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不这样认为。
安如也是她亲手养大的, 在她心中和安雅没有区别,最重要的是安如心仪太子。
若非安如心仪太子,她不会让安如进东宫。
她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可考虑到太后生着病还在替她操心, 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转而问起陈安如进宫之事。
她好奇太后能有什么办法让安如进到东宫。
太后也不瞒着康平, 缓缓道:过几日,哀家会做梦梦到你父皇, 你父皇念着他的皇孙, 要哀家替他安排一场选秀, 替他的皇孙们挑几个知心人。
康平眼睛一亮,搬出去世的父皇, 便是皇帝也无法拒绝。
到时候赐给太子的不会只有安如一个。
太后道。
康平蹙眉,她不想有人去分安如的宠爱,可她明白,若只安排安如进东宫就太显眼了。
.康平从长公主降为公主一事很快传来,有好事者打听原因, 一打听就得知当日在慈宁宫发生过争吵。
许是沈亭的警告起了效用, 没有任何不利于顾明月的流言传出,但众人还是猜出事情应该与康平长公主和端阳郡主有关。
众人唏嘘, 亲生女儿成了准太子妃, 康平公主不说沾光,反受了责罚。
有些人觉得顾明月不讲情面, 认为康平公主再有天大的不是那也是顾明月的母亲, 但也有人认为康平公主是自作自受。
这些年康平公主是怎么对端阳郡主的, 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可无论他们怎么想, 没人敢说顾明月一句不好――康平公主的亲身经历向众人证明了端阳郡主在太子心中的地位。
太子如此看重端阳郡主,成亲后会不会独宠她一人?有些原本打着将女儿送进东宫的人见状不由得迟疑了起来,也有些人则更加坚定了要把人送进东宫的想法。
可如何才能把女儿送进东宫?找福惠大长公主帮忙被拒绝,写了奏折也没有下文,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这日早朝,当朱丁喊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时,胡御史他又又又站出来了。
皇帝看见胡御史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胡御史这样的官员,好用的时候是非常好用的,但有些时候轴起来,也让他非常无奈。
胡御史可不知道皇帝在想什么,他道:启禀皇上,微臣这两日听到不少关于太子的话。
皇帝坐直身,语气冷了下来:什么话?皇帝以为胡御史又要拿沈亭的身世说事,看胡御史的眼神都参着冷意。
看在胡御史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份上,有些事情他可以不计较,但若胡御史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太子麻烦,就不要怪他不讲君臣情谊。
胡御史察觉到皇帝语气变了,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主要是每次他有事启奏的时候皇帝语气都不好,不是对他发脾气就是对他要参的人或事发脾气,他早就习惯了。
有人同微臣说太子是储君,应纳几位良娣进东宫,好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
皇帝眉头松了些:你想让朕下旨给太子选秀?选秀三年一次,可皇帝不重女色,已经许多年不曾选秀。
胡御史正要说什么,另有一位朝臣站了出来:不仅是太子,皇上后宫也多年不曾进人。
说话的朝臣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忽然道:顾国公以为呢?顾霖回头看了这朝臣一眼:曹大人问我做什么?曹大人:顾国公是太子未来岳父,自然得问问你的意见。
顾霖淡淡道: 你也说了,我只是太子未来的岳父,亲都还没成,我岂管得了这么多。
听到亲都还没成这几个字,皇帝与太子不约而同地精神一阵。
他们父子俩对视一眼,忍不住想顾霖这话是不是在向他们暗示着什么。
曹大人道:顾国公的意思是不会阻拦太子纳人?顾霖:这是太子的事,你应该问太子。
沈亭正要表明他的心意,曹大人却先道:太子是储君,有责任为皇家绵延子嗣。
父皇,儿臣不打算纳人。
皇上,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沈亭与胡御史同时道。
皇帝知道沈亭的心意,但胡御史不是想让太子纳人吗?皇帝没怀疑胡御史是为了一己私欲想塞人进东宫,他觉得胡御史是真心想让皇家开枝散叶,结果胡御史居然否认了。
他奇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不只是皇帝好奇,众朝臣也很好奇,尤其是曹大人。
他是见胡御史先站了出来他才站出来,不然他怎么会说这些会得罪顾国公的话。
启奏皇上,微臣是觉得那些人实在是和尚训道士――管得宽。
胡御史嫌弃道:明明就是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东宫,还打着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名头,简直不要脸。
曹大人脸顿时红了,一半气的一半急的:胡大人,你这话就不对头了。
哪里不对头,难道你不是想把你的女儿送进东宫?胡御史既能噎得皇帝无语,也能把同僚气得跳脚。
不理会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曹大人,胡御史点了几个官员的名字。
你们既想把女儿送进东宫,那你们自己去跟皇上说啊,来我面前说三道四的做什么,我只是个御史而已,既不能管天管地,也不能管太子纳不纳人。
其中一个被胡御史点名的官员道:胡大人误会了,我等真的是为了皇嗣考虑。
胡御史用力地甩了甩长袖,没好气地道:你的意思是端阳郡主不能给太子孕育子嗣?如此讨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是极大的冒犯。
顾霖脸色当即沉了下来:胡大人慎言!沈亭也肃声道:胡大人,郡主不是你们可以拿来争论的筏子。
胡御史不是故意的:顾大人息怒,太子息怒,我的意思是绵延子嗣未来太子妃也可以,不必纳人。
沈亭道:孤也没有纳人的打算。
皇帝知道是怎么回事,懒得听这些人扯皮,直接起身道:退朝!皇帝离开,金銮殿嗖的一下热闹起来。
有人走到胡御史身边:我还以为你要谏言让太子纳人呢。
我为什么要谏这种言?胡御史奇怪道:太子纳不纳人关我什么事?可你不是一心为朝廷为百姓着想吗?是啊,可太子纳人就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天下四海升平?这自然是不能的。
对方朝胡御史拱手,感慨道:还是胡兄通透啊。
胡御史觉得这夸赞来得莫名其妙,他只是不想管太子纳人就通透了?以前他参贪官参皇帝怎么没见来夸他。
临近午时,慈宁宫来人请皇帝去慈宁宫用午膳。
太后甚少主动请皇帝去慈宁宫,想着太后最近身体不好,皇帝没有拒绝。
用完午膳,喝茶时太后便提起她昨儿夜里做的梦。
按说做梦这种事不能当真,可哀家想了想,这种事情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皇帝眼含深意地看了太后一眼,而后叹道:想不到父皇都去世这么多年了,还能和朝臣们想到一块去。
太后怔了下,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母后或许不知道,皇帝道:就在今儿个早朝,刚有臣子提出要给太子选秀添人。
太后神色僵住,这一步本就是险棋,现在让那些朝臣一搅和,她想要如意怕是难了。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勉强道:那可真是太凑巧了。
皇帝颔首:可不就是。
太后打量着皇帝的神色,和声问道:那皇上应下了没?皇帝道:不用朕来应,太子自己拒绝了。
端阳好福气,太后面露难色: 只是你父皇这边……朕的皇子又不是只有太子一个,老五老六不是还没成亲吗,给他们赐桩婚事便是,也算是给他们挑到了知心人。
皇帝道:想必父皇担忧的也就是他们这两个到了年纪还连个未婚妻都没有的不孝子孙。
太后能说什么,皇帝摆明了不愿意插手太子的事。
再多说了,只怕惹得皇帝不喜。
不如暂且收手,另寻他法。
太后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不想两日后皇帝居然下旨选秀。
没有提只是为庆王平王等选王妃,且只限京城及周边的女子,自愿原则,一切从简。
如此奇怪的要求自然引起了众人的好奇,皇帝很大方地解了他们的疑惑,说出太后做的梦。
一波三折,到底是成了。
太后好奇皇帝怎么会突然改了主意,使人打听才得知是因为安王的母妃贤妃。
贤妃求孙若渴,听闻前朝提议选秀她便求到皇帝跟前,想让皇帝给安王赐两位侧妃。
这么多人都想选秀,朕便如了他们的愿,看他们能折腾出个什么来。
御书房,皇帝与顾霖下棋,沈亭坐在一旁观棋,皇帝主动提起选秀一事。
事实上,顾霖之所以会出现在御书房也是皇帝特意把人找来的。
父皇,沈亭不知第几次道:儿臣不纳人。
顾霖落下棋子后看向沈亭:其实朝臣们说得不无道理,太子是储君,身上子嗣的责任比其他王爷更重。
什么子嗣的责任不责任,太子和端阳都是身体康健的孩子,成了亲,子嗣自然就有了,着什么急,说着皇帝瞪向沈亭:朕把话给你放在这儿,你的媳妇朕只认端阳一个,你的子嗣朕也只认端阳所出。
皇上不必如此,小辈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决定就好,我们不必强求。
皇帝与沈亭交换了下眼神,纷纷觉得顾霖这句不必强求是在为顾明月未来和离做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