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超拎着公文包走入多情楼,对着前来开门的冯妈微笑。
冯妈,好久不见。
纪先生,你好久没来了。
冯妈惊喜道,自从太太去世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你了。
纪超用手顶了顶金边眼镜,语含感伤地说:是啊,不过我很高兴能够再来这里,更开心怀墨又找到一个心爱的女人。
冯妈重重的点了下头,是呀,风小姐人好得不得了,这真是先生的福气。
我先坐着等他们吧。
啊,我都忘了要请你入内坐了。
她连忙侧过身体让他进来,等先生他们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纪超随即走入客厅,和冯妈闲话家常。
怀墨的跑车在二十分钟后驶入了车库,纪超闻声愉快地站起身。
他们回来了。
他眼底闪过一抹兴奋。
我去开门。
冯妈急急走向大门。
纪超乘机自公文包中取出一样东西,放在客厅的柜子底下。
怀墨温柔地拥着灵月走进来,见到纪超时眼眸一亮。
你果然先到了。
他怀中的灵月蓦然一僵,紧张和恐慌瞬间流窜在她的血管内,令她心中惴惴不安。
怀墨,你不帮我介绍一下这位小姐?纪超温文地笑着,看在灵月的眼中却是一阵惊悸。
这个男人……灵月,他是纪超,我最好的朋友,怀墨丝毫没有察觉她的不对劲,依旧愉悦地笑着,这位就是灵月,你见过一次面的,在海鲜楼里,还记不记得?你好,我是纪超,很高兴终于见到你了。
纪超伸出手,语气热切,眼神却是一片冰冷。
灵月没有忽略他的眼光,她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却只能被动地伸出手与他交握。
有危险,有危险……她的直觉疯狂的警告着,可是她却无法做出任何举动,她只能紧紧盯着他,目光带着防备和戒慎。
冯妈,晚餐准备好了吗?怀墨微笑地问道。
冯妈欣慰地看着这一幕,笑咪咪地说:早就准备好了,要我伺候你们用餈吗?不用了,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好的。
在餐桌上,灵月始终无法放松下来,她一直紧盯着纪超,彷佛在监督他的一举一动。
怀墨打开了纪超带来的陈年红酒,替三人斟上。
纪超,谢谢你提供的美酒,今天对我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怀墨声音低沉悦耳,目光含笑看向灵月。
灵月勉强回他一笑,紧张得手指几乎握不住酒杯。
我也是。
纪超意有所指地微笑着,只是笑容有些飘忽。
灵月看着鲜红的酒,脑中突然一片空白。
敬我爱的人,和我最好的朋友。
怀墨举起酒杯,高兴的说:感谢你们丰富了我的生命,陪着我自伤心的幽谷走出,迎接明媚的阳光。
纪超也跟着举起酒杯,我希望我们永远能这么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看向灵月,她只得按捺着越来越强烈的不安,微笑道:祝大家都得到幸褔,生命中再无阴影与忧伤。
铿的一声,三人随即干杯。
喝了酒之后,纪超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俩,今天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什么事?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这个王老五也找到好对象了吧?怀墨调侃道。
你猜对了一半。
其实在一年前,我就已经找到了好对象,我们两个深爱着对方,只可惜她已经结婚了。
纪超凝视着手中的空酒杯说。
怀墨和灵月对看了一眼,眸里均浮现惊讶之色。
我怎么从不知道这一段?然后呢?怀墨关心地看着好友。
我们终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就这样暗中交往了很长一段日子。
纪超替自己倒了杯红酒,一饮而尽,彷佛要浇尽无限哀愁,她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女人,虽然深深爱着我,可是却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她要对她的丈夫坦白,她要对他忏悔。
怀墨听得专注,脸色却有些发白,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
我不准她这么做,并试着要阻止她,因此我开车追着她坐的那辆计程车,在仰德大道上追逐……纪超的眼神透着阴森与愤恨,斯文的模样全然不见了。
灵月蓦然觉得全身发冷,好象四周的空气渐渐冻结了一样,她开始发起抖来。
怀墨伸手握住她的手,眉头越锁越紧。
出租车突然失速,开始在路面打滑,我还来不及阻止,车子已经撞上山壁!纪超冷冷地叙述着,眼底闪着疯狂的光芒,然后她就这样死了,背叛了我,还永远的离开我。
怀墨全身僵硬,他的眸子越发深沉幽黑,声音也渐渐冰冷,那个女人是……就是你那个冰清玉洁的老婆!她口口声声说爱我,最后却还是背叛了我。
纪超直视入怀墨的眼底,瞇起了眼睛,都是你,都是你毁了我们!我不相信!怀墨暴怒地瞪着他,你故意诋毁她的名节,为什么?为什么?我只不过是告诉你实情罢了。
纪超缓缓站起身,冷冷地看着他们,也好让你死得明白一些。
你……怀墨站起身,陡觉一阵怪异的晕眩攫住了他,身躯微晃了一下。
灵月急忙扶住他,脸色苍白、愤怒地望着纪超,你下了什么药?该死,居然连她也着了他的道。
紧张什么?只是安眠药罢了,不过待会你们就欣赏不到为你们殉葬的火花了。
纪超阴森她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想除掉我,为什么现在才动手?怀墨恶狠狠地看着他,努力抗拒着不断朝他袭来的晕眩。
他将灵月推向身后。
该死,绝不能让这个疯子伤了她。
纪超已经害死他的挚爱一回了,这次他绝不会再让他成功的。
我原以为不用我亲自动手,你就会因哀伤而死,要不就是工作过度而病倒。
纪超微瞇起眼睛,冰冷的目光看向灵月,没想到会跑出这个程咬金,让你又有想要活下去的力量。
你疯了。
怀墨没想到自己视他如亲手足,他却丧尽天良做出这些事来。
他终于看清楚纪超亲切温文的外表下,那颗包藏的祸心。
可恶!他太过相信人性了。
我是疯了,从以前到现在都屈居在你底下当老二,永远没有机会出头,就连爱情也一样。
我爱上的居然是你的女人,而且她还为了你和我反目,我恨你!纪超狂笑起来,不过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你敢?怀墨犹如狂狮怒吼,身形一闪就要冲向他。
无奈药力发作甚快,他几乎抵御不住那一波波的晕眩感,而且他也有顾忌,灵月在他身后,需要他护着她。
以前不敢,现在则没什么不敢的。
炸弹一引爆,所有的人都会以为是仇家暗杀,谁也怀疑不到我身上来,因为我身家清白,也没有谋杀你的嫌疑。
雪眉!灵月突然凄厉地喊了一声。
两个男人蓦然一震,不约而同望向她。
只见四周空气突然飘荡着淡淡冷意,一抹若隐若现的白色影子渐渐在他们面前出现。
纪超瞪大眼睛,这……这怎么可能?雪眉?真的是你?阿超,收手吧!不要一错再错,是我们对不起怀墨,请你别再做傻事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哇!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我爱你呀,我只是不要你背叛我,我……纪超神魂俱丧,张口结舌地望着半空中的身影,手脚顿时发软。
我不怪你,一切是报应……雪眉哀愁的脸庞在望向怀墨时,绽出一抹美丽与安慰的笑。
怀墨,我好高兴你找到了真爱。
是我对不起你,辜负了你,你可以原谅我吗?种种复杂的情感将她紧紧地绑在人间,让她无法安心离开。
怀墨迅速自呆怔中醒来,目光凝视着她,柔声道:我原谅你。
雪眉原本透明飘忽的影子蓦然散发出光芒,脸上哀伤的表情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莹然明亮的祥和色彩。
谢谢你,我可以放心的走了……我会祝福你和灵月的,再见了……雪眉的影子像初雪乍见暖阳般淡淡消褪了,最后终于消失在空气中。
纪超惊吓过度,双腿一软昏厥了过去。
怀墨突然觉得身上的重担卸了下来,他兴奋地拥住灵月,你听见了吗?你听见她说的话吗?灵月欣慰地看见他眼底的阴霾完全消失了,她浑身虚软地偎着他,我都听见了,恭喜你。
是你的爱救了我,也救了雪眉。
此刻,他完完全全摆脱了过去,整个人焕然一新,原来拋开痛苦与阴影是这样的美好!我爱你。
怀墨真挚地说,深情地看着灵月,我爱你!灵月笑了,只是她再也撑不住了。
她在睡意全面攻克她的意识前,只来得及说一句话。
怀墨,我……刚刚发现……我会招魂耶……灵月!灵月自昏睡中醒来,第一眼见到的是满脸促狭的阿奇。
你怎么在这里?我在哪里?这又是哪里?她突然惊叫起来,怀墨呢?怀墨呢?他去处理一些事,阿奇笑咪咪地道,不愧是同生共死的伴侣,果然一醒来就是询问他,你怎么不稍微关心我呢?多亏我冲进多情楼救了你们两个,否则要是纪超先醒,你们岂不是玩完了吗?记忆迅速涌入灵月的脑中,她眨了眨大眼睛,喃喃道:阿奇,是纪超,是纪超要谋杀怀墨。
是的,昨天晚上我取得相关的线索与资料后,就请警方协助逮捕那个装炸弹和截断煞车油管的共犯,然后那个瘪三又供出了纪超。
等我赶到多情楼,就看见你们倒了一地,差点吓死我。
我们没事。
她陡地张大眼睛,等等,你刚刚说装炸弹?是的,那个混蛋在客厅的柜子底下放了一枚威力强大的炸弹,公事包里还有摇控装置,显然想等你们昏倒后再引爆。
那纪超人呢?让他逃了吗?不,他疯了。
疯了?她讶然地低语。
难道真是报应?是啊,老板现在就是在处理警方以及纪超的事情,不过等一下就回来了。
阿奇一脸暧昧的说。
讨厌,你又在暗示什么?,灵月红着脸啐道。
我哪有暗示什么,我是个纯情的小男生,哪里懂得什么‘暗示’呢?他越说越得意了。
灵月不与他斗嘴,心急着要见到怀墨是否安好。
你刚才说怀墨去处理一些事,他不是也喝了安眠药吗?怎么没事?他神勇啊!睡了三个小时就醒过来了。
啧啧,平常多喝咖啡还是有效的。
噢。
你的阿娜答来了。
阿奇眼尖道。
阿奇,你可别欺负灵月。
怀墨一脸神清气爽地走进来,虽然他只睡了三个钟头,但是他的气色看起来却好极了。
怀墨!灵月开心地叫道,欣喜于他的好气色。
你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怀墨一个箭步上前,温柔地拥住她。
阿奇笑嘻嘻地弯腰行了个礼,好了,我也该走了,把甜蜜的小天地留给你们这对甜蜜的爱侣。
就会贫嘴!怀墨又好气又好笑地白了他一眼,对了,别忘了下个星期要给我欧洲贸易的资料,知道吗?小臣领旨!阿奇哀叫一声,对着灵月挤眉弄眼,唉,你知道我有多苦命了吧?遇人不淑呀!灵月大笑出声,怀墨也哭笑不得。
知道、知道,真的要告退了。
阿奇挥挥手,识趣地离开,再赖下去恐怕会被两人海扁一顿。
你没事吧?他温柔地凝视着她。
没事,你呢?她痴情地回望着他。
什么是生死相许,我总算明白了。
怀墨轻抚着她的肌肤,低笑一声,经过了这一次,我想这辈子再也不敢让你离开我身边了。
为什么?他突然这么说,让她感动地望着他,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因为我爱你呀,小傻瓜。
说完,他吻住了她微张的小嘴,好半晌才放开她。
噢!灵月只觉自己又快要晕过去了,只不过这一次是快乐的晕倒。
他眷恋不舍地又亲了亲她柔软的唇瓣,笑道:怎么一脸讶异?我并不是第一次告诉你啊。
可是这是我第一次清醒地听你说。
她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我不是在作梦吧?怀墨轻轻地咬了她的耳垂一下,惹来她一阵脸红心跳,是在作梦吗?好……好象不是。
她结结巴巴地开口。
要不要再确定一下?他再重重地亲了她一记,嗯!老天,你真的爱我?她眼睛发亮。
是的。
他怜爱地看着她。
哇,你真的爱我!我可不可以再听你说一次?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嘿,小丫头,他点了点她的俏鼻,别心急,一次问一个问题,别忘了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灵月透过欢喜的泪雾凝视着他,小手紧紧环抱住他的颈项,是的,一辈子,老天,我发誓我也会爱你一辈子!她快乐地承诺着。
我也是。
怀墨满足地低叹一声,在深深吻住她前重复着,我也是。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室内,而他生命中的月亮,正美丽地落入了他心中的多情楼,永远皎洁莹亮。
六个月后多情楼点起了温暖的灯火,照亮了优美典雅的中国式建筑,在月光下,显得分外浪漫有情调。
一个高大的身形和一个纤小的身影依偎在窗前,清新凉爽的空气中,隐约传来两人愉悦的交谈声。
你猜我们的小宝宝是男生还是女生?一个娇嫩热情的女声伴随着笑声响起。
我没有预知能力,怎么猜得出是男是女呢?是男是女都好,我都喜欢。
低沉愉悦的男声继续道:莫非你偷偷跑去检查了?没有,保证没有。
来嘛!猜一下嘛!猜对有赏,猜不对是猪头,给你两次机会。
女人撒娇着,刻意放水。
这么好?男人犹豫沉吟了一下,乐得陪娇妻玩游戏。
我猜……男生。
不对,猪头!她咯咯笑道。
那就是女生。
他信心满满的回答。
不对,哈!猪头!她笑弯了腰。
怎会这样?你耍诈。
我才没有,听好了,我们的宝宝是双胞胎,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她笑得好灿烂,眼底闪耀着幸福的光芒。
老天!他张大了嘴,显然乐昏了。
你……你确定?当然,我好歹也是个灵媒呀!她搭着他的颈项,主动亲住乐昏头的老公。
高挂天际的明月,彷佛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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