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025-03-29 05:13:15

昏昏沉沉、蒙朦胧胧之间,平安感觉身旁似乎有个人为她扇凉拭汗,她蹙了蹙眉。

是呀,好热……身子里仿佛有把火在烧,怎么搞的?而且就算她有些神智不清,依稀能感觉有道直锁着她不放的锐利视线,不知从何而来……视线……是那个白衣男人吗?可是,那个男人见她将死而不救,骨子里流的或许是冷血,怎么可能用如此温柔的力道替她扇凉拭汗--见死不救……她毒发身亡了吗?心中盈满困惑,平安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睫想一探究竟,映入眼帘的身影由模糊到清晰,是个眼儿微斜、嘴儿微歪、脸上有成片不明疙瘩的生面姑娘,以及这满室的陌生。

你是谁?!平安弹坐而起,为这陌生的人事物感到惊慌,语气不觉惊急了些。

见平安状似受惊,年约十五、六岁,手执团扇的丑姑娘乍然想起自己的丑陋,自卑的退开床榻,不想让可怕的自己再吓到她。

发现对方神色有异,平安忙不迭开口澄清:姑娘,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只是一时心急,对不起,咳咳……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还来不及咽咽口水润喉,手中便被那姑娘塞入一只湛青陶碗,碗里盛了八分满的浓黑汤汁。

丑姑娘摆摆手,又退离了床畔。

该道歉的人是自己,是她这副丑陋的皮相,吓着了主子带回来的外地姑娘。

平安纳闷的瞅着手中的陶碗,瞥见自己右手的伤处已然缠上布条。

有人替她上过药了?我还活着?她再望向丑姑娘,就见丑姑娘先是点点头,再伸手把陶碗凑到她唇边,作势仰头饮下之姿,频频推着她的手咿呀催促,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她没有死,那么……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替我治伤的吗?你是谁?你不能说话?平安有满腹疑问。

龙家庄,是,哑奴,不能。

回答她的是一道冷硬的男性沉嗓,一个高壮的黑衣男子走近床榻,把手上的药瓶交给丑姑娘,他就是那道嗓音的主人,一名约莫二十三、四岁,相貌端正、浓眉大眼、称不上俊俏但也不难看的年轻男子。

平安微微一楞,思考过他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回答,清秀俏脸绽放出豁然开朗的光彩。

你是说……这里是神医所居的龙家庄?!她特意在神医二字上加强语气。

男子颔首,算是回应她的问话。

太好了,她总算到达目的地了!是谁带她来的?那个人吗哑奴姑娘替我治伤,那么……你就是神医,是不?!她还以为龙炎天是个男的咧,没想到是个女子!平安先是自言自语,而后近乎饥渴的目光移到丑姑娘身上,对方还来不及及反应,她便随手将陶碗一搁,掀开衾被下榻,整个人往哑奴扑去--正确来说,是哑奴上前扶住气力尚未恢复、因而手软脚软的平安,便成了这幅平安巴在哑奴身上的画面。

神医姑娘,小女子名叫平安,你唤我安儿便可。

我是替我家少主跑腿来的,麻烦你在这份合同上签个名字,你签完,我就能早早回秦府交差了。

她掏出襟里的信封,没忘了此行目的。

半晌没有回应,抬头一见哑奴面露难色,平安急得扯着哑奴的裙摆。

不可以吗?你还没看过合同内容呢,先看看再决定也不迟!别扯晃她,她不是神医。

男子一个箭步,将被突来的阵仗吓得脸色惨白的丑姑娘护在身后,丑姑娘则是惊得缩回被男子握在厚掌中酌纤腕,低着头退到一旁。

她不是神医?不察男子眉宇间浮现几许懊恼的神色,平安怔了怔,任哑奴搀扶她坐回床杨。

可你不是说,替我治伤的人是她?哑奴姑娘住在龙家庄、又会替人治伤,不是大夫是什么?一沾到床铺,平安便虚乏轻喘,感觉体内那股翻腾的焚热并未因她苏醒而灭,反而有益加严重之势。

好热,这是怎么回事……药,驱热毒。

男子瞥了眼那只被搁在一旁的陶碗,示意平安想保命的话就喝下去。

那条蛇真有毒……她中毒了?体内的热散了,便无大碍。

男子不喜多言,连解释也懒得解释,足跟一旋便要离开厢房。

她盯着那道黑凛背影,若有所思,于是出声--且慢!随着那道唤住他的嫩嗓一开,男子身后的衣摆倏地被人紧紧揪住。

神医公子,小女子名叫平安,你唤我安儿便可。

我是替我家少主跑腿来的,麻烦你在这份合同上签个名字……不必回头看,男子也能想像平安又像只八爪鱼似的,腻在地上蠕动。

好难看的姿势。

房内,某道清朗的嗓音响起,好整以暇的轻讽挟带闷闷笑意。

我也不想这样,可浑身上下就是使不出气力……平安喘了好几口气,回以不甘示弱的辩驳--咦?这声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听过?平安细长而不失清澈的丹凤眼望向方才的发声处,骤然发现房内还有第三个陌生人,也找到了那道缠着她的视线来源--不,不是陌生人,他们见过面。

是他?!那个见死不救的--冷血妖怪!她指着他脱口惊呼。

平安的这声指称,冷不防让在场另外两人捏了把冷汗,不过,被直指为冷血妖怪的当事者倒是很欣赏她的直言不讳,棱角有型的唇角噙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痕。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既非鬼亦非妖。

侧卧于花几旁一张软榻上的龙炎天,闲适的收起玉骨扇,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真是个视野极佳的好位置,不但能让他瞧清床上人儿的睡容,也没让他错过这出千里相认的好戏!抱歉……我、我……尴尬的平安抬起小手捂嘴。

糟!都怪她说得太急了,把心头的话都给吐了出来,一定很伤人。

不必放在心上,这称号倒挺深得我心的。

很贴切,是不?他最后给了那对神色微苦的男女,一抹若真似嘲的微笑。

深觉龙炎天自嘲的笑容实在碍眼到极点,黑衣男子转过身向平安冷冷吐实。

他才姓龙。

闻言,龙炎天收起迷死人不偿命的俊美笑颜,朝黑衣男子没好气的说道:石凌,你的脑筋跟你的名字一样又硬又冷、不知变通,让我看一下好戏都不能吗?唉,无聊的日子好不容易有点调剂,这家伙三两下就把他的乐趣给剥夺掉,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你是神医?!平安又怔了怔。

在下龙炎天。

他从软榻上起身,彬彬有礼的站直高硕修长的身躯,脸庞再度扬起俊美无俦的笑容,对娇客的疑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平安走到软榻前,上下打量起眼前笑得自信的男人。

先前,两人相遇在那种几乎吓掉她三魂七魄的景况下,她压根没空瞧清他,只约略晓得人模人样的他脸色偏白又身穿白衣,莫怪她会把他当成鬼怪。

这一近看,他还真的是人模人样,而且属于比极品还极品的等级。

他的眉宇神采飞扬,清逸明秀;一双比女人还清亮的黑眸里,镶了闲散佣懒却又炯然有神的尊傲;直挺英飒的鼻梁下,是两办始终扬着俊雅浅笑的薄唇;墨黑长发以月牙白的织带东起,显得英气逼人,要是把长发放下来,肯定比女人还柔美;脸色虽然略显苍白,但看起来吹弹可破,肤质好到可以气坏京城里那些涂脂抹粉的女人。

总括说来,是那种多一分阴柔就太过,少一分阳刚就不及的美男子。

只不过……平安眯起眼,觉得眸子被金光闪闪、银光烁烁的光芒刺得好酸、好涩。

那些光芒来自他身上悬挂的昂贵饰品,紫金带、银腰坠、青玉佩、金缕鞋……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饰物,再配上那套不同于初见时身穿的白衫,绣有麒鳞样征的贯珠锦服,简直华丽、繁重、刺眼得不像话。

就算是家大业大的啸日少主,也从来不会这般招摇,若龙炎天卸掉那些不必要的缀饰,回归俊逸尔雅的模样,相信不知会有多少女子倾心于他,就像啸日少主一样。

唉,真是浪费了华丽装束上那张好看的俊颜!趁着平安打量他的当口,龙炎天也没放过将她收摄眼底的机会。

他无意间遇到这个迷路的女孩,还反常的将她捡了回来,因为,在她身上,他看不见他不想在人身上看到的东西,光这一点就值得他出手相捡!除此之外,这个身材娇纤的少女还真什么都小,不但个头小小,脸蛋如小小的瓜子,眼儿如小小的丹凤,鼻子如小小的铃兰,嘴儿如小小的粉樱,垂在身前的发辫也细细小小的,精致可爱极了!至于衣衫下的--她是他抱回来的,他的手当然不免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小归小,触感还不错!你笑什么?平安戒慎的看着他突然咧大的笑容。

那笑容,说实在有点恶心。

期待你的观后品评。

听他答得自信满满,就知道这人对他自己自恋到某种泛滥的程度。

你不像神医,一点也不像。

这就是她的结论,其实她早就这么认定,只是亲眼所见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直觉。

哦?他兴味盎然的挑眉。

何处不像?愿闻其详。

她偏头想了想。

神医应该是宅心仁厚、随时舍己为人的良善模样,不若你这般……花俏。

她挑了个比暴发户、纨绔子弟委婉一点的说辞。

我不否认我爱慕虚荣,安儿。

最后两字,他说得极轻极缓,宛如含在嘴里轻轻咀嚼,醇柔的销魂嗓音钻入她耳里,化为流窜的酥麻,借由骨血窜至她四肢百骸。

男、男女授受不亲,你、你……你怎么能随意喊我的闺名!她感到双颊一阵烧烫,体内的热毒似乎变本加厉了些。

神医公子,小女子名叫平安,你唤我安儿便可。

这段话不是在说给我听的吗?他还不到耳背的年纪。

他真是神医?平安转而询问另外那一男一女,因为这男人实在是跟她心目中的神医形象相差十万八千里。

见他们不约而同的点头,她应该不会再错认了,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我的伤不是你治的,替我疗伤的人是哑奴姑娘。

你选的是离开那个地方。

他没有耳背,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倘若我选择疗伤呢?你不会。

他自负一笑。

你怎知我不会?这男人凭什么这么有把握?因为你当时吓傻了,满心只想离开那个地方。

理智早就不知吓飞到哪儿去了。

所以你就算身为神医,见我吓傻也不出手相救?那种蛇毒一时半刻不会要了你的小命,你既然不要我救,我也乐得清闲。

只消在一旁好好看她、瞧她就够了。

不过你要是再不喝药的话,热毒攻心,那样一来哑奴会很麻烦的,她随我习得的医术还只是皮毛。

他一语毕,哑奴就端着汤药来到平安身边。

若我现下便热毒攻心,小命不保,你也会遵守‘承诺’?她没接过汤药,而是问出哽在喉头的困惑。

小命既已不保,我又何必白费工夫救人?龙炎天这番话,似是解答了她的困惑,也像是早就演练过几千几万回的稀松之语,他扬起俊惑一笑,接过哑奴手中的陶碗。

安儿,你如果不想这么早就去见阎王,喝完药乖乖躺好睡上一觉,什么都别想,免得加速热毒扩散。

来,听话,快喝。

他把陶碗凑近她唇边,亲自喂药。

莫名的,他哄诱的口气就是令平安觉得他在唬弄她、打发她,但在他温和的目光下,她却不知不觉一口一口把汤药喝完,人也被半推半哄的回到床榻,让他给塞入衾被中。

他的笑容与药效双管齐下,她又昏昏沉沉陷入黑暗,临睡前只有一个念头--他所说的那些话,好像有哪儿不对劲……大刺刺坐上床沿的龙炎天,黑眸仍直锁着榻上沉睡的人儿,趁人家熟睡,大手不规矩的袭上她脸蛋,带着不解又眷恋的方式轻抚她眉心,眼底的笑意有着旁人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少爷。

石凌冷冷出声。

我知道,君子不该趁人之危,偷吃姑娘家的豆腐。

龙炎天回头抱歉一笑,表情无辜,狼爪却还留连在少女额上。

但我从不自认为君子,你还不了解吗?你的背……石凌想劝谏的是这个。

又该换件袍子了,是吧?他了然应道,对忠仆没头没尾的言语丝毫没有意外。

随即抽出平安捏在手里的信,转而朝一旁的丑姑娘吩咐道:哑奴,好生照顾平姑娘,她醒后若问起我,便带她来见我。

哑奴的表情先是有些迟疑,后又顺从的点点头,目送主子与石凌离开客房,当然也清楚瞧见将主子背后的衣衫染成深濡的成片血渍,而那片血渍的范围比主子方才来到客房当时,又扩大了些。

她眉头微微一蹙,随之回身拿起湿绢,替发汗的平安拭去汗珠。

房外天又要黑了,看样子她还会半昏半醒的睡上两日。

嘴角含笑的龙炎天,抬颚觑了眼东升的隐隐新月。

少爷不去温泉?石凌一贯清冷平板的语气,此时多了一丝担忧。

昨日向晚,应是主子前去山林中一处隐僻温泉疗伤的时刻,却破天荒带回一名迷途女子,然后放任伤口血流不止,不,正确来说,那个女人其实就是来找主子的。

不去了,否则她醒来看不到我,会到处找我。

龙炎天的语气,温柔得好似担忧孩子一觉睡醒看不到娘就嚎啕大哭的母亲。

石凌不赞同的皱眉。

分明是主子自己想看那女人!说也诡异,主子素来不爱与人打交道,那女人没多一只眼、也没少一张嘴,既不是举世无双的大美人、也不是丑陋至极的无盐女,哪来的本事让主子宁愿放任自己血流不止、忍受体内痼疾发作时的痛苦,也依然兴致高昂的,一如看只珍禽异兽似的盯着她猛瞧,还嘱咐哑奴好好照顾她?她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不值得。

石凌冷哼。

不,值得。

龙炎天愈显苍白的俊脸扬起浅笑,拿他的话重组语意。

我在她身上发现一件新奇的事儿,找到当一个正常人的乐趣。

正常人?根据石凌多年的亲身经验,正常与否的界定,在行事作风特异的龙炎天身上是找不出道理可寻的,任何决走向来也不容他人过问,他不必多问,反正问了也是白问。

是呀,我看不到她眉间的‘东西’……龙炎天仿佛知悉石凌的疑惑,难得善心大发,不吊人胃口。

他说得眉开眼笑,仿佛看到一片光明的前景,完全没把正在大失血的自己当一回事,要不是体力不堪负荷,他可能会开心得手舞足蹈起来。

看不见?!石凌冷硬的面孔顿时浮现惊讶之色。

那女人居然……唉,难怪。

回廊上,心思各异的两名男子,身影前一后,走远。

qydz0820qydz0820qydz0820正如龙炎天所料,平安再次清醒的时候,已是两日后的晌午。

也诚如他所言,她简单梳洗、用膳过后,想见之人的确是他,哑奴于是领着身子已经复原大半的平安前去见龙炎天。

在这段不算短的路程里,平安大致浏览过龙家庄的各色景物。

长廊曲榭、小桥流水、假山大石、柳畔荷塘,一般富贵之家该有的风雅造景全都有;雕栏画栋、琉砖璃瓦、玉楼星亭、花轩瑶阶,一般富贵之家不一定有的奢华建筑也全都有。

这方面,让她直接联想到一身花俏的龙炎天,这些亭呀轩的,应该是他派人按照他的理想打造的吧!龙炎天想必很有钱,供得起他这般挥霍,他的医术当真好到赚这么多钱,抑或是向有钱人坑来的?话说他不是每个人都肯诊治,那么,该不会只有富贵人家才请得动他治病吧?再者,在这豪华气派、巍峨不俗的偌大宅第里,居然冷清得只住了三个人?!而且,这三人她日前均打过照面了。

来到主子房门前,哑奴举手轻敲门板,身后跟着一脸狐疑的平安。

进来。

房内传来龙炎天特有的醇嗓,此时听来有些佣懒、却也隐含些许疲惫。

哑奴推开门,指指屋内,示意平安可以进去了。

谢谢你,哑奴。

她这两日时昏时醒,知道都是哑奴随侍在侧照顾她,对这位体贴又细心的姑娘的好感不因其貌不扬而打折扣,反而更添几分亲善。

半垂着颈项的哑奴,摇手表示这只是自己的份内事。

平安朝她扬起一笑,在门前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进屋子,随后被自己的举止弄得一楞。

搞什么?!她又不是来求医的,紧张个什么劲?一踏进屋子,她立即嗅到一股弥漫在空气中的浓浓苦药味,俏鼻微微一皱。

人咧?环视龙炎天的居室,她没有意外自己会再度闪到眼睛,一样的富丽堂皇、金碧辉煌。

身为京城首富的见习总管,她并不无知,很清楚几上随便一个青瓷瓶都价值连城。

不过,她真的不懂,这些身外之物有什么好,在屋内走动还得小心翼翼的,免得不小心碰坏那些昂贵的东西,想来就觉得累人!我在屏风后头。

屋内一隅,龙炎天轻柔的嗓音回答了她心中的疑惑,她在东轩下方瞧见一张翡翠龙屏,勾勒了精致祥龙的屏风,映出后头若隐若现的人影。

平安举步走去,依言来到屏风后,看见龙炎天侧卧在铺有织蒲席的软榻上。

他一手支颐、一手揽卷,一足屈曲于上,一足随意垂地,黑缎般的长发佣懒的披散在肩后,随意而拢的单衣外只披了件深墨色罩衫,隐约可见男性裸裎胸膛的精壮线条。

除却繁复华丽的缀饰,此番狂放桀傲之姿非但无损他的俊美,更能突显他的绝伦风采--暧昧诱人的春色直击平安心口,她心里仿佛多了只小鹿乱乱撞。

双颊轰的一热,她连忙别开眼,掩饰突如其来的躁乱。

你、你故……故意的?故意?龙炎天放下书册,对她的期期艾艾感到兴味,在瞥见小脸上的红晕时,若有所悟。

哈,小东西害躁了!不,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不方便罢了。

俊眸微弯,将她的羞怯纳入眼底玩赏。

不方便?有人以不方便作为衣衫不整的借口吗?你的理由很怪,衣服穿好再见人,才算礼貌吧!她飘忽的眸光在各个角落乱窜,就是不敢绕到那看似可口诱人的春色上。

那我只好说声抱歉,在下正在养病,实在没有多余的体力整装门面,还望姑娘海涵。

她一听,视线登时拉回到俊颜上。

你病了?难怪空气中会充塞那股苦药味,他的脸色确实不太好,唇色也有点苍白。

是了,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带点倦意,身子似乎真的不太舒服。

别担心,只是痼疾复发,过几日便无碍。

他浅浅一笑,以笑容掩过那听不出含有几许真实、几分虚假的轻描淡写。

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那句话只是个疑问,无关乎担心与否。

平安说的是实话,性子耿直的她,除了甜言蜜语说不太出口外,其他都是有话就说、直言不讳。

龙炎天挑了挑朗眉,觉得有趣。

好歹他也是她前来拜托的对象,这小东西连讨好他的场面话都不会说,还想来求他?可是,他又在她身上挖掘到一项优点哩,以往那些恭维他的场面话,他都听到耳朵长茧了,很好,他喜欢她的不做作!你不担心我,但我这两日来始终挂心着你耶,你身子可好?在他温柔眸光下,平安的俏脸又不自觉一热。

我没事了……对了,我是不是该付你们替我治伤的费用?哎呀,看他有钱成这样,想必治病要价不低吧?糟,不知道她的盘缠够不够付医药费……替你解毒的人是哑奴,去问她。

正当她愈想愈心急时,他出言暂时终结她的杞人忧天。

问哑奴呀?太好了,哑奴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应该不会为难她。

还有,关于请神医签署的生意合同……透过哑奴,她问出龙炎天已经把合同拿走了,那么他也应该看过了。

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