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竞安留意到她忿忿的小眼神, 挺有兴趣的:小如意,你怎么了?他来到她面前, 蹲下来, 两手揪她的脸蛋。
不算痛。
但还是被她拍掉了:不许捏我脸。
林竞安低笑:我偏要捏呢?江如意:……坏蛋!她打掉他的手, 扑到粑粑怀里:粑粑,我们去哥哥家玩吧。
其实,她是不想粑粑跟这个坏蛋在一起。
江柏远不知道她所想, 但点了头:好。
你跟竞安哥哥说再见。
这是委婉赶人了。
林竞安也不多留,站起来, 朝他躬了身,礼貌地出去了。
江柏远送他到门外,顺便敲开了周凛川的门。
周凛川没工作, 鉴于那天的不欢而散,在家里暗中较劲, 就等着如意来敲门了。
因此,一听门铃响,就急急来开门了。
哥哥, 早上好。
小如意,早上好。
现在10点, 已经算不得早上了。
他们没注意这点细节,互道一声早上好,欢欢喜喜重归于好了。
周凛川从江柏远怀里接过她,抱她进来,给她看自己新买的大玩具——一架室内藤编吊椅, 半球体,里面铺着一层软垫,看着就让人好想躺一躺,享受一番惬意的午后时光。
哇,哥哥,快抱我上去。
江如意很喜欢,迫不及待想去玩。
周凛川伸手抱着她,自己也坐上去,然后,两条大长腿落到地上,晃荡着带动吊椅摆动,接着打开电视,一边看着儿童剧场,一边使唤江柏远送东西:冰箱里有糕点,劳烦端一下。
茶几上的水果劳烦洗一下。
江柏远:……他看在他怀里的宝贝女儿份上,忍了!乖乖端了糕点,洗了水果后,本想回去,但被江如意喊住了:粑粑去哪里?我回去看个论文。
果然如此。
江如意不想他看那个论文,就想办法留他:晚点再看。
我想粑粑陪着我。
不是有人陪着你了?粑粑跟哥哥不一样。
这话听来可就让某人吃醋了。
周凛川点着她的小鼻子道:小白眼狼!江如意趴到他耳边小声说:我有秘密。
晚点跟你说。
周凛川意外地挑眉:哦。
好。
你先帮我粑粑留下来。
嗯。
他手指点了点额头,出了声:江先生没事的话,准备午饭吧。
小如意,你中午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我想吃意面。
好。
让你粑粑去买食材。
周凛川就这样把江柏远使唤出去了。
等门关了,他才问:你什么秘密?江如意实话实说:我粑粑的学生在研究什么大脑,好像还跟个非法组织联系,我好担心粑粑被他带坏了。
她到底是个小孩子,能做的事情太有限了。
想预防这件事,得找帮手。
周凛川听到这话,震惊之余,再看如意,眼神怪怪的:你真的是小孩子?江如意大大方方,脸皮极厚:你可以当我是天才。
那天才想我怎么做?查查那个学生。
叫什么?林竞安。
好。
他应下来,给助理打了电话,安排了这件事。
江如意听完过程,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哥哥这么相信我?周凛川笑了:你说了,你是天才啊!他竟拿她的话堵她!江如意一时没话了。
周凛川揉揉她的脑袋:不要想太多,心事过重,小心压得长不高。
他倒没怀疑江如意换了个芯子,只觉得她失去麻麻,开始早熟了。
显然,早熟算不得一个好现象。
江如意配合地单纯笑:我看哥哥心事也挺重的,怎么长得那么高?因为哥哥长大了。
人一长大,心事才会重。
你还小,做个幸福的小公主就好了。
好,听哥哥的。
她笑嘻嘻的,吵着换频道,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周凛川随着她的心意,换了古装剧,听她巴拉巴拉衣服多漂亮,也不觉得无聊。
终于,江柏远带着食材回来了。
两个大人一起准备了丰盛的西餐。
下午时,江柏远接了个陌生电话,说是在某个地方看到了徐香盈,就过去找人了。
江如意没跟着,被他放在周凛川家里。
周凛川不算忙,教如意下围棋。
这下江如意算是有了点小孩子模样了,笨笨的,一些规则听了七八遍还是没记住。
亏了披着个儿童外衣,不然要羞愧死了。
你麻麻没教你?我麻麻教了,可我不感兴趣啊。
她给自己的愚笨找借口: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啊!周凛川:……这种时候又机灵了。
他笑问:那你对什么感兴趣?找麻麻算嘛?这算什么兴趣?我是说别的爱好,像钢琴、跳舞、画画什么的,你喜欢什么?钢琴吧。
会弹吗?不会。
原身的麻麻似乎教过她弹古筝,也就一点皮毛,现在全忘了。
周凛川抱她上楼:哥哥教你啊?江如意:……她随口说说啊!可一时口快,就学了一下午的钢琴。
期间,她喊累,想休息,也被他用一句话堵住了:成功是99%的汗水+1%的天才。
江如意压下了口吐芬芳的冲动:尼玛,当天才真的好累啊!小指头要废了!晚餐时,她发表小怨气:哥哥,你是不是不想我来你家了?当然不是。
那你还要我学钢琴。
是你说喜欢的。
你这样的话,我的喜欢很快就耗尽了。
好吧。
他知道过犹不及,不想引起她的抵触心理,便示弱了:我算是明白那些望女成凤的父母们的心理了。
江如意听他这么说,明白他是把自己当亲女儿疼的,便体贴地说:好吧。
为了成为小凤凰,我会努力的。
小如意真乖。
哥哥真好。
他们互相吹着彩虹屁。
晚上九点钟江柏远回来了,买了半个西瓜,皮薄瓤红,特别好吃。
三人吃完瓜,江柏远抱女儿回家,洗漱睡了。
隔天江如意去幼儿园。
江柏远去了学校,实验室逛一圈,把修改后的论文给了林竟安。
他们两人聊了半小时,后来,实验团队其他学生加入进来,渐渐就成了小组讨论。
一行人交流了很久,中午在食堂吃了饭。
女学生们难得见到江老师,好多胆大的上前打招呼,还问及了师娘的事。
江柏远面色沉寂,不怎么说话,引来很多人表达心疼。
他在学校里还是很受欢迎的。
只来个人就问及妻子的事,很有些往他心头捅刀子的意思。
他心情很不好,简单吃了几口,就开车出了学校。
自从妻子失踪后,他一直郁郁寡欢,浑浑噩噩,一个搞科学研究的人竟然想去寺庙祈福。
要疯了!江柏远猛然刹车,给周凛川打电话:换你要怎么办?我很难过,什么都不想做,很无力。
你能明白吗?周凛川挺意外他会打来电话:你喝醉了?没有。
我没喝酒。
那你发什么酒疯?他几时跟他关系那么好了?江柏川也挺意外自己会给他打电话。
可不给他打,又能给什么人打?没有适合的亲人。
没有谈得来的朋友。
他不是轻易跟人走心的人。
唯有他。
妻子曾经的追求者,女儿的干粑粑。
我说我很难过。
盈盈拒绝你时,你是不是也这样难过?你够了,江柏远,再说就扎心了!他不想听他电话里发疯,问他在哪里,让他来公司,别四处丢人。
江柏远开车过去了,等进了电梯,到了贵宾室,一阵冷气袭来,让他倏然清醒了。
那崩溃时的脆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沉寂。
周凛川开完会出来,看他冷静了,问一句:要不要喝酒?江柏远摇头:不用。
你压力太大了。
没事了。
江柏远——嗯?看开点。
你不是为了徐香盈而活。
想想小如意,没了麻麻,你是她最重要的人。
你知道她担心你吗?你让一个4岁的孩子担心你,还做什么父亲?他对他是有怨言的。
江柏远没法反驳,捂住头,低声说:我知道我做的不好。
周凛川坐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你可以做的很好。
你是江柏远,目前国内神经学科最优秀的科学家,未来前途限量,不要把自己折损在一个女人身上。
徐香盈也不愿意看到的。
你们不是说她沉迷救世主角色吗?难不成你以为她还会来救你?他脸色一变,言语充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别傻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即便她沉迷做救世主,也不会是你的!江柏远听恼了:闭嘴!周凛川冷笑:滚吧!我不想看到窝囊废!你才是窝囊废!找打吧?他的拳头落到他脸上。
江柏远很快回击,拳风凌厉。
两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没什么章法,却纷纷挂了彩。
十分钟后两人四仰八叉地躺到地上,额头流汗,喘气粗重。
好点了没?嗯。
想象她过得好。
她很幸福。
即便那幸福不是自己给的——周凛川望着天花板,笑着说:我那时候就是这样熬过来的。
要多久?半年?一年?好长。
是很长。
我是孤儿,没亲人,蝼蚁一样生存,是她让我觉得自己像个人。
冲这一点,她不爱我,无论我觉得多么委屈,都无法怨她。
相比你,我似乎很幸运。
岂止是幸运?简直是中大乐/透了。
周凛川一度很羡慕他,只不过,现在才表露出来:你拥有过她,还有她的女儿,你们有斩不断的牵绊。
而我们什么都没有。
我努力想在她的生命中留下点什么。
哪怕是在她女儿的生命中。
换做以前,他听到这些话,肯定会怒火高涨。
可现在听来,每字每句都觉得得伤感。
江柏远忍不住说:你还没有放下她?周凛川笑了:为什么要放下?我爱她,这世间我最爱她。
孑然一身的人,一旦有了爱情,只会偏执到底。
不过,我不想她为这爱情所扰。
她是自由的。
这样一想,他似乎比不得他的深情。
江柏远闭上眼睛,心情渐渐平静了。
珍惜现有的,寻找失去的。
一天、两天,未来那么长,他不该那么快绝望。
在幼儿园,等女儿下学的时候,他在微博上写下这样一行字:【也许你会看到。
也许你不会。
我只想告诉你,我会一直找你。
盈盈,你还好吗?不管你在哪里,都希望你健康快乐。
】地下室林竟安拿了手机给她看:还真是痴情!明明知道你很可能是故意玩失踪,还高调示爱,是想你回心转意?阿盈,你说,他是不是刺激我?徐香盈不说话,不想刺激他。
林竟安就是个疯子!他扑过来,咬她的肩膀,那儿旧伤未愈,又添了新伤。
鲜血顺着他的唇角流下来。
他趴在她怀里低笑:我得做点什么。
阿盈,别怪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