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发现了我妻子的异常?嗯。
什么异常?我近来有个开发月湾古巷的计划,竟然发现那里大片房屋的所有人是你的妻子。
我很意外,原来那么柔弱的、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还是个隐形女富豪。
所以说,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思路清晰,条理清楚。
他端起了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神智正常,并无半点被催眠的迹象。
也是,一个上市公司的大老板那么容易被催眠,也不用当了。
江柏远有些失望,并没有从他嘴里听到想听的答案。
感谢周先生的配合。
他讥诮他刚刚的伪装,表达自己的态度:不过,我不相信。
周凛川抬了下眼皮:这就是江先生的事了。
其实,不仅江柏远不信,江如意也不信。
她朝周凛川伸手要抱抱,等坐到他腿上,伸手搂着他的脖子,软软糯糯地问:哥哥真的不知道麻麻在哪里吗?我很想麻麻。
她酝酿感情,撅着嘴儿,掉两滴眼泪,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装可怜:麻麻是不是不要我了?小如意很乖的,哥哥,你让麻麻回来好不好?哥哥真不知道。
说谎鼻子会变长哦。
她用手模仿一个动作:像大象的鼻子一样长。
那时候,哥哥就变成长鼻子哥哥了。
真孩子气的话。
周凛川点头:嗯。
我不说谎。
哥哥真不知道你麻麻在哪里。
顶多确定……她很安全。
小如意不要担心。
哥哥怎么知道麻麻很安全?猜的。
这跟说了有什么不同?她白浪费演技了,嘟起唇,佯装生气:哥哥坏坏。
既然生气,也不给抱了。
她挣脱出他的怀抱,想坐回自己的位子。
可椅子有些高,爬上去还有点费力。
周凛川看到了,弯了唇,提着她的衣领,将她放到了位子上。
相谈不愉快,没有人说话。
无比沉默的用餐。
快结束的时候,江柏远问:如果是周先生,接下来会怎么做?周凛川眸带深意地一笑:想回来的人,总有一天会回来。
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静待倦鸟归巢。
如果倦鸟不归巢呢?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
我谢周先生指点迷津了。
有点讽刺的调调。
江柏远抱起女儿,大步往外走。
临出包厢时,他突然回头:周先生是孤儿吧?有些事还是有些苗头的。
他在他惊愕的目光中继续迈步往外走。
江如意心下明白:也许,周凛川也是麻麻的资助者。
联想叶雪清,也许,麻麻失踪前,也给他留下什么话了。
可他们都不说。
看他们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
真残忍。
想到这里,她抱紧粑粑的肩膀,心疼他了:我有些讨厌麻麻了。
像是明白她的想法,江柏远亲了下她的脸蛋,温柔一笑,只笑容里藏着几分忧伤:如意,不要讨厌麻麻。
你麻麻做事总有理由的。
我对自己很失望,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对不起。
我把麻麻弄丢了。
不是这样的。
我会找到她的。
他又亲了下她的脸蛋,眼神坚定:相信粑粑。
依旧是难以改变的执念。
江如意心里生出些不安来。
父女俩回到了车里。
江柏远开去了一家私人侦探社,之前有拜托他们帮忙寻找妻子。
现在,他又有了新的诉求:请帮我查查周凛川。
中雅地产的周凛川。
事无巨细。
负责的社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叫陈赛,染着一头金黄的头发,相貌白净清秀,胸前黑衬衣大敞四开,暗红色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一副落拓不羁的姿态。
没问题。
他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比了个ok的手势,同时,从裤袋里掏出一块糖果,弹到了江如意的脑门上。
江如意:……她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四处打量,一时没防备,就这么被一颗糖袭击了,有点痛,本想责问一句,可拿起来,看到是糖,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应该不是故意的吧?小孩子多对糖果没有抵抗力。
江如意18岁的灵魂可以说不,但4岁的身体似乎不受大脑支配。
她解开包装纸,粉色的小圆球,亮晶晶的,还有香甜味,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她立刻放进了嘴里,与想象的味道不同,竟然是苦的糖果。
她直接吐出来,不可置信地看向罪魁祸首。
陈赛没心没肺,乐呵呵的:给你什么都敢吃。
笨蛋!你才是笨蛋!还是个坏蛋!江如意觉得人格被侮辱了,用包装纸包好糖果,直接砸向了他:还给你。
陈赛接住了,在掌心抛了两下,竟没扔,放回了裤袋里。
江如意震惊了:你不会还要拿去哄人吧?陈赛竖起大拇指:聪明!这大坏蛋!想想还是自己吃过后吐出来的……等等,不会在她之前,还有别人吃过吧?这么一想,江如意炸毛了:你个变态!她下了沙发,扑过去,想要抢回糖果,把它丢进垃圾桶。
奈何,人小力微,两三下后,就被陈赛束缚在怀里了。
年轻男人捏她的脸蛋、鼻子、嘴巴,乐得不行:看你来这里两眼骨碌碌乱转,还以为多聪明,原来是个小傻子!他还以为天才的女儿是个小天才呢。
谁想,是个小傻瓜。
江如意觉得自己又被小瞧了,气鼓了腮帮子,努力挣扎,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放开我!她还冲粑粑告状:粑粑,换人吧,这家伙一看就不靠谱。
陈塞听的眉头一挑:小家伙叫哥哥。
叔叔。
我有那么老?当然。
叔叔长得太着急了。
瞧你一头黄毛,像极了金毛狮王。
金毛狮王是金庸小说《倚天屠龙记》中的人物,因其满头金发,又擅长狮子吼,故绰号金毛狮王。
江如意这么形容他,是讥笑他形象的意思。
陈赛不知道这个梗,还以为是个好词:夸我呀!金毛狮王?不错。
我喜欢。
这下换江如意笑了:叔叔喜欢就好。
还叫叔叔?金毛狮王哥哥。
行吧。
他们一笑泯了仇怨。
江如意借机摸走了糖果,然后,解开包装纸,迅速塞进了他嘴里。
君子报仇,当场才不晚。
陈赛立刻苦了脸,放下她,吐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江如意怕被报复,忙躲进粑粑怀里,得瑟地说:看你是侦探社金牌社员,还以为多聪明,原来是个大傻子。
什么叫以牙还牙?大抵如此。
陈赛再次竖起了大拇指:行,小家伙,你赢了。
江如意满意了,咯咯笑着,在粑粑怀里,快乐地晃来晃去。
江柏远对于两人的互动,一直保持安静。
自从妻子失踪后,女儿的快乐也少了,所以,见她跟陈赛玩的开心,虽然期间有吃亏,也没有说什么。
烦恼是大人的,快乐是孩子的。
他等她玩够了,才抱她出了侦探社。
今天一天跑了三个地方。
他收获很多,不觉得累,还想着去银行一趟,可半路看女儿打呵欠了,也就改道回了家。
江如意小孩子身体,中午有睡午觉的习惯,没到家,就睡着了。
江柏远看她眼睛紧闭,小脑袋一点点的,一颗心软成了水。
这是他的女儿,此生唯一的珍宝。
他轻揉她的发,听到她的呓语:粑粑,粑粑不要难过……他唇角溢出了笑:嗯。
粑粑不难过。
终于到了公寓。
他停好车,轻轻抱她出来,然后,乘电梯上楼,按了密码进门。
几乎才进去,他就感觉到了家里有人。
先是餐桌上有没来得及收拾的饭菜,接着是女儿卧房传来轻微的声响。
他以为是妻子回来了,心脏狂跳,激动地喊:盈盈,是你吗?盈盈——没有人回应。
却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房门开了。
江秋月的脸露出来:柏远——江柏远满眼失望,继而,满眼愤怒:你怎么还没走?姐姐不放心你啊。
江秋月赔个讨好的笑,又玩柔情牌:还有明珠,她想你了,哭闹着要回来,我刚把她哄睡。
江柏远皱紧眉头,看了眼怀里睡着的女儿,把她放到了自己的卧房。
他开了空调,调好温度,关了房门,走出来,声音透着不耐:等她醒了,你们就走。
我给姐夫打电话。
你就这么讨厌我?我想在没心情跟你说话。
他给冯东打电话,让他给江秋月订票,然后,自己去改了房门密码。
江秋月看他这么绝情,也恼了:你竟敢这样对我!我是你姐姐,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含辛茹苦拉扯你长大,我把你当亲生儿子养育,你就这样对我!徐香盈那女人还没个下落,你也不为她积点福……别说了!妻子是他的软肋。
他握紧双拳,打断她的话,深呼吸一口气:你不就是想要钱?多少?100万。
她回得迅速,像是生怕他反悔了。
江柏远已经反悔了:姐,你觉得我有那么多钱?他现在没工作,为了寻找失踪的妻子,找侦探社、找电视媒体登寻人启事,已经花了不少积蓄。
她是他的姐姐,现在不为他分忧,还在背后捅他刀子。
他一颗心痛得鲜血淋漓,眼睛都红了:姐,你可真是我亲姐啊!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渣姐会受惩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