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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2025-03-29 05:15:22

订婚典礼就订在下个星期六在日本东京的京王大饭店举行?届时会有日本政经界名人和世界知名企业主到场参与盛会。

在面对一则又一则离谱到极点的流言後,秋红这才知道身为八卦流言的主角有多么恐怖。

电话一通又一通地响起,她连接都不敢接,因为统统都是内线电话要找她探听消息,以及求证事实的。

丽苹万分同情地瞅著她,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事实上,她也是花了好一番力气才压抑下想要跟身边这位事主打采内幕的冲动。

不过她知道,要是当真开口,可能多年同事感情都会没了。

秋红小脸像煮滚的大茶壶,只差没有顶上冒烟了,她瞪著几乎满线的亮灯按键,毫不留情地伸出一指,戳戳戳……统统切断!可恶,是没政府了吗?她气呼呼地道,爱笑的脸蛋此刻满布杀气。

全世界都知道她要订婚了,就只有她不知道,这是什么烂对话逻辑?呃……丽苹小心翼翼地陪著笑道:别气、别气,大家只不过是好奇嘛。

好奇?她快咬碎贝齿了,这种关乎我终身大事的荣誉和清白,有什么好好奇的?流言再这样传下去,我哪还有机会找我的外国老公?最後这句才是最认真也是最要紧的。

可是总经理也是外国人,正符合你的条件啊。

黑头发、黑眼珠,黄皮肤的,就不算是外国人!她已经气得头晕脑胀、语无伦次了,我要的是眼睛、头发、还是身上随便哪根毛颜色不一样的就好,难道我这个要求会太高了吗?呃……丽苹不知该怎么接话。

她气得跳起来,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要揪出那名背後放风声的奸贼小人!可是……是总经理亲口说的啊。

她猛地回头,不敢置信、结结巴巴道:总经理……亲口说的?亲、亲口?没错,是总经理亲自告诉所有的一级主管他要跟你订婚的消息。

他凭什么这样说?我根本不认识他。

秋红握紧拳头,如果他人就在面前,一定要狠狠K死他!这我就不清楚了。

丽苹羡慕地看著她,秋红,总经理一定是为你神魂颠倒了,呵,好嫉妒啊。

嫉妒什么啊,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不要他来破坏我的名誉!她气得口不择言。

男朋友……那么是复杂纠葛的三角关系罗?!丽苹双眼一亮,脸上浮起兴奋的绋红,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是谁?那他们会决斗吗?斗……斗个头啦。

秋红快疯了,这个世界已经乱成一团,没有几个人是正常理智的了。

秋红,不要这么生气嘛,行情好,炙手可热是好事,要是我的话,恐怕连睡觉都会笑醒过来。

不行,我要去终止这个可怕的、不实的、荒谬透顶的流言!她握紧拳头,冲向电梯。

她要上去,踹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然後彻底粉碎那个坏她名节清誉的日本死色狼。

她曾秋红可不是个随便被要著玩的傻瓜,走著瞧!就算他会因此恼羞成怒而把她开除了,她也无所谓,最多回去小妹开的租书店当店员,再不然乾脆应姊夫们的要求到英国或是美国陪他们的心爱娇妻,当只肥吱吱的米虫,说不定到时候她反而还更快找到她的如意郎君呢!叮地一声,秋红走出电梯,跨入十八楼这个待了两年多却一直没有资格也没胆踏进的地方。

果然高处不胜寒啊,连冷气都开得比别的楼层冷,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她很紧张的关系。

啐!紧张什么?她暗骂自己没出息。

她有资格可以上来兴师问罪,怕什么?正所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但当她看到气派恢宏的大厅、义大利高级长沙发,大师手笔的名画,落地窗畔红木座上摆设的是捷克水晶艺术教父斯坦尼斯拉·科斯特卡的昂贵作品,还有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大师做的,但一看就知道很贵的瓷盘等,她突然发现就算她现在很有理,也开始有点腿软,寸步难行……晶亮的石英砖地板上,铺设著价值不菲、织纹美丽的波斯地毯,而在另一边落地窗旁的红木办公桌後,坐著的是打扮得明媚动人又不失专业形象的透娜。

在这代表上流社会的地方,她突然升起一股没来由的退却和自卑感。

古谚只说高处不胜寒,可从来没有说过,望著高处,还会让人情不自禁自惭形秽起来。

透娜惊讶地看著她,站了起来,秋红,你来啦。

我……秋红看著她,然後犹豫地望向那扇紧闭著的红木大门,上头总经理室四个字令她心头颤抖了一下。

拜托,她又不是没有看过大人物,她家虽是平民百姓,却有一个富可敌国的大女婿,还有一个势力惊人的二女婿,她又不是小鼻子、小眼睛的小家子气,做什么觉得脚软?可是姊夫是姊夫,她是她呀,无论有多么厉害的亲戚,她还是那个乐天知命却平平凡凡的曾秋红,一个小小的总机小姐。

你是来找总经理的吗?透娜笑得好暧昧,不由分说地把她推向总经理室。

我听到传言了,真是为你高兴。

快进去,把握机会,我不会同别人说的。

什么?我只是……她惊恐地瞥了眼热心过度的透娜,喂,喂,等一下,其实我……透娜轻敲两下门,很快就推开门把她送了进去,祝好运。

什么好……秋红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笃扬企业核心的地盘上了,而背对著她在讲电话的高大男人,就是总经理。

真要命!她吞了口口水,急忙低下头,清了清喉咙,那个……什么兴师问罪呀,她比较像是来认罪的。

总经理办公室很宽敞,所以她的声音就跟一只蚊子震动翅膀时所发出的音量差不了多少。

意识到没有人回应她,她心中不禁来气了,轻咳一声,忍不住提高声音,那个……总经理,我……秋红,你来得刚好。

那个沉稳好听的男声她绝不会认错,秋红猛地抬起头,愕然地瞪著挂上电话,正一脸气定神闲、笑意尔雅的织田丰。

你?她眼珠子差点滚出来。

织田丰微笑著缓缓走近她,脸上有一丝满足的神情,温和地摸摸她的头,我刚刚跟岳母谈完订婚酒宴的事,她老人家非常满意。

对了,下个星期六我们会回东京再举办一次订婚酒会,乘机把你介绍给日本的社交界。

还有,岳母也答应了订完婚後,你先在织田家学习做日本媳妇的一切礼仪举止,岳母真是个明理大度的好长辈。

岳母?谁啊?她满眼都写著疑惑。

他笑了,轻点了点她的鼻尖,你母亲。

她妈?赢春花女士?明理?大度?我妈这辈子还没有人说过她明理大度。

她眨眨眼,抱肘抚摸下巴深思,我怀疑她听得懂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要怎么写?织田丰低头凝视著她,有些佩服起她的处变不惊了,但也忍不住被她逗笑。

你怎么这么评论自己的母亲?你认识我妈?她又问了一个白痴问题。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她根本没办法接受。

话说回来,她到目前为止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秋红,我当然认识岳母。

不对,不对。

她伸出一根食指对他摇了摇,你说的是你的岳母,基本上你的岳母不会跟我妈扯上任何关系,因为我不是你老婆,我妈当然也不会是你的岳母,所以你现在叫的岳母绝对不会是我妈。

秋红。

他温柔地提醒她,我说的岳母……就是你母亲。

他轻轻地吐出这几个字之後,秋红蓦地倒抽口冷气,脑筋卡住的地方瞬间恢复了运转。

什么?她清醒过来,忍不住在他耳边大吼大叫,我妈是你岳母引你疯啦?我又没有要嫁给你,也不是你老婆,我妈怎么可能会是你岳母?她的反应实在太有趣也太可爱了,让他看得乐不可支,但表面上依旧维持温文尔雅的模样。

亲爱的,我可是依循古礼,今天早上就到你家提亲,并且获得岳父和岳母的欣然同意。

不可能,我妈只会让我嫁外国人,不可能嫁给你的。

我是日本人。

岳母也好心地放我一马,决定只看国籍和人品,而不跟我的黑头发、黑眼珠计较。

他的自尊心忍不住受伤了一下,嫁给我真有这么为难?她一呆,心里五味杂陈。

就是因为嫁给他一点也不为难,她才会害怕……秋红一震,被心底乍然醒觉的领悟大大惊撼住了。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把他当成一个需要她罩著的好朋友了?可是……可是怎么会呢?你……你到底是谁?现在问这句话已嫌太晚,可是她一定得弄清楚这一切,包括他的名字、他的身分、他的想法,还有订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爸妈没有打电话告诉她这件事?为什么从没有人询问过她的意见,徵求过她的同意?她的胸口像是梗著一团硬块,热热的、闷闷的,又有一些甜甜的,却有更多的紊乱与不是滋味。

他的微笑依然那么优雅冷静。

我是织田丰,丰饶的丰,织田家族长房唯一嫡传男孙,也就是现任的笃扬企业日籍总经理。

秋红瞪著他,脑袋在刹那问一片空白,你……就是总经理?是。

他点点头。

知道他的身分,应当带给她非常大的惊喜与震撼吧。

你……她摇摇头,像是想甩去一个恶梦似的。

不可能,怎么会?他的笑容缓缓消失了,你似乎不认为这对你而言是个好消息?一点也不。

她狂乱地摇头,你开玩笑,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而且……而且怎么会是你?他的笑容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难解的困惑之色,总经理是我,有什么不对吗?当然不对,我宁可你是那个单单纯纯的上班族,是那个需要我关怀打气的日本大男孩!她嚷著,心底的打击甚大。

而不是……站在我面前这个……高傲、遥不可及的总经理。

他微眯起黑眸,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接受,难道你不喜欢我吗?我……她一时语塞。

怎么会不喜欢?怎么能不喜欢?早在他脱下冷漠疏远的外衣,钻花越丛地帮她找寻狗狗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他了。

不,或许在更早……织田丰清晰地看见她眼中否认不了的爱慕,胸口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深深的满足和暖流,你喜欢我。

她讨厌他语气中的优越自信和绝对的肯定,却对此无能为力,因为是她给他这份自信的。

她後退了一步,心乱成一团,她的身体也像棉絮,虚软得像是再也支撑不住她。

他注意到她的身体在轻轻颤抖,心下一痛,稳稳地扶住她的腰肢带向一旁的淡咖啡色沙发坐下。

她的腰倚在沙发扶手处,双手捂住脸颊,低声道:我的心好乱……你让我想想……织田丰想张口说点什么,但最後还是点点头,松开了手,起身道:你休息一下,我去泡杯茶给你喝。

秋红本想说她喜欢的是咖啡,但她还是没有开口,她现在有比喝茶或是暍咖啡更重要的事要想。

他跟妈谈好了婚事,难道在公司流传一整天的流言不是假的?她错愕地自问,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想娶我?我喜欢他是事实,可是他喜欢我吗?他什么都没说,现在却突然宣布要娶我……她如果不是疯了,就是这一切都是场梦境。

好一场又可怕又甜蜜的梦……秋红疲惫地闭上眼睛,从早上到下午持续不断的流言骚扰和怒气,已经榨乾了她所有的力气,谁想得到应付八卦流言竟然比上一整天班还要累?她下禁有些反省。

一缕绿茶香气飘荡而来,撩绕著她的鼻端,带著轻轻的试探与诱惑。

她睁开双眼,刚好对上他那双深邃黑亮如黑曜石的眸子,她的心猛地一跳,又乱了好几拍。

织田丰递给她一盅茶,温柔地道:暍暍看,这是我们织田家专用的春茶,希望合你胃口。

她怔怔地接过,脱口而出:为什么是我?他仿佛可以看透她的心思,极有默契地道:因为你的笑容。

笑……笑容?有人会因为一朵笑容而结婚吗?你可以不信,但是别忘了我们已经一吻定情了。

他轻笑道。

她屏息地看著他,可恶,他笑起来还是那么可恶地好看!好像没什么心机的样子,可是他却已经在她不知不觉间布下天罗地网,网住她这只笨头笨脑的呆鹅。

可是就为了我的笑要娶我,你不觉得太儿戏了吗?一点也不。

他佣懒地把玩著她的发丝,笑意盎然。

你喜欢我吗?她顿了顿,又道:你……爱我吗?他凝视著她,我喜欢你,生平第一次这么想娶一个女孩子。

她一窒,鼻头奇异地酸热了一下。

该死,不能这样就被感动,太没骨气了。

可是……老天,他不像甜言蜜语的话却比甜言蜜语还要醉人一千万倍,不管她的理智是怎么想的,她的心早就无可救药地往他身上投靠去了。

你真的想娶我?她偏著头看他,笑意悄悄地浮上唇边。

他目不转睛地凝望著她,在这一瞬间屏息了,是。

天,她怎么可以美得如此不经意?几乎不需刻意就足以掳掠一个男人所有的感觉和悸动?好,那我嫁。

她轻咬著唇,觉得这真是奇异的一刻。

莫名其妙地,她就与他订下终身了,可是她现在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充满了活力和快乐,好想好想跳起来欢呼,或者做点什么疯狂的傻事以兹庆贺。

就在她忍不住要傻笑出来时,脑袋瓜又想到一件事——等一下。

她比出暂停的手势。

织田丰眼中的光芒微微黯淡,有些失望地问:你後悔了?不是後悔。

她急忙握住他的手,因为他脸上黯然的神色,心里再度浮现保护欲。

我不会後悔,你放心,我说嫁你就是嫁你,十足真金。

我是突然想到,你家人不是很不能接受你娶我吗?他扬起一边的眉毛,谁说的?这件事在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说你爷爷不愿意你娶我,你们祖孙俩闹翻了。

她陡地纠紧了心脏,担心地仰望著他,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关系,破坏了你们一家人的感情。

我爷爷不同意……他差点忘记自己放出去的这个谣言,连忙敛首皱眉道:也不行,我是织田家长房唯一的孙子,要娶谁我说了算。

可是我听说过你们日本越显赫的望族,对於媳妇的挑选就越严格。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而且听说要求很高,我想我可能做到吐血三升、力竭身亡也还没办法得到你们家族的认同吧?他被她的形容词逗笑了,温暖的大手搭在她头上,轻轻地揉了揉,傻瓜,每一家有每一家的规矩,但我们织田家的家规还不至於会为难你的,难道你不相信自己的应变能力吗?她自我解嘲,那可不一定,我正值思春期,一切行为举止完全失常,不敢跟你保证。

先小人後君子,事先声明好过秋後算帐。

思春期?他眸底浮现一抹深感趣味的光芒,摩挲著下巴道:嗯,难怪你就像一只发了情的小猫咪一样黏著我跑。

喂,讲话客气点啊。

她脸红了起来,我一开始根本不是这个意思的。

他笑了起来,黑眸熠熠发亮,秋红,你真的不後悔答应这桩婚事吗?我有一个坏习惯,对公事、对私事都讲求对味,而且有人说过我要求很高,身为家中主事的男人,或许你会觉得我很霸道……如果你是说别的,我就不敢跟你拍胸脯保证,可是这霸道嘛……她一脸感慨,我曾受过严格的家教训练,所以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再说她很怀疑,一个会对两只兴奋到失控的大笨狗充满耐心与爱心的男人,做人处世能霸道到哪里去?织田丰的眸光越发炯亮了,带著满满的心满意足,那么我们就一言为定了?她红著脸点点头,突然觉得害羞起来。

不过在满满的喜悦之余,她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真的要这样仓卒地决定了吗?她一悚,立刻坚决地回答自己:那当然,因为我爱他!想要跟他在一起的念头凌驾一切,她不会放弃这个简直就是老天爷专程送给她的好运气与好姻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