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风陪着贝贝待在病床边,看着麻醉药力缓缓退去的沈父醒来。
我在哪里呀?沈父眨眨眼,努力张开眼皮,阿贝?西门先生,你也来了?伯父,叫我灵风就好。
他眼中浮上释然之色,恳切地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头晕晕的。
沈父老实地答。
阿爸,你差点把我吓死了,你怎么在里面那么久?贝贝深吸了一口气,捂着胸口道。
沈父望向贝贝,咧嘴一笑,寻我哪里知道过了多久?我只记得自己被推进去而已。
我进去很久吗?三个钟头,贝贝看看表,又二十分钟。
有那么久吗?沈父打了个呵欠,一副疲累的模样。
贝贝,我们还是让妳爸爸好好休息吧!毕竟他刚刚动过手术。
灵风拍拍贝贝的肩膀。
沈父强自睁开沉重的眼皮,感激又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我们家阿贝麻烦你照顾了……我实在是很爱困。
唉,人老了就没有体力,进个手术房比扛一天的砖头还累。
你认老就好!等到出院以后,你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贝贝皱皱鼻子,知道吗?嘿,女孩子不要这么恰北北,当心没有人敢娶妳。
沈父讪讪地看着灵风,唉,真是让你见笑了。
我已经习惯了。
他的话招来贝贝的一记粉拳。
沈父看着他们两个的模样,心里也有点底了。
他莫名地高兴起来,嗯,嗯,很好。
阿爸,你在很好什么?贝贝觉得莫名其妙。
没事没事。
沈父再打了个呵欠,他实在挺累的。
那我们先走了,晚上再过来看您。
灵风微笑,还有,告诉您一件好消息,何主任说您的手术很成功,血块已经全部取出来了,接下来就是要好好静养身体。
贝贝和沈父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笑颜立现。
好好,太好了。
沈父笑呵呵地道。
我爸真的没事了?贝贝满心惊喜,又有点不敢置信。
灵风重重点头,眼神真挚,恭喜,真的没事了。
太好了!贝贝雀曜万分。
我们先离开吧!他低声道,妳看,妳爸已经睡着了。
噢。
她立刻捂住嘴巴。
叶女士,这里就麻烦妳了。
霓风对着敦厚的看护点头。
先生,你放心。
看护呵呵笑着。
贝贝,我们走了。
他轻揽着她,动作万分温柔。
妳应该饿了吧?我带妳去吃午饭。
吃午饭?!她眼睛一亮,好哇,可是要再邀两个人。
谁?他讶然。
贝贝神秘地一笑。
* * *妳以为妳在干什么?灵风低吼着,努力地压抑自己的声音。
此刻,他们两个躲躲藏藏地站在一家法国餐厅的洗手间走道上,隐在一大株绿色盆栽后面。
一个是贞观小苑的珍安姊,一个是仁爱医院的周医生,你说我还能做什么?她一脸诡谲地偷笑,嘿嘿,嘿嘿嘿……他拍了拍额头,低低喊了一声,我的天啊!天什么天?你觉得不好吗?当然不好!你这样乱七八糟地帮人家配对拉红线,搞不好会弄得天怒人怨的。
他挑眉。
真不知道她脑袋瓜里装的是什么!他们两个郎才女貌的,有什么不好?她暧昧地眨眼。
他的脸色还是有点难看,是没什么不好,可是人家要的对象并不是兰小姐。
你怎么知道珍姊姓兰?她装胡涂地转移话题。
不要岔开话题。
他皱眉。
是是是。
那么敢问阁下认为周先生的对象是哪位?妳。
他直截了当地说。
虽然只是一个字,却石破天惊地砸在贝贝的脑袋瓜上,让她差点摔倒。
你不要开玩笑了。
她连忙抓住他的手臂。
灵风小心地环住她的腰,没好气地说: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可是……怎么可能呢?她叫了起来,为什么是我?珍姊那么漂亮,周医生怎么会喜欢我而不喜欢她呢?因为他先认识妳,也先看上妳了。
他的口气中充满了醋意。
什么时候?她瞠目结舌。
他轻哼了一声,这正是我想问妳的……妳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这号人物的?我才跟他见过三次面;一次是在医院里不小心撞到,一次是在医院走廊不小心碰见,第三次就是今天啦!她冤枉地叫着,真的!我没有骗你。
他这才收起满腔的醋意,觉得心里好过了一些。
哼,勉强相信妳。
他怎么会喜欢我呢?她还是百思不解。
妳才知道妳有多么秀色可餐啊?他轻拧她的鼻头,不只是我,也有别的男人觊觎妳。
她想了想,唇边陡然浮现一朵恶作剧的笑容,那表示我也挺受欢迎的喽?所以我也有本钱可以挑三捡四……妳敢!他低低怒吼,妳已经是我的了。
贝贝斜睨着他,脸色蓦地黯然,我只是你的现在式。
他的眸子变得深沉,复杂的神色一闪而没,妳答应过给我一个机会去学习的。
我是答应过。
她停了停,你……愿意告诉我为什么你不相信爱情吗?你心底的阴影是什么?他眸中闪过伤痛,但随即被刻意装出的不羁给掩饰了。
阴影?什么阴影?现代的人不都是这样吗?其实我只是崇尚自由,不喜欢被捆绑住,妳应该可以从我的外表上看出来。
他的回答令贝贝好不失望,但是她知道时机还没成熟,她还不能逼迫他去面对他心底的声音和感觉。
你可以学会爱人、学会信任吗?她瞅着他,期待地问。
我尽量。
他抬起她秀气的下巴,深深凝视着她的眼,不要离开我,妳答应过的。
是的,我不会离开你。
她微微笑了,我会等你的。
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想通。
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扯出一抹懒懒的笑容。
好了,我们两个也该出去了。
像我们这样把贵客丢在外头吃饭,自己却躲在这里说话,恐怕不太合乎礼仪吧。
你说得对。
她嫣然一笑。
* * *阳明山 夜阑时分贝贝柔软的身子紧紧依偎着灵风,习惯性地汲取着他身上传来的温暖以及安全感。
她好喜欢好喜欢那种靠在他身畔的滋味,他的肌肤就像是包着丝绒的钢铁一般,舒服又坚硬。
她尤其喜欢在这样寂静的夜里被他紧紧揽着,感受着他那种霸道的温柔。
灵风……她轻轻柔柔地唤。
嗯?他的声音在黑夜裹显得格外低沉慵懒。
你睡了吗?还没有。
他稍稍蠕动了一下,手臂更加环紧她的身子,怎么了?我在想……我会习惯这样的感觉。
她若有所思。
他低沉悦耳地笑了,妳是指之前的‘运动’吗?贝贝忍不住掐了他一把,羞涩地道:什么啦!人家在跟你说正经的。
好好好,那么妳指的是什么呢?他黑黝黝的眸子瞅着她,笑意盎然。
这种和你依偎在一起的感觉……好像什么都不用担心、不用烦忧,因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会紧握双手、彼此相属。
她深情低语,若有所悟。
执于之手,与子偕老。
他突然低低吟道。
贝贝凝望着他,在黑夜中勉强辨视出他脸上亦悲亦喜的感慨神色。
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吗?她屏息轻问。
灵风不语,思绪飘回记忆深处的阴暗——两个彼此相爱的人,互相折磨、互相叫嚣,在他的面前演出一幕幕残酷的景象。
母亲终日以泪洗面,父亲终日寻花问柳,都是为了逃避过于沉重的爱恋枷锁,以及那种彷若地狱之火的嫉妒……爱得太深,只会沦入彼此伤害的境地。
他蓦然想起当见到周克伟陪在贝贝身畔时,在他胸膛中燃烧的那把怒火……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我不想伤害妳。
他低语,说不出心中是怎样的滋味。
她凝视着他,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我现在没有答案可以给妳,我只知道我不希望妳离开我。
他紧紧搂住她,痛苦地道。
贝贝心底轻轻叹息着,不忍看到他痛苦的模样。
她不能这样急啊!真的爱他就不能逼迫他,而是要耐心地等待他才对。
她一定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
我不会离开你。
她孩子气地回抱他,眼底的深情却是坚定无比。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睡吧!月光穿阁入户,柔柔地洒落在大床上。
远方,是否依稀闪烁着几颗星子?* * *沈父坐在床上,边和看护叶女士聊天边吃着水梨,看来他的住院生涯挺惬意的。
就在这时,有人轻敲了敲门扉。
请进。
他放下水梨。
沈伯伯您好。
克伟穿着白色医师袍,微笑着走了进来。
您今天觉得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哦,周医生啊!克伟曾经进来探望过他几次,因此他对这个年轻有为的医生还算熟悉;这个小伙子自称是阿贝的朋友、问题是……阿贝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多有为青年?一下子是西门先生那个大画家,一下子又是这个大医生……阿贝到底是在走什么运呀?再过一个礼拜您就可以出院了,高不高兴呀?克伟亲和地间道。
当然!躺了这么久,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要生锈了。
他比画着手臂,出院以后,我一定要好好活动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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