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清许下承诺(为你的心意为我的情怀)解开纠葛(无缘的痴恋无望的牵缠)这消息是真的?兰心公主锁着眉询问来人。
回公主的话,是契丹王汗派特使送来讯息,太子殿下命我快马加鞭通知公主的。
兰心公主喃喃自语:王汗当真病重?她抬头问信使:父皇的旨意如何?圣上认为契丹仍有大王子耶律阿古纳在,郁于将军身为质子,不宜轻离皇城。
这……父皇是担心郁干大哥一去,将是纵虎归山吧!倘若郁于大哥当上契丹王汗,以他不驯的个性,日后必不肯轻易臣服。
但他的父汗病危,怎么能罔顾人伦、不让他回去见最后一面呢?兰心公主心乱如麻,一手支着颊,一手随意挥挥,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吧!属下告辞。
兹事体大,她该不该瞒住郁干大哥?眼前突然罩下一抹阴影,兰心公主头儿一抬,只见郁干狂铁青着脸矗立在面前。
他身旁的班袭轻轻开口:我们刚刚在外头都听到了。
兰心公主不知所措地站起来,喃喃地说:郁干大哥……我父汗患了何病?郁干狂冷声问道。
来人并未说明。
兰心公主无措地揪着手,只知道王汗似乎病得很重……砰!郁干狂一举重重击在桌面,旋即转身,我要回契丹。
慢着!兰心公主伸出双臂挡在门前,郁于大哥,你是朝廷质子,没有父皇的命令不能离开的!郁干狂冷目瞪视,他是汉人的皇帝,不是我的!当初愿意屈居质子,是因为父汗的恳求,如今父汗命在旦夕,哪里还顾得了维护两国和平的官方借口。
郁于大哥!兰心公主急得都快哭了!求救地望着班袭,班姑娘.你帮忙劝劝他,父皇有意不让他回去,如果执意回契丹,会惹来杀身亡锅的!班袭站在他身边.先拍拍他.接着对兰心公主说:留不留他就全看公主了。
兰心公主望着她,我无法作主……你能。
他留下来,除了满腔悲愤,还得时时提防刺客。
你我都明白,现在这种时候,想当上契丹王汗的人,定会设法斩草除根。
班袭一字一句的说:留,未必能活;走,才能活命。
兰心公主揪着心窝,眼泪直流。
她明白,她什么都明白。
也知道如今想要强留下他,必得唤来侍卫围堵,然而此举将会惊动父皇,到时反而害了他。
想起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刺客袭击,不得不承认班袭说的,想当上契丹王汗的人,都会视他为眼中芒针!她是如此地爱他!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受伏击,却不能反抗。
合该是翱翔天际的大漠雄鹰,终究无法拘限在富丽堂皇的皇宫里。
她也想随他远赴契丹,哪怕必须除去公主的头衔!只是,他要的不是她!更何况她倘若跟着走,只会让父皇更加震怒。
她得留下,亲自向父皇请罪,求父皇撤销他质子身份,还他自由!兰心公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努力压抑欲绝的心情,你们走吧!郁干狂深深地看着她,淡淡的说:谢谢。
泪眼模糊间,只见郁干狂温柔揽住班袭的腰际,真气一提,双双纵身飞出官墙之外。
刚刚的声响惊动了巡逻卫兵李仲诚走进来看见桌面上的掌印,询问:公主.发生了什么在吗?没事。
兰心公主深呼吸.抑下满心心酸,力持平静地说:备轿,本宫要前往离官晋见父皇。
遵命!李仲诚顺口问道:郁于将军也一并前往吗?不。
兰心公主幽幽望向天际。
本宫遣他办事去了,暂时不会回来。
属下遵命。
没见郁干将军出去呀!李仲诚虽心生纳闷,还是领命下去。
郁于大哥,我能顶多久就顶多久,等父皇寿辰龙心大悦之际才替你求情。
今日一别,今生怕是无缘再见……你们要过着幸福的日子哦!两道人影并肩站在城外的山上郁干狂确定别宫里没有传出追兵后,说:空气好新鲜。
景色依旧,是因添了自由的芬芳吧!笑意染上郁于狂的眉眼.整个人看来轻松多了。
知我者莫若你。
他洒脱的笑容让班袭有一瞬间看傻了眼,他早该卸除质子的身份啊!她微撇头,转身,走吧!往哪儿走?郁于狂突然有些不安,怕她不肯一道回契丹去。
班袭脸上泛出一朵笑花,咱们现在是待缉的身份,还不走?郁干狂露出放松的浅笑,迈开大步,走吧!唉!那不是往北的方向呀!班袭笑着纠正。
此去大漠不知得耽搁多久,先让你跟家人辞行吧!一旦汉人皇帝发出通缉令,说不定他们再也无法涉足中原了。
班袭双手环胸,好奇地问:你怎知我的家人在南方?他明明归心似箭,却惦着她的感受,真是教人窝心哪!郁干狂好整以暇地说:你不是说过你来自南方海边。
她说过的话他都牢记在心里。
班袭思索着,契丹王汗的病况未明,而她也暂时无法回女人国,只需要飞鸽传书通知风姨即可,事有轻重,两相权衡下她便作出了决定。
我们先回契丹,不过得先告诉我家人。
郁干狂点头。
只见她吹了声口哨,一只全身雪白的鸽子便从空而降,停在她的肩头。
班袭拿出随身纸笔,匆匆写下大致缘由,塞人鸽子脚上的竹筒里,海东青,帮我把这信送给风姨。
身后传来郁干狂清喉咙的声音,他指着她管上的鸽子,咳!这玩意儿或许比一般的信鸽体型大了些,但,叫作……海东青?你没看过真正的海东青吧!那是种青红色羽毛的猛鹰……他伸长手臂比了比,翅膀伸展开来大约有这么宽。
又用手指比了比鸽子,说真的,这小不点真的不像海东青。
这小鸟就算送到海东青面前,请它塞牙缝,只怕海东青都不屑一顾!他鄙夷的口吻让鸽子不悦地拍怕翅膀。
班袭轻拍它安抚着,海东青,别生气!随即对郁干狂正色说:你让海东青觉得委屈了!一人一鸽就这么直直的瞪着他,神色之认真让郁于狂不得不屈服。
嘿!我没有取笑这玩意儿,呃……鸽子的翅膀挥动得更用力了。
他改口,没有取笑这‘海东青’的意思。
他喉间咕嚷着,你们该见见真正的海东青!他委屈的语调让班袭想发笑,她忍住,板着脸。
你得跟海东青道歉。
从我捡到它的那天我就为它取名海东青,她的表情再认真不过了,而你,不仅仅伤害到一只纯真鸟儿的心,也伤害到鸟儿主人的命名权了。
鸽子努力点头,并发出赞同的咕咕声。
唉!郁于狂好脾气地站在矮他两颗头的班袭面前,诚心诚意地对着鸽子说:海东青,我错了。
鸽子快乐地扬扬翅膀,头儿还不时往班袭脖子蹭去,像在撒娇。
班袭抬高手臂,去吧!记得帮我把信送到风姨手中。
鸽子振翅飞走,一下子就消失在天际了。
班袭低头整理纸笔,漫不经心地问:你的外号就是红海青,不是吗?红羽的海东青,俊翼绝伦、一飞千里的海东青之王。
你知道!郁于狂很是讶异。
一般人只知道他的外号是大漠雄鹰,却不知道,在契丹人眼中,他是最最勇猛的周中之王——红海青。
班袭再也忍不住地轻笑出声,我知道,红海青。
真是巧合哪!如果他没有对海东青有这么大的反应,她还没想到这个巧合呢!郁于狂一把握住她的细腰,手指轻点她娇俏的鼻尖,你太淘气了!班袭笑倒在他怀里,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山上。
卸下质子的桎梏,他变得开朗多了。
她喜欢他眉间淡淡的笑意、喜欢他眼底浓浓的深情,喜欢他所有的一切,喜欢他——女人国……总会想到办法解决的。
他们行匆匆、匆匆行,不过为避人耳目人住客栈都以夫妇相称,日间马儿行进也维持一定速度,没有堂堂皇皇的策马纵骑。
来到单于山下已经人夜了,他们找了家客馆歇息,明天一早便可进人契丹。
客馆不大,已坐了年里几桌客人,班劳注意到他仍然将她护在角落位置,以宽广的背阻隔了旁人的视线,这是他的温柔。
他的温柔不在嘴里,而在举手投足的动作间。
他身形彪昂,心思却细腻无比。
只是在这客馆里虽然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却挡不住好奇的评论。
几声带笑的话语传到班袭耳中,她问着若无其事的他,他们在说什么?郁干狂神色自若,没什么,就是讨论些草原迁徙的琐碎事情。
饶是如此,她仍注意到他以眼尾余光冷除了邻桌客人,周身散出的薄怒让一干闲嘴不敢再说讪。
班袭笑了,一身素服也难掩这妍丽的笑容,她有意无意的问:你身为契丹王子,说不定毡帐里早有十个八个妃子了吧!没有。
你是唯一。
不可否认当初确实有些部落长老或邻族可汗有意与他结亲,可都教他拒绝了。
与其娶个不爱的人,不如不娶。
幸而他没娶过妻,因为她值得全心的娇宠!你听得懂外族语?他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听懂了,后面那些说汉人不适北地的闲言闲语。
班袭但笑不语,神情已经说明她听得懂。
郁干狂霍地起身,我们进房里吃。
护着她走进房里时目光环顾众人,在他冷冽的目光下,没人敢再多嘴饶舌了。
走进房里,班袭笑说:其实人家说的没错,好好一个汉人女子干嘛跑到荒凉的北地……她后悔随他回契丹了?郁于狂从她脸上瞧不出端倪,一颗心直冲到喉间卡着。
他皱着俊眉的样子逗笑了班袭。
将她揽进怀里,他苦笑说:你呀!一路走来她淘气逗他时,他唯一能说的就是这句你呀了。
班袭抬头,捏捏他俊挺的鼻,谁教你已经到这地步了还不信我!他捉住她肆虐的小手,认真的说:我是不信我自己。
这路上听她说起女人国的事迹,越觉得跟着前途未明的自己,真是委屈了她。
你暂且委屈一下,等我回契丹看过情形,若你想回中原定居,咱们再回来。
不许想什么委屈!班袭手指抵着他的唇,人们都说嫁鸡随鸡,说来我还算慧眼独具,嫁的是只能一飞冲天的雕鸟呢!既然下定决心跟着他,就是荒漠野地,也不能改变她的心意。
他握着她纤细的手指,温柔低吻,感谢天神让我遇见你。
将头靠在他胸前,班袭忍不住调侃:是感谢刺客暗杀你吧!她正色的望着他。
这次回去,你如何面对想要痛下毒手的兄长?他虽不仁于我却不会不义;凡事只求无愧于心,至于人是否负我,于我何碍?真洒脱啊!班袭深情凝望着他。
契丹纵有龙潭,我也随着你闯!他动情地紧拥着她,四目相对,款款情义深深交会在彼此眼中蓦地,敲门声打断了他们,是客馆老板娘送菜进房,一见班袭便喜出望外地喊出:班姑娘!这不是已经离开女人国几年的梅姨吗?班袭漾开笑颜,好巧!梅姨离开岛上就随伴儿到这里啦!那可不!梅姨喜孜孜的坐下来拉着她的手,说起来很多边寨的消息,还都是我竖起耳朵听来、再传到悦来楼的呢!离开女人国的女人有机会总会替岛上搜集各项资料,让岛上的女人们不致因为久居海外而与尘世脱节。
谢谢梅姨。
梅姨指指旁边的郁于狂,拉着班袭说:班姑娘,那是你的伴儿吗?班袭脸儿一热,没,我们还没……唉呀!梅姨糗她.瞧你平时在课堂正经严肃的,说的头头是道的,其实真正碰到钟意的男人.也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的。
梅姨!班袭不好意思地瞥眼郁于狂.他则让她娇羞的神情凝住了视线。
好啦!梅姨瞧她真的害羞,也不再说臊人的话。
推推她,小声的说:这男人好啊,是个有担当的男子!班袭微笑,谢谢梅姨夸奖。
咦,怎么不见梅姨的孩子?应该蛮大了吧!只见梅姨一扫笑容,满脸愁绪的说:唉!甭说了!我跟我那口子在悦来楼结成伴儿后来到这里,谁知……谁知那孩子出生不到满月就……就夭折了。
梅姨,生死有命,你别难过了。
班袭轻拍啜泣的她,既然喜欢孩子,怎么不再生呢!谁知梅姨闻言哭得更是伤心!哇!我也不知是没调养好还是怎地,从那之后再也无法怀孕了。
她伏在班袭肩上痛哭,我看……我看还是叫我家那口子纳妾好了。
班袭没说什么,只牵起她的手腕把脉,梅姨知晓她的医术,也不哭了,瞪大眼睛等她回答。
放下她的手腕,班袭微笑说:梅姨是月事先调,并非不孕,只要服用当归芍药散即可。
她才说着,郁于狂已经掏出纸笔让她写下药方。
班袭边写边殷殷叮咛:当归、川穹以产自川地的品质最优,芍药以浙地的‘杭芍’是为良质;泽泻无妨,但茯苓以秋至春间采集的为佳品。
至于术嘛!她有意无意的睇了眼他。
产自关外的北仓术疗效胜于南仓术。
梅姨胃肠娇弱,可与柴胡剂合方;你还年轻,照这方子服用,一年半载必有佳音,而且孕期仍可持续服用,对消除妊娠不适及饲养胎儿皆有益处。
谢谢!真是太感谢你了!梅姨连声道谢,半晌才想到,时间晚了,你们饿了吧!赶紧吃饭.我得赶快跟我家那口子说这好消息,不打扰你们了。
梅姨兴匆匆的走后,郁干狂还是不发一语。
你没有任何问题想问我?她原想找时间告诉他女人国的事,现在正是机会。
有。
郁干狂终于开口了,你明明知道北苍术胜于南仓术,为何当日不说!害他赶了整整三日夜的路,还让她被兰心狠掴一耳光。
班袭没想到他在意的竟是这个。
这思维有趣的契丹男子!她忍着笑,那日忘了,刚刚才猛然想起。
一双灿眼望着他,你愿意相信吗?不信!说时迟,她见他长臂一伸便想逃,脚才刚抬起便让他揪住,紧紧锁在怀里。
你这淘气精!看我怎么处罚你!郁于狂故意恶狠狠地说。
呵呵!班袭笑得腰肢一颤,是!我好怕!他箍着她的下巴,缓缓的低头……她闭上眼,感受到他的气息慢慢的接近……他的唇封住她的。
那么的炽烈而灼热!她的唇贴向他的。
那么的柔软而芳香!好久好久以后,他才放开气喘吁吁的地。
我不懂。
她抬头仰望着他苦苦压抑热情的脸庞,他明明想,却又几度强忍需要,为了什么呢?因强抑而流下的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滴落,在薄冷的夜里。
他的声音由于不得满足而显得沙哑,你是最珍贵的,我不在这荒郊野外随便要你。
他会先许她一个婚礼,即便这样会让他等得疼痛,但她值得等待!啊!这是多么浓烈又诚挚的真情。
鲜少动容的班袭也忍不住激动了起来,她用力环住他的腰,许诺:等我找到接替者.我会随你浪迹天涯,做一对神仙眷属!在她理情心之所向的时候,天空中属于她的那个星子也豁然开朗,绽放出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