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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2025-03-29 05:19:35

乔谨的动作很快,在音画通过健康检查后,他派了司机到宿舍帮她载那少得可怜的书和衣物。

音画的私人物品一向不多,顶多一个中型皮箱就塞完了。

她被安排在他卧房旁的客房内,也取到了那张三百万的支票。

在搬进乔谨家的第一天,他俊美冷淡的容颜不变,淡淡地对她宣告着生活公约。

一、不准接电话,但可以打电话。

二、不能离开这一层房子,除非向他报告过,或是他带领着她时。

三、必须接受他的呼之即来、挥之则去,不得有怨言。

除此这三点,屋子里的一切任由她使用,他慷慨洒脱的作风可见一斑。

尽管音画心头还堆着心事,但是搬进了如此清爽宜人的好居处,又可以近水楼台地天天见他,她心情开阔欢喜了许多。

生命总是有值得感恩与赞叹的地方,她还是相信自己又遇到了贵人。

若不是他,她真不知该如何力挽狂澜,让院长得以开刀,孤儿院得以继续长久经营。

虽然她带回的那张三百万支票着实吓着了院长,但在她的千般说服下,院长总算相信她是用正经手段借来的。

院长,你忘了我有一个家境不错的好朋友吗?她的父母向来疼爱我你也知道的,这三百万就是他们借给我的。

她满脸堆欢,笑容像只拍着小翅膀的小鸟,可爱又动人。

华院长热泪盈眶,既感动又感激,她频频哽咽赞叹着,这真是……啊,这真是……他们真是大善人。

我和地主的儿子谈过了,孤儿院那块地虽然是他们的,可是上头的建筑物是我们自己盖的,所以他若卖的话顶多只能卖地皮,这里又是台南郊区,认真要卖也卖不了好价钱,因此最后我们协议用两百五十万交易土地。

院长,以后你就不用担心会被地主赶走了。

音画侃侃而谈。

谁想得到从小到大最是羞怯怕人的杨音画,竟然能够出马与人谈议这种商业交易,人的潜能果然是无穷无尽。

她知道自己在这短短的几个星期内被迫成熟了,虽然腼腆依旧,但是至少她努力做好了自己该完成的任务。

音画,如果没有你的话,事情真不知道会演变成怎样。

对她,华院长又爱又怜又感激。

音画只是心疼地抚摸着老人家被病痛折磨得明显瘦削的脸庞,喑痖柔声地道:院长,你养育我多年,这是我应该做的。

华院长落泪了,这一次流的却是欣喜的泪水。

〓〓〓〓*9〓〓〓〓*9〓〓〓〓*9〓〓〓〓搬进清净无尘的武术馆三楼,音画觉得自己与这个地方有种奇异的和协感。

或许是因为她喜绘国画的缘故吧!走进了乔谨充满古意的武术馆,走进了他一饮一瓢皆是精品中国窑瓷的生活里,她有种莫名的归属和满足感。

音画轻轻抚过客房竹柜边精致的中国式雕工,不由得低低喟叹了一口气。

不喜欢?一个淡淡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蓦然回首,那人内敛自在地停立在房门边,没有倚凭门框,就是这么顶天立地地站着。

刹那间,她心底闪过了一抹奇特莫辨的情愫,还未来得及察觉,已然消失无踪。

我怎会不喜欢?她轻叹,微笑道:你家很美,是我见过最好看、最有味道的房子了。

我的房子并不豪华。

乔谨耸起一边眉毛。

虽不豪华,却自有一股清淡飞扬的英气。

她敛眉,羞涩道:屋与人同,果然是什么人住什么屋子。

他盯着她,眼底未见喜怒之色,多谢赞美。

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里了,有什么想吃想用的请尽管开口。

不需要别的了,这样已经很好。

她抬头热切道:或者,你家里有什么需要我帮手,也请不要客气。

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只要乖乖待在家里,等待怀孕生产。

她颊飞红霞,怯怯柔柔地道:你今天就要……那个吗?他笑了,缓缓走近她,黑亮的眼瞳深深地瞅着她,看得她心儿狂跳。

我比较喜欢慢慢来,做那种事也是要讲究心情的,我并非野兽,会随时随地想要做那档子事。

她松了口气,至少还有几日的缓冲期。

谢谢你。

他凝视着她,蓦然飞快地掌住了她的小脸,深深地覆上了她青涩稚嫩的唇,吻住了她一声惊呼。

音画一惊,身子几欲软瘫,幸亏他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纤纤柳腰,但是他冰凉柔软的唇却依旧不放过她,辗转吸吮着她唇中淡淡的馨香和甜美。

她又痴、又惊、又怕,尽管如此,身子与脑子却仿佛软成了一摊春水,无力地任凭他汲取甘露。

只是这温暖甜蜜火热的感觉呵……她由最初的生涩惊怕到渐渐接受了那奇幻的飘飘然滋味,与他温热男性的呼息紊乱交缠着,共同沉醉了一晌东风。

她轻柔娇嫩的美丽足以融化钢铁,乔谨越吻越不能自己,直到她的呼吸声已然紧窒细碎,他才不舍地放开了她。

音画软瘫在他臂弯内,嫣红的脸庞犹如盛春牡丹,美丽得醉人。

乔谨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管不住地深深流连在她娇美脸蛋上。

她虽然看起来青涩稚嫩,却有一种动人的韵致。

他随时随地都会要了她的!乔谨陡然感受到自己猛烈的渴求感。

你就是那传说中魅惑水手的女妖。

他喉音低沉沙哑,黑眸深不可测。

才翩然一吻,他就已经恋上了她的唇,就连多年的自制都不管用,他还得费上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当场要了她。

音画怔怔地望着他,心底模模糊糊的,并不十分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有力的拥抱却是最真实的,钳住了她的纤腰,也钳住了她的心。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呵……他倏然放开了她,眼底曾有的一丝迷醉已然消褪,他往后退一步,又恢复了那个深沉内敛的男人。

音画顿觉腰上一空,无助的空虚对她袭来。

怎么了?你好好休息,晚上六点开饭,请准时到饭厅。

他低垂眼睑,掩饰住炯然的眸光。

他怎么突然变得这般淡漠冷静了?音画不解地望着他,却也只能柔顺地点头,我知道了。

不知他运用什么身法,下一瞬间已退出了她的房间,离开得无声无息。

音画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心底怅然若失,她缓缓地抚过唇上的热与轻微肿胀。

这不是一场春梦,却如此轻易地了无痕迹。

窗外,午后的阳光灿烂,夏天的舒爽轻风微微送入,拨乱了一室纱帘。

〓〓〓〓*9〓〓〓〓*9〓〓〓〓*9〓〓〓〓一早起来,音画摸到了厨房,为自己泡了一杯牛奶。

她嗜喝牛奶,或许是因为小的时候在孤儿院里物资贫乏,就连牛奶都冲泡得轻淡多水,只有淡淡白色却无一点香浓奶味。

所以长大以后她爱上了牛奶,可能为的只是要填补那份遗憾吧!但是牛奶每每能够让她心神安定,让她有种被宠爱的呵护感觉。

其实她现在起床已经不早了,刚毕业的她就睡到了九点才起床,太糜烂了点,可是她想不出早起做什么,就为了看看早晨的太阳,然后再等着目送夕阳下山吗?音画轻轻地捧着飘送着奶香味的杯子,拉开了椅子在餐桌前坐下。

等到听见如猫般轻盈的脚步声出现时,她已经在椅子上发呆半小时,连杯中的牛奶都凉了不少。

乔、乔先生。

她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真是不思振作,喝个牛奶就发呆了半天。

乔谨锐利的睥光盯着她,吃过早餐了?她本能摇头,不过我泡了牛奶。

但你几乎连喝都没喝。

他忍不住走到她身后,拉开了冰箱门,里头满满的食物,冰箱里有东西,你可以随时煮来吃。

音画不好意思的笑容已经完全变成了羞窘,她歉疚地低下头,我不会煮饭。

你不会?他面无表情。

是。

她承认,从小我的手艺就很差,烫伤了自己的手无数次后,我就宣布再也不拿锅铲了。

我以为孤儿院出身的你什么都会。

她汗颜道:我除了画画国画外,其他什么都不会。

他眸光一闪,你会画国画?一点点。

她知道自己还称不上是大师。

如果是大师,她就挥亳数幅画作卖钱,也用不着走这下下之策了。

你学过?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究竟是有无学过?他瞅起眼睛。

她小小声地道:小的时候只是喜欢涂鸦,认真的学是从国中开始,那时候的美术老师精通国画,上美术课的时候教导我们的,后来我才知道自己爱上国画,老师们也都觉得我会画,所以就在课堂上学起国画了。

原来如此,难怪你有一种与众不同的贤淑气质,只可惜厨艺不佳。

是啊!她自我解嘲,以后认真出社会可能会饿死,如果去沿街乞讨,可能还会被人人喊打。

他笑了,看不出来你会沦为乞丐。

现在不会,以后不知道。

她低叹,人生是很难说的,在学校的时候我踌躇满志,觉得天塌下来有长人顶,就算再苦再穷,只要双手肯做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可是经过诸多劫难后,我才发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有钱了,一个女人只要有钱,不难在社会上生存下去,剩下的就是为自己找一张长期饭票了。

她从不知他们会讨论起这个问题。

以我的容貌的确不难找,可是我怕男人,从小只要有男生摸了我的手,我就会紧张害怕到昏倒,所以找张长期饭票似乎不是我人生最重要的目的。

他面露微微讥讽,是吗?你若有如此清高,就不会答应我做个代理孕母了,更何况我已吻过你,为何不见你晕倒?小小女子也爱玩狡狯,这一招在他面前是发挥不了作用的。

音画一愣,心底有些受伤,也有些不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你就不会……他的表情是一点儿也不相信,她瞅着有些心酸,不过也乖顺的什么都不去辩白。

他不会懂的,因为连她自己都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你必须承认我说得对。

做你的代理孕母一方面是为了报恩,一方面是我需要钱。

她黯然道:我很抱歉必须拿你的支票,可是我别无选择。

他挥了挥手,我不是吝啬的人,支票是你该得的,如果你不拿的话,我反而会觉得你另有企图。

她天真地仰头看他,什么企图?有不少人用尽心思,为的就是要成为我乔某的太座。

他嘲讽一笑,做我的妻子有这么吃香吗?我想不通。

也许是因为你人很好,又很温柔,所以她们情不自禁。

她柔声地道。

他冷冷失笑,从没有人说过我温柔,你说谎前请先打草稿。

她忍耐着他的讽刺,战战兢兢地道:是真的,我没有必要说谎迎合你,虽然你以为自己总是冷冷的,旁人就察觉不出你的温柔,可是我感觉得出来,你是一个很好、很好、很体贴人的男子。

从未有人这样称赞过他,乔谨心底漾起一丝异样的温柔,随即被硬生生驱离。

美丽的女子果然令人昏头转向,他自认定力十足,却也险些栽了个跟头。

无论如何,女人依旧是他避若蛇蝎的生物,他现在需要她是因为孩子,等到孩子一落地后,他就与她再无瓜葛了,又恢复清净自在的自由之身。

没有人要你来做心理分析。

他口气险恶,就要拂袖而去的样子。

音画畏缩了缩,怯怯地道:对不起,我以为你想知道我对你的感觉。

我不需要任何女人对我有感觉,尤其是你,你只不过是个代理孕母。

他的口吻强烈地刺伤了她。

音画不敢呼痛也不敢表现出受伤的神情,她只是低下了头,*\\\'痖道:是,我知道,下次再也不会了。

再怎么说他都是她的恩人,已经给予了她天大的恩德,她对他只该有感恩之心,不该有丝毫怨怼之情。

若不是他,孤儿院近百名院童将流离失所,老院长的命也救不回。

说到老院长,她这几日精神好了许多,料想很快就能够进行第一次手术了。

她倏然抬头,央求地道:乔先生,我可不可以……叫我乔谨。

他皱眉。

是,乔谨,明天我可不可以跟你请个假?做什么?他防备地道。

抚养我长大的华老院长……最近身体不好,我想回去看看她。

她低声下气地道。

他眯起眼睛,不知怎地,就是不想让她离开,她身体不好,你回去探望她也无济于事。

可是她老人家最想看见的是我,我只要回去一下下就好了……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员工。

他特别加重员工两个字,还带着一抹自己也不明白的愤怒,你该做的就是全心全意等待受孕,然后好好生下我的孩子。

音画欲言又止,最后沉默了。

气氛僵硬了一瞬,乔谨居高临下看着她的淡淡忧伤,心莫名地抽痛了一下。

他咬着牙,表情冷硬道:明天早上去,中午吃饭前就得回来。

还有,带些钱去,请个看护照顾院长,她需要的是专业的护理人员。

音画小脸灿烂发亮了起来,她迅速地抬头,乔谨……我等会儿会开张支票,你喝完牛奶后到我书房来拿。

说完他转身离开。

她怔怔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觉得整个人、整颗心都活了过来。

他果然是个最最温柔的大好人!〓〓〓〓*9〓〓〓〓*9〓〓〓〓*9〓〓〓〓司机载着音画到了医院,她穿着一袭乔谨教人为她添购的嫩绿色缎衫,像株迎风摇曳的青翠文竹,风舞一般来到了病房。

多亏医生的安排,华院长住进了很舒适的特别病房,不但有个景观最好的窗户,还有小电视和小冰箱。

音画婉拒了司机的帮忙,自己拎着现买的香菇鸡汤和华盛顿苹果,快乐地走进了病房。

孤儿院的董老师正好带几个小朋友来看华院长,小朋友们看到音画,都欢呼着扑上前来。

音画急急放下了满手的食物,开心地拥住了他们小小柔软的身子。

你们来看院长呀!想不想我呢?她满脸笑容地摸了摸这个的头,再亲了亲那个的粉嫩脸颊,喜爱极了他们。

你们有没有乖?有没有听老师的话?小朋友们七嘴八舌地回答,有!我们很乖,都没有吵老师喔!院长也说我们很乖……董老师噙着笑来到了她身边,招唤着小朋友,来,让音画姊姊起来看院长,看看你们,都把音画姊姊漂亮的衣服弄皱了。

不要紧。

音画微笑着。

华院长满脸喜悦,音画,你气色真好……这些日子好吗?我很好。

她走过去坐上床沿,轻轻地亲了老院长的脸颊,您气色也好很多了,身体觉得怎样?还好吗?很好,我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心底没塞着烦恼,倒觉得整个人病都好了一大半。

华院长感激地牵着音画的手,这一切都该感谢你。

您别这么说。

音画温柔含笑,您身体最重要,其他的不要想那么多了。

董老师忍不住插嘴道:音画,你现在在上班吗?住哪儿呢?我……音画怔了怔,连忙把在心底演练好的台词搬出来,我的同学帮我找了个好工作,是在一个老师家帮佣,他……们一家待我很好,视我如己出,所以请大家别担心,我真的过得很好。

看得出来。

董老师带着几分羡慕,他们还买名牌给你穿哪!音画眨眨眼,惊异道:这是名牌?我不知道……他们只是说女孩子不能穿得太寒酸,所以给我买了这些衣服……华院长频频点头,拭着欢喜的泪水,音画,你是该当有此好报,院长真替你高兴。

看见华院长笑了,音画心底也好快乐。

对了,这些鸡汤和苹果是我老板叫我带来的,还有一张支票。

音画老实地掏出,他说……他说我们孤儿院独立支撑不容易,又听我说院长生病了,所以要我拿来给您,说要给您请专业看护用的。

这……这怎么行呢?华院长张大了嘴,不敢相信。

他说这是他一点心意。

音画执意交入华院长手中。

董老师凑过来瞧瞧,看了支票的数目后瞠目结舌,十万块……好大的手笔。

唉,音画,这怎么好意思?华院长接二连三收到如此巨款,拿到手都会发抖。

音画安慰地道:您别不好意思,这是我老板为善不欲人知,您收下就对了。

这真是……华院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对了,这鸡汤您趁热喝,我还得去找主治医生,和他商量您何时开刀较好。

音画温和地道。

音画,照你说,我这刀……应该开吗?华院长自觉年纪已经一大把,或者就这么拖着也无妨了,她总想该把钱用在孩子们的身上。

音画正颜道:当然得开,有病就得好好医治,孩子们都等着您健健康康回去照顾他们呢!您千万别说这种孩子气的话。

华院长一怔,随即笑了,唉,我真是老糊涂了,你说得没错,我这身子不是我自己的,而是你们大家的,我更该为你们保重自己。

音画点点头,鼻头有些发酸,是的,您要好好珍重。

你不是要去找医生吗?那你先去吧!我跟孩子们再说一会儿话。

华院长拍拍她的手,慈蔼地道。

是,您要多保重。

想到自己以后会有长长一段日子不能来看老人家,音画喉头有些哽咽。

等到她怀了孕、肚子大了,就更不能让熟识她的人见着了。

走出了病房,音画一转绕过长廊,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前敲门。

医生,您好。

她推开门,温和地道。

医生一见是她,连忙示意她坐下,请坐,杨小姐,你今天是来讨论华院长的病情?是的。

音画敛首静坐在他对面,小脸严肃起来。

她这几天的状况不错,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但是显然她心情非常好,人也有精神多了,这对开刀手术来讲是良好的准备工作。

我已经与心脏外科的主任商议过了,先帮她动心脏手术,等到恢复情况如我们预期那般好时,我们再考虑做肾脏的切除手术。

那就拜托你们了。

音画感激地道。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再说相关的手续和款项方面,你也已经做好了妥当的安排,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尽全力治好她的。

医生郑重地道。

谢谢你。

她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吁了口气道:医生,我可能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办法来探望院长,可否请您帮忙安排一个专业看护来照顾她?当然没问题。

她点点头,这才放心道:谢谢您。

医生望着她,不明白年纪轻轻的她,眼底为什么有着浓浓的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