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025-03-29 04:58:31

乐乐乐发觉殷浩有事瞒她。

她虽然神经大条些,却不表示就是笨。

几次发现殷浩对着树自言自语,问他,他又支支吾吾的打混过去,乐乐乐知道这当中一定有问题,就像现在从后面看起来,殷浩像在仔细端详他面前的树,可是乐乐乐知道没那么单纯,那是棵肯氏南洋杉,台湾多到可以拿来当圣诞树。

好,就算它高了些、上面又攀满了肥硕的波士顿肾蕨,她还是不相信在这个充满瑰宝的原始森林中,殷浩会独独对这两种在台湾几近泛滥的植物有兴趣!一走近他身后,她隐约听到殷浩说话的声音,却听不真切。

再走近些,踩到地上枯叶所发的声,让殷浩匆匆回头。

乐乐乐双手抱在胸前问他:你在做什么?殷浩假装观察眼前的树木,没什么,既入宝山怎好空手而回呢?好歹利用机会也学着观察植物。

说真的,这里的植物物种真是丰富。

他全心一致的样子没能骗过乐乐乐,她冷冷的战破!是吗?我记得生化所前面就种了一排肯氏南洋杉,而要上研究院的山壁上则爬满了波士顿肾蕨。

嘎?殷浩定睛一看,可不是吗?真要命!他哪棵树不好看,偏偏停在圣诞树前面!他打哈哈的说:所以我说热带雨林气候孕育出的植物棵棵雄壮威武,你瞧,它们长得比我们在台湾看到的壮硕多了!乐乐乐懒得理他毫无诚意的笑,绷着脸问:你刚刚在跟谁说话?不管她怎么仔细观察,就是找不到他身上有类似耳机的东西,不过,她坚信他一定是在跟某人保持联系。

殷浩脸上堆满了笑,挨过去。

怎么会呢?他顺手一比,你看,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还能跟谁说话呢?也许是我自言自语的毛病又犯了。

乐乐乐向后退了一大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可以选择继续装疯卖傻,但是我只跟值得信任的人搭档。

说完就转过身去。

慢着!殷浩喊住她,对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唉,我一直跟邵烨保持着联系。

乐乐乐猛然转过头,怎么可能?这里没有任何通讯器材啊!她不相信在这么蛮荒的亚马逊丛林里,还有可以使用的通讯方式!殷浩解下他的腕表递给她,乐乐乐怔怔看着就像一般潜水表的东西发出声音——殷浩,发生什么事了?殷浩从呆愣的乐乐乐手里接回表,贴在嘴前回答:邵烨,没事。

乐乐发现了。

另一头传来邵烨沉稳的声音:保重。

还有,手表千万不要再拔下来。

他一说完便收音。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乐乐乐怎样也无法相信,小小一支手表居然可以跟远在台湾的邵烨联络!这中间隔了岂止千山万水哪!邵烨以前的手下罗伯特交给我这个通讯器。

殷浩把手表戴回手腕,看出她的不悦,他叹气解释:这是我们的保命符,所以才瞒着你。

乐乐乐不解,她艰涩的开口:我不懂。

难道你连我都不信任?当然不是!可是人心难测,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们就这么四个人,这些日子以来同甘共苦的,有什么好防备的?乐乐乐不理解他的多虑。

话不能这么说,再怎样说人心隔层肚皮,还是防着点好。

殷浩摇头,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乐乐乐却不这么认为,是你太狡猾!每天都只让我们自己偷偷躲着吃免疫药丸,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雷尔发烧生病!想起前几天雷尔感冒,她说服殷浩拿出免疫药丸,让大家都能健健康康的,结果他却只肯拿出感冒药。

她越讲越气,我不齿像你这种不能共患难的人!单纯的乐乐乐真的无法理解他的作法,她觉得很生气、很失望!这种处处防备的作法好自私,她无法容忍他这种个性!她直接的话让殷浩眉间狠狠打上死结,不悦的反驳:免疫药丸是我精心研究的成果,而卫星通讯手表则是威战的顶级科技产品,我不认为需要拿出来跟人分享!再说,他始终觉得那对夫妇没有表面上的单纯,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跟她说了,只会意来她嗤之以鼻的嘲笑罢了。

如果雷尔他们图的是钱倒还好办,万一等的是最后的成果,他是说什么也不会拱手交出,让此行功亏一篑的!所以殷浩在等,等雷尔自己露出马脚。

在这之前,他必须顾虑到他跟乐乐乐的安危。

乐乐乐瞪着大眼,两颊气鼓鼓的,想要不服气的驳斥回去,偏偏他说的都是事实。

她好气!他怎么能够这么理直气壮的自私?!气死了、气死了,可一下子却想不出什么话来骂回去!乐乐乐的两颊越来越涨、越来越涨,从肚子里汹涌而出的怒气,到了嘴边却没有发泄的管道,只能全塞在嘴里,闷出鼓鼓的脸颊,闷红了眼。

殷浩严肃的看着她说:别忘了这次行动由我主导,我不容许发生任何差错。

不想将话说得这么重的,可是他了解乐乐乐,如果不给她当头棒喝,她会继续这么漫不经心下去。

越接近成功,代表危险也跟着越来越近。

但是,他也不愿意因为公事上的摩擦,拉开他俩好不容易靠近的距离。

殷浩决定跟她把话说清楚,惟有深厚的感情作基础,他们才能度过互相猜疑的过渡期。

我喜欢你。

褪去惯常的戏谵表情,殷浩显得再认真不过了。

而乐乐乐的反应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仿佛他刚刚说她晚上吃了毛毛虫大餐!他仔细审度她眼里的情绪,没有欣喜,没有感动,晶莹眸子里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他有些泄气,这女人,听到他的真心告白,至少该有点其他反应吧!唉!殷浩暗叹了一声,乐乐——他的呼唤惊醒张口结舌的乐乐乐,她眨眨眼睛,又清清耳朵,确定刚刚听到的是真实的。

殷败类居然说喜欢她?她还不想面对感情,正确的说,她不想面对里在感情糖衣下的牵挂与伤害!这个突如其来的告白让乐乐乐头皮发麻,四肢百骸都在叫着快逃!殷浩向前一步,伸出手,乐乐乐的反应是转身就跑。

望着她急于奔离的背影,他真是欲哭无泪。

这女人——难道不能有点正常的反应吗?唉!殷浩抬头望天,觉得无力,十分无力……乐乐乐在营地附近闻晃,耗了许久,直到大伙儿都该入睡时,她才慢慢踱回营帐。

谢天谢地!殷浩微微发出沉稳的呼吸声,看来已经睡着了。

她悄悄爬上吊床睡——这次,她爬上自己的吊床。

心里仍有着震撼——震撼,没错!跑开之后,她就厘不清自己的思绪,究竟是惊慌还是窃喜?不是没有人对她表示过爱意,但,从来没有人的话能直直射入她心里。

只不过是简单的一句我喜欢你,却狠狠的敲进她心里,击出一道小小裂缝。

我也是。

乐乐乐无声的说着,立刻又摇摇头,企图甩走他的话、摇掉心里不该有的想望。

她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别太认真,殷浩玩笑习惯了,或许,这只是他闲来无事的新花样,聊以慰借辛苦乏味的冒险生活罢了。

她虽然不懂感情,但也知道告白该是在花前月下,或者气氛不错的时候。

书上都这么写的,不是吗?谁像殷浩这样在吵架的时候突然丢出这句话,让人措手不及!臭殷浩!乐乐乐兀自生着闷气。

开这种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幸好她转身就走,万一傻傻的回应,肯定被他笑掉大牙!可是,真的只是玩笑吗?没有殷浩温暖的怀抱,夜里显得更加寒冷,乐乐乐直打哆嗦,却不肯回到他的怀里,怕这么做会让情况更混乱。

冷着身子总难以入睡,好久好久之后,乐乐乐听到殷浩轻轻叹气,然后翻下吊床的声音,她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感觉到殷浩停在她床边,灼热的眼神几乎让她全身发烫。

他要做什么呢?怦怦、怦怦!心跳得像打鼓……忽然,她身上多了条毛毯,乐乐乐张开眼睛,迎向骰浩热切的注视。

时间仿佛静止,他的眼里只有她,而她亦然。

外面的虫鸣像在谱出爱情的旋律,间杂的蛙鸣更像在催促他们亲吻,甜蜜的氛围笼罩着整个营帐里,殷浩缓缓俯身,乐乐乐则不自觉地闭上眼,迎向他的唇……一切是那么的罗曼蒂克——如果她没打喷嚏的话。

哈啾!乐乐乐尴尬的睁开眼睛,发现近在咫尺的殷浩一脸错愕,她伸出手,慌乱的在他脸上摸索。

喷嚏没喷到你脸上吧!殷浩抓住她的小手,一阵低沉的笑意从他喉咙深处慢慢溢出,终至发展成朗朗大笑……天!他绝对不放过她这个宝贝!乐乐乐尴尬的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捉得死紧。

好不容易笑声停歇,殷浩拉住她的手环在自己腰际,厚实大掌托起她的脸庞。

就在乐乐乐屏息等着他下个动作时,殷浩却只说了句:晚安。

既然她还不想谈感情,他就不逼她。

乐乐乐在他眼里看到自己,那么的期盼,那么的脆弱……她最不该有的就是脆弱!这就是她始终回避感情的原因。

乐乐乐松开手,退出他的怀抱,安静躺回吊床里,然后闭上眼睛,隔绝他满载深情的眼,也拒绝承认自己的懦弱。

许久许久,殷浩深深一叹。

追她除了爱意,更需要源源不绝的勇气跟信心,庆幸的是,他有。

他知道她心里的症结——不付出,就不受伤害。

他也善良的不戳破,就让她继续躲回心中自以为安全的堡垒吧!他会守候在堡垒之外,等她想通的。

殷浩弯下身子,感觉到她的戒备,嘴角勾出无奈的一笑,然后轻轻地在她微颤的睫毛上照下一吻。

轻柔的几乎感觉不出来,却是盛满压抑不住的情意。

温柔的帮装睡的乐乐乐盖好被毯,再三地审视妥当,他才回到自己床上躺好。

他愿意等,等她开窍。

只是,别让他等太久啊!明明不爱她,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她的心好难受!黑暗中,他没发现乐乐乐眼角流下一滴晶莹水珠,顺着耳边滑落,就沁入他的毛毯里,仿佛代他承接下这颗剔透的珍珠……乐乐乐辗转反侧一夜之后,好不容易捱到天色稍光便起床。

习惯是种可怕的病毒,它会慢慢渗入你的骨髓,终至难以挣脱。

才一个多月,她就习惯在他怀里取暖、在他怀里迎接太阳升起。

她悄悄把毛毯盖回蜷缩成团的殷浩身上,而且没有吵醒他。

这么冷的夜里,少一条毛毯保暖,怪不得要缩成一团了!乐乐乐蹲在塔巴河旁,蓝色的河水经沙石过滤之后,在清晨显得格外澄澈明亮。

他到底喜不喜欢她呢?她望着自己水中的倒影自问。

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她长得是不错,可是,殷浩也长得挺俊的,再加上有个美丽的妹妹,在看惯了云柔的纤细优雅之后,她怀疑他会喜欢像她这么大而化之的个性。

他就常妹她粗鲁,不是吗?可是——昨晚他的表情是那么认真……唉!乐乐乐东张西望,想找一朵花来拔拔花瓣,一声声的问: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倏地,她让自己无聊的思绪给吓了一跳。

这样问出来的结果,比她自己努力想的还来得荒诞不经!记得云柔说过,越是游戏人间的人,一旦付出真心就是一生了。

是真的吗?可是,邵烨的个性冷得像冰,才不像殷浩对谁都三三八八的,他对云柔的心意才教人心动哪!心动……乐乐乐不敢相信自己心里居然会冒出这个辞!男人的心动太过短暂!一夫一妻制根本是在法律规范下,不得不守的规定。

如果解禁,回到从前那样可以随意纳妾……这世上还有几个男人会忠贞不二?想想父亲,一辈子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身为正室的母亲却只能守着孤枕、虚名,直到老死!这样的生活她不要!既然无可避免的身为女人,至少可以让自己不受人糟蹋吧!真的只是糟蹋吗?她觉得母亲可怜,但却无法抹煞掉母亲回忆往日时,脸上溢出的甜蜜微笑。

母亲的笑容是那么的真挚,如果,父亲留给她的只有伤害,她如何能如此平静?还记得移民前,她曾经问过母亲:这样守着,有什么好处?如果留在台湾母亲会快乐些,她愿意陪母亲留下。

母亲亮湛湛的眼里澄净得没有杂质,要什么好处呢?我看到你爸,看着他快乐的脸,我就跟着高兴了。

即使父亲的快乐源自于别的女人?!乐乐乐想问,终究没有说出口,只重复地劝着:离开吧!我们自己组织一个家,家里有你、有我就够了。

母亲还是一样的摇头,乐乐,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爸爸,我的心就一直告诉我自己:就是他!我要跟他过一辈子!她的眼睛透过乐乐乐,望向远处,仿佛沉浸在遥远的思绪中,感情就是这么奇妙,你爱的人不见得也会爱你一生一世,但是,孩子,即使如此,我的心仍然只为他一个人跳动。

想着满脸甜蜜的母亲,蓦然,一句广告辞窜进乐乐乐脑海里: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

是这样吗?因为曾经尝过感情的甜美,所以不在乎之后的苦涩?或者说因为苦涩,而将曾有的甜美滋味升华到极致?父亲跟阿姨从来没有动过要母亲成全的念头,难道就是源自于她始终如一的无怨无悔?她不懂。

她只记得,从那次之后,她就没再劝过母亲离开父亲了。

拉回飘远的思绪,此时,乐乐乐凝视着自己的倒影问:为什么他的表白会困扰着她、击溃她长久以来的坚持?还是,她一直以为牢不可破的坚持,已经在无形中消失了?纤纤玉指来到红润的唇办,想起他曾经热切的亲吻着她,然后,她的手沿着雪白颈子而下,这身子只有他一个人碰过,也只肯让他一个人碰……原来……早在九年前,她就已经认定了他啊!乐乐乐不敢相信的捂着嘴,原来,不是在远离文明的亚马逊才失了心,她的心早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就已经沦陷了!当初的献身,原来不是意气之争,而是因为对象是他,所以她计较他的小心谨慎,所以她用格外严格的尺度来衡量他的言行,所以她希望他跟她一样豪爽率真!爱一个人真的会变傻、变笨,她当初一直认为云柔太优柔寡断,也觉得邵烨不分青红皂白就坚持离婚的决定太草率随便……原来,爱的确会让人变得莫名其妙!再望了河面上那个洋溢幸福的小女人一眼,乐乐乐朝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现在,她要回营帐里告诉他:她终于想通了。

并且威胁他,如果他的告白只是玩笑话,她会砍了他,来喂鱼!正要起身时,乐乐乐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这在人迹罕至的亚马逊原始林里是极为诡异的,因为近两个月来,他们见到的都只有同行的伙伴而已!乐乐乐竖起耳朵,认出是雷尔在跟陌生人说话,她松了口气,正想站起来,却听到他们说古柯,她心里一惊,迅速蹲下藏好,小心翼翼的听清楚他们的对话,幸亏葡萄牙语难不倒她。

我以为你说现在交货!陌生男子气愤的嚷嚷。

交什么?古柯硷吗?乐乐乐听说有毒枭会利用亚马逊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种植古柯,因为丛林易藏匿,所以他们还会干脆在这里制成成品后,再走私出境。

天哪!殷浩在怀疑雷尔夫妇时,她还责怪他!雷尔斯文的声音传来:本来是,但现在情况有变。

我们能赚更大笔的。

哦?对方显然十分有兴趣,还有什么比古柯硷更好赚?果然是走私毒品!乐乐乐惊讶的捂住嘴。

我这次带的人要来找寻一种植物——雷尔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没有一种植物的经济效益会高过古柯!雷尔,工厂里已经有成品,外面买主也急着要我们交货,实在没有必要浪费时间找什么植物!雷尔轻笑,如果那种植物能淬炼出足以抵抗生化菌的疫苗呢?你想,会有多少国家抢着要这种玩意儿?男子的声音十分急切:真的?那确实比古柯硷的利益高得多!消息正确吗?会不会只是他们痴心妄想?不!我有理由相信他们会成功,那两个人的能力不是你能想像的。

可是还要多久?男子有些犹豫,多少人妄想进入亚马逊找寻宝物,结果不是一无所获,就是耗费多年才成功,我担心工厂出资一直被延误……雷尔信心满满的说:放心。

这两天他们发现这附近有相似功用的植物,依他们判断,应该就在这块区域没错了。

那就好!男子仍不放心的叮咛:别拖太久,我先跟买主拖延时间。

另外,小心别让他们发现工厂,否则麻烦就大了!天!都怪她太信任雷尔,什么都不隐瞒,才会惹来这些祸端!谁想得到和善斯文的雷尔竟是毒枭!原来他的导游身份只是为了进出原始林方便,其实他真正做的是走私古柯硷的工作!乐乐乐悄悄向后走,再不回去被他们会发现,那就完蛋了!她弯着腰慢慢的移动、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一点声音,短短路程走得她满身大汗,突然,眼前出现一双脚……安娜手插在口袋,锐利的眼神将她的惊慌纳入。

嗨!乐乐乐深吸口气,若无其事的用英文说:你也出来逛啊?你在这里干什么?安娜口气不佳的质问,眼睛瞄到她身后,似乎在审度她听到多少。

乐乐乐脑子一转,笑着说:早晨空气新鲜,视线又好,我特地出来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雷尔温文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有什么事吗?乐乐乐背脊一凉,缓缓转过身去,故作自然的打招呼:嗨!雷尔,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怎么没发现?她现在只能寄望雷尔会以为她听不懂葡萄牙语,而放她一马。

雷尔微笑,笑意却只到表皮,我习惯早点出来巡视巡视。

他望了安娜一眼。

安娜耸耸肩,我来取水,就发现她在这里。

她用葡萄牙语说:我觉得她鬼鬼祟祟的。

乐乐乐浑身一颤,生怕他们要杀人灭口,却还是假装听不懂的笑问: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这河边不能来?雷尔犀利的眼神在她堆满笑的脸上搜寻端倪,嘴角却带着微笑。

这一瞬间,乐乐乐好怀念殷浩的笑容,虽然假,但至少不会邪恶。

殷浩……她好想马上见到他喔!呜……她好不容易才确定自己的心意,千万不要还来不及告诉他,就被杀人灭口了!显然,雷尔不愿意冒险。

他奸诡一笑,愿意到我们的工厂做客几天吗,乐小姐?她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可能已经看见他的伙伴了。

乐乐乐迟疑着,思索怎样跟殷浩求救,突然腰间一刺,她低头,看到安娜拿着手枪抵在她腰间。

安娜问:另一个人怎么办?雷尔径自往前走,头也不回的说:不过是个读书人罢了!谅他在这里也搞不出什么花样,别理他!就让他自生自灭吧!就这样,乐乐乐被劫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