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025-03-29 04:59:30

乔爸给的假期只剩最后一天,韩郁岚顺着心底的呼唤又来到阳明山。

绑在两棵树之间的黑布依然坚守岗位,窝里的台湾蓝鹊一如往常地飞进飞出,但人呢?他怎么不在?怀着浓浓的惆怅,她转身想要离开,却撞进等候在后方的怀里。

咦?她错愕的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乔凌濬灿烂的笑容,找我吗?洁丝汀!他喊她名字的声音好柔!她曾经设想过千百种见面时要应对的话,此刻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痴傻地望着他。

他笑了,伸出手,我叫乔凌濬。

如果以别的身分开始,是她所希望的,他奉陪。

等了这么多年,时候终于到了!事实证明,彼此藏在心里多年的情愫经过时间薰陶,不但没有变质,反而更醇更浓。

他要她!至于方式……由她决定,他无所谓。

她愣愣的望着他悬在半空中的手好一会儿,才大梦初醒的伸出手。

你好!你怎么会来这里?她斟酌着合理的解释,我也喜欢鸟,听说这里是台湾蓝鹊的栖息地,所以到这里来。

上回真不好意思,我一下子没想到会遇见你……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的观察。

乔凌濬接受了她的解释,点点头。

没错,这里确实有着为数不少的台湾蓝鹊!韩郁岚松了口气,心情轻松许多,台湾蓝鹊很美,而且它难得的家族观念真的令人赞叹!看来你可不是粗浅的了解而已喔!她这么牢牢记住他说过的话,让乔凌濬开心的扬起嘴角。

韩郁岚尴尬的笑了,这些都是他曾经跟她说过的。

她解释:我大学时曾经参加过生态保育社。

他研究鸟类学,所以她后来选社团时也想观察鸟类。

乔凌濬定定地望着她,瞳子里透出莫测高深的兴味。

那是感动、是赞扬,还是欣赏?她看不懂这些复杂的情绪,事实上,她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她做了什么,能让他感动、赞扬甚至欣赏?他就这么牢牢的锁着她的视线,不发一语,却又交杂许多复杂的表情。

韩郁岚教他审视的目光看得无措地搓搓手,直担心被看出破绽。

瞧出她的不自在,乔凌濬笑笑说:还是坚持只给我英文名字,洁丝汀?韩郁岚回避他的眼神,……嗯。

请原谅——乔凌濬不以为意地伸出手,没关系。

重新开始,嗯?韩郁岚伸出小手包在他黝黑的大掌里,一种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

很高兴认识你!心底的希望悄悄萌芽,重新开始——多好的机会啊!等他接受她了,到时候告诉他真实的身分,相信他就比较能接受。

她等待他将视线停驻在她身上已经好多年、好多年了!如果这是使坏,神哪!请容许她使坏一次,让她有机会得到他的心,不要只因为韩郁岚这个名字就被封杀出局。

她相信,他只当韩郁岚是妹妹,永远都是——洁丝汀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多可笑,明明她还是她,却因为换个样貌、换个名字,就能让他从哥哥看待妹妹的眼神,换成男人看待女人的眼神她轻锁的眉间让乔凌濬皱了皱眉,想也不想地伸手抚平。

呀!韩郁岚让他的碰触吓了一跳。

乔凌濬耸耸肩,对她的大反应不以为意,我明天要到金门做些研究,你愿意同行吗?我愿意!韩郁岚开心的说,一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不够矜持,羞恼的伸伸舌头。

她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他,开朗的笑声引来蓝鹊哥哥的注意——糟糕!乔凌濬喊了声糟,迅速将莫名其妙的她纳入怀里躲到黑布下方。

嘘!他的手指抵在她唇上,眼睛则注意着蓝鹊的动静。

窝在他温暖的保护之下,韩有岚醉了……如果隐瞒身分是不对的,她情愿错这一回,只求换来他片刻的疼爱!※※※乔岳逢挑眉听完韩郁岚辞不达意的说辞,清了清喉咙,你是说——还想多请几天假?这孩子也真好笑!想请假就明说嘛!一下子说头痛,一下子又说想跟同学出去玩……东扯西拉的就是不肯说真话,嗯,一定有鬼!咳,韩郁岚回避他犀利的眼神,不自在的说:我的意思是……要是乔爸不反对,能不能再让我多休息几天?他一挑眉,她赶紧接着说。

我回来会努力工作的!乔岳逢先沉吟了一下,直至确定她的心随着他的不语慢慢升高、慢慢升高,直到吊在半空中了,才像只老狐狸似的说:你在谈恋爱?嗄?!韩郁岚惊愕的不知道如何回应。

瞥见她颊上红晕,他憋着笑,正经八百的问:如果一起去玩的对象不是我儿子——就不准假!呵呵呵,他可是用尽几十年混商场的功力,才能做到这般情绪不形于色。

这鬼丫头!他还不明白她的心事吗?要这世上除了凌濬,还有哪个人能让她笑得眼眯眯、眉弯弯,他才不信!只是这两个孩子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居然瞒着他?哼!不可原谅!眼看躲不过逼问,韩郁岚脚儿一跺,乔爸,你怎么欺负人家啦!哈哈哈!乔岳逢忍不住大笑,点点她鼻子,你喔!斗不过我就赖皮!人家害羞嘛!哈哈!好!冲着你的重要约会,再让你多休息几天吧!乔岳逢装腔作势的说:可怜我一把老骨头了,还得凡事亲力亲为,这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放得下来喔!还是老张命好,有儿子接衣钵,不像我……九分作态一分可怜。

好啦好啦!冲着他那渺小的一分可怜,韩郁岚温驯的帮他捶着背。

我帮您按摩,让您消除疲劳,好了吧!呵呵呵!乔岳逢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

依心,咱们儿子总算发现郁岚的好了!※※※清晨七点,韩郁岚准时出现在松山机场。

她一眼就望见在人群中卓然而立的他,他穿过重重人群,走到她面前,拿下墨镜,接过她手中的行李。

早安。

他掂掂她手中的行李,你带的行李很俐落。

她灿烂的笑道:早安。

习惯了,况且赏鸟也不需要带太多累赘品吧!直到他真切地站在她的面前,韩郁岚才发现自己一直提着心,不敢相信这全是真的!原来只要卸除真实的身分,他就会愿意把视线留在她身上!她今天同样穿着一身轻便的淡色衣裤,衬着素净的脸蛋更惹人疼惜。

蛰伏已久的怜爱在胸臆中复苏,这次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踌躇的了。

他们并肩朝航空公司柜台走去,在走到队伍后方时,乔凌涪拿出证件及机票递给她。

我在这里等你,去CheckIn吧!他体贴的避开她当着他面亮出身分证的忐忑。

直到坐在飞机上,韩郁岚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道,这是她第一次单独跟凌濬哥出来玩呢!以前出去玩总还有乔爸一起,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只有他们两个人。

飞机慢慢爬升,钻出云层,她的心也跟着飞在云端,窗外白白柔柔的棉花堆砌出幸福的感觉,甜入心头,韩郁岚仿佛看见他们携手奔跑在云朵上,追着跑着,她的脸上也跟着笑着。

你在笑什么?乔凌濬低沉的声音响起,他不知道观察她多久了。

韩郁岚想也不想地直接说:我在想我们如果能躺在云层上面,一定会很舒服!话一出口,她就让自己未加修饰的话给惹红了脸。

好丢脸喔!凌濬哥会不会笑她?傻气!他没笑她,温厚的手掌包住她的小手,幸福的感觉持续加温。

※※※到了金门,他们租了车子代步。

开往慈湖畔时,韩郁岚突然兴奋的大喊:喜鹊!是喜鹊!乔凌濬停下车让她看个仔细,没错,台湾难得一见的喜鹊可是金门的留鸟呢!不只如此,鹊鸲、班翡翠等七种在台湾不曾有过发现纪录的鸟,在此地也常能见到。

为什么呢?是因为金门位于东亚重要的候鸟迁徙中继站吗?韩郁岚歪着头问,接着又顺着他的手势望向树上的鸟窝。

好大的鸟窝!比一颗篮球还大耶,就高踞在木麻黄顶端树枝岔处。

那是鹈鹕的窝。

乔凌濬将视线移到她发亮的笑脸上,只需要一个鸟窝、几只鸟,就能让她获得满足,除了你说的那点,还有一个原因是金门已经绿化成功,因此会引来鸟类聚集。

他发动车子,她依依不舍地跟喜鹊挥手道别。

他笑了,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鸟儿。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还看到了戴胜、罗文鸭及红色长头羽的苍翡翠,乔凌濬--停车,并在有需要时详细记录,小小的金门到处都是令人惊艳的鸟类。

从榕园回程,乔凌濬收好笔记,好了,我要做的记录大致完成,接下来可以放心的玩了。

你想到哪去玩?你的调查都结束了吗?韩郁岚不放心地问。

嗯!这趟到金门主要是补强论文中关于鸟类迁徙的引言,现在已经都够了,回台北将资料补上去就可以交论文了。

这样啊……韩郁岚想到,那你不就快博士毕业了?他今年才博二,这么快?!乔凌濬不讶异她对他的了解,笑着说:比起一般人是快了些,感谢蓝鹊家族的大力帮忙,让我节省了许多时间。

那凌濬哥不就很快就可以回乔氏了?韩郁岚一方面欣喜于他终于完成学位,另一方面又有些担心他一回乔氏,自己的身分将无法继续隐藏下去,心里又忧又喜,充满复杂的情绪。

怎么啦?他问,不解她的心情为何急转直下。

没什么!她过急的回答让他挑了挑眉。

匆忙中,韩郁岚随便抓了个借口:我只是有点累了,我们可以回去休息了吗?回饭店的路程中天色慢慢转暗,韩郁岚的心情也跟着变沉。

但她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她乐观的想着:经过今天的独处,她相信凌濬哥对她是有感觉的,只要时机成熟了,她就会坦诚身分,相信到时候凌濬哥除了诧异,应该不会生气才对。

※※※第二天一早,韩郁岚神采奕奕的出现在乔凌濬的眼前,他拉拉她的帽沿。

今天要带你走坑道,这顶美美的帽子可没有用武之地喔!他的好心情也感染了她,韩郁岚皱皱鼻子:哪会!从这里到坑道还是得经过烈日的照顾,你要不要戴帽子?我借你。

说着便拿下帽子,踮脚放在他头上。

阳刚的他顶着粉红色帽子,整个画面好笑极了!等一下!她制止他想拿下帽子的动作,抄起挂在肩上的相机,喀擦一声照下。

嘿嘿嘿……她笑,这是呈堂证供,看你拿什么来赎!嘿嘿嘿……他学她的语气,不怀好意的接近。

那我得不计一切代价啰!韩郁岚在小小的房里闪躲挨近的他,一个不小心绊到地上的背包——啊!眼看着就要撞向电视,他眼明手快伸手一拉,情急之下力道却大到让她往他这边倒,他腰一扭,让两人一起落在床上,避开跌进浴室的惨剧。

他半个身子俯躺在床上,怀里是紧紧护着的她,两人形成相当暧昧的姿势。

惊魂甫定,韩郁岚撑起上身,想要撑开跟他的距离,这个举动却让站在他双脚之中的她的下半身更加贴紧他。

腰间是他温热的掌,大腿两侧贴着他的腿,两人的脸庞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她甚至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气息,轻轻地、柔柔地吹拂过她细致的脸。

韩郁岚怔怔的望着他,这么近的距离,她可以看清他带着琥珀色的眼眸,还能看清楚映在那眸子里的她的影像。

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的存在,时间仁慈地停住,让他们看清彼此,以及彼此眼中的自己。

曾几何时,他满布不驯及潜藏眸光深处的悲伤,再也不复存在,而她澄澈良善的眸子里则多了眷恋,明显得让人心动!这样迷人的她会引来多少垂涎?而他居然以为自己可以随缘!乔凌濬为自己的大而化之微微一惊,握在她腰间的手一用力,立刻引来她的轻呼,倏地,她的轻呼消失在他的吻里。

乔凌濬飞快的亲啄她的唇一下之后就放开了,含笑望着她。

韩郁岚后知后觉地红了脸,手忙脚乱的直起身子。

他则在她起身之后坐在床沿,用着毫无芥蒂的笑脸说:走吧!※※※韩郁岚偷偷瞄着他,刚刚蜻蜒点水那一吻还印在她脑子里,直到进入静谧的坑道,她仍忍不住偷偷望着他微扬的唇瓣。

哇!凌濬哥的唇形好美喔!被他捉到她在偷窥他,韩郁岚回避他带笑的眉眼,抚摸着花岗岩壁,装作无事的说:哇!当初这坑道是怎么挖出来的?他好心的放过她,没办法,战备时期再难完成也得完成。

她酡红的脸好迷人!韩郁岚点点头,一双眼好奇地东张西望,瞧瞧转角的睡室。

这么潮湿,住在这里的阿兵哥真可怜!嗯。

他眼里只顾着注意她,小心脚下!边说边扶着险险跌倒的她。

谢谢!稳住身体之后,韩郁岚吐吐舌头。

这地面好滑!是啊,所以要小心些。

他的手从她的手臂滑下,握住她的手心。

来自他掌心的温度让她的脸颊不由得又添上两抹红,韩郁岚庆幸坑道里光线昏暗,没让他瞧见她大惊小怪的脸红。

其实他看到了。

居高临下的乔凌濬很容易透过灯光,看清楚她脸上细微的表情,之前躲着,正是因为他总是会忍不住想注意她,这傻女孩始终没有发现。

倾倒了藏在心里的暗恋情怀,她的心脏不争气地大声鼓噪着——咚咚、咚咚、咚咚!她偷瞄身旁的他一眼,生怕他听到她如鼓击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越往坑道深处越静谧,她的心跳声再也无法遁藏!你——他才一开口,她立即回答:没事!乔凌濬好笑的望着她,我是看你一直低着头,问你要不要看看我这边清澈的海水?韩郁岚暗骂自己的笨拙!每次只要在他身边她就会失去理智、无法抑制地乱想。

真糗!她拉出尴尬的微笑,对不起,我刚刚分心了。

他笑而不语。

为了回避他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神,她故意专心的看着坑道旁的海水,却被清澈的海水吸引。

这水真的好清啊!好像大溪地那里的水!你看,那筏好像是浮在半空中耶!她探出半个身子在栏杆外看,乔凌濬站在她身后温柔地扶住她的腰,让她能专心的看个够。

这水会不会很深?她半转头问。

当然深!战时整艘战舰都能航行进来的。

他望着她的后脑勺答,眼里是满满的宠溺。

哇!似乎除了赞叹,她说不出其他的话宋。

听说意大利有个蓝洞更美,洞口的蓝光辉映着澄蓝的海水——去过的人都说美如仙境!她跳下栏杆,拉着他的手。

我们下回去蓝洞,好不好?好!他忍不住捏捏她兴奋时会微微翘起的鼻尖,下次带你去蓝洞。

宠她,其实很容易,一方美景就能让她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这样纯真无饰的脸蛋,如何能在奸诡的商场上尔虞我诈?你喜欢你的工作吗?韩郁岚想也不想地就摇头,不喜欢!因为不必考虑真实身分的负担,她坦白的说:我原本想考中文系的,学商太市侩!是吗?嗯!举例说喔,像我跟佳……她突然惊觉不能说出佳蓉的名字,话锋一转,跟家人、朋友出去吃东西时,读中文系的朋友都不会斤斤计较于这次谁请了,下回又该谁请这种小事。

可是,企管系同学就不一样了,拆帐拆得可清楚呢!他略过她的家人没抓语病,中肯的说:这不公平,说不定不是计较,只是个性的问题;你的朋友大刺刺的,而同学刚好比较谨慎。

韩郁岚歪着头,咦?也许你说的没错喔!我另一个学音乐的朋友只要有得吃,根本完全不理会谁付帐,当然,要她付她也不会介意的。

你的朋友都不错。

嗯!我们是从小学就很要好的同学了!韩郁岚央着:别净是聊我,说说你的事。

我?乔凌濬笑说:我乏善可陈的。

说说你的朋友呀!我也有两个从国中就认识的好友,一个接下家里的报社,一个在维也纳教书。

她知道,李晟鸿现在是佳蓉的老板,小时候就不对盘的他们居然还是兜在一起了!而在维也纳的是叶逢明。

韩郁岚点点头,接着问:那你的家人呢?她的过于期待让他暗觉好笑,正色说:我家里只有一个爸爸、一个妹妹,没什么好说的。

他照着她的戏码演。

只有一个妹妹……韩郁岚脸上的亮采迅速消失,垂下头无声念着:只是一个妹妹……原来他只当她是妹妹。

专心注意地面湿滑的乔凌濬没注意到她的异状,失去了说明的机会。

※※※飞机从云端缓缓下降,当地面上的景物越来越清晰时,台北到了。

乔凌濬眯起眼睛看着落寞的她,昨天从坑道回去她就一直郁郁寡欢,怎么回事?走进机场大厅,离别的时候到了。

她还来不及想好理由再见面,也懦弱得不敢托出真相,一趟金门之游,除了回忆,什么都没留下!韩郁岚努力扯出笑容做结束,无论如何,这几天是她最美最美的回忆。

她轻轻点头道:再见。

说完回避他审视的表情,低头转身。

慢着!乔凌濬拉着她的手臂,对满脸错愕的她说: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韩郁岚的表情是不敢置信的呆望着他。

乔凌濬拢起俊眉,难道你的‘再见’是不具任何意义的?她红着脸,讪讪的说:我以为——他定定的看着她,专注的眼神几乎要烧灼了她,我是认真的。

他可以照她的希望重新开始,但时间得由他决定——就是现在!他花了太多时间等她长大,这几天的相处更让他发现她的心思太过细腻难懂,一不小心便会让她缩回自己筑的心墙里。

他可以等,却不容许她逃!韩郁岚黯淡的眸子在看出他的坚定时,整个亮了起来——他说他是认真的!喔!感谢老天!虽然他是对洁丝汀认真,但是洁丝汀就是她、她就是韩郁岚!那么,坦诚的时候到了吗?韩郁岚张开嘴,却什么都没说地再闭上。

不能哪!他跟洁丝汀才刚刚开始发展,还不到能够原谅她的欺骗的程度。

也许……也许再过一阵子,感情日趋成熟了,说不定他就不会那么介意她隐瞒身分。

对!就是这样办!她会跟他说的——在未来的机会中。

她脸上闪过许多丰富的表情后,说:我明天下班再跟你约地方见面,好不好?乔凌濬微笑,当然好!他摸摸她的发,休息这么多天了好好工作吧!明天见!等他将金门做的资料誊上论文,就能回去帮她分劳了。

爸总是这样,嘴里说疼她,却让她做这么多乔家的工作!乔凌濬压根忘了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乔凌濬!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乔凌濬转身,眼前出现的是一个跟郁岚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孔,虽然如此,他还是可以一眼瞧出她们之间的不同——他的郁岚身上不带骄气!他的郁岚……呵!好棒的感觉!韩郁雯皱起秀丽的眉,看着显然魂游四方的乔凌濬,沉下声说:乔凌濬,我在叫你,没听到吗?她补充说明:我们几个月前曾经在钢琴酒吧见过面的,你忘了吗?乔凌濬随口说:我记得你,有事吗?大概有只要她说没事,他马上走人的架式。

她从来不曾让人这样漠视过!他越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她越是想要得到他!韩郁雯捺着性子说:我在台湾没亲没戚的——得了吧!乔凌濬直接拆穿,韩郁雯小姐,你这样说的话郁岚会很伤心的。

韩郁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咬着牙说: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谁。

没错!乔凌濬回的爽快,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我想回家休息了!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么不怕我跟郁岚说你欺负我?韩郁雯豁出去地拿妹妹恐吓他。

乔凌濬几乎要笑了出来,她竟然这么幼稚!幸好他的郁岚不像她!虽然他根本不怕这疯女人告状,但想到郁岚明天又要投入工作了,还是别让她去打扰郁岚休息吧!你要做什么?乔凌濬锁着眉问。

他的嫌恶刺痛了韩郁雯的自尊,她要让他后悔!她垂下眼,让邪恶的心思藏在长睫毛底下,用甜美的声音说: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不知道方不方便?事实上是有关于我外公的事,我怕郁岚知道了会担心……她故意吊他的胃口,不然我还是直接找我妹说好了……说完便转身要走。

慢着!乔凌濬果然如她所料的喊住她,他在她无辜的表情上看不出端倪,你外公怎么了?虽然他不喜欢她,但韩老先生确实是个值得敬重的长辈。

唉!韩郁雯长长的叹了一声,说来话长——她从垂下的眼帘偷瞄,直到他露出在意的样子才又叹了一声。

是老毛病了,我常劝他要丢看医生,他总是不肯!上个星期我跟郁岚见面时就想跟她说了,看到她为了公事忙得一下子瘦那么多,实在不忍心再给她增加压力。

可是——可是怎样?乔凌濬急忙问。

他心里一直对害韩郁岚小小年纪就跟外公分离有些歉疚,再说这几天郁岚都跟他在一起,万一她外公出了什么事,郁岚该怎么办?韩郁雯捂着胸口,我忘了带气喘的药出来了,你可以陪我回饭店拿药吗?然后我再慢慢的跟你说。

乔凌濬见她边说边喘的样子,于是答应:好吧!你住在哪里?就在前面。

※※※回到饭店,韩郁雯在他犀利的目光注视之下,先服用了支气管扩张散,等他稍微卸下戒心之后,走到小吧台前倒了杯酒,我这里只有龙舌兰,行吗?随便。

乔凌濬随意望了一下房里,你可以住在乔家的。

她趁他到处张望时偷偷倒了一小瓶粉末,那是在PUB里拿到的,据说能让人暂时迷失心志,唤起潜在的狂野,第二天甚至会连前一天发生什么事都记不清楚。

她不着痕迹地摇摇杯子,让无色无味的粉末彻底溶解在酒中。

住乔家?你们欢迎吗?她走过来,将手中的杯子递给他。

乔凌濬接下酒杯,你想太多了,你是郁岚的姊姊,我们怎么会不欢迎你呢?韩郁雯坐在他对面,有意无意地望了望他手中的杯子,我只能沾郁岚的光才能得到你们的欢迎吗?你知道吗?当初你提出要带走的人是我!要不是我放弃了,今天在乔家当大小姐的人是我,不是郁岚!你!乔凌濬放下手中的杯子,正色说:没有人能保证如果换作是你来乔家,就会有不同的发展;或许,以你骄纵的个性,根本在乔家待不了几天就会吵着要回去,谁知道呢?他耸耸肩,事到如今说这些都是多余的,我只能跟你说,你嫉妒郁岚是很无知的行为,我们喜欢她是因为她的懂事,请恕我直言,这是你最缺乏的。

韩郁雯眯着眼看着桌上的酒杯,在他发现前立刻移开视线。

诚如你说的,没发生的事情谁知道呢?但是,我只问你一句:你真的不曾因为郁岚的样貌而动心,在她变瘦、变美了之后?没有。

乔凌濬回答的坚定,我在搬出来之前就决定,如果成年之后的郁岚仍然像以前一样喜欢我,那我就不再逃避。

他脸上现出一抹温柔,事实证明,郁岚对我的心意完全没变过。

韩郁雯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用力的握紧,她起身到吧台为自己倒了杯温开水回来。

敬你们,请原谅我只能以茶代酒,祝你们幸福,我先干为敬。

平淡的脸上有着风雨欲来的宁静。

乔凌濬端起放在桌上的酒,一饮而尽,他将酒杯朝下示意。

好,我酒已经喝完了,你可以说你外公究竟怎么了吗?韩郁雯嘴角勾出不怀好意的笑,再等等。

等什么?乔凌濬不悦的说,接着一股晕眩感袭来,他摇摇头,不可置信的指着影像越来越模糊的她。

你竟然下药?!话才说完,一股更强的晕眩感将残存的意志席卷而走,他咚的一声趴卧在桌面上。

你现在先休息十分钟,然后……韩郁雯勾出邪恶的微笑,对着不省人事的他说:待会醒来,会欲仙欲死……哈哈哈!她拿起手机,拨通电话,是我。

姊姊?韩郁岚相当讶异接到她的电话,上星期见面时她看见瘦下来的自己只冷冷的说:学人精!便转身走了,今天怎么会突然打电话来?韩郁雯看看手中的表,你的凌濬哥醉了,在我这里,十分钟之内来带走他,不然后果自行负责!说完便咔嚓挂掉电话。

曾经,她因为一念之差错过了他,这次,她要让她也尝尝一念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