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025-03-29 04:58:02

证明它们已经相扶相持度过千百载人世轮回,浓密的枝叶共同撑起一片天地供鸟禽休憩,让它们为它们之间不渝的爱情做见证。

这是……它们就是夫妻树。

才和徐御征提及昨天与阿雪聊及附近的名迹,没想到他竟然惦在心里,特地带她来一趟。

徐御征指指较矮的那株,人们认为它是妻子。

母树的枝桠圈环着公树,十来丈高的树梢甚至微微倾斜,没有向天伸展,像温婉的妻子偎在丈夫肩头。

听说几十年前公树曾经惨遭雷击,人们都认定它劫数难逃,没想到第二年春天,翠绿的新芽从焦黑中悄悄窜出,终至长成今日的繁华样貌。

是怎样不离不弃的盟约,让无情草木幻化成有情夫妻?徐御征牵起她的手来到树下小庙前,这就是情人庙。

井执起她的手虔诚膜拜。

无神论的他竟为了她的一句话,而到情人庙参拜。

文珏云知道自己陷下去了,陷入他尽在不言中的绵密深情。

御征不做无谓的探询,像要坐车还是走路、要喝茶还是果汁这种无聊至极的话他从来不说,他只用眼睛看、用心去体会她的需求。

他的体贴温柔不在嘴上,而在实际的身体力行之中。

这样的男人值得拿一生来恋啊!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珏云感动到无以复加。

为什么?徐御征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曾经,他认定自己将因仇恨而一生孤寂,没想到,一个慧黠可人的女子就这样撞进他心底,激出不曾有过的冲击;她抚慰了他心底的沉病,被揭开封印的心狂野地爱上救赎他的女神!为了这份幸运,他愿意来一趟情人庙,感谢月老将她带到他的面前。

徐御征缓缓低下头,在她唇畔回答:因为你是你!爱了就是爱了,爱得执着、爱得无悔!☆☆☆这就是沉沦的滋味吧!文珏云想。

白天陪着徐御征处理公事,夜里两人紧紧相依入眠。

他们这两只爱情鸟眼里没有纷扰的怨仇,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就连天空也湛蓝的好不真实,她几乎耍忘了进徐家的目的——但只是几乎而已!她知道,这此都只是奢求,面对御征的时候,她连试探性的问问都不敢。

唉!你有心事?文珏云迎上徐御征明澈的双眸,来不及掩饰心底泛出的隐忧。

他浓眉轻挑,看着她一贯摇头的回答。

没……没事……他肯定她心里绝对有事。

文珏云回避他炯明的目光,那会让她无所遁逃!视线飘移到窗外被午后阵雨打乱的枝叶。

好端端的,说下雨就下雨了。

身体不着痕迹的退后两步,退开他身上炙人的热度。

她又在闪躲!徐御征任她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知道逼她没用,问急了,她也只会送上温润的唇,干扰他的思绪。

而这招确实厉害,成功地让他忘了追问,但欢爱过后,心头的疑惑更甚更浓,却总不忍见到她为难的眼神而放弃。

望着凝视雨景的容颜,徐御征不解她为什么眼底总有着淡淡的愁绪?你是在为雨的骤急感伤吗?他轻轻搂着她,没有雨水冲刷,哪来清澈的天?这雨恐怕冲蚀不了你心底的恨啊!文珏云在心里想着,却勉强拉出一抹笑容。

是啊,该来的总是会来。

她话里的寓意让徐御征皱起眉头,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书房外已经传来旺伯的声音。

少爷,你有客人。

请他进来。

文珏云如释重负地抽出握在他掌心的手,我先回避一下。

她不是没看出他眼中的疑问,但她什么都不能说啊!文珏云一溜烟的消失在门外,不久,亚瑟进来了。

他是英国大使的随行医师,因为徐御征负责外交业务的关系,他们一见如故成了好友。

身为经常贴近大使的医官,亚瑟经常会提醒徐御征一些征兆,让他能及时解决可能酿成外交困难的小问题,而徐御征也因为与他的交往而处处给予方便,两人的情谊因此而渐深。

哈罗,什么风把你吹来的?徐御征拍拍他的肩膀说。

还不是你销声匿迹太久,害我只好上门探探。

亚瑟哈哈一笑,眨眨眼,你知道你已经多久没上迎春阁了吗?可想死艳红姑娘了!有你的温柔安慰,艳红哪里还有心思想起我?喔!亚瑟揪着心窝,高大的身形戏剧性的晃了晃,你太伤艳红的心了!徐御征对好友的夸张行为只微傲一笑。

欢场女子哪里来的情爱纠葛?看出他一脸不以为然,亚瑟叹口气,你喔!表面上跟谁都热热络络的,内在却这么无情!好啦!徐御征请他坐下,你今天来不是专程为了替艳红打抱不平吧!嗯,是这样的,大使对于你们最近的一些作法有些意见……☆☆☆文珏云看见阿雪端着茶在走廊上踌躇着,便上前问:阿雪,怎么啦?阿雪愁眉苦脸的说:少爷有客人来,我要奉茶。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可是今天的客人有点怪……怎么怪?很凶吗?不是……阿雪悄悄附在她耳边说:他……是外国人!文珏云差点笑出来,但看见阿雪紧张的模样正色说:少爷在外交部工作,本来就会接触到许多外国人呀!再说,外国人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难不成他长得很奇怪?是不会啦!只是他眼睛蓝蓝的,头发金金的,看起来不太习惯,而且说的中国话腔调怪怪的,我听不太懂……文珏云想想也难怪,徐御征回来才几年,而且平常也不太有外国朋友到家里,怪不得阿雪不习惯了。

她接过阿雪手上的杯子,我帮你拿进去。

这样好吗?阿雪有些犹豫,私下两人虽然会说说闹闹,但这种奉茶给客人的事,实在不方便由她帮忙。

文珏云严肃的说:不要这么想!丫鬟只是你的工作,不表示你就低人一截。

要知道每个人都是生而平等的!如果她一直待在台湾,或许也会有这种阶级观念,幸好在英国受的教育让她明白人权的重要,否则,光是自惭于孤女的出身,就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了。

阿雪感动的看着她,云小姐一身贵气,却从来不骄矜自持,不像迎春阁里的艳红,明明只是风尘女子,却狂得像是少夫人一样!阿雪不觉地把心里的比较说出口,丝毫没有发现这样的比喻有些伤人。

这是她第二次听人提起徐御征的风流韵事,因为关系不同了,感受也变为酸涩。

他权势倾天,加上样貌俊美爽飒,有几个红粉知己也是难免的。

只是,心里明白并不代表能够接受……阵阵的酸气依然熏上了心窝、直呛进脑门里。

不!文珏云让自己的心态吓了一跳。

他们之间横哽着血诲深仇,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现在的欢乐只是暂时偷来的,不能因为这样就以为能够永恒。

后知后觉的阿雪总算发现她脸上的阴晴不定,连忙解释:你不要介意,是我乱说话,艳红怎么跟你比呢?再说自从少爷这次回来,就没有再外宿过,这你也都知道的呀!文珏云安慰她,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

见阿雪仍然不放心,她笑着说:快去忙别的吧!茶就由我端进去,客人都来好一会儿了,可别让人家以为我们怠慢了。

说完,便自顾自的走到书房。

文珏云一看到金发蓝眼的亚瑟,便自然而然地开口用英文跟他交谈:抱歉!怠慢了您。

亚瑟让她纯正的英国腔吓住了,愣愣接过杯子,你是徐家的佣人吗?他让文珏云想起在英国的同学,那段无忧的岁月。

她俏皮的行了个宫廷礼,您说呢,大人?她的反应及姣好面容让亚瑟大大惊艳,转过身来对徐御征说:老兄,你家里藏了个宝!徐御征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心思。

文珏云隐隐觉得他似乎不太高兴,笑容也僵在脸上。

亚瑟见不得美人尴尬,出面圆场,你的英文是道地腔呢!文珏云对他露出感谢的微笑,谢谢,也许学得早,所以才没有腔调。

偷觑一眼从她进门就没说一句话的徐御征,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徐御征终于开口替他们做了介绍:亚瑟,大英帝国的优秀医官;云珏,我的客人。

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仿佛刚刚的阴霾只是错觉。

文珏云疑惑的看着判若两人的他。

真的是错觉吗?徐御征给她一个微笑,乖,让我们谈谈公事好吗?低沉的嗓音像在安抚,文珏云羞红了脸急急告退,留下无限惆怅的亚瑟。

上天真是对你太厚道了!每次美女眼里都只有你的存在。

说吧!这次又是在哪里挖到这块瑰宝?她是我父亲从路上捡回来的。

亚瑟羡慕的哇哇大叫:在路上都能捡到宝贝?那从明天起,我也要每天上街等,像你们中国人说的什么……守什么待什么的。

守株待兔。

徐御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也许是兔子在等猎人。

嗄?亚瑟听不清楚,你说什么?没事。

那是有待查证的秘密,她欠他一个说明。

照你刚刚的意思,我们是不是该想个方法,化解一下贵国大使的误会?徐御征成功地将话题转开。

☆☆☆夜里,徐御征照例来到她的床,跟先前不同的是,今天的他恣意的撩拨,却无意消火。

他的唇唤醒在他调救下变得敏感多情的肌肤,微笑看着她的雪肤转成嫣红,酡红的脸上有着魅人的笑,像盛开的花朵,等侯主人撷取。

饶是如此媚态,徐御征依旧不疾不徐地在她身上游走,无视于他撩起的欲火焚得文珏云难受。

征……文珏云无助的扭动,快……埋在酥胸前的黑色头颅含糊的问:快什么?你好坏!文珏云大发娇嗔,却在他啃啮时化为央求:求求你……狂肆的春潮泛滥,如今的文珏云敏感地禁不起撩弄。

征……他最爱听她呢喃着他的名,通常在这时候,他会给她,让两人痛快。

可是今天徐御征一反常态地不为所动,任凭她一次次的苦苦求饶。

文珏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体内涌起的情欲是如此的汹涌难耐,始作俑者却漠视她的需求。

她明明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欲望中心正逐渐热血奔腾!想吗?徐御征平躺着,让裸裎的她趴在自己胸前,双手仍不忘穿梭在她的敏感上。

文珏云用迷蒙的大眼看着他,嗯。

徐御征在她耳边轻声的问:你是在英国读书的?温热的气息震得她耳边直发麻,文珏云几乎没有办法听懂他低沉性感的嗓音说了些什么。

徐御征露出媲美撒旦的邪笑,撑起她虚软的身子,让她轻触着他身下的火热。

无视于彼此的呐喊,强大的臂力蛮横的阻止她落下。

坏人!文珏云气恼的看着他,天人交战着想是不是干脆不要。

偏偏他恶意的移动,让傲然而立的男性几度从中心掠过,激出她的低吟。

太过分了!文珏云又气又恼的瞪着他。

徐御征悠然自得的笑问:真的很想要,是吗?来自身下的狂烈欲求赶走残存的理智,她不能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当贞女。

给我……求求你……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

所有的自尊都已远扬,来自体内的熊熊欲火将要把她焚烧殆尽,而他是唯一能救赎的人。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在英国读书的,是吗?撒旦没忘记要逼供。

嗯。

文珏云满意的轻呼一声,终于不再空洞难耐。

你在多大的时候去英国的?文珏云想都不想就回答:我小学还没毕业就出去了。

徐御征又把她放低一些,让一半的昂藏纳入她体内,你家在哪里?我家?恍惚间文珏云思索着,文家从来不曾给过温暖,她也不觉得那是她的家,那么,她家呢?她轻轻摇头,我没有家。

想要一个家,但这却是她从未如愿的奢望。

徐御征皱起眉头,不要骗我,告诉我,你的家在哪里?他的逼问让文珏云有些摸不着头绪。

我没有家啊!文珏云老实的说。

徐御征放下她,让她坐在他身上,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一丝空隙,而完全的进入让她满意地勾起嘴角。

徐御征箍住她的腰身,让她动弹不得。

他必须把话问清楚,否则就前功尽弃了!他温柔劝慰着;跟我说你的家在哪里,我想要上你家提亲,云珏。

低沉的嗓音几乎要柔化她,直到文珏云听到那声云珏才赫然清醒。

天!她做了什么?差一点就在不知不觉间供出一切!她清澄的眸子让徐御征知道再也套问不出什么话,却犹不死心的逼问:我只是想要提亲,你不能让我们一辈子这样不明不白的在一起!我家在哪里有这么重要吗?既然不重要为什么不能说?徐御征将问题丢回去给她。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肯让步。

可是两个人竟面无表情的望着对方,他们之间毫无距离,却不知为何彼此都觉得对方好遥远……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让步。

起来吧!徐御征的话让她悬着的心自高处落下,碎成一地。

文珏云起身捡起散落在床上的衣服穿着,默默看着徐御征站起来,穿上衣物。

这是你选择的?文珏云低下头,紧握的小手藏在锦被里,拒绝看着他满是伤害的黑眸。

心里无声呐喊着:别逼我、别逼我!徐御征定定的看着不为所动的她,垂下的发遮住她的脸庞,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到锦被上落下的一淌滴水渍。

她无声的啜泣鞭笞了他的心!他多想向前拥着那瘦弱的肩膀,吮接她的泪珠。

但他不能!没有人能够容忍爱上的,是个身份不明的人!一开始他就查过,南部根本没有姓云的大户人家。

然后,在发现她纯正的英国腔之后,他也派人调过所有的入境资料。

没有一个叫做云珏的人从英国回来!在她什么都不肯说的情况下,教他如何忍受她的欺瞒?!徐御征的手掌紧紧握起又松开,如果这是你所选择的,我尊重你。

身后传来的低泣声没能挽回他的脚步,徐御征丢下最后一句话:除非你坦诚,否则我们之间就完了。

门扉再度关上,文珏云紧咬住的下唇泛出咸味。

不能哭!这是她自作自受!巨大的痛楚袭来,文珏云觉得眼前一黑,昏迷前的刹那她想到--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