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东大街上。
拿去拿去……嗳,不行不行,这怎么好意思呢?说什么话,你跟我客气就太见外了!可是——来来来,尽拿去就是了。
多多抱着油纸盛著的五大颗热腾腾菜包,娇嫩的脸蛋儿满是不好意思,她望着包子摊的老板,犹犹豫豫地问道:可是这样好吗?她花一文钱买一颗包子,结果老板免费奉送她四颗,这样卖东西划得来吗?胖胖老板一脸坚持,多姑娘你还跟我客气什么?上次到赌坊去,要不是你手下留情,我可能连老本儿都输光了,所以甭说我这整摊的包子了,就连我这个人都是你的,你就别客气了吧!这这……她不敢说那一天自己是因为跟嚣张赌气,所以才故意做了手脚,让在场的赌客们人人少赔一半。
可是现下竟被老板感激成这样,害她都有点儿良心不安了呢!多姑娘快快趁热吃,菜包凉了就没那么可口了。
老板笑咪咪地催促道。
那我就……她抓了抓头,讪讪一笑,恭敬不如从命了。
抱着热呼呼的包子,她抓起一颗就咬了起来,笑得好乐。
哎呀呀,平常在赌坊里赌得没日没夜的,都不知道外头的世界原来这么好玩儿。
走着走着,她眼尖地瞧见人群围成了小圈圈,闹烘烘地不知在看些什么。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多多也不例外,想也未想就跟着挤呀蹭地塞了进去——这是在做什么呀?她好奇地眨动著大眼睛。
哇!竟是斗蛐蛐儿呢!小娘不懂事,别跟人家凑热闹,一旁的老汉连忙对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神神秘秘地吩咐道:就快比出胜负了,别吵别吵……打呀,快打呀!打打打……黑将军,你今儿可要争气啊!多多捂著两边快要被震破的耳朵,哎呀,还叫我别吵,你们自己最吵了……不过就是斗蛐蛐儿嘛,我们那儿都斗到不想斗了。
你姑娘家知道个什么?今天可是两雄对决,街头的黑将军对上街尾的斑霸天,精采刺激得不得了。
旁边一个壮汉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这么神气?多多不服气地往前瞧去,桌上一个大盆儿,里头两只蛐蛐儿打得难分难解,两边的主人满头大汗齐声加油打气,就盼自家的蛐蛐儿得胜。
她只看了一眼,就懒洋洋地伸出白嫩嫩小手指,别比了,斑霸天一定会赢。
所有的人都惊异又不相信地瞅着她。
啐,黑将军又大又油亮又有力气,你瞧它这么猛,怎么可能会输给这只只赢过一场的斑霸天?开始有人取笑她的眼睛糊到麦芽糖了。
多多笑嘻嘻,好吧,那谁要跟我插花外赌?我就赌这斑霸天会赢,而且会把黑将军打得落花流水、弃械投降……一赔十,怎么?有没有人要跟我赌?一赔十?那就是赌一两赔十两?全场像沸腾的开水般哄闹了起来,人人竞相掏出身上的银子、铜钱扔向桌面——我要我要……我也要我也要……还有我……多多一下子就从插花看热闹的摇身一变为聚赌头头,她索性把包子搁在一旁,豪气地卷起袖子,露出白皙粉嫩的小手,数算划分成一区区,让银两铜钱楚河汉界分割清楚。
下好离手,下好离手啊!她意气飞扬地吆喝着,拍拍手鼓吹道:还有谁没下?一赔十、一赔十啊,不下的是傻瓜,下了就有机会变成大赢家!气氛登时被炒热了,众人七嘴八舌热汗湍飞,兴匆匆地等待着战果揭晓。
相形之下,两只蛐蛐儿的主人被挤到了一边,张口结舌、目瞪口呆……连一点儿置喙的余地都没有。
不过两只蛐蛐儿倒是在众人的鼓舞起哄声中斗得更起劲……众人屏气凝神,看着两只蛐蛐儿的打斗进入白热化……就在这时,体型较小的斑霸天陡然一个假动作,诱得黑将军扑上前来,它双足一跃振翅一飞,整个儿蹦到黑将军背上,然后一个完美的前滚翻,活生生地扭断了黑将军的一根胡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黑将军狂跳了起来,拚命抖个两下,斗意大减节节败退……最后,斑霸天终于赢得胜利,而且还夹带了一根胡须做战利品!怎么会这样?!全场有不少人的下巴都掉了。
多多笑到阖不拢嘴,小手迫不及待地收起银子来了,真不好意思,庄家通杀。
她将满桌的银子铜钱搜刮至自己跟前,解下荷包重重地装满了一袋子,不过还是很讲江湖道义地留下了几个铜钱给众人喝茶水。
趁大家还未从绝顶的震愕中清醒过来,她俏悄地抓起油纸包,带着满满的收获溜走了。
她继续吃着菜包,小脸满是快乐,真是太好了,人间处处有钱赚,这句话一点儿都没错,以后干脆每天都拨两个时辰出来晃晃好了,说不定这样绕一圈下来,收获还比史药钱一天的营运多哩!她愈来愈觉得,自己真是适合向外发展啊!你怎么知道哪一只蛐蛐会赢?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她倏然一惊,回头一瞧,不敢置信地欢呼,咦?球……球恩公?白衣飘然,挺拔昂藏的他浓眉微挑,静静地站在她身後。
他是无意间经过的,听到了那个似曾相识的嗓音儿,不自觉就略驻足:没想到竟看见她兴高采烈地当起庄家来。
虽然不想与她有什么牵扯,但他不禁疑惑她为什么知道哪只蛐蛐会赢,而且还会逼得另一只弃械投降?他必须承认,这个傻头傻脑的小娘经常带给人一种突如其来的惊奇感。
多多好像已经跟人家熟稔了几百年似的,本能地攀著他的袖子笑道:球恩公,那一天你跑得好快,我根本来不及追上你,真巧,人生无处不相逢,看来我们是有缘的,竟然又见面了……你今天可不能说走就走,来来来,要不要先吃颗菜包?听着她成串的话儿叮叮咚咚倒出来,秋雪已经开始后悔了。
他干什么要现身?得不到他的回应,多多一点儿也不以为意,她又自顾自兴奋地叽叽喳喳:你刚刚瞧见我赢了好多钱吗?呵呵,待会儿找个地方好好来算一下究竟有多少,恩公,见者有份,等一下我请你喝茶吃点心。
我可以走了吗?他难得发作的好奇心已经彻底被后侮压扁了,淡淡地扫了她攀来的小手一眼。
‘我们』现在就要走了吗?好哇好哇,你想要到哪家茶馆吃点心?我请客。
她拖着他。
秋雪眉头紧紧打起结来,不得不冷声提醒道:姑娘,我并不想跟你一道。
可是我想跟你一道呀!她抬头,嫣然一笑,不要跟我客气啦,多亏有你,嚣张现在一点儿都不敢嚣张了,虽然说那一天拿刀吓它的人是我,但是如果不是有你在……他揉着眉心,极度痛恨自己干嘛要跟这种情况搞在一起。
姑娘,我还有事。
他忍耐地说道。
多多眨眨眼,这才停住了滔滔不绝,可是……我还没回答你的问题呢!什么问题?他咬牙切齿。
你不是问我怎么知道斑霸天会赢吗?她甜甜一笑。
原来她还记得。
所以?秋雪挑眉,忍住一声叹息。
事实上,我根本也搞不清楚两只蛐蛐儿哪只是黑将军,哪只是斑霸天。
她傻笑。
他睁大眼睛,迷惑地瞪著她,那么你……乱猜蒙中的啊!她理所当然地笑道,就二选一,随随便便总会猜中的吧?不过今天运气真的很不错,以前靠运气可以\到个一、二两银子就偷笑了,可是今天……嘿嘿,这么大一包起码有二十几两呢!可恶,他就为了这个可笑的答案被迫留在原地,听她叽哩呱啦说了近半个时辰的废话?他真的是疯了。
秋雪摇摇头,迈步就走。
多多锲而不舍地追了上去,小手挂在他臂弯里怎么也不肯放。
恩公,你等等我。
不要叫我恩公。
他耐性全失地低吼,连回头也懒得回头。
可是你明明就是恩公啊,要不然我叫你球老大好了,可是球老大球老大,好像是在说一颗球很大,听起来顶不好听的,你确定要我这么叫吗?她很是为难。
秋雪差点控制不住一声低咒,他脸部肌肉僵硬,我们从今以后不见,你就不用担心怎么唤我了。
那怎么行?你可是我的恩公耶!她虽然爱钱,可是是非黑白分明,更不是个知恩不图报的人哟!再叫我一声恩公,我就去把你那只笨鸡给宰了下酒!秋雪终於停步,对着她怒吼一声。
多多呆了呆,眨了眨滚圆的大眼睛。
可恶……秋雪揉了揉鬓角,生性淡漠、几百年没发过脾气的他,竟然会失控对一个小娘大吼大叫……粗重地吁了口气,他凝视着她呆住的表情,心下有一丝别扭的歉意,呃……我不是存心……多多长长的眼睫毛扬呀扬的,蓦然绽放出亮晶晶又兴奋的光芒来,她满脸崇拜地握住了他的手,激动地叫道:恩公,你刚刚的模样儿好性格、好有男子气概……我的小心肝差点儿都停掉了,真是太帅了。
啊?他拿像是在看疯子的眼神盯着她,你……脑子没事吧?多多兴奋地喘气著,在他身旁高兴地团团转。
恩公,你可不可以再大吼几次?我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么豪迈粗犷的吼声呢,好好喔!哪像我们史药钱里那一堆手软脚软的男人,要他们学豪气一点,只会两脚张开开走八字给我看,一点儿都不像男人……听着她像只小麻雀又在他耳边吱吱喳喳起来,秋雪揉著鬓边……脑际又开始剧烈抽痛了。
可恶!难道他就注定摆脱不掉这个噩梦吗?*秋雪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自己怎么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他们又回到了太白居,又吃着满桌的好菜、啜著女儿红,他还是一样面无表情,而坐在对面的小娘又继续吱吱喳喳……他登时有仰天长啸的冲动。
不过他更想要回北方拖出某具沈姓尸首出来鞭尸三千……好发泄这口闷气!如果不是沈白马,如果不是那捞什子围兜,他何必千里迢迢来到这数来堡,被个疯疯癫癫的女子纠缠着不放?最令他恼怒的是,他竟然对她一点辙都没有!真是见鬼了。
你心情好像不是很好,有心事吗?要不要说出来,我帮你排解排解?多多注意到他紧皱的眉头,好心地问道。
他瞪了她一眼,勉强忍住一句低咒,—她就是造成他心绪不佳的罪魁祸首。
不必了,快点吃一吃,我还有事。
他冷冷地回道。
多多一副很了解的样子,嗯,像你这样的大侠,想必平常一定都忙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要不然就是济弱扶倾除暴安良:想想我实在太荣幸了,居然有机会可以坐下来跟你一同吃饭。
她是不是……在作白日梦?秋雪戏谵地瞅着她,谁告诉你,我是大侠?又是谁告诉你,大侠平常都是忙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哎呀,恩公,你实在太客气了,她挥挥手,亮闪闪的眸儿崇拜地望着他,我知道你是为善不欲人知,不过做人过分的谦虚就是虚伪喔,你就别再掩饰自己的身分了,我知道你一定是江湖上很有名的大侠。
他瞪着她,完完全全被她给打败了……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呢?秋雪眸底闪过一丝杀气。
多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过她又立刻兴奋了起来,你真的是个杀手吗?好酷喔,是『刀称一流人一流,七步见血又封喉』的那种吗?你的酬金高不高?出道到现在赚多少钱啦?你这种一定是很贵的,现在身价有没有百万两?可不可以稍微透露一下曾经干过哪些惊天动地的案子?你……他已经气到不知道该抽刀劈死她还是自我了断?你是笨蛋吗?为什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她瑟缩了一下,呃,你怎么知道这个事实的?打从爱爱和盈盈嫁人后,已经很久没有人对我讲这种话了。
这种感觉还挺亲切的……秋雪气到头痛,他揉着眉心没好气地叹道:我怎么会遇到你?又蠢又笨又厚脸皮……可是他偏偏奈何不了她。
多多怯怯地望着他,小手忍不住偷偷地摸上他宽大粗糙的手背。
对不起,我也知道我很笨,常常都惹人生气……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後会尽量放聪明一点的。
他蹙着眉头迎视她怯然可怜的眸子,胸口蓦地一动,被她手心覆着的手背旋即传来一股奇异的温暖与骚动。
秋雪突然尴尬了起来,低沉却吞吞吐吐地说:下次……记着就好了,江湖险恶,不要一点都不懂得保护……自己。
他很快地抽回自己的手,仿佛害怕那柔嫩的触感持续在肌肤上造成更大、更失控的影响。
他甩了甩头,神色有些深沉——这种陌生的感觉太危险,令他都有些不识得原来的自己了。
恩公,你是外地人对不对?来数来堡是为了什么事?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的忙。
她有些失望他大手的抽离,不过很快就释怀了,殷殷勤勤地问。
秋雪眸光微微一闪,你世居数来堡吗?不算是,但也差不多了,我来这儿好多年罗,可识得不少人呢!说起这个,她就忍不住得意,我和爱爱、盈盈在数来堡这么多年,也累积了不少恶势力……呃,不是啦,是累积了不少人脉,所以你有什么事尽交给我,说不定我很快就帮你办成了呢!如果你可以帮我找到一个人,我会以重金相酬。
他微微扬眉。
多少钱?她眼睛一亮,这才意识到自己又犯老毛病了,忍不住吐舌干笑,啊……哈哈……我的意思是,找什么人?秋雪并不以为意,事实上还挺欣赏她这种直接干脆的个性;他最讨厌人装模作样,心底明明想嘴巴上却是另一回事,尤其面对金银珠宝,世上能有几人真正清高?只要取之有道,不是捞法、吃相丑陋到可鄙的地步,他都可以接受。
一千两。
他淡淡回道。
多多的干笑瞬间梗在喉咙——一……一……一……她结结巴巴,千两?不知怎的,从没想过吱吱喳喳的她也有这种结巴到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他忍不住被逗乐了,眼底漾起一抹笑意。
他好整以暇地说:我只出一千两,不是一加一加一千两,那共是三千两。
想不到看起来很大男人的他也会打趣儿呢!多多眨眨眼,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一千两,你该不会是诓我的吧?笑归笑,她还是禁不住狐疑地问道,是不是看我好骗,所以随随便便说个数目?你嫌一千两太少吗?他挑眉。
不是不是,她差点呛到,一千两耶,足够寻常百姓一家子安安乐乐过上三十年了,怎么会少?那么你是答应了?他笑笑。
多多迷惑地瞅著他,你要找的人是男的女的?跟你什么关系?值得你花这么多银子找他?她是个女子。
他瞥见她小脸蓦然黯淡了,心下微微一紧,怎么了?有什么不对?没有没有。
多多急忙摇头,低下头来,强抑下胸口不断涌上来的莫名酸意。
她是怎么了?帮恩公找人是天经地义,她在心酸个什么劲儿?就算他要找的是个女子,而且这个女子对他必定是意义非凡,否则他怎么会花这么一笔钜款来找寻她……这些统统都跟她没有关系,也容不得她置喙啊!只是说归说,她的心底还是掠过阵阵的疼……是个姑娘啊……恩公要找的姑娘姓什么叫什么?她强打起精神问道。
也许姓沈,名叫多多。
他带著一丝不确定。
多多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叫沈多多啊……咦,名字跟我一样耶,只不过不同姓就是了。
秋雪眼底闪过一抹异样,你说什么?我说印象中数来堡好像没人叫沈多多,钱多多倒是有一个。
她要宝地指指鼻头,呵呵,我就叫钱多多。
他倏然握住她白嫩的指尖,失声低叫:你叫多多?她吓了一跳,有……有什么不对吗?你不姓沈?但你名叫多多?他急促地问道。
咦……她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多多用另外一只手法怯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恩公,你还好吧?是不是着凉发烧了?你听得清楚我的声音吗?秋雪飞快地抓下她另一只手,忘我地紧紧包裹在他的大手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你说你不是数来堡当地人,你也是多年前才搬迁至此的?是啊。
她俏悄吞了口口水。
虽然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儿严重、有点儿狰狞,但是他的手掌好温暖、好有力,热呼呼的,比冬夜里的糖炒栗子窝起来还舒服……她的脸儿不知不觉地红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被他这么握著一辈子……你的名字就叫多多?多少的多?他再次求证。
是啊!你说数来堡没有人也叫这个名字?他黝黑深沉的眸于绽放著光亮。
嗳。
她怯怜怜地点头。
你确定?他眯起眼睛。
她眨眨眼,就算很确定也被他一连串的疑问问到不太确定了,应该……确定。
你有哥哥吗?秋雪又问。
我当然有哥哥。
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她的神情有一丝黯然。
他缓缓地吁出了一口气,放开了她的手,迫不及待地自怀里掏出一块布来,放进她手心底。
那就是了,这是你哥哥要我交给你的,我任务终于完成了。
多多古怪地瞥了他一眼,直觉很想把那块破破烂烂的布塞回去给他。
我……哥哥……要你……交给我……的?你确定?他咬牙切齿地点头。
再确定不过了。
可是……可是……多多吞了口口水,心底止不住地发毛,我哥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全村人一齐遭瘟疫……回老家了……你……你是在哪里……遇见他的?难道他是路过村庄,被托梦遗是附身了?要不然就是……秋雪僵了一僵,你说什么?明明知道可能会被骂,但她还是硬著头皮问了出来,你平常除了当杀手之外,还有兼差做牵魂的道士吗?果不其然,他浓眉一扬,怒目瞪著她,什么跟什么?多多急忙捂住耳朵,对不起啦,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嘛!等等,他的头又开始发胀了,你是要告诉我,你哥哥不叫沈白马?我哥当然不叫沈白马,他叫钱了了。
她小小声地抗议。
秋雪瞪著她,老半天才挤出了一句话,该死!他……他本来就已经……被他扫来的电眼一瞪,她连忙捂住小嘴,我的意思是……你认错人了。
可恶!他颓然地爬梳过额上的浓发,我还以为可以交差了事了。
你要找的那个姑娘,对你很重要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秋雪勉强地点点头。
严格来说,对他本身并不重要,可是他生平最重然诺,既然已经答应了白马,就不能违背自己的原则,轻忽了这件事。
原来如此。
多多轻绞着衣角,心底有著淡淡的酸楚。
是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姑娘啊……不要紧,如果你有困难的话,这件事我还是会自己来。
他振作了精神,肃然地望着她。
我想,普天之下不只有你叫多多,但是数来堡确实只有一个,所以我还是会继续停留在这里,直到找到人为止。
她点点头,恩公,既然你坚持那位姑娘就在数来堡,那么无论如何我还是会帮忙你找的,你不要气馁喔,或许她改名换姓了,也或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躲起来了……总之,包在我身上就是了。
秋雪凝视着她,我……并不勉强你。
我是自愿的。
她轻轻地说,纵然心底滋味复杂万千,但是怎么也舍不得不帮他呀!更何况他是恩公,不是吗?钱姑娘……他轻唤。
恩公叫我多多吧,大家都叫我多多,这样听起来亲切些。
她抬头嫣然一笑。
秋雪被她白嫩娇靥上浮起的这朵笑慑住了……多多。
他缓缓回过神来,胸口莫名怦然。
恩公现在住在哪儿,可以告诉我吗?我以后好方便跟你联络。
我住雅态卉馆。
虽然店名怪,但是非常清雅,极合他的脾胃。
她甜甜地笑道:那就这么说定,有什么消息我就去通知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到史药钱赌坊来找我。
史药钱赌坊?他一愣。
很难将她跟赌坊联想在一块儿,不过依稀曾听她提起过,她是赌坊的当家娘子……有空欢迎来赌钱。
多多灿烂一笑。
他怔住了,却被她的笑容勾引,也轻轻微笑了起来。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