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这几年来服侍殷雪,两人早非寻常主仆关系,而是有如姐妹一般。
因此这次珠儿能死里逃生,全是尤弘的功劳,殷雪极为感激。
所以她身体好些时,便约了尤弘在偏殿相见,要当面向他道谢。
当殷雪带着珠儿和阿佩来到偏殿时,尤弘早已等在那里。
王后。
他向她欠身行礼。
免礼。
尤大人,谢谢你救了珠儿。
殷雪向他致意,珠儿亦向他行礼。
不敢当!尤弘连忙回礼,王后,这是我该做的,事实上我一直希望能为王后做些事。
他意有所指地道。
尤大人,你……殷雪有些疑惑。
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唉!国家起了如此大的变化,王后一时之间当然是很难接受的了。
这话说得殷雪不禁悲从中来,又想到城破当天,大臣们全数拥戴狄傲接任王位,她不禁满腔怒火。
识时务者为俊杰,尤大人又何必故作姿态?她咬牙切齿道。
尤弘红着脸,再度对她行礼。
公主殿下,请原谅我!殷雪听他改了称呼,正大为诧异,却听他继续说道:当日确是情势所迫,我孤掌难呜埃这么说来,我们国家竟要亡在这个恶徒手里了?公主殿下请别这么说。
他停顿一会儿,说道:虽说国家有变,但是今日的新政未必不可有为呀。
现下情势如此,你当然这么说了。
公主殿下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事实上大王领军纪律非常好,他的军队进城以来,没有滥杀过―个人。
没有杀人?那他是怎么夺取政权的?唉!说来惭愧,我们的军队由于久未征战,根本不堪一击,投降的投降,逃亡的逃亡,这就是主和的隐忧呀!尤弘连连叹息。
主和的隐忧?殷雪大为震惊。
尤大人,你是主战派?哈哈!他干笑两声。
当初先王在世,我早巳知道主和派的缺失,却没有勇气持反对立场;而今主战的大王当政,我也不敢公然支持,现在谈主战,只会被当成是趋炎附势吧?尤弘的话让殷雪心底五味杂陈。
唉,世事难料!当年和战两派争论不休,直到先王即位才全力主和。
他贬抑主战的激进分子狄大人,也就是当今大王的父亲。
两人在一次激烈的争吵之后,狄家全家被放逐边疆,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大王今日会回来夺位的原因。
如此说来,他真是回来复仇的?殷雪喃喃自语。
也是完成他父亲的遗愿吧。
尤弘叹了一口气。
公主殿下应该还记得两年前的比武。
当时大王武艺超群,根本无人能及,他想借由比武取得王位继承人的资格。
殷雪想到当年比武的结果,分明是华仲获得最后的胜利。
他只不过名列第二,怎说是无人能及呢?尤弘摇头。
不,当年他的剑术确是全国第一,先王很早就得到这个讯息,曾经召集群臣密商对策以阻挠他在比武场上得胜。
因为先王怕让主战派取得政权,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
殷雪想起狄傲所说的,华仲本来就是他的手下败将,根本没有机会刺伤他,是华仲夺走了他的东西,而不是他夺走了华仲的,难道真是这样?她不禁大为震惊。
这样说来,狄傲所说的都是真的?应该是的。
尤弘叹口气。
比武时,他步步逼近,华大人节节败退,公主应该还有印象吧?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倒了下来,华大人才向前刺了一剑,取得胜利。
其实当时是他腹中的毒药发作,那毒药是被事先下在壮胆酒里的。
那次比武,每位武士在上场前都要饮一杯酒以壮行色。
听尤大人的意思,狄傲喝的那杯酒已被动过手脚,是她父王蓄意害得他落败。
啊,原来……难怪他的眼神充满怨怼!殷雪恍然大悟。
竟然是我们对不起他吗?她内心戚然,难道华大人那次比武获胜是不名誉的?的确是不名誉的,但是错不在他。
这是先王的意思,也许是因为华大人太爱你了,才会默默接受先王的安排,我相信他内心是非常痛苦的,毕竟荣誉对一个勇士来说比性命还重要,我想,这也是为什么这次与大王比武失败后,他会自戕的原因。
・听完尤弘的话,殷雪呆立了好一会儿。
华大人……想想华仲虽是技不如人,但是爱她的心却是赤诚的,他为了她不仅抛弃一生的荣誉,最后竟连宝贵的生命也失去了。
尤大人,华大人的后事料理得如何?他的墓在什么地方?他自尽之后,大王派人将他葬在城外的山坡。
殷雪忍不住啜泣。
啊!可怜的华大人!王后,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
尤弘不断劝道。
她一句也没听进去,仍哭个没停。
王后,大王夺取政权的手段或许有些瑕疵,但以他的英明果断,我相信我们国家在他的领导之下,必定会比从前更好,你就别太难过了。
她根本听不进尤弘的话,只是不断哭泣。
珠儿与阿佩看她哭得伤心,恐怕病体初愈的她会吃不消,便赶紧扶着她,告别尤弘回寝宫去。
回到寝宫,两人扶着殷雪在桌前坐下。
珠儿回头对阿佩道: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自从珠儿回来之后,殷雪每日都由她伺候就寝,两人也只有在睡前这段时间才可以单独谈谈心底的话。
不行,我要整理一下,大王今晚可能会回寝宫。
这话令殷雪主仆俩大吃一惊。
狄傲已经许久没回寝宫了,难道今晚……大王不会回来了,你快出去吧。
珠儿硬是推着阿佩出去,并且顺手将门锁上,不理会阿佩在门外叫喊,不一会儿,外头也就静了下来。
公主,你可以安心休息了。
珠儿说着,扶起殷雪往床铺走。
谁知此时敲门声大作,两人暗暗吃惊。
珠儿,快开门!在门外叫喊的正是狄傲。
珠儿不想让他进来,连忙压住门,殷雪也慌了。
门最后还是被踹开,珠儿摔倒在地。
殷雪赶紧过来扶她,抬头便见狄傲矗立在门口。
珠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把我挡在门外!这儿是我的寝宫,难道我不能进来?这儿不是你的寝宫,是公主殿下的寝宫,你不能强迫公主嫁给你。
珠儿忍痛站起来,上前一步对他大吼:你这样做只是和你那些属下一样,欺负弱女子罢了!大胆!狄傲甩了她一巴掌,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他回头喊道:来人呀!把珠儿带下去。
殷雪惊慌不已,不!她上前一步,狄傲,请你饶了珠儿!此时侍卫已进来架住珠儿,她拼命挣扎着。
放开我!殷雪,你放心吧,我不会伤害她,我只是要她回自己的房间去罢了。
狄傲似笑非笑。
她总不能老待在我们的寝宫里吧?侍卫硬将珠儿拉出去,她百般不愿,频频回头大喊,公主!公主……殷雪无助地望着珠儿被带走,整个寝宫剩下她与狄傲两人。
她怯怯地注意着他的动静,只见他径自坐到床上去。
还杵在那儿做什么?快过来帮我宽衣。
他命令道。
殷雪摇摇头,不敢看他。
哼!那一夜的热情哪里去了?你不是挺会用美人计迷惑男人吗?那天晚上,你不是为我更衣,服侍我就寝?他冷语讥讽。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
他有些恼火,一个箭步来到她面前,也许你还是喜欢由我主动?他说着便扯她的衣襟。
求你别再伤害我!她开口哀求道。
伤害?他停下手上的动作。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那一次你不是手持利刃想捅我一刀,趁我吻你时咬我一口?我可不曾那么待你呀!是你先灭了我的国家,害死我的未婚夫,还折磨得我痛不欲生!她索性一古脑儿把话全部说出。
好呀!要算总账是不是?他脸色一沉,那我再次清楚的告诉你,王位本来就该属于我,你父王既然不肯名正言顺传给我,逼得我只有出此下策,用武力夺回了。
再说你的未婚夫原本就该是我,而不是那该死的华仲。
他再度兴味盎然地盯着她。
至于你……我可没有折磨过你。
你还说没有?那一夜你分明强迫我,对我……我好痛又流血,你知道吗?提到那一夜的事,她羞得无法再往下说。
听到她的控诉,他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
喔,你是指那件事。
殷雪,那不算折磨,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最自然不过的事,一个男人如果爱一个女人,他就会那样做。
你胡说,华大人就不会那么对我!殷雪想到那夜所承受的痛苦,以及狄傲幸灾乐祸的笑容,一点都不相信他口中所说的爱。
幸亏他没那么对你,否则……他又发起火来,然而即换上一副戏谑的表情。
我倒是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对你的?说着,他突然一把搂住她。
告诉我,他碰过你哪里?他迅速吻上她的唇,移开之前仍依依不舍地舔着。
这里?不待她回答,他又刻意用强健的胸肌撞击她柔软的胸脯。
这里?.她想要挣脱他的钳制,直往后缩,冷不防臀部却被他强压住,两人的下半身紧紧相贴。
还是这里?他的询问越来越急切。
嗯?她使尽全力推开他。
你无耻!哼!这就叫无耻?他悻悻然地说道:你的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我都要尝遍,那个伪君子在你身上得到的,我都要加倍要回来。
你真的是回来复仇的?殷雪忍不住问出口。
对父王?对华大人?还有对我?你要这样说也行,我只是回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你把我看作东西?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我们在一起是不会有幸福的!她内心感到无比绝望。
他为了复仇娶她,只想折磨她!她就知道他根本不爱她,他恨她啊!去他的幸福!打从你父王对我们家做了那些事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幸福可言了。
他怛恨地说道。
她果然不爱他,她只爱那死去的华仲!是她让他们没有幸福的,这怎能怪他?你既然恨我,为何不杀了我报仇?谁说我恨你?他冷笑着走近她,一把扯开她的衣襟,露出雪白的肌肤。
你的身子这么完美无瑕,任何男人都会为你着迷,我又不是圣人,怎能不受你诱惑呢?不!她揪紧衣襟退了几步,内心的恐惧不断上升。
你别过来!他要的只是她的身子?可怕的恶魔!那晚的温柔全是虚伪!别扭扭捏捏的,那样只会令我更兴奋,更难以克制我自己。
你该学学怎样取悦男人,那样我会更疼你的。
狄傲说着,一把抱住她。
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殷雪怕他又要像新婚那天一样伤害她。
哼!我既不打你,也不杀你,求我做什么?他冷笑道,手却不停地在她身上游移。
请你别……强占我……殷雪的声音低得听不清晰,感觉到他身体传来的热度。
哈哈哈!狄傲笑道:强占?殷雪,你是我的王后,也就是我的妻子,你陪我是天经地义的事,那是做妻子应尽的责任,说什么强占?你知道那不是我心甘情愿的,是你强逼我,我早该一死以明志!他的怒火陡然冒起。
不是心甘情愿?难道只有跟华仲她才是心甘情愿的?又想以死要胁?他大吼道:殷雪,你给我听清楚了,你活着是我的人,死了也是我的鬼,从头到脚,不论生死,全都是我狄傲一个人的,你明白了吗?你永远都无法逃出我的手掌心。
他霸道的语气充满了占有欲,令殷雪感到震慑。
她冷不防被他一把抱起,待回过神挣扎着要下来时,他非但不放,更加强手劲捏痛她,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狄傲用力将她摔在床上,你就不能像那天晚上一样温柔吗?难道你当真是虚情假意包藏祸心,全是为了要置我于死地,才故意讨好我?他的语气中隐含着痛心,殷雪却无暇分辨。
接着他残酷地宣告,我警告你,你最好乖乖地服侍我,趁我对你还有兴趣的时候好好取悦我,否则有一天我厌倦了你,我可不敢保证会怎么对你,再怎么说你可是我的仇人。
还有,别想再轻举妄动,下次再有任何背叛我的行为,我可不会再放过你!我对你的耐性是有限度的。
他说着,伸手把正要爬下床的她硬拖回床上。
狄傲压住她,大手在她身上游移。
殷雪体内有种异样感觉,令她惊异不已,竟忘了要挣扎。
狄傲进一步撕开她的上衣,脱下自己的皇袍,让两人裸露的胸口紧贴,并以他强壮的胸肌摩擦她,她不由得颤抖起来。
啊!这种感觉好可怕,她又全身乏力了。
狄傲冷笑着动手掀她的丝裙,手探人里头扯她的亵裤,这个举动让她新婚那夜的记忆又清晰起来。
她不断惊呼,极力挣扎道:不!不要,狄傲,求求你不要!不要怕,你慢慢会习惯的。
就像你的身体能取悦我一样,我的身体一样能取悦你、满足你。
狄傲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
.在她还未能明了他的话之前,他已自顾自的以激情将她淹没。
殷雪体内似有道电流贯穿,没有了上次的疼痛,却更令她悸动。
她流下泪来,为自己感到悲哀。
一夜未睡的珠儿,天微亮就急急忙忙来到寝宫。
门外的侍卫把她挡下,她只得先退到一旁。
见狄傲走出来,珠儿上前行礼。
大王。
他挑眉看着她,这么早?对了,上回那个宫门守将违反军纪的事我已查清楚,会还你一个公道。
谢大王。
她异常 恭顺的态度让狄傲心中暗暗起疑,怎么昨晚指着他破口大骂的丫头,今早会是这副模样?大王,我可以去看看王后吗?她请示道。
他点点头,示意侍卫让她进寝宫。
她一进门,恰见床边一把短刀掉落地上,殷雪则趴在床上哭泣。
公主!你怎么啦?珠儿忙过去安抚着她。
殷雪抬起泪眼看她,一语不发。
公主,你可不能想不开呀!她看出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我早就不想活了,狄傲那个恶魔这么对我,我却无力反抗。
公主……我本想自尽以保清白,却被他救下来,他哪是好心救我?只是想要侮辱我罢了。
如今我已是不洁之身,就算死・了,也没脸到地下去见我父王和华大人呀!公主,你千万不能有傻念头,只要我们活着,就会有希望的。
还能有什么指望?邻国全都袖手旁观,军队也都倒戈,凭你我的力量根本动不了他,再说我上次已行刺过他,他对我有戒心,再难得手了。
.公主,我们不要再行刺他,那太冒险了。
对付他这种人,不能力敌,只能智龋智取?对。
如今他虽为王,所幸仍封你为后,你便与他虚与委蛇,等机会到来再给他迎头痛击,将王位夺回,好告慰先王在天之灵。
殷雪想起梦中曾听过父王如此叮嘱,现在珠儿又这么说,她突然满怀希望。
所以从今以后你要顺着他,万一惹恼了他,他只会对你更粗暴,若是和他和平相处,久而久之他对你没了戒心,我们就有机会行事了。
珠儿,你说得对极了,你怎么想到的?昨夜我被带走后,思考了很久。
我想,我们再怎么反抗也敌不过他的力量,只会换来更大的痛苦,于是我就想通了。
嗯,我们一块忍辱负重,等待时机。
主仆两人双手相握,给彼此坚定的眼神。
狄傲坚决主战,在即位不久后,随即整军预备向天朝进攻。
军队出征前,必须在崇真观祭天,祈求军队此行能够凯旋归来。
祭天仪式一向由国师主持,只见作道士装扮的国师缓缓走进大殿。
直到他站定后,殷雪才瞧仔细,他不是原来的国师。
国师开始祝祷:今日我们聚集在此,为我们英勇的战士祈福。
为了全国百姓不再受天朝的压榨与欺陵,不再每年捐输大笔黄金与宝物,不再对敌人卑躬屈膝。
我们英明的大王将要率领勇敢善战的军队,解救百姓的苦难,他们即将起程征讨天朝,请诸神庇佑。
崇真观响起庄严的祝祷声,一片宁静祥和。
当祝祷接近尾声,将士们纷纷走出崇真观,外头随即响起洪亮的军乐声。
这时,狄傲领着国师走向殷雪。
你还没见过雷国师吧?殷雪瞧瞧眼前这位年轻的国师,他秀美的面容、温和的态度以及和煦的目光,教人不由得对地产生好感。
王后。
雷逸朝她行礼。
雷国师十分杰出,尤其在绘画方面有很深的造诣,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狄傲向她介绍道。
大王过奖了。
一听说雷逸对于绘画颇有造诣,殷雪不禁暗暗佩服,因为她对绘画有浓厚的兴趣,过去也勤于练习,向名家看齐。
当狄傲将离去,雷逸朝他行礼。
预祝大王凯旋归来。
狄傲转头看了殷雪好一会儿,欲言又止。
唉!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临行前他好希望她能给他温柔的慰藉。
但是她却回避他的目光,他只得转身离开崇真观。
接着,殷雪也向国师告辞,领着珠儿和阿佩离开。
雷逸瞧着这对如此疏离的夫妻,不禁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