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说什么?沈亭走过来, 一边问一边看了眼晋王离开的背影。
这些日子以来,庆王已经意识到一件事――跟着沈亭有秃黄油吃,还有肉吃, 比如他现在已经进大理寺当值了。
听见沈亭问他,庆王下意识地就实话实说了:他说我是你的走狗。
沈亭挑眉, 问道:你是吗?庆王瞪眼:当然不是。
沈亭莞尔, 语气轻快含着笑意:那不就得了。
庆王不觉得就得了, 他想说什么,宁王问:大理寺这两日肯定很忙, 你不去看看吗?庆王顿时忘了要说的话, 他点点头:要。
好不容易能去大理寺办公, 他不好好表现怎么行。
晋王竟然说他是沈亭的走狗,他哪里是沈亭的走狗了, 这才是战术。
没见最近父皇对他和颜悦色了许多,而安王晋王两个日子都不那么好过。
庆王高高兴兴地出宫去大理寺,坐上马车他才想起他忘记要秃黄油了。
.小姐,我刚看见马叔去书房了。
陈安如抬了抬眉,马叔去见二叔做什么?想到她让马叔做的事, 陈安如心里有点不安, 她问:是二叔找马叔还是马叔主动见的二叔?丫鬟摇了摇头,这她怎么知道。
陈安如担心二叔会知道她让马叔做的事, 也担心二叔会因此责怪马叔。
她坐不住了, 出门去书房,被下人拦在门口。
下人非常恭敬:大小姐, 大人正在忙。
陈安如看了看禁闭的书房大门, 柔声道:听说马叔来了?下人点点头, 不多说什么。
陈安如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走开了。
书房内氛围很是凝重。
陈尚书沉着脸:人现在在哪?马球微微躬着身:大理寺动作太快,我来不及安排她出城,现在还在京城。
处理掉她。
陈尚书语气凛冽:下不为例。
是。
陈安如没等太久,马叔就从书房出来了。
她赶紧迎了上去:马叔。
马叔微微一笑:小姐。
陈安如打量着马叔的神色,可她什么也没看出来,她咬了咬唇:是不是我让你做的事被二叔知道了,二叔责怪你了是吗?马叔肉眼可见地迟疑了一下,然后道:大人知道了但没有怪我。
陈安如自然不会相信,她拔腿就要去书房:我去跟二叔认错。
小姐,马叔叫住陈安如,和声道:大人真的没有怪我。
陈安如有些懊悔:是我不好。
顾明月是郡主,岂是那么好对付的,赵乐阳都没成功,她又怎么能如愿。
不关小姐的事,是我没有安排好,马叔语重心长地道:端阳郡主现在风头正盛,小姐若与她对上怕是讨不了好,不如稍微避着些。
陈安如点点头:我知道了。
送走马叔,陈安如还是去了趟书房。
二叔已经知道她让马叔做的事,她得来认错。
陈尚书长声一叹:你是后悔了吗?陈尚书语气并不责怪,陈安如摸不清陈尚书怎么想的,略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陈尚书看着陈安如:安如,你喜欢宁王……陈安如微微睁大了双眼:二叔,我……陈尚书示意陈安如听他说:你想对付端阳郡主这是人之常情,能算计得了她是你的本事,若不成,就要及时想好如何善后,而不是后悔。
这世上,后悔是最无用的一样东西。
陈安如听愣了,二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如,你要成长起来,二叔不能护你一辈子。
陈尚书沉沉一叹:安如,你是不是非……话说一半,陈尚书倏地住了口:这件事到此为止。
陈安如点点头,她现在心里有点乱。
.七月的天,热得人心浮气躁,但顾明月坚持出了门。
她先去了胭铺子,不仅给自己和程氏买了最新的胭脂,连院儿里的丫鬟都个个有份。
然后又去了绸缎铺子。
宫里赏赐下来的料子她都用不完,所以她没有给自己买,但给半夏她们一人买了好些料子。
她最后去了殷家的首饰铺子。
掌柜的一见到她就笑呵呵地迎了上来:郡主万福。
顾明月微微颔首:把你们家新到的首饰拿来看看。
掌柜地回头去拿首饰,半夏小声道:郡主,我不要首饰。
她算是看出来了,今儿个她们郡主不是想给自己买什么东西,纯粹就是出来花钱来了。
可她一个习武之人,首饰戴多了实在不方便,还不如直接给她银票。
谁说要给你买,顾明月白她一眼:想得倒美。
半夏也不觉得尴尬,问道:那给谁买,您自己吗?顾明月单手支颐,没头没尾地忽然道:你说宁王是真没钱还是假没钱?半夏喉咙一哽,您拿了宁王爷这么多银票,花都花了这么多了,现在才想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晚了。
昨日傍晚,宁王爷派人送了很多银票过来。
她以为郡主会拒绝,毕竟郡主不差钱,但她们郡主收下了。
既温泉庄子之后,郡主又收了宁王爷一份大礼。
以前我不知道,半夏道:但现在应该挺有钱的。
顾明月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意: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
半夏撇嘴:那郡主还问我。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直到掌柜拿来首饰供顾明月挑选。
顾明月并不想买首饰,她随意地拿起一支玉簪子在手中转,问掌柜:我记得以前的掌柜好像不是你。
掌柜笑呵呵地道:是,我是今年才来的京城。
顾明月手一顿:那你以前见过宁王爷吗?掌柜道:见过几面。
在殷家?是。
你们东家很喜欢宁王爷?视若子侄。
那你们东家带宁王一起挣钱了吗?掌柜微笑僵住:一起挣钱?顾明月又转起了簪子,一点不担心会摔碎,她问:宁王刚进京的时候住的是客栈,虽然客栈也不算差,但毕竟人多吵闹,实在不利于学子看书。
他若是有钱,怎么不买个小院儿住。
买不起,租也可以呀。
更不用说他中了会元后还收了那么多礼物,更绝的是他还把收的礼物全部拿去当了。
顾明月长长地叹了口气:堂堂皇子,不是实在拮据了,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掌柜无语凝噎,心想会做出这种事也有可能是因为礼物不收白不收。
收了留着也无用,不如换成真金白银。
所以你们东家真的没有带他一起挣钱吗?顾明月追问。
掌柜挤出一个笑来:就算东家带着宁王一起挣钱了,也不是我这等人能知道的。
是吗?顾明月看掌柜的目光含着审视:我还以为你和宁王在差不多的时间进京,是特意安排的呢。
怎么会,掌柜努力笑得真诚:只是凑巧罢了。
顾明月深深看掌柜一眼,就在掌柜的想她还会不会问出更多让他后背冒冷汗的话时,顾明月终于结束了这个让他不安的话题:这只玉簪我要了。
掌柜松了口气,甚至准备舍财免灾:就只要这支玉簪吗,这枚玉佩也不错……就要这支玉簪!顾明月打断他的话:毕竟都是宁王的钱,万一他是打肿脸充胖子……她故意没把话说完,挤眉弄眼地道:你明白的吧!掌柜干干一笑,暗忖主子莫非哪里露馅了。
从首饰铺子出来,半夏问:郡主,你不会问我要钱吧。
顾明月疑惑。
半夏提醒:之前买的胭脂水粉还有料子。
顾明月无力:你家郡主是这样子的人吗?不是。
半夏把后面半句咽了回去――但事关宁王就不一定了。
有些累了,顾明月想去茶楼坐会儿。
茶楼离首饰铺子不远,顾明月没上马车,直接走着过去,路过一个小巷子时她随意地往巷子里一瞥,瞥见了一只胳膊。
胳膊只露了半截,剩下的被烂菜叶子挡住了。
半夏。
她声音一肃。
半夏也看见了,以为是凶杀案,不想上前撇开菜叶子一看,居然是一个女人,身上有伤,已经晕过去了。
顾明月远远看着,正要回头叫护卫来把人送去医馆,半夏大声道:郡主,好像是严府的人。
怎么又是严府的人。
顾明月一面腹诽一面上前,认出躺着的人是严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好像是姓向,她之前去吊唁严太师的时候见过。
严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怎么会晕倒在这里?只是失血过多,半夏会点粗浅的医术,检查了女人的伤势后她喂给女人一颗丹药:郡主,现在怎么办?当然是报官,顾明月粲然一笑:走,我们去大理寺喝茶。
大理寺,庆王看着眼前成摞的案卷,只觉得偏头痛都要犯了。
他实在不想看这些东西:杜大人,我就不能直接办案吗?杜大人微微笑道:王爷此言就相当于没学爬就想先学走。
庆王嘴角动了动,心想:你才爬!王爷,你只有把这些看懂了看透了,你才能明白一个案子该怎么调查怎么判决。
杜大人苦口婆心地道:王爷加油,微臣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庆王:……他不相信他自己。
为什么前几天没让他看,现在却要让他看,他只想办案,最多把严家给抄了。
王爷,大人,端阳郡主来了。
庆王眼睛一亮,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快请。
来得好来得妙,他终于不用看这些案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