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盈的外伤虽然重,但幸好都是一些皮肉之伤,并没有伤及内腑,因此在经过碧草的细心调养之后,慢慢的,她也能下床走动了。
这一天,初夏的微风轻拂,是这么地舒爽,温柔得像是要抚平尘世间所有的忧郁苦闷。
雪盈穿着碧草借给她的‘古装’,浑身不自在地逛着钟宅的花园。
她自己的衬衫和长裙已经脏破得不能清洗,碧草早早就将那些衣服给丢了,只是对于那样奇形怪状的衣服,碧草还是忍不住问起她──我是没去过大宋啦,但是我知道大宋和咱们大理的服饰是差不多的呀!你身上的衣裳到底是什么?你自个儿做的吗?望着碧草好奇的神色,雪盈怎么能告诉她,那套衣服是‘佐丹奴’的?只怕她说破了嘴也说不清楚的。
雪盈只能笑着打哈哈,是我自个儿做着好玩的,式样很怪吧?哈哈,哈哈哈……碧草却是佩服得不得了地看着她。
雪盈拉着过长的裙摆和水抽,再摸摸头上盘成髻、还别上珠钗的发丝,忍不住大大叹了口气。
她变成古代人了。
虽然平常看着电视上古装打扮的女子都好生羡慕,觉得那种衣服穿起来好有气质,但是没想到自己实际穿来,却是碍手碍脚的。
飘逸的味道是有了,但是却让她浑身不自在,就连走路都得小心翼翼,随时抓着裙摆,要不然铁定会摔成脑震荡。
傅姊姊!碧草不知道打从哪儿跳出来,正一脸开心地望着她。
嗨,碧草。
嗨?是什么意思?碧草眨眨大眼睛。
呃──雪盈敲敲头,她得小心自己的语调言辞才对。
没什么意思……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们钟家就这么点大,去你房间找不到就知道你到这儿来了。
碧草笑晏晏地解释道,身子好些了吗?谢谢你,好很多了。
如果有什么想吃的还是想喝的,千万要记得告诉我,我好让人帮你预备,好不好?碧草拉着她的手笑道。
雪盈望着她真挚的模样,心里感动得要命。
虽然刚到大理不久,虽然接触到的都是钟宅的人,但是她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大理国十分的淳朴,人人脸上都随时充满着笑意。
这该是个怎样歌舞升平的太平国度呀?在大理,就连呼吸喘气都觉得轻松许多……不过话说回来,古代的空气真的最好得没话说,比起一九九八的台北呀!真是有天壤之别。
如果不是情形太过怪异兼乱七八糟,她还其想一辈子在这里住下。
碧草,我真是羡慕你。
她突然大叹。
怎么突然说起这种话来?碧草有些讶异,你羡慕我什么?羡慕你生活在这么美好的地方啊!碧草误会了,她同情地看着雪盈,你住在中原的时候过得很不好吗?还是中原规矩太多,你觉得喘不过气来呢?雪盈笑了,她耸耸肩,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大理真的很美。
你看,地灵人杰,就连你这样一个小女孩都这么的娇消可爱、天真无邪,我真是羡慕。
碧草脸红了起来,不过她随即一睑促狭地说:你不用羡慕我,反倒该是我羡慕你才对,你这么温柔美丽,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我哥就说了,叫我多跟你学学。
雪盈张大眼睛,有些错愕,我?温柔美丽?说话轻声细语?一定是穿了古装的关系,在台北,可从来没有人诅过她温柔美丽、轻声细语咧!我猜我哥是喜欢上你了。
碧草笑嘻嘻地丢下这么一句话。
雪盈差点摔倒在地上。
你……你别跟我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呀?他们才见几次面哪?再说她现在对男人可真是退避三舍、不敢恭维,从她前任男朋友的经验得知,男人根本是善变的动物,千千万万不能相倍,寒暄打招呼可以,想进一步?免了。
怎么?你不喜欢我哥吗?碧草,你说这些话只会搞得我头晕脑胀的,她好笑地摇头,这种话可不可以请你以后别提了?千万不要开这种玩笑了,正所谓‘不可倍之女子,勿以私情媒之,使人托以宗嗣’。
那是什么意思?碧草听得一愣一愣的。
意思就是当媒人乱点鸳鸯谱是件傻事儿,奉劝人家千万别揽这种结婚生子的事来自找麻烦。
她轻点碧草的鼻头,知道吗?哇,你好有学问喔!碧草简直对她崇拜到极点了,眼睛里闪着尊敬的光芒。
她差点笑了出来,拍拍碧草的手说道:谢谢,你还是头一个说我有学问的人,我看我得打块匾显感谢你才对,上头题着‘日行一善,惠我艮多’。
碧草怔了怔,惊喜地叫道:傅姊姊,你也会说笑呀?其是看不出来。
雪盈又好气又好笑地瞅着她,我当然也会说笑,怎么?你真的把我看做是那种绑了三寸金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笑都不会露出牙齿的姑娘家?可见得她这几天屡经惊吓之后,形象变得多么地奇怪了。
碧草笑了,傅姊姊,你其可爱!谢谢,你比我可爱多了,和碧草一比,她已经算是个二十四岁的老女人了。
不骗你。
碧草红了脸,心底的喜欢愈来愈深了,她情不自禁地一把握住雪盈的手,傅姊姊,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什么事?雪盈被她吓了一跳。
把我们家当自己家。
既然你现在没地方可以去,那么就把大理当作是你未来的家吧!我很想,但我毕竟还是客人,始终要回去自己的地方。
只不过天地苍茫,她又该如何‘回去’?但是她绝对不会议碧草知道这种情形的,再怎么难,她也得自己想法子。
她的眼底浮现坚毅果决的色彩碧草瞪着一脸坚决的雪盈,实在不知该如何说服她留下来。
面前的雪盈看起来虽然一身柔弱,但骨子里却是如此傲然独立呀!碧草想了想,最后吁了口气,这个以后再说,你现在安心住下,尊心养伤就没错。
雪盈点着头,心中自有打算。
傍晚,锤勤从边境巡视回来,不自觉地来到了客房前。
他探头探脑着,脸上红红地想着屋里头有没有人在?钟公子,有事吗?原本坐在窗前发呆的雪盈听到了脚步声,立刻前来开门,她微感惊讦地看着地。
钟勤轻咳了一声,有些窘然地开口,没……没事,我只是来问问你用过饭了没?雪盈小心翼翼地拉着裙摆跨出门槛,用过了,多谢钟公子关心,钟公子方才回府吗?嘿,她的用词遣字还真不是普通的文淮。
雪盈暗自得意。
是的……望着她明媚的容颜,他有些失神,是方才回来的。
讷讷地说完这句话,他就呆站在门口不知读怎么办了。
雪盈看着钟勤的表情,女性的直觉告诉她,钟勤的眸中有些异样,这或许表示……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如果因为住在这儿而引起了钟勤的‘误会’和‘纠葛’,那么……她岂不是麻烦大了吗?不行,不行,她一定要想个法子杜绝事情发生。
傅姑娘,你怎么了?钟勤见她脸色怪异,忍不住关心地问道。
没有,没什么。
她连忙摇头,如果钟公子不介意的话,我想休息了。
呃,好的。
钟勤愣愣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客房。
他的背影让雪盈不安极了,不再迟疑地,她关上门便将碧草借给她的衣服都放在床上,只留下身上穿的这一件衣裳。
看样子情势已经不对头了,她可不想在这种混杂的局面下再惹上‘感情’这玩意儿……听说古代的人最流行‘以身相许’这四个字了,假如他真的提出什么要求来,那她岂不是推也不行、逃也不行吗?天啊!难道她的麻烦还不够多、局势还不够乱吗?不行,不行,她一定得落跑!月光柔柔地洒在树梢和草地上,雪盈走在小路上,又是害怕又是疲惫。
实在有点冲动,她现在该到哪儿去?她又能去哪里呢?前方森林幽幽暗暗,虫鸣鸟叫不时钻入耳里,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孤单。
此时此刻,她格外想念碧草的活泼可爱,如果有她陪在身畔的话──她重重地甩着头,自嘲道:我在想什么呀?碧草有她自己的家,怎么能陪着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我飘来晃去的闯天捱?再说,她不告而别就是不希望再引起碧革的挽留,怎么现在又有这种想法?双腿因为赶路又酸又痛,汗水频频沁出额际,她端了喘气,决定还是先坐在树底下休息一会儿。
她一屁股跌坐在树下,拉起宽大的袖子煽风。
唉,平常像这个时候,我都已经窝在电视机前看影集了……唉,房东太太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我的失踪而跑去报警呢?还是她会认为我没钱缴房租所以落跑了?老天,她为什么要遇上这种世界超级大怪事呀!时空转移,回到过去,不是电影、电视里头的玩意儿吗?如果她的前任男友宇彬知道她失踪了,会不会难过自责?想到这里,雪盈忍不住K了自己一拳,自我解嘲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闲情去想那个已经说再见的男人?她摇了摇头,缓缓吁出一口气。
夜深了,看来她得早早上路,夤夜离开!清早,碧草端着热得烫手的鸡汤,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客房,她遢走边嚷道:傅姊姊,我跟你说,我熬了一碗好喝的鸡汤要来给──咦?林上被褥折叠得整整齐齐,榻上人儿却已不见。
跑哪儿去了?她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呢?哎哟!碧草心一急,手上的热汤一倾,就拨了她满手。
她甩着烫红的手,急急冲了出去,一路上大声吆喝了起来──哥,哥,傅姊姊不见了!她像火烧屁股一般冲进了厅堂,小翠、小玉,快来人呀!!帮帮忙找──碧草,不得无理,快来见过商司空大人。
钟勤急急叫住妹子,满脸惊煌。
碧草煞住身子,张大眼睛讶异地叫道:什么商──她这才看见厅内的两名男子,不禁被自己的口水梗到,大大呛咳了起来。
眼前穿着一身黑衣的粗犷男子正瞪着眼睛看她,似乎对她大呼小叫的样子深感不悦,但是他的眼神在看向另外一名男子时,却又显得恭敬尊重极了。
碧草只需一眼就把那男子踢出是‘商司空’的可能。
她偏着头望向另一个男人──高大挺拔、温文儒雅的模样像个书生,但是却有股尊贵的气势,而且英气隐隐勃发在眉宇间。
他好看的历角还在微笑呢!似乎对她方才的失礼不以为意一般。
碧草当下了然于胸。
商司空,你好。
她笑眯眯地拜见。
你见过我?商康微笑问道。
碧草眨眨眼,没呀!那你怎么会知道我就是商康?他颇富兴味地问。
她则对着他身后的端木仁德大扮鬼脸,大官儿自有官气派,瞧你身后那位大哥并不像是个官儿,所以就是你没错啦!钟勤差点被她的话惊得问过气去。
碧草,不得无礼。
商……商司空、端木大人,舍妹是乡野村姑不懂礼数,请两位恕罪,请千万恕……恕罪。
这个调皮妹子其是丢脸丢到家了,好不容易商司空和端木大人大驾光临,她却……天哪!端木仁德面无表情,商康却是忍不住一笑。
钟勤,令妹活泼天真,实属难得,你不用那么紧张了。
谢……谢大人不怪之恩。
好了,你去忙你的,我只是和仁德要到边界巡视,顺路到你这儿来瞧瞧你的,商康做做点头,举步就朝外走。
我们先走一步,你就不用送了吧!送商司空。
虽说是不用送,但钟勤还是恭恭敬敬地送他们走出大门,骑上骏马离去。
待贵客一离开,他立刻转过身来,对妹子吹胡子瞪眼睛,碧草,你是怎么回事呀?我就知道不能让你出现在这种场合,你每次都能把我吓得心神出窍、三魂七魄全飞掉。
别又乘机教训我……哎呀,我差点连正事也给忘了,她急急地吼道,傅姊姊不见了啦!不见了?他一惊。
是的,方才我端了碗鸡场要去给她,却看到房间空荡荡的,还有一叠整理好的衣裳,碧草以直觉判断道,她一定是走掉了。
她的伤还没完全好呀!又为什么要走呢?想到温雅秀气、憔悴铁柔的雪盈,种勤真是不能不紧张了。
别急,别急,我想,她的伤势这么重,肯定走不了多远的。
我出去找她。
碧草往外冲。
对于雪盈,虽然是萍水相逢却一见如故,对于她的安危,碧草看得比什么都重。
钟勤也跟着跑了出去。
商康一出钟宅就策马徐行,往边关方向而去,然而才走了不远,就望见了在树下呼呼大睡的雪盈。
这一大清早怎么会有个姑娘躺在那儿呢?大人,那边──仁德也覤见了。
商康点点头,剑眉微蹙,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瞧瞧。
大人,情况有些奇怪,当心有诈。
仁德不放心地提醒道,还是属下──他一笑,不用这么多心,我自然理会得。
仁德只得点点头,是。
商康策马来到雪盈俯卧之处,跳下马仔细地打量着。
这个姑娘虽然脸色苍白憔悴,但是却掩不了那眉目如画的雅致,他的心陡然一震,有种奇异的感觉悄悄袭上了心头。
尽管人在昏迷之中,但是眉宇间那股轻蹙含颦的愁意却令商康不自觉地心疼了。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子有这样多的感觉呢?甩去心底奇怪的情绪,商康小心冀冀地将这个轻若羽毛的女子抱起,飞身跃上马背。
雪盈累坏了,她兀自深深沉睡着,一点动静都没有。
商康一手拉若缰绳,一手环抱住女子。
仁德,我们先回府去。
那么巡视边关──救人要紧。
是的。
仁德虽然觉得这女子来路不明,又这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路旁,但是对于商康的命令,却是无不听从的。
走吧!商康一拉缰绳,驾!当雪盈睡醒过来时,见到的又是一间陌生却宽敞美丽的房间。
她是怎么一回事?最近动不动就神出鬼没的,才睡了一觉起来,又发现风云变色,场景变换了。
她不是在树下睡着的吗?雪盈甩甩沉重的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好痛。
惨了,一定是晚上睡在郊外感冒了。
姑娘,你终于醒了。
雪盈叹了口气,这话听来有些熟悉呢!她抬起眼睛,看见了一名丫鬟打扮的小姑娘。
姑娘,请问这‘还’是钟府吗?最有可能的是,她又被碧草找到并且带回家了。
钟府?你弄错了,这儿是司空府。
司空?雪盈傻俊地看着她,姑娘,你说这里是……司空府?她飞快地在脑中搜索着这个辞汇,司空,乃古代官位名称,和司马、司徒并列,都是属于位高权重的官职。
天!事情愈来愈混乱了,她愈来愈觉得自己是在看古装剧,再过不久搞不好运皇帝都会跑出来了。
她又好气又好笑,真是啼笑皆非呀!是的,是我们家大少爷把你救回来的,小丫鬟笑道,我得赶紧向大少爷禀告,说你已经醒了。
雪盈点点头,劳烦姑娘了。
姑娘言重了。
说完,她就不疾不徐地走出门去,举手投足之间看得出乃是细心调教过的。
看来她是逃不掉了,势必得接受命运的安排,乖乖的在这场闹剧中‘演’下去。
她大大地叹了一声,真是莫可奈何到极点。
姑娘,你总算醒了。
一个清朗的男声自外传人,他还叮嘱着丫鬟,妙儿,将叶太医吩咐熬好的药端来给这位姑娘喝,快去。
是,大少爷。
这就是救了她的人?雪盈正要跳下床谢谢他,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扶住。
姑娘,万万不可。
他柔声劝道。
雪盈一抬头,却在见到他之后呆愣住。
怎么有男人可以长得这么英气飞扬又一派儒雅呢?眼底、眉梢的正气在在显示着,这男人有书生和大侠的味道。
虽说她发誓再也不相信男人,但是美丽的事物总是教人难以转移视线……看看总不犯法吧?她大胆的凝视并没有令商康感到厌恶;相反的,他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颗心奇异地抽紧着。
这女子的眼眸多么明亮、多么灵动呀!他微笑着,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快上榻休息吧!太医交代了,说你大病初愈又经风寒,得好好在床上待一阵子养病呢!雪盈的心突然间重重地一悸──这样的男人天生是要教女人心碎的,她要敬而远之才好。
她敢打赌,一定有不少女人为他痴狂……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男人和她根本八竽子打不着关系,所以她也甭穷紧张了。
她不自禁地槌了自己的头一记,阿呆。
姑娘,你为什么要打自己?商康被她的动作搞迷糊了,急忙抓住她的手,你有什么委屈请尽管说,别这么折腾自己。
他大手的愠热让她颤抖了一下。
雪盈连忙抽出手,我没事,只是……对了,不知怎么称呼你?我是商康。
我叫傅雪盈,你好。
她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
商康一愣,低低咀嚼着她的名字,雪盈,雪盈……好雅致的名字。
哪里,你的名字才好呢!听起来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大侠。
她的自然、不扭捏令商康印象深刻,他不自觉地瞅着她。
傅姑娘──可以请你别叫我姑娘吗?听久了还挺别扭的,古代人为何要这样不干脆,何必一定要拘泥于身分、头衔、称谓?她的话让商康愣了一下,呃?叫我雪盈,不要傅姑娘还是傅小姐的叫,我的朋友都叫我雪盈的,她顿了顿,好吗?恩公。
果不其然,她的叫唤也引起了他的抗议,那么你也别叫我恩公,就连名带姓地叫我吧!看来你也是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
很好。
她满意一笑。
雪盈,你家住哪儿?为什么会昏倒在路边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问我,她眼神黯淡,唇边泛起一丝苦笑,我是孤儿,从小就不知道父母在哪里,现在也已经有家回不得,至于为什么昏倒在路边──我是在赶路时睡着了,不是昏倒的。
他的眼底透露出怜惜之意,太医说你身上有伤,人又受了风寒,所以得多休养一阵子,既然你目前没有去处,那么就先留在府里吧!你的好意我非常感谢,她抬头看他,坚定地说道,但是我并不愿意打扰你们,我想我待会儿就可以下床离开。
商康的心没来由地一紧,他盯着她,为什么?雪盈被他问倒了。
为什么?这是很正常的,我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你不怕我住在你家给你惹麻烦吗?那么你要我对你见死不救?他的眸光一闪。
你的反应真快,雪盈笑了笑,和你谈话真的得小心一点,要不然随时有可能被你抓住小辫子。
他浑身紧绷的肌肉这才放缓了下来,不自觉地微笑道:很抱歉我让你有这种感觉,只是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何不留下来评养?我这司空府说大不大,但是多你一个人也遢不至于住不下,你何不等到伤势全好了再作打算?届时我也可以帮你找到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怎么找?她凝视着他。
虽然天地辽阔,但是只要你说得出的地方,我便能想法子帮助你回去,不会让你有家回不得,他深思地瞅着她,除非……你这个‘有家回不得’还有更深一层的含意。
他的思路真是敏捷,但是教雪盈怎么告诉他真相呢?她只能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你,只不过……要不然你还有什么亲戚?如果有的话,我可以差人护送你前去。
他细心、体贴地问道。
没有。
雪盈幽幽地叹了口气,这才感觉到自己真的孤零零的。
以前在台北好歹还有个孤儿院可以回去探视,和老院长聊聊天、谈谈心事,但是现在身在几千年前的大理……算了,她也不能再回到钟宅去打扰了。
看来我只能叨扰你们了。
她抬眼望进他关怀的眸子里。
商康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悦,他儒雅地一挥衣袖,重重地点头,太好了,就这么一言为定,你光躺下休息吧!待会儿我让丫头给你送药过来,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丫头们说,别客气。
谢谢你。
他的温柔举止让雪盈心底暖和极了。
一直以来都习惯了自己打理自己,而这种可以依靠的感觉是她从来没有过的。
就连以前和宇彬在一起的时候,也都是她在照应着孩子气的他。
这种被珍惜的滋味竟是这么好……她蓦地一凛,她在想什么呀?难道她还不知道男人的厉害吗?那么你早点休息,我先行告退了。
商康看着表情征仲的她,以为她累了。
雪盈点点头,挤出一抹微笑来。
望着他宽厚的肩膀、挺拔的身影,她努力告诫着自己,男人是多么不可信任……。