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浴室内,哗啦哗啦的水声停止。
沐浴过后的央筱筱,穿着一身舒爽的长睡衣,用大毛巾擦拭着半干的发丝,走出水气氤氲的浴室。
她才在纳闷,原本灯光明亮的房间为何只剩一盏昏黄的小夜灯,平躺在床上的高大身躯登时撞入她眼帘,脚步倏地僵在原地。
她的丈夫正合眼而寐,几日以来只能是狼形的他,现在恢复了人形。
这是他自新婚之夜后,首度回到房间入睡。
虽然这几天两人之间的相处还算平和,但她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面对他。
他不是不想与她同房了吗?他睡着了吗?央筱筱有些困惑、有些忐忑、有些慌乱,在床沿轻手轻脚坐下。
由于房内没有女性梳妆台,床边的矮柜成了她放梳子、镜子和保养品的临时梳妆台。
她先梳理完一头长发,然后按照程序,将保养品轻轻拍打在脸上、手上。
摆好瓶瓶罐罐后,掀开毛毯一角,背对着他躺上床。
才一躺下,身后的男人就突然伸出健臂,将她揽入怀里。
「啊!」她低呼一声,感觉他暖热的胸膛熨贴着她微凉的背脊,他的体温透过她的睡衣传递到身上,身子骤然僵在他怀中。
凌彻没有开口,长手长脚将她固定在怀里,热烫的鼻息洒在她耳根和颈间,引发她敏感而惊惧的轻颤。
察觉她的僵硬与抖瑟,他反而更加贴近,薄唇伴随着灼热的吐呐,在她耳后柔嫩敏感的肌肤上轻轻游移。
他用不会弄痛她的巧劲将她转过身来,依然将她固定在怀里。
一如他所料,她紧张地蹙着眉头、紧闭双眼,羽睫唇瓣无助轻颤,像极了备受欺凌的小可怜,那天的羞辱与惊惧至今仍存在她心中。
他注视着她强忍惊恐的模样,眉头微微一皱,指尖轻缓地抚摸着在斜斜透入窗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荏弱、水嫩的唇瓣。
唇上传来粗糙的抚触,她心口一颤,更加紧闭着双眼,娇躯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
不知过了多久,轻柔的抚触始终没有中断,她的紧张逐渐被好奇取代,唇瓣的知觉也逐渐鲜明起来,恐慌的抖瑟转变为觉得酥痒的悸颤。
他俯下身躯,以唇代手,依旧在她唇上厮磨着。
知道自己的贴近让她又绷起了身子,虽不放开她、也不容她退开,但他的速度放得更慢了,薄唇轻轻刷着她的粉唇。
直到她因唇瓣上难以自持的酥痒而轻吟、忍不住探出粉舌,他才含住那张逸出性感低吟的红唇,辗转吮吻,重温她的甜美。
「嗯……」温热的男性气息,藉着缠绵亲昵、逐渐加深的吻,像是滚烫的熔浆流窜过她四肢百骸,让她全身发烫发软,忘了惊惧恐慌,不自觉回应着。
灼亮深邃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锁住她所有表情,知道她正在着火,为他着火。
「凌彻……」这回,她没有感到恐惧与绝望,星眸半掩,在他专注火烫的目光下、唇下、手中,逸出诱人而无助的婉转娇吟,似乎找回了曾经对他有过的信任,愿意再次将自己交给他,在他怀中绽成一朵娇嫩的花儿。
紧盯着她娇羞的模样,凌彻胸口重重一荡,体内压抑已久的澎湃情潮顿时有如翻天大浪,冲破了堤防,泛滥成灾。
他的体温透过专注的大掌,撒在她每一寸娇嫩的肌肤上,让她全身发烫悸颤,理智逐渐飘入虚无世界,钻入他如星子般炯亮的黑瞳。
他们之间,用不着多余的言语,眼中只有对方。
他感觉着她纯粹的热情、催情迷人的反应,再也压抑不住深切的渴望,紧紧搂抱住她柔软香嫩的身躯,用强健的身躯感受她的娇软。
她感觉着他粗重的喘息、渐趋激狂滚烫的抚吻,再也压抑不住深藏在心底的想望,伸手环抱住他热烫结实的身躯。
灿烂的火花,在一瞬间爆开,强烈癫狂的欢愉同时袭击两人——激切的狂潮过后,她靠在他的臂弯中,疲惫地沉沉睡去。
凌彻平复了情欲的黑眸,定定凝视在他怀中恬静熟睡的人儿,深深扎根的冷漠被纠结缠绕的复杂取而代之。
他并非无欲,只是不容易动欲,因为一直没有遇到足以挑起他热情的对象,但他必须承认,央筱筱的身体确实能轻易挑起他的欲望。
既然他承认自己要她的身体,只管尽情掠夺、占有不就够了?为什么他刚才会不由自主做出像是当时为了诱惑她掉入陷阱,而每每耐心哄诱、安抚她的举动,甚至……更加小心翼翼?黑眸微冷,凌彻抽回环抱着她的手臂,掀被起身,如同以往每一次与她欢爱之后,都会找藉口离开她的身体。
毛毯下身无寸缕的人儿因为顿失温暖包围、以及袭上肌肤的冷意,畏寒地蜷缩了下。
他眉心一拧,咬了咬牙,重新躺回她身侧,将她纳入双臂间。
....经过凛寒漫长的冬春两季,时序交替,瑞典迈入了凉爽的夏天。
和当地的居民一样,央筱筱也已经褪去厚重的冬衣,改换轻盈的薄衫,笼罩在心头的黯然却依旧沉重。
一个星期前,从未在工作时打电话回家的他,拨了通电话给她,只冷淡地告诉她说他要出国几天,至于因何事出国、确切的归国日期,他都没有提,就这么结束通话,之后连一通电话都没再打回来。
结婚三个多月以来,她和凌彻之间对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后来每个夜晚,他都会与她同榻而眠,用磨人的抚吻点燃她的热情,拉她共赴激情四溢的澎湃情潮。
可是,除了在床上的缠绵之外,他并不在乎她,连要去何处、何时回家,都觉得没有必要告诉她。
这是理所当然的。
央筱筱苦涩地想。
许是她的「表现」让他满意,他没有再拿她父亲的安危出言威胁过她,日子平静得让她几乎以为他的威逼羞辱只是她的错觉。
但她从没淡忘自己在这场婚姻中的定位与角色,总是不经意就会想起哪天凌彻对她的身体不再感兴趣,或许连威胁她都不屑为之了。
他不会知道,当她临时得知他要出国,有多担心他是不是赶着去处理什么事,他也不会知道,这几天完全没有他消息的她,有多担心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他更不会知道,她爱他,却爱得好苦、好痛……独自坐在沙发上的央筱筱,双手紧抱着依然感到有些冷的身子,清泪一滴一滴落在米白色的亚麻长裙上,晕开一片名为伤心的湿濡。
此时,极少响起的门铃响了,她连忙擦干眼泪,前去应门。
来访的人是一名年迈的陌生老人,老人朝她和蔼一笑。
「初次见面,孙媳妇。
」....在一家咖啡馆内,赴约的南敬霆在凌彻面前坐下,桌面上只见一杯喝了一半的黑咖啡。
「不吃点什么吗?」快到晚餐时间了。
先开口的是南敬霆。
俊魅卓尔的他,脚踝随意交叠,意态悠闲惬意,无须刻意营造的男性魅力,在举手投足间四射。
「你呢?」凌彻摇头,语气平淡得不像在问话,就连与工作伙伴兼好友相处,他冷漠的神情也丝毫未变。
与南敬霆的俊魅夺人相比,凌彻则是彻头彻尾的冷调。
「我要回去吃乐乐煮的晚餐,你也一起吧?」提到晚餐,凌彻看得出南敬霆的眉飞色舞。
「不了,我两小时后的班机。
」「我以为你会在风巽或东方那里多待几天。
」他们两人回到台湾东岸吃好友风巽的喜酒,吃完喜酒后,他的重心放在一个迟钝的小红帽身上,凌彻则是与平常不容易见面的朋友聚了几日,算是忙里偷闲的短期度假。
「休息够了。
」凌彻淡漠说道。
「不是因为不放心你老婆一个人,人生地不熟待在那里?」南敬霆揶揄道,接收到对方警告他「不要提她」的冷冷瞪视,他立刻识相地回归原本的话题。
「好歹我也是『WOLF』的老板之一,别暗指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在混一样,我不想跟一个工作狂比。
」「为了一个人类女人窝在这种地方,是该检讨。
」南敬霆闻言,笑了笑,不意外从凌彻冷得像冰的眼眸里看到对人类的轻蔑,他另外起了个话题。
「彻,我想将亚洲据点设在台湾。
」他们公司的产品,在欧洲的产销状况已经相当稳固,是时候拓展版图,他们曾讨论过。
凌彻没有答腔,不过眉头微挑,冷峻的五官浮现一丝疑惑。
看出他的表情,南敬霆了然道:「我们是还没实地考察过亚洲其他国家没错,但我们都曾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对这里已经有一定的熟悉度;况且,你老婆和乐乐的故乡、亲友都在台湾,我们最好也能——」凌彻冷声打断他。
「你最好就事论事,客观认为这里适合当分据点,若是为了女人,大可不必。
你的女人如果无法配合你,我建议你不如放弃。
」「欸,朋友,你的心是铁石做的吗?妻子不是丈夫的附属品,她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会难过会悲伤会哭泣,离家在外的苦,她跟你一样感受得到。
」南敬霆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他相信凌彻心知肚明。
好友结了婚,他还是从好友的祖父口中听来的,这男人还真是有够冷情!彻这个人并非冷血,但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对朋友也不例外,会突然结婚,确实跌破大家眼镜。
至于婚为何结得这么仓促,他也不想过问,反正凌彻不想提的事也绝不会从他口中听到。
他倒是有点同情央筱筱。
他在凌彻家见过她一面,是个温和有礼的美丽女子,无意间被他捕捉到她偷偷看着凌彻时,眉宇之间隐泛着一抹悲伤的憔悴。
「我只看客观的数据,等考察人员的报告书交来再说。
」凌彻拿起帐单,挺拔修长的身躯从椅中起立,显然打算结束谈话。
「好吧,一路顺风,代我向凌夫人问好。
」「自己打电话。
」目送凌彻冷漠的背影离开咖啡馆,南敬霆怀疑自己要不是脸够厚、皮够粗,可能早就被这个好友冻僵了吧。
步出咖啡馆的凌彻,心头对刚才的对话,感到有些连自己也不明白的悒郁与迷罔……....凌彻回到家,迎接他的是笼罩着一片漆黑的屋子,而不是这些日子以来已经习惯准时享用的饭菜香,玄关处也没有摆着妻子贴心替他准备好的拖鞋,他突然发现多年来的习惯像是被打乱一样,却乱得让他习惯了另一种习惯。
他自己换鞋,脱下外套扔在客厅桌上,扭开大灯驱走满室黑暗,没注意到桌上一张白色便条纸因外套掀起的轻风,飘落至沙发椅下。
楼下屋内屋外都绕过一遍后,确定央筱筱不在楼下,凌彻眉心轻拧。
她身体不舒服,还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各种揣测掠过脑海,他心口一提,三步并作两步奔向楼上的主卧室。
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整齐的无人床铺,凌彻锐利的视线却被床头边的矮柜牢牢扣住,脸色一沉,闪过一抹暗凛——她放在矮柜上那些梳子、镜子、保养品瓶瓶罐罐,全都不见了。
他走到房间的衣柜前,打开那半边已经属于她的衣柜,衣柜内只剩衣架,收放她行李箱的位置也空无一物。
央筱筱不见踪影的原因,已经昭然若揭。
他抿紧薄唇,瞪着半边空荡荡的衣柜,胸口紧紧揪拧。
她离开了,不告而别。
属于她的物品,一件都不留,不属于她的,也完全没带走。
在他狠心欺骗她的感情、利用她的真心之后,又以她父亲的生命安危为筹码,威胁她嫁给他,就算第二次的欺骗是为了保护她,他却选择了最恶劣的方式将她留在身边,她终于还是离开他了。
而当时,他不就听到了——我不会嫁给你。
你根本没有资格跟我谈爱。
为什么……我到底欠了你什么?就因为我生在央家、身上流着你所深恶痛绝的猎人血液,所以必须一而再地承受你的羞辱?你好可恶……听到了她的心寒,她的气愤。
他以为自己可以理所当然地对她狠心,因为她是猎人后裔、是狼族的敌人,可是他却无法见她遭受牵连,于是顺应爷爷提出的做法娶了她,即使她从此误会他、憎恨他,他也要用尽手段保住她。
当时的他,没有深究自己为何执意如此,只知道要保护她。
后来当他面对她关怀的眼神、面对那个陪伴他度过变身煎熬的她,他开始迷惘犹豫,发现自己无法再狠心伤害她。
矛盾的心态让他烦躁不已,他只好对她冷漠,藉以拉开彼此的距离,却又每每抵抗不了想靠近她的欲望。
倘若这样他还不能厘清自己的感情,他就白矛盾了!只是在这当下,筱筱却已经逃离了他。
南敬霆说中了,他那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感受的铁石心肠,随时都有可能伤害到别人,而筱筱,被他彻彻底底伤害了……凌彻喉头一哽,双拳在身侧压抑地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这就是动了心的感觉吗?天晓得,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忽然想起某件事,凌彻拿起手机,拧眉拨出一通电话。
「是我,凌彻。
」他报上姓名。
「彻,有事吗?」话筒那端的人接听了,嗓音老迈却声如洪钟,精神奕奕。
「我留意过族人的动向,发觉事情与你所说的有些出入,族内看来并没有明显极欲歼灭猎人的反动势力,这是怎么回事?」甚至平静到一点也感觉不到任何族人的憎愤。
「其实没有那回事,那天我刻意告诉你那些,只是为了让你体悟自己对筱筱有没有心。
彻,别说你到现在还像个呆瓜一样理不清自己的感情,狼王的孙子可不能这么逊!」对方坦承不讳,只见凌彻的脸色愈来愈难看。
「全是你胡诌的?」「我也告诉筱筱那女孩了。
」对方托出的下一个事实,震住了他的心。
那么,筱筱的离开,是因为得知这又是另一场骗局吗?一得知他其实不会危及央为诚的性命,她就走得毫无顾忌了吧?除了当初在会议室内讨论的人,并没有其他族人知道央为诚的事,筱筱的安全也无虞了。
这样,也好……凌彻悒闷地挂掉电话,眉宇间凝出一抹黯然。
尾声:三个月后深夜十一点,凌彻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
将自己摔入沙发,面对满室漆黑、失去「她」气味的房子,他的思绪却无法像身体一样产生疲劳。
「她」的身影总是堂而皇之霸占他脑海,随之,他的心就会微微揪扯。
用指骨敲着眉间深锁的直纹,他低咒了声,从沙发中拔身而起,步向房间。
一开门,熟悉的淡雅气味钻入他鼻中,心旌大大一震。
床上熟睡的人儿,完全不察一道颀长的身影来到床边。
凌彻注视着蜷缩在被窝下的睡人儿,胸口盈满欣喜若狂与不敢置信!她没有醒来,侧着脸儿,呼吸平缓轻浅,乌黑长发披散在颊畔和他的枕头上。
看着她在他床上熟睡,凌彻心口浮现无法自持的怦然。
他不觉伸出长指,将她垂在颊边的发丝勾到小巧的耳廓后,一碰到她耳朵柔嫩的肌肤,就忍不住轻轻在其上游移。
发现她连在睡梦中都轻蹙着柳眉,他俊眉微拧,指尖转移阵地,来到她秀气的眉宇间,轻揉着当中的蹙痕。
睡梦中的央筱筱,感觉脸上有股温热的触感,便像只猫咪似的,俏脸无意识地磨蹭着他温热的指掌,纤细的身子本能地偎近身旁的热源。
他的指尖,自有意识来到她吐出芬芳气息的唇瓣。
「嗯……」唇上酥痒的感觉让她口中飘出细细嘤咛,霎时勾惹出他感官上的骚动。
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与她之间已经没了距离。
他俯下身子,锁住那张逸出性感低吟的红唇,恣意汲取她的香甜,在心底欢呼这美好的滋味,三个月以来压在胸口的沉沉悒郁,仿佛就此得到了救赎!央筱筱感受到唇舌间炙热辗转的压力、以及落在她身上的火烫抚触,迷迷糊糊转醒,眨了眨迷蒙困惑的眼儿。
「凌彻……」是梦吗?她好像看见了凌彻……「我好想你,好想你……」半梦半醒的央筱筱,迷茫星眸渗出铭心的凝泪,颤巍巍地探出小手,像是怕一碰到他、他就会消失般,小心翼翼轻触他的脸庞,深情款款低喃着。
在梦里,她可以不怕他的嘲笑、他的冷情,大胆对他示爱,对他说出平常不敢说的情话,她觉得好满足……「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自己不是猎人后裔。
下辈子,我们不要是敌人,这样你会不会爱我?」凌彻喉咙发紧,吻住她羽睫下晶莹的泪珠,紧紧与她相拥。
终于,央筱筱被牢牢锁住她身体那强而有力、深切激昂、却隐隐颤抖的紧窒拥抱给拉出梦境,迷蒙双眼总算褪去了睡意。
「你回来了?!」意识到两人亲密的姿势,她俏颜一赧,挣开他的怀抱下了床,敛了敛有点凌乱的衣衫。
她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又强撑着倦意等他回家,加上时差影响,不小心就躺在他舒服的床上睡着了。
凌彻眉峰微敛,她的生疏让他想起了她的逃离。
「怎么会来?」他问,轻哑的嗓音凝聚了几丝黯然。
「三个月的期限已经过了,我是来问你,到底要不要把离婚协议书给我。
」央筱筱压下乍见他的满腔思念情怀,力图语音的持平。
「期限?离婚协议书?」「确认爱不爱我,难道需要花你那么多时间吗?」他的犹豫,可不可以表示他对她并非全然没有感觉?央筱筱在心底苦笑,淡然续道!「不爱我的话,请把自由还给我。
」「你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懂。
「是你不告而别,离开了我。
」「我哪有不告而——」他皱眉的纳闷神情,让央筱筱找到了某个关键。
「你没有看到我留的字条?」「什么字条?」她到底在说什么!「我离开前写的留言呀,就放在客厅桌上。
」他没看到吗?「没看到。
」他那晚在屋子里里外外找她,就是没看到什么鬼字条。
「那我直说好了。
」她抿抿唇,暗暗深吸一口气。
「我从狼王爷爷口中,知道你接受狼族长老的要求而接近我,也知道你为了保护我而娶我。
如果你爱我,请你三个月内来台湾找我;如果你不爱我,就请放我自由,将离婚协议书签字寄给我。
你需要时间考虑吗?」当时,她得知了凌彻不是出于本意而选择她作为「猎物」、且竟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危而娶她,纵使手段激烈残忍了些,她心中仍浮现了他并不是那么讨厌她的小小希望;可是他对她的冷淡却让她不得不迟疑却步,因此,她给了他选择权,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才留下那张字条。
凌彻沉默了半晌,不答反问:「你呢?」「我?」「给我选择权,那你呢?!无论我选择哪一个,你都欣然接受?」他问得犀利,黑眸直勾勾地注视着她。
「你不爱我的话,我不接受又能如何?我不会赖着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毕竟那样对双方都残酷?」她黯然垂眸。
「我让你赖,你……别走了。
」「呃?」她猛地抬起小脸,以为自己听错了。
被她难以置信的清眸看得有点窘,凌彻麦色的脸庞浮现可疑的暗红。
「你没有听错……我发现自己……爱你。
」他也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自然。
该死,告白还真是他一点也不擅长的差事!「这不会又是场骗局吧……」听到他说爱她,央筱筱觉得有些不真实。
「不是!对不起,以前加诸在你身上的劣事,我真的觉得愧疚。
」这三个月,他过的日子只有行尸走肉可以形容,夜里每每梦到她,心都会痛到让他醒来,感受到她曾经受过的痛苦,他就更加怨恨自己。
「你不必觉得抱歉,我能理解,因为我是你所讨厌的猎——」「往后,我们之间没有分别,我爱你,是因为你是你。
」他爱她的善良、爱她的纯真,或许是在她陪着他度过变身煎熬时爱上了她,或许是在她紧张兮兮帮他擦药时爱上了她,也或许是更早的时候就爱上了她,只是自己一直不察。
「既然爱我,为什么在我离开后,你不来找我?」她不懂。
一针见血,戳到他的弱点了!凌彻黯然扯出一笑。
「因为我明了自己伤透了你,既然你在得知我爷爷的设计后仍选择离开,就表示你深深厌恶我。
这种情况下,我能逼迫你回到我身边吗?换来的也许只是你更深的憎恨而已。
」所以,他忍受着极度想见她的折磨,逼自己放手。
「凌彻……」央筱筱心口发热,突然觉得想哭。
「你父亲有没有为难你?」他突然想起什么。
央筱筱摇头。
离家后,她与好友孟悦柔没有断了联络,持续以电子邮件通信,也请悦柔代为向她的父母转达她的抱歉与平安,并告诉他们,她想去过能由自己主宰的生活,暂时不回台湾。
悦柔的信件里,从未提过父亲是否原谅她的只字片语,但从母亲口中得知,父亲表面上虽然气她,实际上却暗中派人到处打听她的下落,直到悦柔给了他们她的消息,才停下寻人行动,每天就盼望着悦柔打电话来说她目前的生活情况,可是碍于身为长辈的尊严,都没拉下脸要悦柔转达什么。
后来她收到悦柔的消息,说她父亲心力交瘁病倒了,她才会离开得这么仓促,但因为没有联络凌彻的方法,因此只留下一张字条给他。
她回台湾之后,父亲反而向她道歉,说几十个研究也比不上她,父女俩尽释前嫌,病也渐渐好转了。
「回到我身边来,筱筱,我不能没有你。
」他一字一句发自肺腑。
她不发一言,垂下了头。
见状,他有些紧张了。
「给我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她依旧垂着头,没有说话。
「筱筱?」他双手握住她纤肩,抬起她的小脸,看见她满脸泪痕。
「筱筱……」她一迳地哭泣,哭得好不伤心,凌彻看得心头绞拧,伸手用力将她纳入怀中。
「如果你是骗我的,我也相信,如果你要对我很冷淡,我也不怕,如果你……我都没关系……我爱你,真的好爱你,可我是猎人后裔呀!我要怎么做,才能抿除你心里的芥蒂;我要怎么做,才能摆脱我们的敌对宿命……」她愈想愈难过,埋在他胸膛哭得哽咽,泣不成声。
闻言,他动容地抬起她的小脸,温柔拭去她不安的泪水。
「那四个字,早就不知道被我丢到哪里去了。
」他承认自己对她的身分有过挣扎,但那都是过去式了,在确认爱上她的那一刻起,芥蒂与宿命早已不存在。
真的吗?他一点也不介意她的身分了?央筱筱的娇颜难掩欣喜。
「可是,你的族人会接受我吗?」她又该如何跟尚不知情的父母解释?「很简单,就让你我的身分成为秘密。
」看着全心全意爱他的小妻子,凌彻动容低道,喑哑的声音,足以说明此刻内心的激动。
秘密……是呀,狼族人的存在一直是个秘密,就让秘密永远悄悄收藏吧!「好,成为秘密。
」央筱筱满足地环抱着丈夫,曾经以为坠落黑暗深渊的绝望已不复见,现在她很快乐。
她可以更正自己的想法了——爱得痴,不见得傻。
「彻,你今天说了好多话。
」而且……好有感情。
她还以为连对朋友都冷冷淡淡、多余的话永远不说、说过的话也不说第二遍,才是他的真实面貌,难道不是吗?「我自己也很讶异,淡漠确实是我的习惯,但就只有你有本事让我改变。
看到我对旁人冷淡,别被我吓到了。
」唯有这个心地温暖的小女人,能融化他这块坚冰包裹的铁石,触碰到最里层、最真实的他。
「不是故意骗我的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嘛。
「你要我对你冷漠也可以。
认识你之后,我发现我的演技还不错。
」「不只还不错,是『很好』,我都被你骗得团团转!」「多谢夸奖。
」两人相视一笑,无须再多言语,仅是静静感受对方久违的体温,感受为彼此颤动的心跳,什么都比不上眼前的情人。
宿命之轮,在他们之间改变了运转的方向,朝向幸福前进。
◎编注:1.想知道东方御野和沙莎莎的曲折寻爱故事吗?请看花裙子306【狼来了之一】——不准狼吞虎咽!2.想看风巽和沈娃娃的追爱过程吗?请看花裙子314【狼来了之二】——不甩如意郎君!3.想感受南敬霆和欧阳乐乐之间甜蜜又青涩的恋情吗?请看花裙子323【狼来了之三】——不该引狼入室!Fight on!:呼……稿子完成了,终于。
这本书应该能荣登让我写得最痛苦的作品名单第一名,就为了满脑子想写一只欺骗感情的恶狼,把自己逼入绝境。
怎么说呢?先是故事大纲——光是给编编看过的版本就有两个,觉得写得不顺利时就改,自己又琢磨了三个(交搞了才敢泄漏,不然编编应该是菜刀、砧板伺候吧),完成的这本又是一个。
再是各版内容——被我砍掉的众版本大纲,都写了一到三章不等,字数加起来也有超过半本了,想到那些时间都牺牲掉了,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抓狂!天啊,难道是报应吗,教我做人心肠不要太坏?最后一次修改构思的大纲,由于交稿时间迫在眉睫,因此写得再不顺也得咬牙写下去,于是就变成这副德性,看不下去的读者可以打电话到出版社笃我没关系,要夸赞的话也很欢迎。
这次好像又拖累温柔可爱的编辑了。
编编担心我的进度,担心到几乎夜不成眠,我在半夜十二点和凌晨两点,都收过编编的「问候信」。
别告诉我,编编都把纪小作者的书宝宝铺成床,然后在上面滴口水以泄愤。
忏悔中……忏悔中……忏悔中……(占三行,表示很慎重)写文写得很沮丧的时候,一个朋友听说我的状况,对我说:「你有这么多灵感,应该值得高兴呀!」感谢她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么说,我算的比较释怀了。
证明很多事情换个角度想,就会有不同的收获。
只是,光有灵感是不够的,我也要「超滑顺」啦~~~~~~往好处想,辛苦摸索的过程中记取跌倒的教训,也是一种学习。
纪小作者在写每一本书时都当自己是新人,因为每一本书都是新的机会、新的磨练、新的创作体验。
所以无论写了多久,新人都需要读者大人的支持鼓励唷,谢谢啦!^_^嗯哈……为了撮合凌彻和央筱筱这对有着「敌对宿命」的恋人,我已经两夜没睡了,现在头昏脑胀的,思绪还必须保持清晰,ㄟ,这算训练有素吗?小作者不藏私,在【狼来了之四】里,照例将男主角变成狼形的某种功用揭露出来。
是什么呢?看完内容的你,猜到了吗?锵锵!就是大野狼的獠牙,用来当开罐器,开罐头用。
答对的读者,小作者照例奉送飞吻一枚!看着四只大野狼都各自发掘了不同的本事,我觉得很欣慰——呃,不是啦,应该是看着四对男女主角都找到了感情的归宿,我也乱感动的。
唔,我居然做到了……唔,我居然做到了……唔,我居然做到了……(占三行,表示很感动)又是一个系列的结束,对我来说,兴奋多过于感伤。
感谢所有告诉纪珞说你喜欢这个系列的宝贝读者们,你们的鼓励,我都会谨记在心。
当夜深人静,爬稿爬得快崩溃的时候,想起你们的加油打气,都会让我觉得创作这条路不完全孤单。
纪珞也帮你们加油,无论是学业或工作,大家都要无愧于心地为本分努力,疲惫的时候,就看看松松各位作者大大与纪珞的小说呵。
Fighton!(向山美借一下口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