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是顾霖唯一的女儿, 小时候就很受宫中妃子们的宠爱,尤其是那些育有皇子的妃子。
后来她长大了些,顾霖明确表示出不会将顾明月嫁进皇家, 这些妃子才有所收敛,但仍然对顾明月礼遇有加。
现在, 顾明月作为未来的太子妃, 不管这些妃子心里怎么想的, 面上至少都是温柔和善的。
淑妃笑着打趣:等明年春天,我们就能在宫中常常看见郡主了。
顾明月与沈亭的婚期就定在了明年春天。
顾明月是在穿过御花园时遇见的淑妃与其他人, 闻言她不觉得羞, 大大方方地回道:就怕到时候淑妃娘娘看我看得烦。
淑妃摇头直笑:郡主还是这么个性子。
在场的除了淑妃, 还有安王的母妃贤妃以及太后口中的柔妃。
严家的落败是咎由自取,但不可否认这其中顾明月的功不可没, 是以贤妃一直没说话,神色淡淡。
柔妃因为生的是公主,以前对顾明月不如其他妃子对顾明月好,但现在突然就亲近了许多,把顾明月夸个不停。
顾明月也不觉得尴尬, 笑眯眯地听着。
贤妃记恨顾明月, 见柔妃不加掩饰地讨好顾明月便有些看不惯,皮笑肉不笑地道:以前没见柔妃妹妹这么喜欢郡主, 莫不是见她以后是太子妃, 急着讨好?顾明月敛了敛神色,虽然贤妃算是长辈, 可毕竟只是妃子, 说到底只是个妾, 她没和沈亭定亲之前就不惧她, 更不用说现在了。
她张嘴,正想反驳回去,印象中一直温温柔柔地柔妃笑着道:贤妃姐姐这话说对了,我可不是在讨好郡主么,毕竟郡主以后可是静怡的嫂子。
静怡这孩子性子软,以后怕是有的是劳烦郡主的地方。
顾明月道:柔妃娘娘客气了,静怡是公主,有皇上在,没有谁敢欺负她。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贤妃冷哼一声。
顾明月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角:贤妃娘娘这话听着就不怎么妥当了,娘娘们喜欢我才愿意夸我,怎么在您眼里就是讨好了呢。
淑妃和柔妃交换了个眼神,俱是沉默不语。
贤妃被顾明月一个晚辈顶撞,怒气更甚,阴阳怪气地道:不过是我们姐妹之间的打趣,郡主何必当真。
没办法,我这个人就喜欢较真。
顾明月一脸笑意,语气却十分的意味深长:以后贤妃娘娘要和柔妃娘娘打趣开玩笑,可千万别带上我,不然我依然还是会较真的。
顾明月是在敲打她,意识到这点,贤妃怒不可遏,可她到底是在宫中几十年的人,最明白什么叫做避其锋芒。
她可以说几句阴阳怪气地话,但再多却是不能够。
本宫听说郡主前几日去庙里上香了,还遇到了本红那对侄儿侄女,淑妃生硬地转着话题:他们没给郡主添麻烦吧。
顾明月眨眨眼,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娘娘怎么知道?还不是七皇子,淑妃无奈:他以前就很崇拜他表哥,如今进京了,三天两头去找他。
顾明月点点头:没添麻烦,就是花了点钱。
哦,这是怎么回事?请他们吃了顿晚膳。
如此倒是让郡主破费了,淑妃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光。
顾明月笑笑道:都是表兄表妹,他们回京,我托个大,也算是东道主,请他们用个晚膳是应该的。
贤妃坐不下去,起身离开。
她走后,淑妃对顾明月道:昨日安王妃进宫了,离开的时候双眼红通通的。
婆媳问题,何况安王妃没了严家这个靠山,日子不好过很正常。
听说是为了子嗣的事。
淑妃道。
顾明月还记得严太师去世时,安王妃与严老夫人想让她放过王绍的事,她对安王妃没好感,可是子嗣一事着实不能只怪安王妃一人。
顾明月心想:安王后院里不止安王妃一个,可也没听见其他人有孕,说不定是安王有问题呢。
子嗣要靠缘分,她道:急不得。
淑妃道:没想到郡主年纪不大,看得倒是很明白。
顾明月没待太久,她走后,淑妃长长地叹了口气,语带羡慕:有些人啊,就是天生的命好,阴差阳错都能成为准太子妃。
柔妃听着淑妃这话觉得她不像只是在感慨顾明月,想说什么,可想到淑妃膝下有七皇子,她又住了口。
太子是立了,可这些人就真的收心了吗?柔妃无意插手这些事,也起身告辞。
皇上进后宫的时间很少了,晚上柔妃没等着皇上翻牌子,早早地睡下。
翌日,太后宫中的人来时她正在给静怡公主做衣裳。
宫里绣女很多,但她女红不错,平日里就喜欢给静怡做。
听到来人说太后让她做个抹额,柔妃错愕不已。
太医最近日日都在往慈宁宫跑,她们私下里都在猜太后是不是不大好了,但其实太后好与不好,与她们关系不大。
太后不插手宫里的人,她们嫔妃与太后可以说是相敬如宾。
一个抹额而已,柔妃自然不可能不答应,慈宁宫的人离开后,她的神色缓缓沉下。
太后不会无缘无故要她做什么抹额,只怕抹额是假,要见她才是真。
可太后为什么想要见她?宫中妃嫔不算多,可她在众人中算是比较不起眼的。
柔妃抿了抿唇,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而当她去慈宁宫见过太后,这种预感成了真。
太后竟然拿她以前做过的一件事要挟她,要她去试探皇帝,能不能在端阳郡主进东宫前塞人进东宫。
柔妃几乎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太后不是很疼爱端阳郡主的吗?柔妃很想拒绝,可她不敢,她赌不起,但她也说了,她不保证能成。
太后只是想让柔妃去探一探皇帝的口风,真要把陈安如送进东宫,不可能让柔妃去开这个口。
这件事得细细谋划,一旦不成,明月对她生怨就罢了,怕就怕明月会记恨上她母亲。
一旬后,皇帝到了柔妃的宫中。
用膳时,柔妃提起白日顾明月进宫探望太后的事。
皇帝夸道:端阳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
皇帝毫不掩饰他对顾明月的满意,柔妃心头一沉,但不得不继续道:以前顾国公还说出来想让郡主嫁进皇家呢,没想到郡主不仅嫁进了皇家,还嫁的是太子。
皇帝抿了口酒,心想多亏有他,不然这婚事岂能保得住。
柔妃提起酒壶给皇帝斟酒:前些天,臣妾听到有宫人在讨论,说郡主进了东宫,以后太子若想纳人……皇帝抬眉看柔妃:纳谁?都说枕边人亲近,可柔妃却是有些怕皇帝的,哪怕皇帝对她们这些妃嫔一直不错。
被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柔妃咽了咽喉咙:没纳谁,是几个宫人在胡言乱语。
皇帝并不好酒,他把酒杯推开,直截了当地问:有人想让你来探朕的口风?柔妃面色一变,立即蹲下,想辩解却也知道辩解无用,说不定还会给皇帝留下死不认错的印象。
臣妾有罪。
她默认了皇帝的话。
起来,皇帝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你膝下只有一个公主,没必要掺合这些事。
若有谁想往东宫送人,让他自己来跟朕说。
皇帝也是这么过来的,就是现在也有人想往后宫送人。
会有人想往东宫送人很正常,皇帝以为是某些朝臣求到了柔妃这里。
他不喜欢妃嫔插手皇子们的事,尤其是太子的事,但柔妃育有公主,只要事情不严重,他还是不想太拂了柔妃的颜面。
柔妃勉强一笑:是。
皇帝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没想到没几日,竟然有人上奏提议替太子纳人,以绵延皇家子嗣。
正好沈亭也在,他直接把奏折丢给了沈亭:看看吧。
自沈亭被立太子以来,皇帝不仅没有防备过他,还常把人留在御书房教导,也会让沈亭批阅奏折。
沈亭以为这是一封关于朝政的奏折,打开看后眉头一蹙,他道:儿臣没有纳人的打算。
皇帝相信沈亭现在不会纳人,但听这话的意思……他好奇地问:以后呢?皇帝也是男人,深知男人的劣根性,便是当初为了保住沈亭与顾明月的婚事,他也不曾在顾霖面前保证说沈亭弱水三千,只娶顾明月这一瓢。
沈亭反问:父皇觉得儿臣该为了拉拢朝臣而纳人吗?皇帝素来不喜将后宫与前朝牵扯到一起,也不会为了拉拢朝臣而纳朝臣们的女儿为妃。
他喜欢把权利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太子是他儿子,他愿意放权。
这要看你自己,朕从不插手儿女后院之事。
除非发生了什么大事,但朕丑话说在前头,反正和离的圣旨朕已经提前给了端阳了,到时候端阳要和离,你可别来找朕帮忙。
话落,皇帝担心沈亭真有纳人之心,忍不住描补了一句:你知道前朝怎么灭的吗?沈亭熟读经典子集史书记载,自然知道是怎么灭的――皇帝宠妾灭妻,被自己的岳家给反了。
顾霖虽然对朕忠心耿耿,但换作是你就不一定了。
皇帝语重心长地道:其实朕觉得妃子纳多了也不好,你看朕,后宫的争斗就不说了,生这么些皇子有什么用,只知道争权夺利。
沈亭:……父皇,儿臣觉得郡主很好,有郡主一个就够了,以后也不会有纳人的打算。
皇帝微松口气,很好,他不用担心他与顾霖反目成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