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025-03-29 04:53:57

满天灿烂星斗,树林间,飞萤点点,迎风飞旋,与天上星子一同闪耀着。

该回去了。

御尧站在她身侧,看着她纤细的身子,再看着她发亮的眼睛,纵使不舍,却也知道该停止了。

我不要。

夏曼娇蛮的横了他一眼,料定他没辙。

小姐……御尧警告性的瞪视着她。

有本事,你就抱我回去啊!夏曼好心的做了建议,希望他能采纳。

不过,御尧给她的答案,却是一记白眼。

早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夏曼的眼睛笑弯了,清脆的笑声从那红粉的嫣瓣逸出。

胆小鬼。

夏曼轻斥,语气有着娇蛮,也有着浅浅的无奈。

御尧无言地沉默着,只能看着她唇边噙着一抹温暖的笑意。

这美丽的表情,总是让他夜夜失魂。

你真该回去了。

御尧终究还是收回贪婪的视线,那不是他该妄想的纤细身影。

为什么?夏曼看了他一眼后,将目光转开,看向暗黑的天际。

我今天心情很好,不想那么早回家,我想要你再多陪我一会儿。

御尧懊恼地拢紧眉头。

小姐……他又开口唤她,但她却没有回头看他。

御尧知道,因为他唤她小姐,所以她决定听若未闻。

夏曼。

御尧改了称谓,知道遇上脾气拗的她,他注定没有赢的机会。

果然,此话一出,夏曼笑眯了眼,转过身来等着他开口。

老爷希望你这些日子不要常出来走动。

御尧直勾着眼望进她眼底,在这性命交关的当下,他没有闪躲她过于热切的眸光。

给我个理由,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夏曼眨眨眼,对他冷冰冰的态度早已习惯。

老爷最近把一些获利较多的事业收了起来,用意是不让兄弟再涉险,但是却有许多人不甘心暴利缩减,蠢蠢欲动的在计划着要一举将老爷的位置抢下。

御尧试图用照简单的方式让夏曼明白现在是情况危险的时刻。

所谓获利较多的事业,指的就是一些赌博类型电玩、小钢珠,甚至是收保护费的行径,在夏曼的认知里,都是些伤天害理的事。

或许是年纪渐大,加上夏曼总是不理解老爷为什么要进行这些勾当,使得老爷决定要金盆洗手,改邪归正,但却引来底下的人骚动,亟欲除之而后快。

这样一来,来只老爷的安全需要加强,连夏曼都必须要更加小心。

他的话没有吓到夏,她反而笑得更甜。

有你在,谁都伤害不了我。

夏曼耸耸肩,一副不在乎的表情。

她一直对他有信心。

虽然他总在她靠近时试图拉开距离,说他承担不起她的感情,但她知道,他有着任何男人都望尘莫及的特质。

他用生命在保护她!他用他最重要的东西保护着她,对于这样一个男人,她还有什么好要求的呢?御尧眼色一黯,他不喜欢她无所谓的样子。

你要懂得保护自己,没有人能一直保护你……你啊!你会一直保护我。

夏曼很坚持她的想法,当她遇到危急时,他一定会在她身边保护她。

说她固执也好,说她娇蛮也罢,反正她不管,她就是要这样依靠着他。

御尧脸色非常难看,薄唇倔强地紧抿着,他总是斗不过她的伶牙俐齿。

他有种感觉,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她对他的侵略越来越明显,他无法保证自己还能撑多久。

她太美、太无辜,这样的女人,对年轻气盛的他来说,是个最大的折磨,更别说他又是个对她没有抵抗力的男人。

这几天一直萦绕在他心口的想法,再次浮了上来。

该喊停了吧!或许他该主动停止这一切……他还在沉思着,夏曼的身影已经飞快的走到他的面前。

我不喜欢你脸上的表情。

夏曼的小手落在他的脸上,试图抹平他蹙在一起的浓眉。

只不过,她的手才一碰到他,他就退了一大步,像是她的手是什么毒蛇猛兽似的。

夏曼瞪着她,她真的很气很气,气得很想伸手掐死他!她进一步,他就退两步,若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个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御尧动也不动的伫立在原地,接受她指责的目光,心中初成形的决定,越来越鲜明,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确切的底,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夏曼怒气冲冲的表情,在接触到他冷静的眸光时,一股凉意打从心坎窜上来。

夏曼……御尧突然开口喊了她。

夏曼的心跳漏了几拍,那不是愉快的感觉,而是心惊胆跳的……颤栗!我要回去了。

夏曼一秒也不想多留,用最快的速度,从他身边窜走。

夏曼……他又喊了她。

夏曼第一次像逃难般从他身边逃开,只因为她隐约有预感,此时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一定不会是她想听的。

不想!一点都不想!就算她在逃避现实好了,眼下的她,没有那样的担当,去听他口中会说出的任何话……她怕他会伤害她。

他可以不用一把刀,不用任何武器,只要一句话,就能将她打入地狱。

爱,如此伤人,让人变得如此脆弱。

她不知不觉间,却已深陷其中。

夏曼的预感十分正确。

当御尧将她送回房中,他就直接来到夏长峰的书房里。

你要辞职?夏长峰意外的挑已眉。

在这个风声鹤唳的时候,你说你不想继续保护曼儿了?御尧先是点头,然后又赶忙摇头。

我评估过眼前的情况,老爷的情况远比小姐危险,大家都把矛头指向您,您才是需要更加注意安全的人,我没有要辞职,只是希望能从小姐的身边,调来保护老爷。

夏长峰不是老糊涂,虽然知道自己的安全堪忧,但知道这事并没有御尧说得这么单纯。

你有事瞒着我?夏长峰拿下老花眼镜,一双锐利的眼,注视着一脸坦荡的御尧。

御尧抿紧双唇,经过几秒的考虑之后,决定诚实以告。

小姐她……小姐……我……虽然已经决定要吐实,但是御尧试了几次,还是没有成功。

直说无妨。

夏长峰难得看到果决的御尧,竟会有结巴说不出话的时候。

老爷……御尧脸色忽青忽白,这事儿的确不知该从何说起。

看着御尧脸上的为难,夏长峰因定做做好事,替他把事情说分明。

曼儿是不是喜欢你?夏长薛单刀直入的开口。

造成你的困扰了?御尧先是一怔,然后艰难的接话。

小姐应该只是一下弄不清楚自己的感觉,她……那应该不是爱,只是因为我一直在她身边,所以产生错觉……御尧很委婉的开口。

不用替她说话。

夏长峰摆摆手,其实老早心里就有数。

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明白。

曼儿喜欢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如果……夏长峰目光锐利,试探性的询问御尧的心意。

我只是保镳。

御尧截了他的话开口。

保护小姐是我的义务,御尧没有多想。

夏长峰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御尧的脸,像是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的话里有几分真心。

你知道曼儿的个性,如果她想要的,我都会给她。

夏长峰是只老狐狸,不会轻易相信御尧所讲的话。

所以,如果你对曼儿有兴趣,你该好好把握……我只是个保镳。

御尧重申他的义务,脸色如常,但语音却重了几分。

你的意思是?虽然夏长峰欣赏这孩子,但毕竟两人身分悬殊,他不想让女儿跟着她吃苦,他的女儿,值得拥有最好的生活环境。

小姐的脾气很执着,她以为她喜欢我,就会用尽全力……想办法跟我在一起。

御尧试用最委婉的语气来解释这一切。

所以,如果把我们分开,不再继续留在她的身边保护她,日子一久,她自然会弄清楚那只是幻觉,只是依赖罢了。

难道,你不喜欢曼儿?夏长峰倒是讶异他说出来的话。

御尧没有开口,只是一径的沉默着,那答案,他想说却说不出口。

他很喜欢她。

但,他不能喜欢。

御尧要调离她身边的事,稍晚夏曼就得到消息。

你这是什么意思?!夏曼拦去他的去路,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御尧看着她一眼,知道解释无用,便大步迈开,闪过她的身边往前走去。

不准走!夏曼坚决地拉着他,看着他的眼里有把怒火在燃烧。

御尧身子一偏,想避开她的拦阻,却仍被她揪住臂膀,不得不迎向她的注视。

你要懂事一点,老爷的处境比你危险。

御尧俯视着她,深邃的眼睛里,射出如刀一般犀利的光芒。

别把我当傻瓜!夏曼斥责。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试图以公事模糊离开我的事实吗?御尧咬牙不语。

现在的他,多说无益。

爸的身边有数不清的保镳,会少你一个吗?我的身边只有你,难道你也不要我吗?夏曼攀住他的手臂,一步一步走近他,红着眼眶可怜兮兮的问。

御尧无言以对,只能选择继续沉默,一双手握得死紧,像是想压抑住什么。

蓄积在眼眶的眼泪模糊了夏曼澄亮的眼睛。

她盈满的泪水像是对他的控诉,但他仍执意选择视而不见。

我不管,我要去告诉爸爸,我只要你保护我。

夏曼任性地宣告。

你能不能停止这种孩子气的行为!御尧厉声的喝斥着她,眸中都是指责。

他都已经选择放弃,选择远离,为什么她还不放过他?!我就是要你!就是要你!夏曼伤心得直掉眼泪。

御尧眼眸一黯,这个大小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啊?!以他们两个人的身分、背景,怎么都不可能兜在一起。

他的沉默,只换来她更伤心的泪水。

他无动于衷,彷佛一点都没有把她的悲伤放在眼底,夏曼心中的酸液开始泛滥,几乎要将她淹没。

果然,她的直觉没有错。

稍早之前,他心里的确在盘算着要离开她的事情,所以他脸上的表情才会那么无情,她逃过了从他口中听到那伤人的话语,却仍避免来了他来要她的事实。

夏曼垂下眼帘,纤瘦的肩膀也跟着垂下,看起不像一只丧失斗志的小猫。

我没想到,你会用这么直接的方法来表达你对我的厌恶。

夏曼唇角有着自嘲的笑,一颗心直往下落,怎么都到不了底。

我没有!他不曾压恶她,他厌恶的一直是自己。

夏曼只是摇头。

他的离开狠狠地伤了她的心。

她一直试着要表达她的情绪,想逼迫他面对她的感情,但显然的,她昳到了反效果。

他不爱她,而且,他急于逃离她。

他一定觉得她很孩子气,所以他指责她的话,她一句都无法反驳。

泪不停下,夏曼除了伤心,还有更多的不甘愿。

她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为了父亲的工作,她牺牲了最重要的自由,只因为有御尧家直陪着她,所以她甘之如饴。

但是现在,她不要再放弃任何东西。

她在他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形下,冲到他的面前,小手往上攀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脸往下压,仓卒的吻了他。

御尧怔愣在原地,他完全无法反应过来,直到一个试探的粉红小舌,挑逗地轻触他的唇,送进一股香甜的女孩气息。

伟岸的身子,像是被下了定身咒,动也不动的,由着她在他的唇上肆虐,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她的吻带着浓浓的试探,红唇像跳舞般,在他的唇上嬉戏,他感觉到她正在探索,或吸或吮,虽然诚意十足,但……显然功力不够。

这么烂的技术,完全没有挑逗的能力,简直是无趣得可以……但,该死!他竟然完全无法拒绝她的靠近,他的双拳在大腿两侧用力的紧握,力道大到指尖就要插进肉里。

以两人的悬殊的身材比例,只要他想推开她,一定可以轻而易举的办到,他只要将他的双手握住她的肩,往后一推,就能成功的将两人分开。

但他终究还是一动也不动的站着,只因为他担心,只要他的手抚上她的肩,他最有可能做的事不是推开她,而是紧紧的将她拥进怀里。

他很想用他的热情吻昏她,让她知道什么才叫接吻,他也想用力的揽她入忙,让她知道他的渴望,他还想……他想的事太多太多,但终究还是像个雕像般站着不动。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时间可以停在那一秒。

如果时间停在那一秒,那他就可能一直欺骗自己,她是属于他的。

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御尧由着她主动献吻却没有任何响应,夏曼满心的热情,一点一滴的流失,她心痛更甚之前,在那个吻里,她失去了身为女人的矜持,却仍旧无法改变他分毫的坚持。

夏曼纵使大胆,但她终究是个女人。

一个为情脆弱,不堪一击的女人。

所以,她退却了。

她讨厌他的自制力,却又无能为力……紧咬着他不肯垂爱的红唇,她惩罚性的在自己的唇上咬出了血痕,试图以唇上的痛,来模糊她胸口上抽搐的难受。

小手轻轻滑下,不再攀着他的脖子,因为在整个过程里,他并没有试图挣开她,他只是冷眼纵容着她的恣意的行为。

他用他的反应让她知道,他真的对她没有感觉,没有像她对他来得那么浓烈。

甚至……她开始怀疑,他偶尔不小心流露的关切眼神,真的只是义务与责任。

难道,真的只是她自己自作多情?只是她的想象力过于丰富?不!她不要这样就认输。

一定还有办法,她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出什么方法,逼得他无处可逃的!夏曼不肯放弃,不肯放弃他说要离开她身边的事实。

最坏的打算,就是请爸爸出马,御尧最听爸爸的话,只要爸爸一开口……像是知道夏曼心里未说出的话,御尧的脸色变得难看。

我喜欢你,夏曼。

御尧打破沉默,一句情话却说得像是与人结下深仇大恨的样子。

纵使如此,夏曼还是很开心,她高兴地挽住他的手臂。

你终于肯承认了,我就说你喜欢……不过,我喜欢以前懂得尊重别人的夏曼,不会勉强别人的夏曼,而不是现在执意忌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把别人当人看的夏曼。

御尧的话说得很重,为的是要让她打消在海里生成的主意。

几句话,又瞬间逼红了夏曼的眼睛。

她很聪明,篓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你拐着弯说我没把你当人看……有这么严重吗?我喜欢你也不行吗?夏曼赌气的对着他大吼。

你可以喜欢我,但你得问问我,是不是也喜欢你。

御尧不爱看她红着眼眶的可怜模样,她应该是意气飞扬的夏曼,应该是连眼底都有光采的夏曼才是。

但夏曼被他一席话,气得不知如何反驳。

你这句话的用意是什么?她硬着头皮凶恶地问道,瞪大双眼回看他,试图想掩饰她决堤的情感。

我要一句承诺。

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专注地盯着她看。

什么?她被他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睛注视着,她没有半点幸福的感觉,反倒心慌意乱了起来。

过了半晌,他幽幽开口。

不要用任何人的名义逼我娶你。

御尧低沉的声音里充满警告。

果然!照了解她的人还是御尧,他总是知道她的小技俩,知道她正在盘算的坏主意。

只是,他的冷漠,还是让她很难受。

夏曼用力咬着唇,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头一回她看他的眼神,有股冷意袭来,声音里有着难得的怒气。

好,我答应你!夏曼用力的做出承诺。

如果不是出于你的真心,我绝对不嫁给你。

御尧欣慰的点点头。

只是他如释重负的笑容,又在她的心口上画了一刀,教她既气愤又伤心。

我没想到,你真的讨厌我到这个程度……夏曼知道自己又快哭了,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好,既然你这么提心吊胆的担心我逼你娶我,好!那我就再给你另一颗定心丸。

御尧迎着她的泪眼,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一定不会喜欢她此时赌气说出来的话。

我不嫁你,这一辈子我一定不嫁给你,我现在就去告诉爸爸,替我找个人嫁了!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再次在他面前崩溃掉泪,她不愿意让他看笑话。

他不要她,那她离开总行吧!一说完话,夏曼从她的眼前离开,像一阵风一样,轻轻的卷走自己的哀愁。

只是,她卷不走他一地的心酸,却独留下她馨香的气息。

御尧呆立于原地,看着她气冲冲的消失在他眼前。

她要嫁人,她说,她要嫁人了?!好,真好。

御尧愣愣的点着头。

唇角有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一切都要结束了,都要……结束了。

御尧开始移动他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走着,但这却是第一次,他不知道他的目标在哪里,他要走向哪里去。

真的就要结束了吗?御尧无声的问着自己。

殊不知,有很多事情,一开始就无法停下。

刚才,他没有回吻她,他满心以为这样事情就会画下终止。

岂知,在她执意进攻他的心时,他筑,这的层层高嫱,已随着她的吻渗入他的血液,进入他的骨骸……如今她要走了,却硬生生的捺起一些深藏在心底的某些情绪。

此时,血港成河;心痛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