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么回事?江源拍了拍陆明洲肩膀,后者双眼紧闭靠在车壁,没有动静。
他沉默一瞬,转头看像江清波。
他最近忙于公务没有时间休息,只是睡着了。
江清波心虚的厉害,目光游移,避开亲爹的目光。
???睡着?是呀。
顶着亲爹亲哥谴责的目光。
江清波挤出个灿烂的笑容。
小半个时辰前就喂了解药,但陆明洲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也茫然。
左大夫给药的时候,明明说喂解药后就能醒来。
难道是药量太重?他想睡就让他睡呗。
我带回来一件宝贝,爹看了保证爱不释手。
她拉着江源往里走,路过江清泽面前又说。
哥,陆明洲交给你。
记得好好照顾。
……???死丫头,他是你夫君,凭什么让我照顾。
他话没说话,江清波父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门前。
江清泽深吸一口气,无语的看向身旁的沈祈云。
你看她。
好了好了。
沈祈云打量昏迷不醒的陆明洲也是头大,无奈叹息一声。
先把人弄进去。
——江清波把名画挂在书房的墙上。
邀功般看向江源。
颜倾的画,就问你喜不喜欢。
江源双眼发亮,推开碍眼的江清波,走到名画跟前细细打量。
居然是真迹。
武安侯的藏品,假不了。
江源爱不释手欣赏一刻钟,终于分出一丝心神打量自家闺女。
面色红润,神采依旧,和出嫁前没两样。
那不要脸的老东西最喜欢颜倾的画,舍得给你当回门礼,可见你在武安侯府过得还不错。
公爹和您说的不一样。
和蔼好说话,挺好相处的。
哼,他好不好相处我心里清楚。
江源冷哼一声。
我听说陆明洲从成亲那天就离开侯府。
您都听说了?侯府下人的嘴真碎。
江清波啧了一声,她院里的事情能传出来,很可能有人推波助澜。
谁这么闲?只有二房的人!你们虽是太上皇赐婚,陆明洲若对你不好,大可以回来住。
江源抿了抿唇,眼底滑过心疼。
别怕,万事有我和你哥哥在。
爹放心,我不会委屈自己。
江清波从书房离开已经临近响午。
经过回廊,看向身旁的绿衣。
陆明洲怎么样了?还没醒。
???不应该啊。
江清波眨眨眼,眼底带着丝不确定。
他不会是被药出问题吧?已经让府医看过,说是太累。
行吧。
这就和她没关系了!午饭都是她爱吃的菜,江清波吃撑了。
慢悠悠走回小院,路上想起自己的床上躺着陆明洲。
想到马车上发生的事情,她就想挖个洞钻进去。
她一点都不想看到那个男人。
脚尖一转去了侄女的小院。
嗯,香软软的小侄女,我来啦。
他醒了没?没有。
主仆两这样的对话,一个下午出现不下十次。
每一次得到的回答都一样。
江清波哀嚎一声,仰躺在床上。
怎么还不醒?难道要扛着昏迷的陆明洲回侯府?到时候公爹询问,难道要说自己把陆明洲当成贼人药倒了?新嫁娘不认识自家夫君,可还行?小姐好消息。
姑爷醒了。
绿衣面露喜意。
那他有没有表示工作很忙,现在要离开?江清波双眼期待。
……没有。
江清波:……她不介意陆明洲现在就去工作!傍晚,天边印照着红色的晚霞。
江清波撇了眼和大哥相谈甚欢的陆明洲。
收回迈出大门的脚,对亲爹露出个甜甜的笑容。
爹,你要我留下来住两天?好——我没说。
江清波:……父女间的默契呢?旁边响起一声低沉的轻笑。
江清波看过去对上一双满含兴味的双眼,男人唇角的笑意还未消散。
江清波眼皮跳了跳,她刚刚是不是被男人嘲笑了?站在马车前,江清波尤不死心。
期待的看向亲爹。
您有没有话交代?快让我留下来,快让我留下来。
江清波心底呐喊。
时间不早,早点启程回去了。
江清波:……呵,亲情!一只大手横在眼前,江清波抿了抿唇,伸手握住那只大手登上马车。
挺直腰背,正襟危坐。
马车内没人说话,只听见车轱辘滚动和哒哒哒的马蹄声。
江清波眼珠转动,悄悄看向斜对面,发现陆明洲也在看自己。
我。
我。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你先说。
陆明洲失笑,慵懒靠着车壁,不在说话。
江清波被盯的脊背发凉,干咳一声率先打破沉寂。
迷药的事情,抱歉。
我不知道是你。
新婚当天新郎跑了,两人都没有见过一面,这真的不能怪她不识人。
是我的错。
陆明洲轻笑。
你做的很对,配的药也不错。
以后多备一些放在身边。
???江清波挑眉。
打量男人的神色,发现他神情真诚,是真的夸奖。
眼皮跳了跳,心底有个不好的猜测,难道陆明洲还是个受虐狂?我有很多仇人。
陆明洲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开口解释。
……得,武安侯府三夫人还是个高危职业!我前几天赶去抓一名跟踪一年的嫌疑人。
并不是故意离开。
陆明洲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搭在茶几上,左脚屈起,右脚伸直,姿态比刚才更慵懒。
公事重要,无碍的。
我爹藏品不错吧。
……果然,她和绿衣说的话都被听见了。
这就很尴尬了。
江清波耳朵尖泛红,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假装没有听见。
我爹手上宝物多。
放心拿,不用替他心疼。
儿子坑爹不过如此。
陆明洲闭上眼,靠着车壁假寐。
江清波悄悄打量。
她没想到男人会特意解释离开的原因;面对她肿成馒头的脸神色也没波澜,好似他天天见到已经成了习惯。
陆明洲似乎也没那么差劲。
陆明洲微微侧身,右肩着车壁。
没多会又换成左肩。
不过一刻钟反复来回好几次。
这人莫不是有多动症?回秋水苑的路上,江清波随意一瞥,发现陆明洲走路怪异,仔细一看左腿有点瘸。
新上任夫君身上的毛病不是一般多!江清波解下披风交给绿衣,转身愣住。
陆明洲手执长刀挡住准备近身服侍解衣的绿梅,单手解下黑色披风。
我不喜欢脂粉气染上衣服。
陆明洲皱起眉,放下刀,转身进了左边的浴间。
……小姐,我今天没有擦胭脂。
绿梅红了眼眶。
江清波深吸两口,闻到若有似无的茉莉香,气味极淡。
这种味道是绿松平日爱用的胭脂。
可能是一起整理嫁妆的时候染上了。
她拍拍绿梅的手安抚。
你先下去换身衣服,顺便让绿竹先别过来。
是。
浴间服侍的两名婢女快步走出来,脸上满是忐忑。
江清波深吸一口气,挤出个笑容。
怎么了?姑爷说不喜欢洗澡有人盯着,把奴婢们赶出来了。
江清波:……这男人真是事多。
看两眼能少块肉?江清波进了右边的浴间,洗去一身疲惫。
出来的时候,陆明洲已经侧躺在床上。
一只手支着脑袋,盯着手上的书。
看到江清波出现,陆明洲坐起身,轻拍身旁的床铺。
过来坐。
绿衣唇角微扬,偷偷给江清波比了个手势。
带着其他婢女匆匆离开卧室,顺手替两人拉上门。
……绿衣脸长得漂亮,就是脑子不好。
就自己现在这张脸,是个正常男人都下不去手。
当然禽兽除外。
对方可能是有什么正事要谈,譬如相敬如宾的话题。
江清波坐下,神色清明的看向陆明洲。
夫君,有何事?上药会吗?啊?江清波被塞了四五个白色瓷瓶。
抬眼瞥见陆明洲背上深可见骨的刀伤。
伤口外翻,结痂的伤口裂开,血丝沿着背脊往下流。
难怪今天陆明洲在马车里像个多动症,走路也怪怪的,吃了神仙醉的解药也不见醒来。
原来是有伤在身。
那个嫌疑犯砍的?是藏在拱卫司的一个奸细。
陆明洲转头对江清波露出笑容。
我没杀他,扔到了第九层的水牢。
水里面养了上百条蛇,老鼠……???住嘴,为什么要跟我说得这么细?好了。
江清波上好药,双手加快包扎好伤口,出声打断男人侃侃而谈。
手艺不错。
陆明洲低头打量缠在腰间的白色绷带,满意点头。
转身靠近江清波,拉开对方亵衣绳结。
你干什么?江清波抓住他宽大的手。
补洞房花烛。
你要血染婚床???……没那么严重。
陆明洲抽了抽唇角。
陆明洲的语气好像是吃饭那么简单。
江清波倒吸一口气。
是她误会绿衣了,真的有禽兽会向她下手。
而这禽兽还深受重伤。
江清波唇角抽抽,坐到床尾。
你身上有伤。
不碍事。
碍、事。
江清波一字一顿吐出两个字。
到时事情到一半,陆明洲伤口崩裂导致失血过多昏迷。
那场面想一想都觉得窒息。
陆明洲盯着江清波打量,发现她真的不会松口,才悻悻收回目光。
行吧,等过几天补上。
等你伤好再说。
江清波语气坚定。
行吧。
两人对视,谁也没有开口。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
江清波几次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响,呐呐开口。
天色不早,睡觉吗?睡吧。
陆明洲穿上亵衣,侧躺在外侧,弹指灭了桌上的烛火。
江清波躺在里侧。
身旁躺着了个陌生的熟人。
闭上眼,耳畔都是对方的呼吸声。
她一时没法适应,怎么都睡不着。
轻轻翻身背对陆明洲,心里默默数羊。
小半时辰后,江清波依旧清醒。
翻来覆去酝酿睡意,许久之后脑子依旧清醒。
耳畔忽然响起一声叹息,江清波身体僵住。
下一秒落入一个温暖怀抱。
乖乖睡觉,明天我要早起。
……她也想睡!*翌日清晨,江清波醒来,外面早已日上三竿。
旁边的位置早已凉透。
姑爷天没亮就出门了。
绿衣说。
不愧是大魏朝第一劳模。
接下来好些天,陆明洲再没出现。
她终于不用为睡觉烦恼。
江清波吃了口葡萄,沐浴在阳光下,惬意的眯起眼。
还是一个人的日子舒坦。
听说没,三少爷回来住了一晚,又被三夫人那丑陋的面容吓跑了。
天不亮就走了,可见被吓得不轻。
江清波:???啧,舞到她面前了。
江清波睁开眼,冷冷看向假山外面。
去把人拖进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