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新气象,虽说各行各业早已经开张了个把月,但仍有一抹淡淡的农历年气氛,然而……你确定这份计画书可以推动今年的景气?东皇集团每天的早餐会报上头传来钟离禁不带感情的嗓音,隐隐约约透露着不耐和耐人寻味的怒意,令在场所有的高级主管个个噤若寒蝉,连最基本的企划案都不敢提出。
一连几天下来,底下的高级主管皆至各处走访,想找出让总裁如此善怒的原因,然而……仍旧毫无头绪。
新年新气象,只好让总裁顶着阴晴不定的怒颜端坐在会议室里。
没有更好的提议了?他阴鸷地低问着,不怒而严的利眸扫过在场十数位高级主管。
他们也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偌大的会议室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个个皆如等待判决的罪犯,没人有胆子抬眼看向青天大老爷的脸,只是很可怜地承受他的怒吼声。
钟离禁环顾四周一圈,双手往前一推,挪后自个儿的办公椅迅捷地站起身,冷冷地留了一句:废物!接着潇洒离去,留下交头接耳的高级主管们。
只是,他们不明白他刚才骂的那一句话是针对自己,而非他们。
他的恼怒是针对自己……疾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钟离禁看着满室狼藉,不由得以脚踢开地毯上的杂物,恼怒地坐到松软的沙发上头。
其实他想骂的是自己……搞什么鬼?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居然搞得他一点工作效率都没有,甚至还藉故发泄在个个高级主管身上,简直像是一个耍脾气的任性小孩。
真是令人厌恶,然而最教他火大的,是依旧无法甩开这种心情的自己。
不过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年纪比他大,又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一个早已经过了使用期限的情妇;明明是留之无用,为何他却又感到弃之心疼?以他的身价,即使要建立一个后宫也不是问题,然而……敛眼瞅着摆在桌上、不知道让他重复咀嚼多少次的报告,他甚至不知道自欧洲回来、心高气傲的她,居然会屈就在一所国中当个平凡的美术老师。
他以为她一定会来求他的,孰知她竟是这么倔!一个明明可以为了未来而出卖rou体的女人,为什么最后却宁愿归于平凡?他就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她愿意,她便可以拿到开启他这座宝库的钥匙,她为什么不肯?为什么可以控制全球经济的他,却连一个女人也抓不住?唉!疲 惫地倒进椅背里,他硬是阻止自己去找她。
怎么会放掉也挂念,捉着也挂念呢?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怎么会在短短的几天里催化得如此可怕?倘若爱人是这般痛苦的事,何不让他打一开始就不懂爱?他厌恶无法掌握的情况。
怎么会这样……总裁,外头有一位钟离先生要见您。
秘书小姐可怜地跟在他的身后,过了老半晌才怯怯地开口:大家都知道总裁最近心情不好,聪明的话要闪远一点。
有预约吗?因为她是个女人,他多少会给她一点好脸色,但仍是有限。
没有……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你是第一天上班吗?挑起跋扈的浓眉,隐晦无光的魅眸堂而皇之地显露他的不悦。
不是……她已经快哭了。
既然不是第一天上班,那么身为我的机要秘书的你,是不是应该知道凡是要和我见面的人都要先预约?轻柔的嗓音含着不客气的怒焰,逐渐爆发。
你这个秘书是怎么干的?每个人都没有大脑吗?连这种基本中的基本问题也要他不断嘱咐吗?可是钟离先生是总裁的堂哥……呜,她就知道那个小姐骗她……害她一直被骂。
公司高层中每个人都知道总裁最近的心情差到极点,聪明的就不该太靠近他,免得惹他不快,导致下场难以想像,但身为他的机要秘书的她,尽管想逃也无处可逃。
你到底是谁聘请的?谁才是你的老板?随便一个钟离先生随意交代一句话你就当成圣旨,那我所交代下去的命令又算什么?烦躁,甩不开的烦躁狠狠地布满他心间,而她……只是一个很可怜的牺牲品,他心知肚明,但是他仍止不了想要发泄的行为。
我……出去!为免控制不了自己,还是请她出去比较好。
他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初梓璃那可恶的美颜,还有那教他发火的一言一行。
记忆中,他可爱的钟离家小公主小梵也这么跟他提过——金钱不能代表一切,金钱不是万能的。
可金钱不是万能的吗?倘若不是因为他把资金内移,光是在这个执行区就不知道会造成多高的失业率,倘若不是他不断地在欧美各区投进各种交易,天晓得这一波经济危机还要持续多久……这样能说金钱不是万能的吗?既然他可以控制全世界,为何会控制不了一个女人?况且她根本不是什么有特殊身分、高贵地位的女人,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寻常女人。
阿禁,你连个面子都不卖我吗?钟离梦轻拍着女秘书,晃到他的面前,举止优雅,俊尔不群。
你这么闲啊?自己的公司都不用管了吗?他对自个儿的兄弟也挤不出好脸色来。
当然是有事才会找你,不然你以为我有你这么闲吗?钟离梦勾着笑,很魅很惑魂,却是字字挑衅。
你是来找我吵架的吗?钟离禁微眯起魅眸。
当然不是,我只是要你卖我面子,帮我牵条线。
他的笑容依旧。
谁啊?初梓璃,五年前在欧洲大放异彩的女画家。
见他才疲 惫地合上眼却又倏地睁开,钟离梦便更加确定钟离楚没骗他。
阿楚跟我说你认识她,而我刚好想借重她的妙手为我画几张画,收买客户的心,所以麻烦你帮我牵线。
钟离禁怒眼瞪视着他。
你为什么不干脆叫阿楚帮你牵线?他跟她是学长学妹的关系,不是更好说话?他现在最不想想起的人就是她,能不能别在他的面前提起?但是我听阿楚说你跟她的关系匪浅……凡事点到为止即可,瞧他的脸色真的是快要发火了。
唉,阿楚人在国外,我等不及他回来了,因为听说初小姐下个礼拜就要在学校举行婚礼了,一旦嫁作人妇,可能就此没有办法委托她作画了。
嗄?婚礼?钟离禁像是弹簧似地弹跳起来,双眼直视着他,不知道该拿突来的失落感如何是好……对了,他都忘了她打算相亲,可才经过多久而已,怎么会决定得这么快?倘若她真想嫁人,他可以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婚礼,而她却宁可在校园里举办……她怎么会这么倔?我之前托人调查的,听说她已经把工作给辞掉了,所以,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他是不知道钟离禁为何脸色愀变,但大伙儿相处那么久了,多少可以看出一点端倪。
真的?该死,桌上这份资料是一个月前的,而事情偏偏是在他托人调查之后才决定的……可恶的女人,她到底打算怎么凌迟他?她宁可随便找个人嫁了,也不肯跟他吗?那么丢脸的话他都说了,为什么她还不相信他?没错,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够赶在她出嫁之前帮我牵线,就算是婚后再帮我作画也没关系。
他可不管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重要的是要先帮他把这件事搞定。
出去!管她是要结婚还是要做什么,他全都不管了!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让他做出这么大的让步,更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让他再度退到无路可退,他不会允许自己再次低头的。
喂……你不走我走!钟离禁怒吼了一声,恨恨地踹了办公桌一脚才扬长而去,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钟离梦。
***人群纷至沓来地直往校园的礼堂涌进,站在礼堂门口接待的初梓璃笑得脸都快要僵了。
老师,你今天很漂亮哦。
在礼堂帮忙的学生自她身边呼啸而过,还不忘赞美她两声。
不好意思,我天生丽质,什么时候都漂亮。
拂去心底沉淀的杂绪,她勉为其难地勾出一抹笑。
老师,你不要离开学校啦,继续留下来嘛……学生开始哀求。
少来,以往要你们交作品的时候,没人要理我,现在才要我留下来未免太迟了吧?初梓璃挑起眉笑得很媚,心中却对这些孩子感到不舍。
唉,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当老师。
她最不屑修教育学分了,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如当年的戏言,她到最后还是当了保母。
但若不是先调教过钟离禁那个刁钻的孩子,她又怎能驾控得了这群正值反抗期的孩子?哪有、哪有……学生们像是麻雀似地喳呼不休。
喂,婚礼耶,你们在吵什么?才要好好训诫他们一番,却听到礼堂里头传来司仪的声音。
快点、快点,典礼快要开始了,赶快进去。
学生们连忙跑进礼堂,而初梓璃则站在礼堂门口环视这蓊郁的校园,心里竟然泛起一阵不舍;到这里五年了,在她最茫然无措的时候,经由朋友的介绍来到这里,想不到一晃眼五年就过了。
今天是她最后一天出现在这里,心里真的不舍。
梓璃,我们也要准备一下了。
身旁的男子轻道。
她点了点头,随即便让他牵着手缓缓地走进礼堂。
她需要很多勇气,向人生的每一道关卡逐步前进;五年前是一个关卡,让她痛下决心远离钟离禁,而五年后又是一个关卡,为的也是要彻底离开钟离禁的守备范围。
只要是她决定的事就不会再更改,再痛、流再多泪也不可能动摇她的决心。
站在礼堂里,看着司仪开始结婚典礼,她知道一切都成定局了,过了今天,她会变得更坚强。
今天是为这对新人……不准再念了,今天没有结婚典礼!婚礼才刚开始进行,司仪刚要介绍主婚人上台,蓦然被打开的礼堂大门传出一声教初梓璃战栗不已的吼声;她悄悄回头,见到的竟是一个发丝凌乱、胡髭满布的男子冲进礼堂。
是他——天啊,他怎么能够忍受自己以这种面目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对,重点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所有人尚在震愕时,便见他仍如一个王者似地抬头挺胸的走向礼堂中央的处女之道,直往新人逼近。
我不准你结婚,我说过了没有我的允许,你别想嫁别人!狂怒中带点受伤的吼叫滑过初梓璃的耳边,她瑟缩地缩了下肩头,却见他走过她的身旁直往她眼前走去,搞得她一头雾水。
他不是来找她的吗?你知道吗?倘若我在此时此刻说出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想你还结得了婚吗?该死,他的行径烂到连自己都唾弃,但是他再也受不了这种折磨,一想到她从此以后将要嫁作人妇,他便震怒得无法自己。
把他拦下……礼堂里的人像是突然醒过来似的,连忙调兵遣将。
滚开!他加快步伐,把拦截他的人毫不客气地推开,一个箭步街上前去擒住新娘的手,硬是把她的脸转过来。
梓璃,我是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你一点都感觉不到,我明明……咦?她是谁?钟离禁眯紧魅眸,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得太醉了,要不然眼前这个女人,他不管是正着看还是横着看都不像是初梓璃?你……怪了,他没喝醉埃你是谁啊?新娘惊慌地喊着。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新郎冷着一张脸,完全不知道该拿眼前的状况如何是好。
没有关系啊,我又不认识他,是他自己跑过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新娘子快要哭了。
那他怎么会说那种话?我……对不起、对不起,他是我的朋友,他喝醉了,我现在就把他带出去,对不起、对不起!初梓璃连忙从伴娘群冲出,拎着小礼服的裙摆,拖着钟离禁往礼堂外跑,还不断地跟在场人士道歉,算是勉强收拾了一场闹剧。
尾声你在干什么?把他拖到外头的林子之后,初梓璃简直快要崩溃了。
天啊,他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依他的个性、依他的身分地位、依他的自尊,他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但是……今天不是你的婚礼吗?钟离禁傻眼地睨着她把半长发盘上,一身低胸的小礼服更显出她纤细赛雪的颈项,让他直想要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哪是啊?今天的新娘是我的同事,我不过是凑个人数的伴娘罢了,是谁告诉你我要结婚了,你收到我的红色炸弹了吗?她把手叉在腰上,直想给他一记大锅贴。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为举止很丢脸?若是被媒体知道了,你这个东皇跨国集团总裁竟做出这种事情,那你还要不要混?他居然抢婚……他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啊?你之前说你要去相亲,然后我又得知你辞职了……钟离禁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才稍稍缓和浮躁不安的心。
我不放掉你,绝对不放掉你,没有我的允许,我不准你嫁人,你是我的,我的……天知道这几天来,他过得生不如死;只要一让他想到她即将躺在其他男人的怀里,他就快要被妒火彻底吞噬。
这犹如地狱之火的妒忌几乎快要把他逼近崩溃的临界点,逼得他不得不再退后一步,不得不再次向她低头,只要她愿意再次回到他的身旁,他什么都不在乎,他什么都不介意。
去他的面子,去他的自尊和原则,如果不能得到她的话,那全都只是一堆虚幻无形的废物!你在说什么啊?她没有推开他,心里也因为他的失常而手足无措。
钟离弟弟,你知道吗?长期的体温接触,很容易会让人误以为情愫在这当头迸现,其实那不过是错觉罢了。
她难得温柔地低喃,像是在说服他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混帐,我有那么多情妇,为什么对别人不会,偏是对你产生了情愫?他蓦地抬起头来,阴鸷的怒目里头布满了红丝和疲 惫。
你以为我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孩子,你以为现在的我会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吗?别老是叫我弟弟,我已经长大了,在很久以前就长大了!为何他要这么委曲求全?他曾几何时如此低声下气过了?就唯独对她,他像条狗似地对她撒娇,像是只忠心的宠物等待着主人的恩宠:他以为自己是主人,以为自己可以用钱买尽他一眼看上的宠物,但又有谁知道,主人也会有离不开宠物的时候,到最后甚至根本就搞不清楚到底谁是宠物、谁是主人?他已经退到最后一步了,真的是退无可退了……不管了,不管她到底答不答应,今天他就算是用绑的,也要把她给绑回去,谁也阻止不了他。
看得出来你已经长大了。
至少高到让她必须要抬头看他。
她的心暖暖的,自心窝往周身蔓延,再慢慢地泛滥成灾,沾湿了她的眼眸。
商界的霸主居然为了她如此地失魂落魄……该不该再相信他?他这个天之骄子都可以拉下脸了,她这个乡下女孩还要再坚持下去吗?不要跟我顾左右而言它!他暴喝一声,根本管不了此处是哪里。
反正不管你到底决定如何,我都不会再放你走了!今天是他自己搞错了,抢错了婚,倘若他日真成了定局,要他再悔恨一次吗?不了,他从来不做后悔的事,所以他绝对不会给自己悔恨的机会。
念头一定,他拉着她便往停车场走。
你真的这么喜欢我?没有反抗地跟着他走了一段路,初梓璃突然问了这一句。
钟离禁突地一愣,疾步的腿乍然停止。
说啊,告诉我你到底有多爱我,让我知道你到底愿意为我做出多大的让步,好让我心甘情愿再和你打上一次契约。
她是认真的,面对他,她不曾如此认真过,但是因为他的改变,她也被动地想要再赌上一次。
你——他回头怒瞪着她,嗫嚅了老半天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我可以答应你任何的要求,只要你说得出我就做得到!包括和那群红粉知己断绝往来?她盯着他,发觉他脸上有着不自然的红晕。
可以!他想也不想地答应。
嗯哼……她点了点头看向他,突道: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你——他蓦地转过脸去,疾步走向停车常我怎么知道?这要问你啊!为什么要问我?喜欢我的是你,我又怎么会知道?她紧跟在后,纤手拉着他没理好的衬衫。
啰唆!你不好意思了?自他的背后看见他赤红的耳朵,感觉跟发现新大陆一样教她感到新奇和意外。
谁会不好意思!他转过魅眸,却让她瞧见了一脸红晕。
好可爱……她蓦然笑开嘴,双手一探,拉着他的颈项埋进自己的胸口。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模样,他以往就是这个模样,明明是个小孩子…却爱在她面前扮大人,把她搞得面红耳赤,却又无言以对。
不要用可爱来形容我!他赧然地吼着。
他为什么会对这种女人格外倾心?他这不是自作孽吗?你确定要我放开?我一旦放开,可就不会回头,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她学着他的口气威胁他。
钟离禁抬眼瞪着她,俊魅惑魂的脸上是怒是羞……可恶,他真的要这种女人吗?她的年纪比他大,早已不合他的胃口;她的性子野烈,不是他驾驭得了的;她刁蛮任性,是他捉摸不透的。
他应该要放手,毕竟在他那群后补情妇里,她已经过期了;但是在精神上,她却是没有期限的。
是他每年都在期限栏上加添爱意,过期的只是年少轻狂,筛落的却是每一分最香、最醇的爱意。
别放。
他认了……初梓璃微挑起眉,笑得分外甜腻。
你确定?逗逗他不犯法吧?确定。
他真的认了。
那我就……考虑考虑。
她倏地放开手,媚眸轻瞟着他错愕的俊脸。
你耍我?不会吧……她以前最喜欢这样玩他,怎么都到这当头了还是一样呢?我问你,你爱不爱我?太卑鄙了,这个女人!你说呢?初梓璃笑得很贼。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你!钟离禁怒吼,猿臂一伸,把她圈进怀里。
猜吧,猜中了有奖赏。
她笑得很媚。
钟离禁挑高眉头,勾出一抹邪笑。
我不用猜就有奖赏……他的唇愈靠愈近。
这里是学校……她有点慌。
SoWhat?只要是他要的,没有做不到的。
只要他低头,只要他肯改变……想必是月老玩的新把戏!风流的所罗门公子——钟离禁居然跌破众人眼镜和过期情妇结为连理,上流社会此时又多了一项新鲜产品——另类情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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