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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2025-03-22 08:28:29

月亮隐藏在厚重的黑幕之后, 清晖穿过云层,洒落星星点点的光斑。

大厦顶端的霓虹发散又汇聚,凝成一个红色的点。

手机自动黑屏, 透过屏幕反射出来的镜像,秦昭宁忽然看见了自己无意识勾起的唇角。

她愣了一下, 立马敛了笑。

表情严肃地打开手机, 屏幕上还显示着微信对话框。

那句对不起和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试试相信我明晃晃地亮在聊天框最下面。

秦昭宁盯着这句话看了半分钟,脸颊因为硬敛住笑意而有些僵硬。

可哪怕压住了唇角的弧度, 自心底散发的欢愉还是从眼角眉梢透露出来。

拇指和食指张开捏了捏腮帮, 秦昭宁伸手点了一下屏幕。

原本想调起输入框,但没点中, 不小心触到了宋灼的头像。

连点了两下, 头像晃动, 然后底下冒出一行字。

【我拍了拍男朋友的脑袋说:不生你气了】秦昭宁一怔, 尴尬的气氛瞬间蔓延至全身。

上方的备注立刻变成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很快, 宋灼发过来一条消息。

【男朋友:这可是你说的。

】那行拍一拍十分显眼地横在屏幕正中央, 秦昭宁手指在上方虚空乱划了几下, 最后硬着头皮,又点了两下他的头像, 撤回了那条拍一拍。

她睁眼说瞎话:【我说什么了?】一秒、两秒——宋灼径直发了张截图过来。

他的微信聊天背景是上次去旅游时,别人抓拍的他们两人的合照。

民宿院子里有个大大的摇椅秋千, 秦昭宁抱着一盘樱桃盘腿坐在上面, 懒懒散散地靠着椅背。

宋灼侧站在她旁边和她说话, 冬日柔和的光从院墙外照进来, 洒在他身上。

他低着眉, 神色也温柔。

她拿起一颗樱桃伸手递过去,宋灼低头。

就在这一刻,闪光灯亮起。

这个画面被路过的人用手机拍了下来,宋灼去交涉,最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回来时他只说弄好了。

直到现在,秦昭宁才明白过来,原来他说的弄好了,是指把照片要了过来。

秋千,连绵的细雨,院墙处的野生腊梅被雨打落了一地的花瓣,枝桠微垂。

微风吹动散着的长发,一个仰头一个低头,视线相交,安静的小院仿佛只有两个人存在。

那时候秦昭宁还没发现,原来喜欢这情绪这么藏不住。

她没敢再看,视线移动到那行文字上。

【Hello World拍了拍我的脑袋说:不生你气了】突然看到这两个单词,秦昭宁隐藏在骨子里的编程基因动了。

她好奇地问:【为什么给我的备注是Hello World?】这次宋灼没发文字过来,而是过了半分钟,发来一条几秒的语音。

Hello World是我学计算机接触的第一个程序,我们老师曾经说过,它是未来的起点。

未来的起点。

这个词蓦地让秦昭宁心念一动。

Hello World几乎是所有学编程的人接触的第一个程序,只有短短几行,最简单却又最完整,对于计算机的意义也十分重大。

Brian Kernighan在电脑里写下Hello World时,那是人类第一次向编程世界打招呼。

又一条语音,秦昭宁指尖轻点,宋灼带着浅浅笑意却又真挚的语气从扬声器里传来。

姐姐,你是我的Hello World。

你是我未来的起点,是我事业与信仰的开始,是漫漫长河里,亘古不变的初始代码。

秦昭宁耳根发烫,大概是因为同为计算机人,这样的告白既隐秘又直球。

指尖在键盘上方停顿了好久,却半天没想好要发什么。

最后她翻翻找找,发过去一个表情包。

将手机屏幕按到待机界面,秦昭宁捂住脸,在床上翻了个身。

还是耳热,她腾的一下坐起。

视线没忍住往扔在床上的手机界面看了眼,顶端的白色小灯光亮着,显示有消息进来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

她咬咬牙,心里给自己打了会儿气,捞起手机,问:【你能把你聊天背景发我吗?】索性破罐子破摔,秦昭宁发完这句之后已经不感到害羞了。

宋灼将照片发过来,她长按保存,换成了聊天背景。

疲倦与不悦随着溶溶月色被淹没在温柔的夜里,晚上秦昭宁罕见地梦到了大学时期。

那是第一次上C++课,老师是个快谢顶的中年人,他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编程的意义,秦昭宁抱着笔记本电脑无聊地写着程序。

一点运行,黑色的屏幕上忽然冒出无限循环的Hello World,怎么也停止不了。

忽然一只手从旁边伸出,在她电脑某个键上按了一下,程序就停止了运行。

她一转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少年鼻梁高挺,唇形优越,那双深邃清澈的眸子看向她,淡淡笑了下,伸出手:Hello,my world。

(你好,我的世界)*外面一片白皑皑,积雪反射的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房间,室内明亮宽敞。

秦昭宁悠悠然醒来,抬手遮住眼睛。

回想起梦里的场景,不由地笑了一下。

到晚上时,积雪渐渐厚了起来。

天色也渐暗,城南临郊的老巷子,矮旧房屋檐上堆了一层薄薄的雪。

脚步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高瘦的人影穿过废旧小巷,进了筒子楼。

这楼看着有些年头了,六层楼高,墙壁斑驳,不时有墙皮脱落下来。

早些年说要拆迁修商场,住在这里的居民还暗自高兴了好一阵,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项目没办下去,拆迁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房子变成了危楼,能搬的都搬走了,留下的,无非是没钱、别的地方没房,或者一些不能说的原因。

楼道里异常的安静,但这栋楼平常就安静。

楼道里的灯早坏了,一直没人修,冯海压低帽檐,低着头上楼。

他步子很轻,踩在混凝土楼梯上,竟然没有发出丝毫的脚步声。

在四楼一户前停下,冯海拿出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门锁打开,他推开门,摸黑按下靠门的灯。

客厅里灯光亮起,他关上门,将钥匙随手挂在墙壁挂钩上。

一转身,他忽然看见客厅破旧的棉布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女人穿着昂贵的羊绒大衣,柔顺的长发散在脑后,戴了一根红丝绒的发箍,浑身散发的贵气与这破旧潮湿的房子格格不入。

她翘着二郎腿,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听到声音,她转过头看来,唇边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冯海?冯海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撞到门板上,他惊得睁圆了眼:你,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昨天你不是跟了我一路吗?我来看看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秦昭宁将腿放下来,低头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意味不明地说:这地方还真难找,难怪警/察这么久也没找过来。

冯海瞳孔微缩,手在身后摸着,想打开门跑走,但他忽然触碰到了放在墙角的铁棍。

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回神,这根铁棍有些分量,上面锈迹斑斑,铁腥味闻起来像干透了的血。

一些记忆回笼,冯海鼻孔微张,紧张、害怕与兴奋混杂在一起,让他眼睛开始冒起不正常的红色。

他声音抖着,却不是因为害怕,夹杂着恶念与激动:既然你知道这么多,那就不能怪我了。

秦昭宁状似不解地歪了歪头。

你说说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为什么要独自跑到这里来呢?他攥着铁棍,一步步靠近。

在离沙发只有三四步远的距离时,他突然加快速度跑起来,狞笑着举起铁棍,用力往秦昭宁头上一砸。

砰的一声,铁棍砸在沙发上,布沙发中间瞬间凹陷下去一个坑。

冯海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忽然被踹了一脚,高跟鞋的尖跟用力碾在手背上,疼得他下意识松开了铁棍。

秦昭宁弯腰拿起来,在手上掂量两下,毫不留情地一棍子下去。

啊!!!一声痛苦的尖叫,冯海朝着沙发扑倒。

一条腿忽然将沙发踹开,他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肉/体砸在水泥地面,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脊背仿佛被打断了一样,冯海整个人蜷缩起来。

眼前出现一双华贵的高跟鞋,顺着往上看,女人拎着铁棍,宛如提溜玩具一样轻松。

她在他跟前不紧不慢地来回走动,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嘲笑。

你说说你,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都打不过,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回来呢?冯海简直想吐血,这是他家,他回来还成不对了?后背的疼痛缓解了一些,冯海目露凶光,咬着牙腾的一下窜起来,正要趁其不备夺过秦昭宁手里的铁棍,她忽然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然后鞋跟不偏不倚抵上了脖颈大动脉。

近距离接触,冯海才发现这鞋跟有多尖,仿佛只要她一用力,就会刺破皮肤扎进大动脉。

他顿时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幅度。

只能用畏惧求饶的眼神看着秦昭宁,求她别一不小心。

秦昭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宛如看一只蝼蚁,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想要活命,我问你答。

冯海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话:好。

谁让你跟踪我的?冯海眼珠转了转:不知道——啊!他话才说出来,手腕骨头传来钻心的疼。

秦昭宁眼也没眨,又将铁棍指着他的头,语气平静:再问一遍,谁让你跟踪我的。

疼痛让他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冯海牙齿都发着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畏惧:我我我真的不知道,联系我的是个中年女人,声音有点老,我们没见过面,就电话联系。

她怎么给你钱?给现金,就压在来的那条巷子里第二个垃圾桶下面。

秦昭宁半眯着眼沉思,冯海见状,牙齿打着颤说: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闭嘴。

秦昭宁抬了抬眼皮,收回脚,你给那个人打电话。

啊?就说,你被发现了,今天看到我在这边转悠。

然,然后呢?然后?秦昭宁坐回沙发上,忽的一笑,然后你被警/察发现了。

冯海打了个冷颤,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秦昭宁的表情,当她在开玩笑。

他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点了最近的一个通话号码。

不等秦昭宁说什么,他自觉按下免提。

响了好几声,电话被接起,手机里传来一道中年女人的声音,冰冷不耐:什么事?冯海控制着牙尖的颤抖,尽力使声线平静如常:我刚刚在我家附近看到你让我跟踪的人了,她好像发现我了,一直在这边转悠。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冷淡地说了声知道了,就将电话挂断。

嘟嘟声在安静的屋子里响起,冯海小心地看着秦昭宁:可,可以了吗?秦昭宁点点头,展开一抹笑。

这个笑和刚刚的似笑非笑与嘲讽都不一样,她似乎真的很高兴,桃花眼尾微微上挑,眼角的痣生动秾丽。

她起身,理了理衣摆,将铁棍放到沙发上,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沾着铁锈的手掌。

这幅模样让冯海从心里感到害怕,他当年在杀那个人之前做的动作,与秦昭宁如出一辙。

五年过去,身份似乎来了个调换,如今他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大概是因为有记忆加成,他害怕得浑身发抖。

可出乎意料的,秦昭宁擦完手之后,将湿巾攥在手里,什么也没做地离开了房间。

直到关门声响起,冯海才松了一口气。

手腕大概是骨裂了,疼得全身都抽搐。

背上也疼,估计已经肿了起来。

他忍着刺骨的疼,从地上爬起来。

这地方已经不能待了,他紧皱着眉走到柜子前,拿出抽屉里的钱揣进兜里,一手扶着怪异垂耷的手掌,跑向门口。

刚一开门,他忽然对上了一个黑洞洞的东西。

警/察。

*从筒子楼出来,雪似乎又变大了一些。

这座城市很少下雪,往年冬天里只是冷,冷得骨头都疼。

可今年,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轻轻地飘、慢慢地落,淹入积雪之中。

秦昭宁没开车,沿着街道慢慢地走。

路边有卖烤红薯的,是个老爷爷,大大的烤炉立在路边,后面摆着一张小凳,老爷爷穿着一件墨绿军大衣,手伸在袖子里,困顿地垂着头。

秦昭宁走过去,拿出手机:要一个烤红薯,多少钱?突然有声音,打着盹的老爷爷一激灵,手从袖子里伸出来:要大的小的?拿个大的。

好嘞。

他抽出一个小抽屉,将烤红薯拿出来一称,包好递过去,十五块三,给十五就行。

秦昭宁扫码付了钱,拎着烤红薯离开。

刚出锅的烤红薯,隔着塑料袋都能感受到热气。

她指尖碰了碰,被烫得缩回了手。

临近年关,沿街的人家陆陆续续在门外挂起了红灯笼。

时间不早了,没几家开着门。

纷纷扬扬的雪继续下,落在屋檐,落在灯笼上。

红色的光映照着飞扬的雪花,它飘落的轨迹渐渐清晰起来。

秦昭宁在屋檐下避雪,叫的人还没来,她捧着烤红薯,轻轻掰开一块。

褐色的外皮又薄又脆,一剥就开,中间的瓤是金黄色的,还淌着蜜。

香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袅袅飘散,秦昭宁吸了吸鼻子,咬了一小口。

好甜。

她捧着烤红薯暖手,露在外面的鼻尖微微泛红。

一抬头,屋檐上结的一小段冰棱掉落下来。

秦昭宁忽然弯着眉眼笑。

十岁那年,厘镇下过一次大雪,道路结起了一层厚厚的冰,学校又在坡上。

外婆告诉她这种天肯定不用去上学,她不信,一大早背着书包出去,一路走一路摔,好不容易爬到学校后,看着紧闭的校门,哇的一下张开嘴就哭了。

小脸冻得通红,她边哭边走回家,外婆捏着她红彤彤的鼻子笑她,却又心疼地抱着她烤火。

烤红薯的温度迅速跌了下去,冷了之后味道没有那么好了。

天好冷啊,冬天好像真的来了。

秦昭宁垂着长睫,将袋子重新拉好。

春天什么时候来呢?李映宛会带着她去放风筝,外公会带着她去山上采果子,外婆会做美味青团的春天,什么时候会再来呢?秦昭宁找不到答案,辽阔的雪夜里,她忽然觉得冷,昂贵羊绒大衣也遮不住的冷。

车还没来,她拿出手机,给宋灼发了条莫名的消息:【小学弟,我想去放风筝。

】【男朋友:你在哪,我来接你。

】作者有话说:你是我未来的起点,是我事业与信仰的开始,是漫漫长河里,亘古不变的初始代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