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025-03-29 05:10:48

如果她进入演艺圈的话,应该可以拿到奥斯卡影后的殊荣……疲 惫的躺在被老妈收拾得一尘不染的床上,她几乎快要被这三天来没有好好合眼的疲劳给催眠入睡,但是一想起刚才那个混蛋一副风流倜傥收买爸妈的模样,就逼得她想要大吐特吐一番。

他的脑袋到底是哪里烧坏了,居然会突然迸出那句话来?看来她今天晚上真的是要做恶梦了。

叹了一口气,她更往温暖的被窝里头钻去,却甩不开他那张可恶的嘴脸。

当初她为什么不恨他呢?那是因为当她回国目睹了伤人的画面,心中的痛远胜过她心中的怒,让她忘记他是多么残忍地把她自云端拉回地面。

她不是不知道他身边有一堆女人,但她总以为自己对他而言是最特别的,她以为他已经深深为她着迷,才会愿意为她付出天价;孰知,他就像是个帝王,而她只不过是一个色衰爱弛的后宫嫔妃罢了。

如今要她成为只能安分的皇后……作梦吧!在这种文明的世界里,要她做个统领后宫的皇后,她倒不如单身一辈子。

自我意识过剩的超级大少爷,永远以自我为中心:水远只有他的想法才是正道,其他人的话不过都是个屁。

她真是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因为他而感到伤神,甚至为他心痛。

简直是在浪费她的生命、浪费她宝贵的泪水。

可恶,她竟然为了那种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小孩子而伤神,她简直不能原谅自己。

可恶啊!果然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恨自己年少轻狂不经事,居然笨得想要用rou体换取想要的未来,孰知却换来遍体鳞伤……是老天在惩罚她藐视了艺术!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连我进来了都不知道?侧卧的纤细身躯突地僵硬,全身的毛孔顿开,一阵凉意顺着被他掀开的被角刺入骨髓里。

瞪大眼呆愣了半晌之后,初梓璃蓦地坐起身看向自个儿的房门。

我明明锁上门了,你是怎么进来的?他会穿墙术吗?那种初级的喇叭锁也能算是锁吗?钟离禁躺在她的身侧以手支首,魅眸微抬,抹在唇角的笑分外挑衅。

她以为她不在她父母面前表明他的身分,他就不能拿她怎么办吗?射将先射马,她不说,难道他就不会说吗?就算他不说,他也可以用行动证明一切,比如说摸黑进入她房间。

你……车子就停在外头,如果你方便的话,麻烦你赶紧开车下山好吗?我不希望明天一早又闹得满城风雨,整个村庄的人都跑来我家看热闹。

她很想火力全开,逼他弃械投降,然而爸妈就睡在隔壁,再无奈她也要压低嗓音免得惊动父母。

看什么热闹?啐,乡下地方就是这个样子,不过……你什么时候会在意别人的眼光了?我不在乎,但是我不想造成我父母的困扰。

她不禁沉吟了一声。

以前我就是这个村里的焦点,上大学时更是年年夺冠,茶余饭后绝对不会错过关于我的是非;而五年前当我从欧洲挫败回来的时候,那时的讨论更是如火如荼地展开,真实的、捏造的流言纷纷出笼,你知道我父母有多难受吗?她没兴趣活在别人设下的框框里,问题是,包裹在这个世俗牢笼里的还有她的父母和手足,总不能因为她的率性而让家人抬不起头吧?所以说,如果你现在愿意嫁给我的话,这些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他再次进行劝说,犹如他不屈不挠地并购其他企业。

我在社会上的地位有目共睹,倘若要拿出来摆着当门面也具有相当的分量,哪日若有人问起你爸妈说谁是他们的女婿,如果答案是我的话,那不是很有面子吗?有多少男人可以做到这一点?掐指算算,五根手指都数不完。

你……你的价值观有问题。

嫁给一个有身分地位的人不代表是幸福吧?她可没有愚蠢到跟那些婀娜多姿又艳光四射的年轻妹妹们争宠,她没力气也没体力、更没兴趣。

这一点我们不是有共识了吗?他反倒感到疑惑了。

当初你不也说过,艺术要有财团作后盾,而财团也需要艺术辅助以美化形象?而最重要的一点,不管做任何事都得有财力作为后盾,要不然不管要做什么都成就不了大事的。

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只差没有录音存证。

我……人都是会变的,对于用金钱所堆积出来的东西,看在现在的我的眼里,一点都不稳固,我想要的不是那些……算了,他这个人天生霸气,不管跟他说什么都是白费,反正他又不可能为了她而改变。

那你现在想要的是什么?他挑眉问道。

我要的是……她一愣,随即怒目瞪视着他。

关你屁事!你给我离开房间,不然……钟离禁突地捂住她的嘴,把她拉进怀里。

嘘,你这么大声嚷嚷,待会儿把你父母吵醒了我可不管。

他低低地笑着,用他向来勾魂的低嗄嗓音说着。

你——这算是威胁吗?乖,早点睡吧。

他轻拍着她的背,嘴上扬着淡淡的笑,只是纯粹很开心罢了,没有什么其他特殊的意义。

他觉得偶尔像这样的相处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他喜欢抱着她的感觉,喜欢就这样拥着她,即使没有rou体上的结合倒也无所谓,不过,当然不可能永远都这样;实际上,他相当贪恋她的体温,甚至挂念着她的一切。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取代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即使是他最宠爱的一百零一号也一样,这种喜欢的感觉……钟离禁蓦地一愣。

放开我,你回自己的房里睡,不要待在我这里,要是我妈明天一早看到的话……她轻声吼着,却发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干嘛,发现新大陆了吗?用这种眼神看我,想吓我啊?怪神经的,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让人这么摸不着头绪的?睡吧!他搂她入怀,却拂不去心中找到答案的兴奋。

原来这种挂念是喜欢哩,他到今天才知道。

别闹了!她用双手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梓璃,我劝你不要把我的獠牙逼出来……我是不知道这种房子的隔音设备好不好,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测试一下?他低嗄的嗓音霎时蕴藏着某种暧昧。

初梓璃闻言瞬地冻成人柱,动也不敢动,很可怜地偎在他的怀里,侧耳听着他均匀有力的心跳,感觉像是一首可以发出共鸣的催眠曲。

不行,她不能睡,要是让老妈一早看见这个画面,她就算跳进房子外面的湖也洗不清了……哎呀呀,他到底又想搞什么了,就算想要阻止她相亲,也犯不着做到这种地步吧?他何必委屈他这黄金之躯呢?她不懂,真的不懂……***梓璃、梓璃,都已经十点了,你还不起来吗?初梓璃很无奈地把被子拉上,下意识地要隔离不该存在的声音,哪知道没三秒钟盖在她头上的被子已被无情地扯掉。

人家钟离先生都已经和你爸去散步了,你不起来招呼,怎么好意思呢?老妈的声音依旧拔尖如往昔,然而赶走她一身瞌睡虫的却不是她的声音,而是她说的内容……十点?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你说什么?她猛地坐起。

不会吧,他陪老爸去散步?外面在下雪吗?这是什么状况?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初妈妈索性在她身旁坐下,顺便打探一下内幕消息。

依我看,事情不像你讲得那么单纯,你是不是和他正在交往?是不是顺便带回来给我们看的?初梓璃瞠目结舌,爬了爬一头乌黑发丝。

不是啦,你不要乱猜,我跟他只不过是因为他哥哥才认识的,他说没看过乡下,所以我才带他来走走,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作大自然。

很好,昨天的藉口还记得。

是吗?初妈妈不太相信。

对啦!初梓璃闪避着她的追问立刻下床,压根儿不敢问她是不是一早发现她和他睡在一起;不过她应该是不知道,要不然她的问话不会这么迂回,应该还要再犀利一点。

我去找他们。

我话还没问完啦!初梓璃哪里受得了她的追问,拔腿便冲进浴室快速盥洗一番,随手捞件外套往外跑去;然而才绕过昨天经过的弯道,便见到钟离禁和老爸在姜田里聊得很像一回事。

伯父一辈子务农真是太可惜了,应该到我的公司当顾问,给我一点指导和建议。

钟离禁说得很狗腿,笑得很谄媚。

你太客气了……初爸爸则是笑得眉飞色舞。

不不不,我是说真的。

再下一帖猛药,还怕他会对他的印象不好?呵呵,攻不下她,转攻她的亲人倒也是战略之一;只要能够成功,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哈哈哈……老爸,你在笑什么?初梓璃冷着一张脸,徐步爬上不算太陡的坡道。

原来不是下雪也不是世界末日,而是他转而对他老爸下手了。

真是太可恶了,难道他一点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梓璃,这小子不错、真的不错。

初爸爸仍是笑得心花怒放,走向女儿,拍了拍她的肩。

你们年轻人聊聊,我先回去了。

爸……初梓璃瞪大眼看着亲爱的老爸笑开了脸,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天啊,现在是什么状况?老爸可是个农夫,标准的臭脸才是他的正字标记,但他现在居然笑成这个样子……他到底对老爸说了些什么?梓璃,这里的风景真不错!钟离禁抓着一把青姜,敛眼瞅着这个四面环山的小村落。

哪比得上你周游列国的所见所闻?这里不过是一座贫瘠山上的小村落罢了。

她开始猜想今年的流行感冒可能可以改变难移的人性。

你手上抓着这把青姜做什么?你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像你这种人不可能吃饱没事干,陪个老头站在这小山坡上头玩拔青姜的游戏。

你到底想干嘛?没有干嘛,只是想要陪我未来的岳父谈谈青姜的未来。

强劲的风冷冽地自山坡间掠下,拂起他略长的几缕发丝,轻掩住他勾魂的眸,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蕴育出你这种女人,是什么样的父母把你培育得如此野烈。

悬在心底的挂念一直到今日才明白,沉淀了五年的时间,非但没有遗忘,反倒是在心底淬出让他难以置信的感情。

等等,你现在到底想怎么样?她双手环胸,戒备地睐着他笑得诡异的脸。

我不想怎样,只是想要更了解你。

这是实话,要不然谁要来这种鸟不生蛋、鸡不拉屎的地方?为什么?她才不相信事情有那么单纯。

你问我为什么?钟离禁一愣,没料到她会这么问。

只是单纯地想要了解你也不行吗?你为什么想了解我?做任何事之前总会先有个动力吧?还好一大早还没吃东西,要不然她会吐一地。

因为……她这么问,他反倒是有点语塞。

他不知道该不该讲,不知道该怎么讲……啐!真是见鬼了,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但是他的心偏是跳得又急又快,难受得紧。

因为怎样?你说啊!她大步走向他。

不要问了。

放下手中的青姜,他几乎快要走下小山坪。

为什么不要问?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用意吧?我要知道你现在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是不是又想要算计我什么?见他快步逃开,她也毫不放松地紧咬着不放。

说什么算计?他回过头瞪着她,不敢置信她竟是如此不解风情。

他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人,想不到她居然以为他图谋不轨……难道你敢说你从来没有算计过我?她挡住他的去路,挑高柳眉似乎是蓄意和他杠上了;她才不想要不清不白地和他玩下去。

又是五年前那一桩?真是够了。

没错。

只不过此一桩非彼一桩,但她永远也不会告诉他,她曾经那么脆弱地为他痛哭过。

就算你已嫌我累赘,嫌我不再年轻貌美,嫌我已经超过了期限没有利用价值,也用不着用那么狠的方式对付我!她只是在藉题发挥罢了,她心底也很清楚,但是千头万绪,总想要先找个出口发泄。

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了好不好?况且我不过是为了要把你从欧洲逼回我的身边而已。

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让我拱上殴洲之后便不肯回来,我又怎么会用这种方式把你逼回来?可恶,他不是要提这件事的。

不提那些了,你不是跟我说过你不在意那些事了吗?女人嘛,就是这么小心眼,几百年前对不起她一次也可以记到现在,甚至不会自我检讨,看看自己是不是也犯了错。

我是不在意了,我不过是藉题发挥罢了,我只是想说,你这个人死性不改,不管做什么事一定都有个原因!她紧抿着嘴,非在今天追根究柢、问个明白不可。

说,你到底又想做什么了?说什么要把她逼回他的身边,逼她回来看那香艳的一幕?不用那么客气吧!她可没那种兴趣观看别人刺激的私生活。

我哪有要做什么!他简直快发火了。

不过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想要娶你,这么简单的理由都不行吗?这应该是句相当浪漫的告白,为什么偏会在这种状态下出现?没大脑的女人,明明是玩艺术的家伙,为什么她没有半点艺术家该有的罗曼蒂克?嗄?喜欢?什么跟什么?他到底是在说什么?听不懂啊?就是我喜欢你!像是豁出去似的,钟离禁狠狠地在她的耳边暴喝一声。

天知道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女人告白,更不曾对任何一个女人如此心动,甚至挂念难忘:要不然,依她的年纪和难驯,他早就把她打进冷宫了,哪里还容她在眼前放肆?他身边的情妇倘若可以持续半年,已经可以算是奇迹了,而她却是连连破了他的容忍限度,他一年一年地在心底为她续约,就是不让她在不对他低头的当下过了期限,不让她就此脱离他的生命。

哪知道到了最后,还是得要由他自己出手;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该浪费那五年!倘若不是心动,一个已经超过食用期限的女人,他何苦如此挂心?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倏地往回走,脑子里乱轰轰的,根本不敢再深入思考这个问题。

你还没回答我!他一个箭步冲向前去。

没什么好回答的!她头也不回地往前冲,却在弯角处见到军锐迎面而来,她赶忙扑到他的怀里。

梓璃?军锐傻愣地睐着她,又抬眼看着她身后一脸震怒的钟离禁:心里自然猜得出七、八分。

呃……你们有事慢慢聊,我要到前面的商店买点东西,不打扰你们了。

他急忙想脱身,孰知被初梓璃抓得紧紧的。

我跟你一起去。

只要别让她跟钟离禁独处,去哪儿都好。

我们很久没见面了,刚好可以聊聊。

初梓璃拉着军锐想要闪过钟离禁的身旁,却听闻他隐忍怒气地道:初梓璃,我是跟你说真的,你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

她现在把他当成什么了?竟当着他的面和另一个男人搂搂抱抱?我对弟弟没兴趣!她怒吼着,就是不看他。

天知道那是不是又是另一个计谋?这是你最后一次的机会,我不可能再低声下气地求你,当然,你也不可能再找到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比我好的男人。

钟离禁紧抿着嘴,硬是压抑住双拳别挥向她身旁的男人。

这是他的底限,他不可能再让步了。

谁说的?我身旁就有一个不错的选择啊!她索性靠进军锐的怀里。

至少他的年纪比你大,我们在一起也比较相当;没有钱又如何,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工作,要不然在这山上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你别以为金钱真的是万能的!钟离禁怒目微眯,僵着噙怒的俊脸,不敢相信她居然提起他最在意的一件事。

随便你,但是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他不是非要她不可,既然他可以放任她五年,再放任个五十年一样可以!冷冷地瞅了她一眼,钟离禁随即转身离开,不到一会儿便开着带她来的半跑车自她眼前呼啸而过。

她微眯起黑眸欲遮蔽他扬起的漫天飞沙,却不小心淌下了泪水……梓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别扭的?军锐低叹了一声。

初梓璃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倔强地睐着跑车消失在山道之间,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回可以保护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