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杀了?清玹用颤抖的声音重复着协旸的话语,胸口下的心脏仿佛被拖着沉进深渊,殿下,是要杀谁。
所有——协旸在挑眉的瞬间停顿片刻,十分笃定地回应清玹一语,不该知道此事的人。
不可以!清玹凭着本能的反应,出言反对协旸已然萌生的念头。
要是让他随心所欲地杀人,他一定会漫无止境地继续黑化的。
再说,这件事跟她多少也有点关系。
如若他因此而杀人,那么一半的血债也将背负在她身上。
她绝不能允许他这么做。
一番思虑过后,清玹才发现自己顶撞了协旸。
她不免得瞳眸微转,没能立刻组织好自己的语言,道:属下一时……你慌什么。
协旸漫不经心地用手托住他的侧脸,与清玹想着截然不同的事情,我会让你活着的。
清玹的眸心轻轻一晃,眼中映入了协旸冷峻又难以捉摸的模样。
看着这样的他,她实在没法子得到一丝一毫的安心。
即使,他才为她递上了一张难得的保命符。
而她之所以难安,恰恰是她清楚地知道,协旸不会杀她。
同样的,身为协旸忠心护卫的问砚也不会死。
会丢掉性命的,只能是那些将要知晓秘密的无辜之人。
清玹搂紧了怀中的玩偶,鼓起勇气再次游说协旸。
属下一定会想办法处理好此事。
她退后一步低下头去,无比诚恳地轻声发话,将不会再有人,发现不该知道的事情。
协旸淡淡地收回视线,没有去深思清玹此刻异常认真的态度。
暂时稳住协旸的清玹依旧低着头,整个人彻底放松了下来。
而后,她不由自主地小声低估,并不小心地再次摁到了录音键,道: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折寿了。
你说什么。
未能听清楚清玹所言的协旸低声一问,审视的目光匆匆地扫过她尚未露全的面容。
属下是说……稍后再说这句话也挺好的,能延后很多事情。
清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停止了录音,并在抬头的瞬间又前挪一步。
她把怀中的玩偶放到桌上,又让两只玩偶并排挨着,仍带怯意地向协旸说,劳烦殿下记好,生气的脸是稍后再说。
协旸瞥过置于桌上的两只玩偶,视线重新锁回到清玹的身上,既知道是麻烦,就少自作主张。
是,属下会注意的。
清玹卖力地点了点头,却不知该不该拿回录好音的第二只玩偶。
一刻钟后,清玹身心俱疲地走出了协旸的寝殿。
她步速很慢,满脑子都是她为了录音,而亲口重复多遍的问砚的名字。
可算是把第三只玩偶录好了。
这下子,她应该短暂地休息会儿了。
同一瞬间,清玹因周身温度的变化而再次打了个喷嚏。
她被迫停在原地,心中又泛起了些许感慨。
总这样忽冷忽热的,她不生病才奇怪。
要她说,他就把她留在身边又何妨。
不仅省的她来回跑,她也能随时帮上他的忙。
多她一个人,又不会占他的寝殿多少地方。
清玹难以理解地摇了摇头,并准备继续向前走。
随即,她心里的另一份困惑变得愈发的明显。
奇怪。
她明明顺利地给协旸录好了音,但为什么……她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
清玹迈开了她的步子,想要抓出这不对劲的根源。
少顷,一抹思绪闯入了她的脑中,使得她的瞳眸因讶异而微扩。
完了。
是忘记给她自己留一个玩偶了。
想到这里,清玹不自觉地转过身,试图再进协旸的寝殿。
然而,问砚却动作迅敏地伸出剑柄,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做什么。
他语气并不好地问道。
……清玹识趣地收住脚步,沉默了片刻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并小声地回答了问砚两字,没事。
事到如今,她已不能折回去找协旸要回玩偶。
所以,她也只能认清现实,先在旁人面前装作说不了话了。
问砚瞧着若有所思的清玹,轻轻地动了剑柄,催促她远离协旸寝殿,道:既然没有事,就快点走。
这就走了。
清玹无奈地瞟过协旸的房门,朝着自己的房间方向走去。
为今之计,她只有等到晚上给水晶球充个电了。
看一看,能不能抽出个有用的道具。
没过多久,清玹就回到了她的房间。
但还没等她关上房门,几名侍女就冲到了她的眼前。
由于清玹不能开口,她便面露疑惑地歪了下头,并伸出手臂由左至右地指了下她们。
为首的侍女瞧出清玹的不解,便主动启唇介绍她们,道:奴婢们是妖帝殿下派来,特意照顾你的。
直到你的病痊愈为止,我们都会待在这里。
为了让她的病好,协旸居然找来这么多人照顾她。
她还真是受宠若惊。
看来,他也觉得换回声音的关键,可能在感冒上面。
只是,人太多不便于她掩藏秘密啊……清玹略显苦恼地对侍女们笑了笑,转过身去拿出平时并不常用的纸和笔。
之后,她迅速地在上面写上一句话,并将其亮在她们的面前。
上面的内容如下:我嗓子不太舒服,只能先用这种方式跟你们交流了。
这样啊。
为首的侍女轻点了下头,轻侧身子看向另一位侍女,去熬一份会让嗓子舒服点的药。
好。
侍女回答的利落,作势就要离开清玹的门口。
眼看着事态的发展有违她的本意,清玹便飞快地抓住侍女的手臂。
在侍女停下脚步后,她连忙摆了摆手,并在纸的背面写下新的话语。
内容是:不必如此麻烦了。
我只要多加休息就行,若真有需要我会找你们的。
为首的侍女看完纸上的话,半信半疑地提问一语,真的,不用给你准备吗?代替说话,清玹十分用力地点了好几次头。
好吧,那稍后我会把治伤寒的药送来。
侍女打消了先前的念头,将心思转回到协旸的指示上。
对此,清玹示以感谢地微笑,并在她们的注视下缓缓地关上了门。
关好了门,清玹便轻倚在门上,把拿着纸笔的手臂稍显无力地垂下。
看样子,关于她的考验才已经开始了。
一个时辰后,协旸的寝殿外。
翡云迈着速度较快的步子离近寝殿,打算敲响协旸的房门。
见状,问砚往旁侧挪动几步,站到了门口的正中央,挡在了翡云的身前。
你有什么话,告知我就可以了。
他直视着翡云的瞳眸,与他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此事——翡云似是在犹豫,但接下来的答复却是坚决的,不便告知第三人。
不曾想,这句话会引起问砚的不悦。
让你说你就说,哪有那么多不方便。
他不耐烦地向前走去,硬生生地将翡云挤下了台阶。
因此,翡云不得不抬头看问砚。
本就个头不算高的他,显得更加瘦弱了些。
你似乎有事在隐瞒,是殿下出了什么事吗。
翡云盯着问砚的瞳眸,想要寻求一个准确的答案。
殿下怎么可能有事。
心虚的问问矢口否认,转过身去站回他原来的位置。
他双臂环于胸前,佯装镇定地再次回答翡云,道:是近日琐事繁多,他有些乏了罢了。
那……翡云轻轻启唇,想要再追问些什么。
面对已经起了疑心的翡云,问砚实在招架不来。
他打断了翡云的话,并把视线转移到协旸的房门上,你说完话就出来,不要耽误殿下休息。
我会这么做的。
翡云重新靠近房门口,用力较轻地在门上敲了敲,殿下,我是翡云,属下有一要事要禀告。
早就听见两人谈话的协旸,将三只玩偶藏于身后。
紧接着,他摁了一下笑脸玩偶的肚子,使其播出清玹准备好的录音。
进来。
翡云当即推门进去,并将坐于床榻之上的协旸纳入眼眸。
殿下。
他微微垂头,直截了当地说明自己的来意,属下前来,是为了汇报众多宗门近日的动态。
须臾过后,他并未得到协旸的回答。
翡云由此抬起头来,看向了一眼未发的他。
但他的抬眸,却没能获得协旸的回答。
翡云无法得知他的想法,只得接着往下汇报,道:除了琥玉宗以外,各个宗门都没有明显的动静。
是否依旧按照原计划,派人潜入那些宗门。
听完翡云的话后,协旸面无表情地敛眸,将背于身后的手探向另一只玩偶。
因为录音之中,唯有稍后再说能应对下这次的谈话,他便选择了有着生气脸的玩偶。
结果,就在协旸打算配合玩偶,对上稍后再说的嘴型时,他却听到了无比清晰的——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折寿了。
蓦地,翡云与协旸不约而同地沉静下来,任由气氛愈来愈冷。
听着协旸一反常态的话语,翡云抱持着怀疑的态度问道:殿下,方才说了什么?协旸:……经翡云如此追问,协旸的脸色倏忽间一沉。
问砚,进来。
他先后摁过两个玩偶,脑海中划过了清玹的模样。
chapter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