肝的东西。
她话音落下,对面传来一连串叫骂声。
半盏茶之后,一群老弱病残提着棍棒从那个转角走出来,笑吟吟走向承平郡王。
小厮拿出钱袋,给老弱病残一人分了一块银子。
江清波双眼眯起,眼底闪着冷光。
小姐,他们好过分。
看姑爷落难,就可劲欺负。
简直不是人。
绿衣跺脚,双眼燃着火焰。
小姐,揍他们吗?坐下好好吃饭,今天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江清波走到摇椅坐下,闭上眼继续晒太阳。
表面上无动于衷,心思却在陆明洲身上。
他之前回家带伤,极力掩藏不让人发现。
陆九也说洲不想让人发现。
她现在出现在男人面前,那层窗户纸就破了。
她觉得陆明洲不一定会高兴!小姐……你也忘记今天看到的事情,对谁都不准说。
绿衣脑子活。
虽然不明白其中关窍,但很听江清波的话。
看看对面巷子,重重点头。
奴婢记住了。
江清波歇了一会,吃了甜品,坐上马车回府。
半路上,她敲击三下车壁。
回江府一趟。
好嘞。
*傍晚,陆明洲按时下值回家。
扬了扬手中的一包卤肉。
今天中午尝了尝,还不错。
谢谢夫君想着妾身。
江清波不动声色打量男人。
看到男人的笑颜,唇角跟着扬起。
心里微微发涩。
见过白天的事情后,在看到挂着笑容的男人,总觉得有几分强颜欢笑意味。
饭菜端上桌。
陆明洲盯着丰盛的饭菜,眸色微沉。
饭菜不错,若是有酒就更好了。
借酒消愁?江清波不动声色打量男人,捕捉到一丝落寞。
从权倾朝野的拱卫司左指挥使被贬去巡大街,抓一些街头闹事的小贼,帮勋贵们找找跑掉小妾和猫猫狗狗。
这落差的确是很大。
皇帝私自出宫遇刺,不知情的陆明洲去救人,结果被太上皇迁怒被贬。
职业生涯惨遭滑铁卢。
明明和他无关,受罚却有他。
太惨了!换成是她直接自闭。
陆明洲挺能忍,承担了这么大委屈只要求喝点酒。
必须满足他。
江清波想门口的绿衣点点头,一壶上好的佳酿摆上桌。
她亲手斟满酒杯。
好酒。
陆明洲放下酒杯,按住江清波的手。
夫人吃饭,我自己来就行。
行吧。
江清波拿起筷子专心吃饭,时不时瞥一眼陆明洲。
她吃完饭,陆明洲一壶酒刚好喝完。
还要来一壶吗?一醉解千愁,喝醉了啥都不用想了。
不喝了,明天还要去巡街。
不愧是有责任心的劳模。
都这样了还惦记巡街。
江清波打心眼里佩服陆明洲。
非常有责任感,太上皇推开陆明洲是他的损失。
江清波起身,腰间横过一只大手。
身体一晃坐到男人的大腿上。
你——江清波偏头对上男人幽暗深邃的双眸。
男人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巴,粗粝的指腹刮过,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陆明洲的俊逸的脸贴近,呼吸打在脸上。
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绵软的唇瓣擦过,冰凉的触感让她愣在原地。
夫人,可以吗?抓住男人衣襟的手动了动。
等陆明洲的脸再次贴近。
江清波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倾身迎上去。
***翌日晌午。
江清波放下筷子,捶了捶腰身。
神情萎靡趴在软榻上。
昨晚折腾到天微微亮才歇下,差点把她折腾散了。
要不是后面没了力气,她想把陆明洲踹下床。
她叹口气。
困倦的合上双眼。
男人精力太好也不是好事。
太能折腾。
好在这种放纵偶尔才来这么一次。
绿梅等人收拾桌上的狼藉。
绿衣端着切好的果盘放在软塌旁边的小几上。
江清波撩起眼睑,叫住准备离开的绿衣。
那名婢女怎么样了?最近几天忽然安分了,没有出府,也没有去姑爷书房外张望。
绿衣板起脸,眉眼间染上几分困惑。
奴婢感觉她好奇怪。
江清波心里也觉得奇怪,怎么就突然安分了?盯着些,别放松。
奴婢知道。
绿衣点头。
你们先下去,绿梅留下。
绿衣帮着其他人快速收拾桌椅板凳,打理干净,五名婢女陆续退出。
花厅安静下来。
江清波坐起身,看向走进的绿梅,张张嘴,沉默一会才开口。
你前两天巡视胭脂铺子,看到她了吗?过得好不好?绿梅想起胭脂铺后院住的人,蹙了下眉,摇摇头奴婢没有见到人。
没见到?看守没有拦奴婢,只是她不愿意开门。
绿梅顿了一下。
看守和铺子管事都很照顾她,应该过得不差的。
上次她逃跑,管事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
绿梅摇摇头,没多会又点头。
她说后院那位最近常常盯着南山寺方向流眼泪,有时候还做噩梦惊醒。
南山寺有什么特别的吗?江清波凝眉沉思,回京之后也去过好几次,并没有发现特别之处。
这事不好查,她想了想决定晚上和陆明洲说一说。
雪化了,京城也越来越暖和。
改明儿你送些薄衫过——江清波猛然顿住,想起不是在江南的时候。
东西想送就送。
摆摆手。
算了。
不用刻意送过去。
等你下次巡视时送几套过去就成。
料子别太好,容易让人看出端倪。
奴婢省的。
下去吧。
江清波趴在软塌上小憩,等睡醒天色已经黑了。
陆明洲恰好从外面回来。
夜晚她从浴房出来,被陆明洲拦腰抱上床。
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第二次进行的过程就无比顺畅合理。
等她再醒来已经第二天,身旁的男人没了踪影。
如此大半个月。
江清波绷不住了。
腿软腰酸,只差一步就要完全散掉。
反观陆明洲,精神头一天比一天好,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
假如这是个修仙世界,她合理怀疑男人偷偷练了采阴补阳的邪术。
陆明洲不用熬夜加班,似乎把精力挥洒在床上。
江清波呼吸猛地顿了一下,无力地倒回床上。
今晚必须要和男人谈一谈夫妻间可持续发展的议题。
小姐,大事,有大事。
绿衣跑到床边,急切喘了两口气。
小姐,寿王被拱卫司右指挥使带走了。
寿王?这位又搞了什么幺蛾子?江清波坐起身,整个身子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
他刺杀皇帝。
???江清波最后一丝困意被吓飞了,人彻底清醒过来。
他刺杀皇帝?为什么,今年不是轮到他和宣王被太上皇抓去当壮丁?今年抓阄的时间早就过了,坊间都说太上皇很满意现在的皇帝,所以不打算换。
???太上皇满意皇位上的那条咸鱼?太上皇是什么眼神?江清波一拍脑袋,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寿王居然派人行刺皇帝。
还是间接让陆明洲被贬巡大街的罪魁祸首。
她一直以为又是那齐王之子的余孽搞事情,万没想到是寿王。
之后的几日,每天都有大臣的府邸被拱卫司查抄。
早上你可能还是权大势大的能臣,下午就可能成为阶下囚。
京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江家向来中立。
陆明洲早早被贬,与他无关。
江清波没有顾虑,日子过得悠闲而舒坦。
除了床笫上有那么一点点不和谐,其他都非常的完美。
天气越来越温暖。
江清波换下厚重的衣服,穿上了薄衫。
对着铜镜照了照,满意点点头。
好看,但——腰间多了一只有力的大手,江清波偏头看向站在身后,贴着她的男人,挑起眉梢。
但什么?太薄了。
陆明洲皱起眉,眼底暗色翻涌。
太贴身,不好。
……大家的春装都是这样。
……下次做大一点。
江清波凉凉地瞥他一眼。
做大一点怎么穿?姑爷,宫里来人找您。
绿衣站在门前,垂着头开口。
陆明洲收回手,敛下笑容,恢复往日冷肃的面容。
我去看看。
不会有什么事吧?江清波拉住男人的衣袖。
她没忘记京城最近肃杀之风大起。
没事。
陆明洲拍拍她的手。
我若子时没回来,你就先睡。
万事小心些。
有事差人回来说一声。
好。
陆明洲走近两步,在江清波额间落下一吻。
别担心,万事有为夫挡着。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